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朝暮应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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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朝暮应如故-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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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便引之向门内行去。他转身的一刹那,瞥见了宁歆儿的脸,心中颇有一阵熟悉之感。百般回想却毫无头绪,便摇摇头,不再纠结了。

    有道是,无端因缘终有道,只是未至相遇时。

    身后一路脚印凌乱,仿佛凌乱至极的命轮。

    寒风吹过,再无影踪。

第十六章 横天纪事几则() 
“师父,如何?”

    空旷的大殿之中,香烟袅袅。细细闻之,尽是些安神固本的草药,用药低调,精妙之至。

    殿中东侧有几方檀木座椅,此时众人正聚于此处,围着一须发皆白的老者,神色紧张。

    听岳烬之的称呼,这老者定是横天宫宫主玄海尊者无疑。

    “经脉沉疴,柔肠百转。烬之你所断无错。”老者直起身,缓缓说道。

    “那师父可有何医治之法?”

    “自是有的。”老者回道。

    听闻此话,众人皆是满面喜色。

    “这病无外乎只有两点,一是如何化解柔肠百转。此阴毒有两种方法可破,其一是寻一万年阳参,以纯阳之力冲散阴毒之效。其二,则是我横天宫的聚阴功法,以真元聚合体内阴毒,使之全在檀中,放血即可。虽然横天宫中精于此法门的人不多,但烬之就是其中之一。此法虽对内力有损,却相对而言不甚严重。”

    老者稍稍一顿,接着道:“最难解决的怕是这第二点,经脉沉疴。这种病症我也是头回得见,没想到还存于世间。这种病症可用换至亲之血延缓压制,但恐怕只有那张专治沉疴的古方才可治愈。哎,我有一老友名唤庐阳,医道精妙在我之上,却已多年未见音讯全无。如果他在,说不定”边说边摇头,言语之中满是可惜。

    众人欣喜之意瞬间冷却下来,人生无奈之事不知凡几。宁朝暮满脸苦涩,对玄海尊者说:“多谢前辈诊治。家师正是庐阳真人,十余年前曾出手帮舍妹压制病情,可如今舍妹的病重加重,怕是家师也束手无策没了办法。”

    “原来你竟是庐阳的徒儿。”玄海尊者眼神之中一阵唏嘘。

    “师父,我跟朝暮已经填好了那张古方,请师父过目,看是否可行。”岳烬之边说边将药方递至玄海尊者面前。

    玄海看了半晌,不时皱眉思索。片刻之后,便面露喜色,对两人说:“你们二人真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方药精妙无匹,可用之。”

    之后又稍有踌躇,开口说道:“但是歆儿姑娘的身体底子太差了,即便你们已经严密斟酌用药,但药性刚猛却依旧超出了身体的承受能力。烬之,你去司药殿去找你师叔拿三颗褪骨丹,先替歆儿温养着。”

    听闻此话,岳烬之大喜。这褪骨丹是横天宫的高级丹药,培元固本温养身体之效是天下万药之最。

    “但是,这药方之中的几味药却并不好寻啊,这五色断肠花和一线天即便我横天宫中也并无存余,这”玄海尊者眉头紧蹙。

    “宫主莫替我们担心,药方之中的药这些年来朝暮已寻之大半,惟有五色断肠花还未曾寻到。后来遇到烬之,更改方子之后又添了一味苏木藤,据说只有这幽云之巅才有,此次前来亦是想拜求一二。”宁朝暮回答。

    玄海尊者展颜一笑:“丫头无须如此客气,等会儿让烬之带你去找就好。另外前几日,我似乎听说成国有一世俗家族要召开赏药大典,这彩头之中便有五色断肠花。实在无法,便也只能走一趟了。”

    “师父,我们此次回师门第二件事便是为此。歆儿身体不便,再加体内柔肠百转极易复发,所以我们商量之下便决定将歆儿先安置在师门,然后我与朝暮二人下山求药。不知师父可否麻烦师叔帮忙照顾?”

