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朝暮应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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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朝暮应如故-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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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王仲阳听此,当即便跪倒在地。

    “当年我无力更改宁家的命运,可如今我不想看着您错上加错!如今我气数已尽,彦儿的病症又不是后天之毒能拖延的了。我们为何还要将错就错,对宁家施以毒手?”

    王仲阳跪倒在地,恳求之声切切。听在宁朝暮耳中,却是莫大的讽刺。即便如今醒悟了那又如何?谁能偿还当年所犯于宁家的过错?

    听着耳边王家父子的争吵,宁朝暮忽觉心中甚累。不知不觉想到了曾经随师从医的十年,又想到了如今有君在侧的五年。无论是枯燥难熬还是苦乐参半,皆是没来由的因果。

    她眼神散漫地蜷缩在地,直到被人从地上拉起之时方才回神过来。

    “将她关在地牢之中,没我的命令不得任何人探视,吃喝都伺候好。”

    此时屋内只余得王仲阳一人,那王逸真却是不知去了何处。

    微微叹了一口气,王仲阳走到她身侧,看着她的脸,轻言说道:“当年之事,我很抱歉。”

    宁朝暮冷哼:“有用吗?”

    王仲阳也不恼怒,只黯然对她说:“你不要恨我将你关起来,这都是为了你。我爹他总归不会放了你。待过几日,他便又要闭关了,那时我便放你出去,你与子规兄,便走的越远越好吧。”

    说罢便摆了摆手,让人将她带下去。

    宁朝暮抬眼,看着他,直愣愣地说道:“我想见见我娘。”

    王仲阳沉吟,应允。

    宁朝暮方才所见,那躺在西侧厢房的身影,确是宁夫人无疑。如今在灯火之下细看,只见她虽韵色犹存,却面色灰白,眉头紧锁。本应风华绝代的美人,如今却幽禁于此,落得这般情境。

    宁朝暮扑到母亲身侧,失声痛哭。可床上之人,却无丝毫回应。

    “你娘自五年之前起,便是这幅样子了。她似是封闭了自己,不愿醒来。我自是不能见兄嫂这般死去”

    “所以你便延着我娘的命,设局再害我宁家一回?”虽语带哽咽,却字字如剑,声声带血。

    王仲阳听此面露痛苦,沉默片刻之后,终究还是应下了:“虽然当年之事,我并不知情。可这事端,着实是因我而起。若不是我与父亲说了宁家后天之毒之事,若不是为我逆天改命治这病症,宁家,也不至于如此。一切皆是我是错,我担下了。”

    “你口口声声当年之事与你无关,可你手上那串碧玺寒珠却是出卖了你。你可知,我爹临死之前看到是他挚友出卖他时,是何等的哀莫大于心死!你冷眼看我父受刑,观我母受辱。如今却摆出如此嘴脸忏悔,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听闻此话,王仲阳面上灰白一片,身躯椅,竟是不支之色:“无论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那人,不是我。这碧玺珠子,当年我父琢了两条。一条归于我,一条却与了他人。”

    “那人是谁?”

    王仲阳避而不答,一片垂垂老矣之暮色。

    “我王仲阳逆父叛友,苦苦煎熬,如今幸亏命不久矣。多活了这五年,仍旧逆不过天命。这五年里,我日日夜夜无不在痛苦之中挣扎,我心知一切因果由我而始。我对不起子规兄,对不起宁家,却还是奢望一切因果能由我而终,侄女莫要再悔恨他人可好?”

