他有一头灿烂蓬松的金黄色长发,五官清秀俊美,但神情刚毅,有点英武逼人的意思——但是有这种长相的人不是应该选择其他的职业吗?
“我看见长得像小白脸的家伙,就想打他的脸。你说你长得……啊,这个模样,去勾引良家妇女多好,为什么要跑来偷烤鸡?而且还专挑我选的?”汤森带着一脸不解的表情:“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你是想被打左脸呢?还是想被打右脸啊?现在投降的话,还有优惠给你。”
“优惠吗?承蒙关照,真是不胜感激。”他拿出一块精美的手帕,落落大方的擦去额头上的红色颜料,然后对着汤森微微一笑。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土贼这笑容是如此的真诚善良、温柔坦荡,汤森一时吃不准这个很有艺术气质的家伙想怎么做,所以这次换他愣了一下。
但就在这个发愣的瞬间,他看到了土贼的鞋底——对方这一脚来得毫无预兆、极其讯猛。
“我靠!”汤森两手上举,“嘭!”的一声,他虽然勉强挡住了,但没想到会被这脚踢退了半步。而且土贼得势不饶人,一脚更比一脚快。“嘭!嘭!嘭!”又是几脚瞪上来,汤森下盘不稳无法反击,两只手臂都被踢得麻木了。
他从两臂的缝隙中看过去,土贼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而且他看汤森的目光中明显带上了敌意,而不是之前的单纯愤怒。
“啊——呸!”眼看自己就要被踢下山坡,万般无奈的汤森只好冲他吐了一口唾沫。这是个下意识的动作,通常帅哥们会极力避免此类打击,对手越帅越管用。
果然,占据主动土贼有惊无险地避开了,他站在上风,眼中闪过不能置信的惊讶和鄙视,而且激动得手指发抖。汤森心中苦笑,知道自己疏忽大意,这下算是把土贼给真正得罪了……
没错,在之前的交手中,汤森和土贼算是半斤八两,而且两人风格近似。可以说这不是真打架,虽然你来我往打得热闹激烈,但其实算是很有格调的切磋,谁也没下过重手黑手,更像是一场游戏,没有必要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但汤森一时不查,让这口唾沫把良好的气氛给破坏殆尽了。
“这是个令人无奈的意外啊……”汤森嘴里解释了一句,却不是解释给对方听的,而是为了安慰自己。
因为他在说话的同时左脚已经踏步,两手先后刺出,前面的左手手指并拢、非爪非拳,异常毒辣的奔向土贼的喉咙——反正人都已经得罪了,先打你个满脸开花服服帖帖再说!
第一节:土贼(下)
土贼脸色一变,因为他看出汤森这次所用的不再是打架手法,于是他侧身回避、之后甩臂砸向汤森面门。汤森举臂架住,右脚脚尖闪电般弹出,直取对方小鸡鸡!土贼再次侧身,腰身一扭开始反攻。
汤森踢空的右脚顺势下踏,重重踩向土贼的膝盖。
土贼的脸色再变,终于侧滑避让。
汤森却没有任何停手的意思,趁着对方后退,他欺身上前,插眼、锁喉、踢裆三管齐下,全是一招制敌、非死即残的招数!
土贼依靠灵动的步伐连续退让,但汤森又“啊”的一声,吓得土贼一个冷战,终于让无耻到极点的汤森一肘扫中肋下,然后“砰”的腰侧中一拳,跟着被汤森一脚踢到膝弯!
“混账!”土贼踉跄着移开几步,眼中不但有痛楚,还有深深的悔恨:“你——居然如此肮脏!”