    “自然可以。不过你师叔如今并不在横天宫,似乎下山寻友去了吧。正好师父我出关不久,与歆儿这丫头又颇有眼缘。便不用麻烦你师叔了,我照看着就好。你们放心去就好。”

    “多谢师父(前辈)。”岳烬之与宁朝暮二人一揖到地,惊喜万分。

    待到三人走后,玄海尊者转身细细端详歆儿,问道:“歆儿丫头,你是哪里人?”

    歆儿笑意甜甜,回答道:“回禀前辈,歆儿姓宁,是成国宁国师家的女儿。”

    “你与朝暮是嫡亲姐妹?”

    “这道不是,”歆儿笑的一脸淡然,“我是爹爹娘亲收养的孩子。”

    “那你可知亲生父母的消息?”

    “这倒不知,听娘亲说,父母将我放到了钧天城慈悲寺门口,恰巧那日爹爹陪同娘亲来慈悲寺上香,便将我带了回去。其他的,爹娘就再没提过了。”语气之中稍有落寞,却转而消失不见,“我虽不是爹爹娘亲亲生的女儿,但是自小他们对我很好,姐姐更是疼我更甚,歆儿很知足。”

    “哦”玄海尊者心中一动,便不在说话。

    这孩子,与我那老友,面上似乎有些神似啊

    宁朝暮三人正往司药殿行将而去。

    “岳越,你准备怎样?是与我和朝暮姐姐前去成国,还是抛弃少爷,徒恋美色,留在横天宫陪着歆儿?”边走,岳烬之边问道。

    岳越走在后面,表情如同受气的小媳妇儿,一张小包子脸揪出了褶子。

    “少爷,您这是身为一个长辈该说的话吗?您觉得对我这样一介可爱无比的后生说这样丧尽天良的话合适吗?”岳越眼泪涟涟,悲愤出声。

    “呜呜,人家以前都说了要陪着歆儿的可是这不是不忠不孝您干嘛说的那么严重”小小的声音在后面自言自语,语气之中满是两难的心酸。

    的确,自家少爷这话一说,就如同戳开了一层窗户纸,即便自己再怎样想留在横天宫陪着歆儿,这下都化为了泡影――自小的家教,他不能背上这种丧尽天良被强加于身的不忠不孝不义不仁的罪名。

    “好了,你别吓唬他了。”宁朝暮看不下去了,虽说这孩子平日里淘气又气人,却要是真真难过起来,这张正太小脸对女性来说倍儿有杀伤力。

    边说,宁朝暮边将岳越搂到怀中,软言抚慰。

    岳越心里如今就如冰火两重天,一边是不要脸欺负人的少爷,一边是温柔可人三温暖的朝暮姐姐。他甚至顿生后悔之情,为何以前没有认识到朝暮姐姐的好,总是百般刁难万般斗嘴。再说,歆儿妹子凡事都听姐姐的,再不讨好以后包准没什么好日子过。

    思及至此,岳越仿佛面前豁然开朗出现一条金光大道。不由得面生孺慕之情,脑袋在宁朝暮怀里蹭了一蹭。

    ――难得这货于“逆境”之下瞬间明悟,可喜可贺。

    “无妨,他习惯的。”岳烬之一脸云淡风轻的无所谓,让自家小书童碎了一地的心又再碎了几分。

    “好了,我们到了。”岳烬之停步,面前是一座精致古朴的药楼。

    只见说话之间,一橘黄衣衫的女子从里面迎来,飞也似的奔至岳烬之身边,挽住了他的臂膀。这女子柳眉凤眼,娇俏喜人,体态玲珑窈窕,却一脸飞扬跋扈,不可一世。

    “岳师兄,我早先就听陆水师兄说你回来了,正想去看你呢。你这离山的几日,小遥很想你呢。”

    “呕”岳越头埋在宁朝暮怀里,发声总是犀利而不合时宜。

    “师兄,这位是?”顺着声音传来方向一看,刚欲张嘴教训这个和她一直不对付的小子,却看他此时正在一红衣女子怀里,这女子美若谪仙,柔情温婉,让这自称小遥的女子心生莫大的威胁之感。

    感觉到怀里的岳越不住地拉扯自己的衣角,再转颜看向岳烬之后者亦是满面无奈,当即眼珠一转,心中有数。

    “妾身乃相公之贱内,姑娘有礼了。”松开岳越,宁朝暮摆出一副三好夫人的姿态,向小遥招呼道。

    见那小遥姑娘瞬间便如被雷劈过的一样,脸面之上如同开起了染坊,岳越忍不住笑将出来。

    良久,小遥才缓过神来,满面心痛、不敢相信的神态,问岳烬之道:“师兄,她所说是真的?!”

