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朝暮应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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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朝暮应如故-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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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

    那坚毅地如同岩石一般的大将军,在这突如其来却又不知如何排解的冲击之下,已经略显疲态。眼中幽深,黯淡无光,似是灭掉了心中所仅存的那一丝悲怆的怜悯。

    “大哥。”

    少顷,岳烬之轻声开口,说道。

    岳宿之听得他的唤声,缓缓转头,看向他。在他的眸子之中,岳烬之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映,伴着触目惊心的血丝,以及隐隐还能看到痕迹的泪痕。

    “大哥,小暮不见了。”

    岳宿之面上神色稍变。

    “碧月嫂子与诚儿,亦是都不见了。”

    岳宿之大惊。

    “安阳王,杳无影踪。”

    岳府中厅之中,茶香杳杳。如今却是谁都没有了品茶赏花的心绪和想法,中厅之中沉沉涩涩,让人倍感压抑。

    方才,那奉命勘察现场的侍卫来报,说并未从现场发现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所有值得蓉的东西皆是一件不落地放在两人面前的紫檀懈之上,趁着外面阴暗的天色,让人不忍触碰。

    这些零碎之物,有岳于诚平日离不开的玩意儿,亦有或是慌乱之中被打翻至地上的碧月夫人为自己腹中孩儿所做的小小衣衫,还有,一锭光洁如镜的银锭子。

    那是她的东西。

    幽幽一声叹息,若有似无地伴着另外一声。这两个男人,从未有一刻,内疚着,且想退缩着。

    “大哥,如今这般景况,我们免不得得静观其变。”

    过了许久,岳烬之张口说道,声音之中的喑哑低涩已经不是茶水便能润色的了。

    那是从心肺之间所渗透而出的,一种难以言说的伤痛。

    “等。”

    又是过了许久,坐在上首的岳宿之,只吐露出了这样一个音节,之后便又了无生息。

    ――――――――――平城外,驭龙山山道。

    如今两国开战未停,战火纷飞,这条走了几十年走出来的山道,便又重新恢复了它该有的意义。

    一人一骑自成国方向跨国境而来,在清水镇稍作休整,就又片刻不停地上路了。

    这人一袭青蓝色紧身衣袍,衣摆之上已是泥迹点点,英俊的面容之上,此时亦是早已倦色尽显。

    颜何安。

    他自钧天城夜行而出,赶至此处已经十余天了。自得他那日知晓了成国即将发生的异动,便片刻不欲停歇。

    他虽然改变不了天下大势,可是他想,救下他所爱的或许会一直执着爱着的女人。

    他们曾青梅竹马,亦是曾懵懂相爱。

    虽然她失踪了五年,可是他亦是片刻不停地一直一直地找寻。

    如今他终于找到她了,可是她身边,她心里,似是已经有了所爱的男子。他心很疼,可是最终还是想,放弃吧,给她她想要的幸福。

    可如今,他知道,惟有他,才能在这个天下的潮起潮落之中护住他。虽然他离开了成国便什么都没有,可是或许,只有他一个人,是局内的之情之人,可却拼命地想从局里逃将而出。

    其在马背之上,颜何安的眸子之中隐隐透露出一丝悲凉。但这悲凉神情刹那便被坚定所遮掩。

    他知道,这是自己的路,亦是自己的心魔。

    待得出了清水镇十里,他隐隐听得前面马蹄声哒哒,车轮声阵阵。他勒马靠着路边,让那马车先行。

    经过他身侧之时,风偶然将那车窗门帘掀起。在他这处,只能隐隐地看到车厢之中昏昏暗暗的颜色,并无其他。

    待得马车早已走远,余下满地风尘。

    颜何安打马向着平城接着前行,眉头紧皱思索。

    鼻端所萦绕的,仍旧是方才那一瞬,自得车厢之内所传出的,隐隐地,却蚀骨不散的药香。

第一二五章 烬之再遇再何安() 
岳府书房。。

    今日天作阴,洠в刑簟

    天光透过厚厚地云层惨淡地照射而下,给本不明朗的局势更是添了几分不明朗的气氛。

    承元二十六年,或许注定是风起云涌的一年。

    幽幽叹了口气,岳烬之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自己早已经僵硬的身体。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叹气,可是每次叹气都是极为痛楚。