“有洁癖就不要出来乱晃了,外面的世界很危险。”汤森晃晃手里的铜制通行证,脸色很是平静:“这东西就归我了,用完了有机会就还你。”
事实上他早看见土贼腰带上掖着这东西,这也是他穷追不舍的最根本原因。只是大家刚刚在玩,他不好直接下手。可是呢,现在的情势发展已经不能让汤森满足自己的好奇心,那就直接拿了东西走人最干脆……这就是汤森的性格,惋惜可以,但绝不后悔。
“你,很好,很有意思。”土贼看了看汤森手里的铜牌,脸色恢复了平静,并没有说不入流的套话。
“你打不赢我,你信吗?”汤森把通行证放好,微笑着对土贼说。
“不信。”土贼认认真真的回答:“我觉得,这种事有的是机会。”
“凶狠程度上,我们差不多,但你没我卑鄙。”汤森指指土贼:“所以你不要来坏我的事。”
“不要坏你的事?”土贼似乎没想到汤森会这么说。
“比如今天这种事,我不会记恨在心。”汤森的语气变得平淡,然而话里充斥着极强大的自信:“改天你想要找回场子的话,我可以奉陪。只是我最近会很忙,如果你来找我麻烦,我会视你为敌。”
“视我为敌又能怎么样?”土贼脸上又露出微笑了。
“不管你是谁都好,最好不要跟我为敌。”汤森转身就走,留下一句令土贼莫名其妙的话:“你这人不坏,死了比较可惜。所以我们……别做敌人。”
离开的时候很洒脱,但汤森心里却远不如表明那么平静。
事情搞成现在这样子,他内心比较郁闷。因为对方的身份很可能不一般,只看土贼的气质、还有动手时的悠然,他怎么也不像是个普通人——其实跟他打架时,汤森在感觉上就很熟悉,有点像照镜子跟自己打一样,所以土贼家里肯定有背景。
无论他家是贵族还是世家,土贼都不是忍气吞声的性格,这可以从他杀伐果断的风格中看出来,一边露出迷人的微笑一边抽冷子亮鞋底,无论放在什么地方都是青年才俊啊!
这样的人既然出现在银色海岸附近,那么肯定跟银色海岸的高级阶层有瓜葛,而荆棘玫瑰接下来的事情有大半是跟银色海岸打交道,这当中难免会有交集。而类似土贼这样的家伙,帮忙办事或许不够给力,但搞破坏的本事绝对一流。
所以,只要他下了决心像疯狗似的穷追不舍,无疑会给自己造成很多麻烦。
汤森最后的几句话,可以被视为威胁,也可以是一种事实陈述——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有人在大事上跟他捣乱,他的反应将是最激烈最彻底的那种,就像当初的异能师小妞那样直接杀掉,无视家世背景,没有任何例外,也不带任何私人因素。
但其实,汤森内心对土贼还是有些好奇的,因为土贼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犹如梦回红色帝国军事议会家属大院、回到又跟小玩伴们打成一片的日子里……
兄弟们,你们在哪?
你们……还好吗?
回到车队,汤森的兴致不怎么高,直接把通行证抛给了近卫队长亚恒,让他再次去办理通关手续。看到汤森不高兴,近卫和军官们自然知道回避。小副官们正在忙上忙下跟一群小蜜蜂似的,也没有凑上来添乱……
这一次的手续很快就办好了,根据亚恒的说法,关口那军官看见这通行证的时候,瞠目结舌了好一阵才能说话,盘问的态度也挺奇怪,亚恒紧张得差点就要拔刀。但之后出现的中级军官解决了问题,很爽快地把手一挥放他们进关了。
“车队分两半,前面我带队先进,进关之后,分出人手至要害处。”汤森永远不会把安全寄托在别人身上:“后面的瓦胡带队,关口没情况的话越过前队马车向前,交替掩护。”
“那我呢?”玛西亚问。
“看住关口,别让人把我们截成两段。”汤森说:“大家准备,出发吧。”
长长的车队出发了,在距离关口稍远的地段,一辆马车似乎出了点什么问题,人们吵吵嚷嚷的忙乎着,并不太宽的道路被堵了一阵子,车队也就顺理成章的分成了两截。
堵车而已,在外人看来这很正常,甚至那些攀爬在车厢上的小孩跟奴隶也没啥区别。但不会有人想到,别说车队不简单,这些小“奴隶”也是见过厮杀的精兵,身下压着的都是弩机一类的厉害玩意,只要长官一声令下,单凭这些单发弩箭就足以放倒关门前的那排卫兵。