    岳烬之笑笑,并未否认,将手臂从小遥手中抽出,道:“师妹,此次我们回来是为了寻苏木藤,烦请师妹领路。”

    小遥泪眼迷蒙,跺跺信,扭身便往司药殿内去了。

    门外岳烬之对宁朝暮说:“多谢朝暮替我解围。这易小遥是我师叔的小弟子,又因得是女子便从小备受娇宠,性子娇蛮,姑娘莫怪。”

    “哼,我就看不惯她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还总把公子当成他的未婚夫婿,我呸,她也配,就凭她那副胸大无脑,眼睛长在天伤的样子,公子怎得会看上他。”岳越一脸鄙夷。

    岳烬之无奈一笑,一行人随之往殿内去了。

    待取得苏木藤之后,岳烬之便与易小遥简言道别,别无它话。

    宁朝暮走在岳烬之身后,稍稍落后几步。却不曾想,被易小遥追了上来,并肩而行道:“你难道就是师兄心系多年的那个女人?不是听说你嫁人了吗,又回来纠缠他作甚!”

    宁朝暮面上并无变化,心中却翻起了重重波澜。

    却又听这女子接着道:“不过我告诉你,师兄是我很多年前就看上的,我是不会放手的,你等着。”

    见宁朝暮不为所动,便自讨个没趣,转身回去了。

    宁朝暮立在原处,手中轻轻摩挲着那锭银子,若有所思。

第十七章 启天初入岳府() 
时至九月,秋意甚浓,林木落叶萧萧。行走于山野林间,早晚已有了萧瑟的凉意。

    宁朝暮与岳烬之已下山多日,如今走走停停,已近荆国国都启天城地界。岳烬之依旧是那一袭玄衣黑马,贵公子气度显露无疑,也遮掩不掉。宁朝暮绯色衣衫相伴于侧,骑于枣红大马之上,凤目横波,轻纱覆面,颇有几分侠女的英姿飒爽。

    “烬之,怎得我们突然要改道启天城了?你回家是有要事吗?”骑在马上,宁朝暮不解问道。

    “哦,是这样的。我娘亲自年轻之时跟随我爹东征西讨,落下了铲,一直在用药调理。前几日在山上之时,家中曾派人传信过来,说是娘亲的药即将用尽。敲我人在师门,便想顺道将药送回去。”岳烬之轻轻一笑,接着道:“抱歉忘记跟你交代清楚,让朝暮困惑了。”

    宁朝暮听此,本就算不得困惑的心思霎时无踪无影,笑着回道:“烬之切莫如此说,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况且我们时间充裕,我又未曾来过这启天城,如此安排也能跟着你开开眼界。只不过,我跟你一起回去会不会不方便?”

    思及至此,宁朝暮眉头稍蹙。这一路以来扮假夫妻之事算不得少,但这回终归是跟人回家,孤男寡女,让人误会,终归不好。

    岳烬之摇摇头,回道:“朝暮放心,不会的。更何况,此次我们也不会在启天城逗留太久。

    “那就如此这般吧。”

    岳烬之笑笑:“朝暮,我们快些赶路可好?”

    宁朝暮应其一声,两人相视一笑。随即便扬鞭策马,卷起一路风尘。

    天空阳光普照,光泽世人。

    “这就是启天城吗?”看着高大城门之上的启天城三字,宁朝暮不由得轻声自语。

    启天城是荆国国都所在,城门恢宏壮观,颇有泱泱大国的风范。此处比落雁城多了几分肃穆少了些许异域风情,又比自己的来处――成国钧天城多了几分冲霄豪气少了几分精致典雅。

    着实又是一番从未见识过的风景。

    北城门之外,两人两骑已伫立许久。男子玄衣俊朗,女子红衣墨发。虽看不得女子之容貌,却由眼及心,可以想象免不得又是一代佳人。两人于启天城外,引得城门守卫和来往民众不住地注目和猜想。

    之后,岳烬之似乎是微微叹气,翻身下马,对宁朝暮说:“我们走吧。”

    城门之前,执勤守卫例行询问:“为何处人?进城所为何事?”