    此时已至日暮时分,天空中乌云越遮越厚,已经能隐隐地听到云层之上所传出的滚滚雷声。

    负手走至门口,看着门前的清幽小径。空空如也,平添悲凉。恍惚间,岳烬之似乎看到那小径尽头娉婷醒來一人身影,远远地看不清面色。待得她稍微走进一些,他觉得他似是在那一瞬间看到了当年初见之时的周舞衣,转眼之间便又变成了那张消散在岳宿之怀中的,终究回复成本來面目的陌生清丽的脸。

    最终,那白衣人影愈走愈近,岳烬之只觉得他看到了她。他看到了宁朝暮娇俏地笑着从小径那头幽幽走來,一步一步,向着他,如同平日那般模样。

    可是待她走进了,似是走到了他的面前。他伸出手,想去牵住她。却是什么都洠в信龅剑展橛质且怀】湛铡

    自得自己的魔怔之中缓过神來,岳烬之觉得自己像是要疯了一般。眼角湿湿润润,不知道在无意识的时候,是否曾经留下过泪痕。心里面一阵又一阵地,自最深处往上,泛起了一波又一波难以言表的无奈。

    他从來不知道,自己居然会有这样的时候,如此无奈,却洠в腥魏伟旆ㄈソ饩觥

    尽力地勾了勾唇角,笑已经不能称之为笑。他早已经僵硬了,苦笑竟是有些多年不曾为的感觉。

    岳烬之慢慢转身,身躯已然挺直,可内心深处的那个灵魂,已经蜷缩至佝偻。他一步一步,朝着仍旧端坐在上首的岳宿之走去,留下了身后穿堂风清冷的温度,似是如他一般,也在无声地叹息。

    一步,两步

    待得第三步刚刚落地,忽然听得身后的小径之上,正自远而近传來了脚步之声。声音紧促且沉重,可是听在岳烬之耳中,却比任何的天籁都要好听太多。

    他倏然转身,可是紧接着便是失望。

    只见得那人影一路小跑至中厅之外,单膝跪地,对着厅中岳宿之行了一礼,道,“启禀将军,府门之外有一人求见,说他要见您和烬之公子。”

    “何人?”

    少顷,上首之人沉沉开口。此时岳宿之的声音已经僵硬地听不出了丝毫人气儿。

    “那人并未递上名帖。他只说是烬之公子在曾经的旧人。”

    “旧人?”岳烬之皱起了眉头,思索着谁会在这个当口來平城岳府寻他。

    “那人如何相貌?”思索片刻无果,岳烬之开口问他。

    那小兵言简意赅回答,“回禀二公子,那人年岁看似与您相同,口鼻端方,身材挺拔。”

    倏地,岳烬之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一个人影,可瞬间便将那影响驱散了去。他觉得此时此刻会想起他來简直是洠в蓙淼匚薅耍⒉痪醯茫源幽鞘崩氡鹬螅腔褂性俅渭娴目赡苄浴

    或者说,他不觉得,那人有來见他的可能性。

    “我随你出府一看。”

    方一踏出府门,岳烬之便远远看到了府门之前的那个人影。

    似曾相识。

    他想他是决计不会忘记这个同样天资卓绝的男子,纵然只是萍水之交,纵然他对他心爱的女人,有些觊觎和想法。

    可是他不忘记,并不代表他此时有充足的心理准备会在此处见到他。

    他知道,他不会是來寻他的,他來找的是她。

    终归还是需要面对。

    岳烬之走上前去,拱手对那青蓝色衣衫之人道,“颜兄,许久不见。”

    颜何安转身,看着面前之人,一如那时分开之时一般清俊,却是愁思满满。

    他将手中缰绳交给旁侧侍卫,拱手回礼道,“岳兄,确是许久不见。”

    “颜兄府中请。”

    两人相携入府,彼此之间再无一言一语。这两人之间毕竟是尴尬的,无论从何处说來,都不会有相谈甚欢的模样。

    “不知颜兄此次前來,是为了”

    走在岳府之中,岳烬之出言问道。

    颜何安偏头一笑,并不直言回答,可胜似直言回答,他反问,“小暮可好?”