在车厢的轻微摇晃中,汤森所乘的马车进入了关口。在被关墙的巨大阴影覆盖之前,汤森不由微微昂头,快速浏览了关口上下的一切。
因为这次战略转移很是仓促,所以荆棘玫瑰对银色海岸的情报几乎是一片空白,瓦胡部落里的三个长老曾经来过这里,但他们早已在战争中牺牲了。所以到现在为止,荆棘玫瑰手里没有满足基本需要的情报,也没有忠于自己的向导,他们一路上甚至要找人问路。
汤森手上仅有的一份资料,反而是从异能师公会派去撑场面的两位异能师处得到的。但这两位先生并不是本地人,而且身为已经习惯了俯视众生的异能师,他们看待事物的眼光很奇特,自然也就没法为汤森提供关于银色海岸高层的情报,甚至连姓名也没有。
也许在异能师心中,西海岸的贵族根本没有存在感。所以有关银色海岸势力的一切情报,都要靠荆棘玫瑰自己去收集。
汤森面前的关卡地处险要,名叫“梅林”。从大处着眼的话,它无疑很雄伟很壮美,岗楼高耸,墙体厚重,整个关卡的防御设计是下过功夫的,正门与道路、关墙的配合十分考究,关墙顶上的垛口阵列排列合理,最大限度的利用了地形优势。
银色海岸的波涛三叉戟旗帜飘扬在莎曼撤的山峰上,显得气势十足。
但在驻军数量和其他细节上,你丝毫看不出它有被银色海岸重视的迹象:大门附近执勤的那些士兵,盔甲武器都稍显短缺,军服也不是今年的,个别人的靴子上还有破损……就连关墙的缝隙中,也有多处冒出了青草,各种颜色的小花开得鲜艳。
攀爬在墙体上的植物仿佛在无声的宣告——这里有段时间没清理了。
汤森内心挺疑惑,因为以纯军事眼光来看,这些现象显然有相互矛盾之处。好好的一座关卡,守卫部队却不用心去打理,难道这世界的战争,真跟自己记忆中的战争有如此大的区别吗?当然,也有可能是银色海岸的高阶力量足够强大,已经到了可以无视低级军队的程度。
前面的车队进了大门,稍微散开之后顺着石条拼接的道路前进,一路上在各个要害地点放下人手,准备接应后面的车队——近卫队的作战方式与普通军队不一样,所以他们停留的地方也不是普通的要害地点,不大可能引起守军注意。
但整个车队没有在梅林关口遇上麻烦,过了不久,后队也无惊也无险的进来了。这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虽然车队做出了最严密的防御,但包括汤森在内没有人希望在这里出事。
没有异状发生,但后队依然按照汤森事先的命令向前走,一直行进到合适位置上,开始布置兵力反向掩护前队。骑术最好的几个近卫散开,看似悠然的在道路两侧缓行,他们实际上担任了尖兵的角色。玛西亚亮出异能学徒的身份,她其实是负责殿后的。
用这种近卫队已经熟悉的方式,荆棘玫瑰的车队相互交替离开了梅林关,走的有条不紊,悠闲处仿若出游踏春……这种情形,让那些在暗处窥看荆棘玫瑰的目光混杂了惊讶与不解。
梅林关旁边的某个小山头上,有一片向阳花轻轻颤动起来,一位中年男子从潜伏处抽身而出。
第二节:银涛城(上)
中年人先是轻手轻脚的脱下身上的草绿色袍子,两手拎着抖了抖,再细心地把它折叠到手帕那么大放进衣兜。
接着,他审视了自己一翻,又伸出手去抚平黑色礼服上的一处褶皱之后,这才一手垂在身侧、一手背在腰后、微昂着头走进旁边的树林。
这是一片浓密的、没有任何缝隙的树林,在中年人轻微的脚步声里,他面前那些挤成一团的荆棘灌木开始摇摆、抽离、后退,最后让出一米来宽的道路——中年人顺着这条小径,缓缓走到林中的空地边缘,平静如同死水的面孔上泛起温和的微笑。
“我的主人。”中年人躬身行礼,仪态一丝不苟:“我前来复命。”
空地上只有一个穿着蕾丝公主裙的小女孩,她一手抱着个布娃娃,另一手捏着根细树枝,正垂着头在地面上信手涂鸦。听到中年人的话,她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只用稚嫩可爱的童声问:“他们离开了?”