    “正如你所说,如今说这些,又有可用呢?一切,不过是天方夜谭而已”

    王仲阳苍凉一笑,原本润色的面容之上突显三分颓然的老态。他无奈满身,向外而去,脚下踉跄。身影单薄如斯,似是萧瑟浮萍之孑然色。

    “只愿来世,仲阳再还宁氏之恩吧”

    一语苍凉。

第六七章 皆是身不由己() 
待得宁朝暮从东侧矮墙跳进荒院,叶篇迁的右眼皮就止不住地跳将起來。

    莫不是要出什么变故

    叶篇迁探手摸着右眼,在心中默默沉吟。片刻之后摇了摇头,嘀咕几句说自己胡思乱想。之后便提气纵身,潜行至西侧矮墙之下,隐于墙头之上蛰伏,为她望风。

    他见得宁朝暮从西侧厢房挨个搜到了东侧无果,便想今晚怕是要空手而归了。却不曾想,等她进了最东厢房之后,却登时洠Я松簟

    盏茶之后,厢房骤然间灯光大亮。

    叶篇迁心中乍然一凛,心想怕是真真生了变故,当下便想冲进屋里探个究竟。端的是忍了好几忍,这才洠С宥惺隆

    他虚影暗换,身形自矮墙之上潜行而下,绕至了东厢房南侧。把窗户开了一丝缝隙,恰巧能侧过窗边矮柜,将屋里的情形看个清清楚楚。

    待他一眼看到王逸真之时,着实庆幸自己方才洠в忻ё病K梢几惺艿玫剑饫险吣诠渖詈瘢ㄈ徊皇且桓瞿芄缓孟嘤氲闹鞫H羰堑ゴ蚨蓝匪挡欢ɑ鼓芷椒智锷墒谴乓桓瞿海潜厝皇翘哟懿坏玫乃谰帧

    叶篇迁心思连转,却也一时三刻想不出可用的法子。眼见着宁朝暮被捆绑在地,又被一脚踹至门边,登时心头火起,怒不可遏。当下便欲转身纵毒,让整个王家大宅皆为她偿还。

    可转念一想,终究还是冷静下來。一是担忧宁朝暮的安危,生怕那老者一时冲动便手起掌落要了她的性命。二是他心中所念,却是她曾经说过不想让他的手沾染上本该属于她的血。

    所幸这境况不曾愈演愈烈,见那老者转身离去,叶篇迁心中顿时松了口气。方才屋内三人的对话他也隐约听去了一些,心知这王仲阳应该不会加害于她,终归有了喘息之机,留给他想些救人的办法。

    随后他尾随护卫,探明了关押宁朝暮去处。此时天色已蒙蒙发亮,不似深夜那般漆黑不见人影。便只能将身法施展至极致,顺着來路先出了王府。

    待他回到客栈,甫一进门,宁父便听到了响动。开门出來,见着宁朝暮未曾随他一起回來,便问道:“篇迁,小暮呢?”

    叶篇迁顿时语塞。

    宁父面上慌张之色尽显,追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自你们走后,我便心神不宁难以入睡,难不成,难不成”

    叶篇迁见此,也洠У冒旆ǎ毕卤悴莶莸亟醺滤盗艘煌āD该嫔⒛芽粗良瓯阃蚜σ话闾弊谝巫由希劢谴罂抛抢峄洌骸靶∧海堑α四恪

    不过多时,宁父深深地叹了口气,起身便向门外而去,却被叶篇迁伸手拉住了。

    他转头对叶篇迁说:“篇迁,反正伯父如今亦是被王家盯上了,早去与晚去也洠裁捶直稹L惴讲潘裕蹦曛拢剖怯胫傺粑薰亍<热蝗绱耍惚阄扌牍诘P男∧海Φ笔俏奘碌摹?銮椅移夼忌硐萃跫遥飧鏊跬肺诠晡以跄艿钡茫俊

    随后宁父又接言说道:“倒是篇迁你,与我宁家扯上了关系,还是及早撇清的好。我心知你是小暮的知交好友,可是我想,她亦是不希望你被我宁家牵扯。”

    叶篇迁一愣之下,宁父便挣脱了他的拉扯,拂拂衣襟,整整仪表,潇洒出门去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英岸挺直,担当无畏,叶篇迁心中五味杂陈。

    有些沧桑,他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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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朝暮自昏睡之中醒來,入目皆是昏暗的烛火。鼻端萦绕微微的霉味,伴着烛火燃烧的焦气,掺杂出一种让人倍觉压抑的陈旧。

    地牢。

    宁朝暮看着其中一盏烛台,定定地愣神。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得“吱呀”一声响,门从外侧打开。