    岳烬之语塞。

    颜何安见此,停下了脚,定定地看着他。岳烬之此生除了父亲的目光,从未怕过他人,可如今面对颜何安,却着实是想逃的。

    片刻之后,他与他目光对视,说道,“小暮不见了。”

    感受到脸颊的剧痛,岳烬之不闪不躲。颜何安攥起的拳头还未曾放开,岳烬之唇角边已经有了明显的血痕。

    “她怎么了?”

    “不见了。”

    颜何安即便是心中早已经有了打算,却从未想过方入岳府,还未见她一面,还洠淼眉坝胨党晒募苹闾搅苏庋桓鋈萌宋薹ń邮艿南ⅰ

    他登时便克制不住,刹那间便丢掉了多年以來混迹官场所造就的所有的斯文和隐忍。

    一拳接着一拳,他此时已经洠в辛巳魏卫碇强裳浴K幌耄桓怂墒撬慈绱瞬桓涸鹑危恕

    这个仇,他便是杀了他,亦是觉他死不足惜。

    听得外间的响动,岳宿之自中厅之内快步而出。见得胞弟被这陌生年轻人这般对待登时便有了几分怒气,刚想唤了侍卫将这人抓起,却在不经意转头间看到了岳烬之面上那副心甘情愿甚至有七分内疚的表情。

    待得颜何安被侍卫拉开,岳烬之清俊的面上已经隐隐地泛起了青紫色,脸颊嘴角高高肿起,血痕顺着嘴角流下,在白色衣衫之上染下了一朵一朵凄人的花儿。

    岳烬之身形踉跄,眸色之中尽是愧疚和悲怆。

    岳宿之吩咐侍卫将两人扶进了中厅,此时颜何安的情绪已经和缓了几分,起码表面之上已经重新恢复了那副温文的模样。

    落座之后,岳宿之皱着眉,三言两语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个通透。

    待得他话音落下,屋内又陷入了沉寂。

    过了许久,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來。岳宿之正想唤了侍女点烛,却不曾想黑暗之中,颜何安开口了,似是考量了很久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或许,我知道一些东西,能帮你。”

    岳烬之死寂沉沉许久,听得这番话,倏地抬起了头。

第一二六章 共结良缘良可好() 
成国境内,两架马车自荆国从东向西而來。卷起了路上的破败尘土。

    这里是成国最荒凉的一处,百里之内,鸟无人烟。

    一人骑马,自后面马车行至前面马车旁侧,举止之间虽不见车内人影,亦是自内心油然而生的尊敬。

    “主上,岳将岳宿之的女人似乎要生了。”

    许久之后,车厢之内才有了一丝响动。

    窸窸窣窣声音过后,车帘处出现了一只白皙且养尊处优的手,骨节纤细漂亮。

    随着手往上看去,车帘一点一点被掀开,露出了里面那人气定神闲的脸。

    安阳王。

    他嘴角含笑,抬起头看了看远处已经灰霭霭的天空,不发一言。

    稍后,他将身子探回,落座车中,手放下将车帘恢复成原样。之后悠悠地在车厢之内说道,“要生便生了,总不能为了她在此处安营。再说了,那里不是有大夫么?还是个差点让我着了道的大夫。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吧。”

    话说完,就再也洠Я讼於

    那骑马之人随着马车的速度往前行去,他眉头紧皱,似是有些还未泯灭的忧思,少顷,他接着张口问道,“若是”

    话还未说完,便被安阳王打断了。

    “岳秦,你虽是跟着岳宿之许久,可终归还是我的人。”

    岳秦默不做声,正准备打马回去。不曾想那车厢中的安阳王的声音又一次幽幽响起。

    他说,“岳秦,这女人,从來都是无关紧要的。无论对于我,亦或是对于其他要成大事之人。你回去跟宁朝暮说,全凭她自己的本事。若是无事,那便是无事。若是死了,那也就是死了。成大事者何须在乎这种汹呢?”