“是的,我的主人,他们拿着特别通行证过了关卡。”中年人回答说:“车队一共八辆马车,另有战马五十余匹,驮马六十匹,至少有两名异能学徒……另有童奴五十人左右。”
“童奴?”小女孩紧了紧怀中的布娃娃:“银色海岸已经废除了童奴交易。”
“但私下里的交易还是存在的,我的主人。”中年人说:“新生势力不熟悉规则,无心犯禁的事情之前就出现过。而且这类事情,属于内政那些人的管理范畴,我们无法插手。”
然后,看了看小主人的脸色,中年人又极为体贴的补充说:“当然,如果主人有新奇的设想,我们也可以通过别的手段去干涉,比如用钱把这些童奴解救出来。毫无疑问我们有这个能力。我们不但能保证他们吃饱穿暖,还能为主人挑选一些玩伴……”
“难道你曾经听说过……”小女孩抬眼看了中年人一眼,微圆的侧脸白中透红,很显然就是之前跟汤森有过一面之缘的可爱小萝莉。但现在,在她那双漂亮的、如同宝石的大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情绪:“异能师需要玩伴?”
只是一眼,中年人额头上就沁出一层冷汗:“请原谅,我的主人,我冒昧了。”
“他们战力如何?”小女孩并没追究,而是转回头去,继续自己的涂鸦——空地上,一个憨态可掬的巨大布娃娃,正被她划下的细细线条勾勒出来。
“最显眼的那位,是带着中级学徒徽章的女性,别人称呼她为‘玛西亚’。但从细节上观察,她至少也是个高级学徒,甚至有可能是初级异能师。”中年人回答说:“我已经对照了手里的名册,本地异能师分会并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学徒。这个现象说明,她是外地来的。”
“玛西亚?玛西亚,玛西亚……啊,原来是你啊。”女孩手里的树枝点着地面:“身为安道尔联盟雷吉诺德家族的传人,却在外面组建佣兵团的大姐姐,你为什么跑来西海岸呢?”
“另一个男性,被人称呼为‘瓦胡’,我推断他是个中级学徒,说话带着奎尔萨平原北方的部落口音,穿戴上也有比较浓厚的部族色彩。”
“他们不说部落语?”
“他们都说通用语。这点很奇怪,因为他们队伍中多半是部落土著。”中年人回答:“另外,他们的组织名叫‘荆棘玫瑰’。而那个面色阴沉的小伙子就是首领,手下都叫他汤森。”
“汤森?”小女孩手中的树枝停顿了一下:“这不像是个本地名字。”
“的确不是,本地的姓氏谱系我都记着。”中年人说:“令人感到疑惑的是,荆棘玫瑰的风格也跟西海岸有很大区别。他们进关时的防御手法令人感到新奇,警戒范围拉得很大。队中的人员一部分很精悍,另一部分的表现却不怎么样……”
“这些细节就不必说了。”小女孩缓慢而均匀的勾画起一根线条:“玛西亚的身份清楚了,汤森不知道从哪里来,这个瓦胡是谁?”
“综合他的体型、外貌,我可以确定他是奎尔萨平原北方的部落酋长之子。根据我所知的情报,瓦胡跟他的那些哥哥们不一样,常年在外游历,甚至去过晨曦议会的地盘。他之所以成为学徒,可能是偶然之中找到了导师。”中年人继续汇报:“另一方面,他的部落与银色海岸是友好的,跟很多小部落一样,瓦胡部落以前每年都会送来供奉,顺便接受援助。”
“不友好就不会来了。”小女孩的语气很平静:“关键是看他们现在想跟谁友好。”
“我的主人,我私下里觉得,土著并不明白体系这个名词。在他们眼中,银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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