    从门外而來的是两个身影,在这烛火照映下背影被拉的颀长,不似本身已经略显佝偻的身体。

    “爹”宁朝暮大惊,环抱着膝盖的双臂不由得松开,却站不起身來,声音哽咽而喑哑。

    宁父走到宁朝暮身边,将她揽到怀里,轻拍着肩膀安慰。他这个女儿,自小心重,太有担当,时运坎坷波折,着实洠Ч柑斓那峥烊兆印

    “咳咳”随后进來的那人轻声咳嗽一声,打断了二人的父女情深。

    确是王仲阳无疑。

    宁朝暮见他,依旧怒气不平,黛眉倒竖,令得王仲阳一看,便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当下便出言解释,道:“子规兄不是被抓而來,他是自己寻來的。幸亏我在西门外及时拦住,否则若是让我父亲看到了,那后果”

    提起父亲,王仲阳言语之上颇不是滋味。

    “你父亲担心你,我便将他带至此处。你与他好生在这里呆上几日,待得我父亲闭关之后,我便将你们送走”

    话未说完,俯身一阵猛烈的咳嗽,似是要把心肺咳出來一般。待得这咳嗽终于止住,王仲阳缓缓地直起身來,面上已是一派灰白之色。

    “子规兄,仲阳先告退了。”

    当下一刻也未曾停留,转身便出了地牢。只余得宁子规在身后一声幽幽叹息,不知说何是好。

    他坐在墙角的干草堆上,黯然地对宁朝暮说道:“五年之后,我又与他对坐长谈良久。却无怨无恨,只觉他,其实是最命不由己之人。”

    一语中的。

    过了片刻,门外却又传來了脚步声响。待得锁链被守卫之人从外解开,一人身影急急入内。宁朝暮抬眼一看,竟是叶篇迁。

    他一身紧身夜行衣,蒙面黑巾拉到脖颈之间,面上一片担忧之色。

    “篇迁,你怎得进來此处?”宁朝暮惊诧之余,颇为不解。

    叶篇迁回道:“我本想趁夜潜入,却不曾想在门口遇到了守卫。所幸王家主出言解围,否则保不齐便又要弄出大声响。他允我进來看看你。”

    叶篇迁黑色眸子在烛火之下流光溢彩,漂亮地如同黑色玛瑙一般,诉说着隐隐深情。

    “你莫要担心我。王家主说会放我与我爹出去,那必然是会算数的。只不过究竟要等到何时,我亦是不知。篇迁,你应我一件事可好?”

    宁朝暮看着他,眸光之中满是恳求。

    “你说与我听听看。”

    “我想让你替我将五色断肠花送至烬之手中。”

    叶篇迁听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决然说道:“我要等你一起。”

    “算我求你。我如今沦落阶下,怕是要耽搁不少时日。可是歆儿的病是万万不能耽搁这般久这件事,算我求你”

    叶篇迁伫立此处,眼神之中看不出是何神情。沉默半晌,他微微点头,换得了宁朝暮展颜一笑。

    待叶篇迁从地牢之中出來,仰头一看已经月上中天。今夜下弦月月亮弯弯,月朗星稀,夜幕如缎。他转头,深深看了一眼地牢的入口。

    良久之后,提气纵身,一跃而出。

    与此同时,澄明月光之下,一只信鹰扑棱棱飞入了恒隆客栈,正正地落在他房间的窗户之外。

    无奈何背道而驰,且又身不由己。

    如此这般,是否注定悲剧一曲?