    话尾之处是一阵从内心泛上來的轻笑,笑声好听,却让岳秦从心底感受到一阵难耐的寒意。

    他勒马停在原地,目送着前面安阳王的座驾匀速向前行去。紧接着后面的马车随之而來,在暮色氤氲的此时此刻,车厢内隐隐传出的痛苦**竟是有些动人心魄。

    “宁姑娘,您尽人事,听天命吧。”

    说罢便再也不想停留在这架马车边上,速速打马往前去了。

    车厢之内,空间小而窄。

    长途奔波之下,每个人都有些无法遮掩和克服的疲惫之色。

    宁朝暮靠坐在车厢边上,碧月夫人躺在车厢正中。这样一來,车厢之内的空间更是愈发的小了去,岳于诚岳小团子虽说年纪甚小,可是心思亦是通透。他似是明了了此时此刻的情境或许有些不对劲,便一个人安安生生地坐在宁朝暮身边,不吵不闹。

    “嫂子,你感觉怎么样了?”

    透过隐隐的天光,宁朝暮看到碧月夫人的脸色已经是苍白的可怖。

    自得那日从岳府之中被劫掠出來,此时已过了三天有余。

    碧月夫人本就是临盆之际,这一來二去更是受了莫大的刺激,自昨日晌午便开始隐隐地肚痛,如今更是不可抑制,到了生产的时候。

    可是如今这等境地,宁朝暮不敢保证自己可以让这母子或是母女二人安然无忧。

    她左思右想,终归还是央了岳秦去求了安阳王,岳秦点头允了,却终归还是带回來这么一个让人寒意彻骨的消息。她勾起唇角,自嘲一笑,当时去求时就总归是想到的,那个人如此冷血无情,连自己亲兄的江山天下都可以徐徐图之的人,又怎能期盼他有什么劳什子恻隐之心呢?

    眼见着碧月夫人一时不如一时,宁朝暮闭上眼,定了定心神。

    稍后,她睁开眼,眸子如同黑琉璃一般幽深坚定。她从怀中贴着肌肤之处拿出一只香囊,内里所装尽是些保命奇效的药物,因得所藏隐秘,并未被人搜了去,如今确是最后的一点点求生求存的希望。

    她将袋中的雪灵芝拿出一片,让碧月夫人含在口中,以保元气不散。接着将她下身湿漉漉的衣服褪下,腰高高垫起。稍后,她深吸一口气,在心底默默念一句,烬之,保佑我。

    此时,他已经是她心底唯一的仅存的希望。

    一行人趁夜色行路,马车之内痛苦的**声越來越大,断断续续到了半夜。

    终究,黎明破晓之前,马车之内传出了一声婴儿的哭啼,洪亮且充满了新生的张力。

    宁朝暮将小婴儿身上的血迹擦干,脐带剪断,用仅存的衣物被褥严严实实地包裹好,放置在虚弱却亦是高兴不已的碧月夫人身边。

    之后便再也洠Я税敕至ζ弊诔迪嶂校种形抟馐兜厍崆岣攀焖性烙诔先砣淼奶シⅰ

    终归是会好起來的。

    宁朝暮透过车窗帘子被风微微掀起的缝隙,看到了远方天空已经逐渐突显而出的鱼肚白。

    心中坚定多了三分。

    不知过了多久,宁朝暮自昏睡之中慢慢醒过來。入目之处皆是一片狼藉,有隐隐地血迹,凌乱的衣服被褥,视线最后却还是落在那沉睡在碧月夫人身边的、小小的、新生的生命。

    她轻轻地将小婴儿抱起,在怀中细细端详。眼角眉梢的疲惫之意似是刹那间烟消云散,自内而外散发出难以言说的暖意。

    在车厢之中吃过了安阳王差人送來的午饭不久,岳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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