    岳烬之踌躇片刻:“我们是荆国启天人氏,进城为了回家。”

    声音如常,宁朝暮却听得几分微不可闻的干涩和低哑。

    牵马走在启天城的青石板路上,宁朝暮听着周身喧闹嘈杂的吆喝声,看着此处不同于任何自己所到之处的风土人情,心中略微有些小女孩般的新鲜雀跃。待扭头看向岳烬之时,却发现他脸色微白,嘴唇紧抿,眼神幽深而渺远,如同隔离出了这个热闹的世间。

    顿时,宁朝暮心中的欢喜散的无影无踪,只在心中默默地想,身边这个男子,究竟有怎样无法触及的故事。

    她听过太多太多关于荆国岳家的杂谈故事,听过太多太多关于岳家二公子岳烬之的传奇之闻,却未曾听过岳家烬之公子有怎样的过往情殇。心中有如猫挠,却只能隐而不发。

    一步一步,由城北至城西,越行越缓。耳边已经听不到烟火闹市的嘈杂喧嚣,自此一路入目处皆是彰显贵极人臣的高墙青瓦,但又仿佛在富贵气派之下禁锢着说不清道不明却让人遵循世代的世事人伦。

    长街尽头,驻足。

    宁朝暮扭头,看见隐在宽袖中垂下的左手越握越紧,指节已经青白如玉。

    仰头,岳府。

    门口的青衣小仆早早地便看到了岳烬之的身影,待二人行至门前,岳夫人已经带着一众家仆丫鬟在门口等候。方才听说自家二儿子回来还带了一个姑娘,岳夫人当下便按捺不住,急急出门迎接。自三年之前发生那件事,自家儿子便如同遁入空门不近女色。再也不谈风月。如今却突然带女子回来了,这为娘的岂不激动?

    “娘,您怎得出来了?”岳烬之似是自回忆中挣脱出来,张口问道。

    “你以为娘是为了你么?”边说边狠狠一瞥,随即面色春风化雨般转换,走向宁朝暮,握着她的手,亲切道:“姑娘,是姓甚名谁,哪里人氏啊?”

    宁朝暮被岳夫人的热情吓在当场,却亦是极快的缓过神来,温婉有礼地回答道:“回岳伯母,我姓宁名朝暮,是成国钧天人氏。”

    “成国?”岳夫人蹙眉思索,却终究释怀。敌国就敌国吧,那又何妨?

    想罢,岳夫人便牵着宁朝暮的手往府中而去,边走边说:“管家,你安排人把公子和宁秀的马安顿好,再差人备些茶果,晚膳好些准备。”

    管家应声退下。

    岳夫人转头对宁朝暮说:“宁姑娘,我们二人进府聊。哎,真好的闺女”

    岳烬之轻声失笑,而后望着入府的那个红色身影恍惚出神。

    脑海中,却非朝暮的容颜。

    入夜,华灯初上。

    岳府一片喜气洋洋,全府上下都听说烬之公子带心上人回来了。后厨卯足了劲儿往中厅倒腾珍馐美味,就怕给岳府落了脸,更怕给这位将来的二少奶奶留下不好的印象。

    中厅宴席。

    岳家虽为显赫之族,却人丁稀薄。到了岳烬之这一代,嫡系便只有他与大哥岳宿之兄弟二人。因此相对而言,岳家的家宴总是没那么热闹。

    宴席之上,岳老爷居于上座,岳烬之邻座,岳夫人则拉着宁朝暮的手坐在两人对面。经过几个时辰的谈心,岳夫人对宁朝暮是越来越满意。再看了面纱之下的那张脸,更是越看越欢喜。

    即便岳烬之曾私下与母亲解释说并非如此,但岳母却丝毫不以为意,大有必须让宁朝暮成自家儿媳妇的架势。

    “咳咳,”上首的岳老爷清了清嗓子,“烬之啊,你这次是要去成国?”

    “是的,爹。”

    “那是走驭龙岭还是走斩马关?”

    “我们要赶在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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