第六八章 父子重聚平城() 
恍惚间时光辗转,眼见着就入了十二月。

    天气亦是愈发地冷了起來,平日里两三件厚衣就可御寒,如今却是不穿棉衣便定然能冻个通透。

    十二月的天镇日是雾蒙蒙的颜色,偶然出了太阳,过不了多久便又让云霾遮了去。即使转头说话的工夫,又能见天地之间飘起了鹅毛大雪。入了十二月,转眼便是年关了。这一年的奔波劳碌总算是有了些盼头,无论是在家的亦或是在外的,都多少存了些心头之上按捺不住的喜色。

    荆国,平城。

    自得小半月之前,岳宿之岳大将军阵前遇刺,平城便始终弥漫着灰白沉重之色。所幸岳老将军前些日子长跪请命,以年迈之身请旨,披挂上阵。这才又让这自幼庇护于岳家人军神威名之下的将士有了些心头顿轻的活气。昨日岳老将军沐着寒风冷雪,自启天城赶至此处,并未入城府休息一刻,便纵马到了二十里外的外城前线慰问将士,又让这些心中始终忐忑惊慌的军士们心中升腾起令人安心的暖意。

    平城无一人不相信,只要有荆国岳家将军在,不出半月,这群龙无首的边境军队便又能被成就为一只虎狼之师。

    这就是军神岳家。

    岳老将军自前线慰问完将士,马不停蹄地回了平城岳府。

    前些日子,他收到了大儿子兵败遇刺生死未卜的消息,一夜之间,原本中气十足满头乌发的五旬将军登时愁白了头,苍凉满目,尽显老态。

    岳家上下三代,皆入伍从军,为荆国或打拼天下,或戍边卫国。安宁少有,战事常在。自荆国建国以來,岳家不论本家旁支,但凡有志男儿皆马革裹尸,悲壮且苍凉。如今到了他这一代,人丁稀薄,长子岳宿之青出于蓝,早早便入了疆场,不出十年便在死人堆里砍杀出又一代军神。儿子担忧父亲身体,独当一面之后便请命圣上,下旨让他归家颐养天年,再不涉足前线。

    可如今,长子却又倒在了战场上,若是一个不好,那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局。岳老将军甚至宁愿此时在战场上被人刺杀的人是自己,用自己这条垂老之命换长子正值当年,他定是心甘情愿的。

    可这毕竟只是一己之想,岳宿之如今生命垂危确是命定的事实。若是若是岳宿之此番有了不测,那他岳连峰便要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誓要让成国付出代价。

    待得他到了岳府门口,便见门口群人早在此处候着他了。

    岳烬之站在最前,远远一看父亲灰白的头发,当下便有些动容。在他心里,父亲永远是小时候那个威风凛凛、顶天立地的将军,可如今才数月未见,却只觉他如今只是个担忧儿子安危的父亲。

    心中泛酸。

    身后站着领着岳于诚的周舞衣,挺着大肚子的碧月夫人,娇媚无比的花夭夭,以及一众家将仆从。

    岳连峰从中而过,扭头瞥了一眼紧贴着二儿子的花夭夭,目光锐利,让她心中一凛。之后再转头看向岳烬之,虽未曾言语,但眼神之意亦是让岳烬之看了个通透。

    他侧开了身子,低声对父亲说了声稍后解释,便将这篇翻了过去。

    众人将岳连峰迎至屋内,他却还是那副风火立断的性子。二话不说,便推了周舞衣奉上的茶水,起身便要往岳宿之屋里去。

    岳烬之看拗不过他,便对周舞衣使了个眼色,让她将茶水吃食送至大哥房里,当下便在前带路,以让父亲及早安心。

    甫一推门,屋内便传出了一阵浓烈的线香之气。这香气却与那日燃尽的定神香气味略像,乃是前些日子岳烬之受定神香效用启发,重新调制的新香。

    “咳咳”声音从屏风之后传出,虚弱而低沉。

    岳连峰快步绕过屏风,大步走至岳宿之床前,定定地看着他,细细打量。

    “爹”岳宿之躺靠在床上,唇畔扯出一个微弱的弧度,与平日那铁血将军的样子颇为不同,登时让人心中愈发难过。

    周舞衣随后而來,将早先准备好的茶盏吃食一一放在了内间桌案之上,扭头深深看了床上之人一眼,便屏退了左右,转身出了门。

    房中此时只余得父子三人。岳烬之叹了口气,将父亲扶坐在矮桌旁边,斟茶让他暖身。

    沉默片刻,岳连峰开口问道:“宿之,伤你的究竟是何人?”

    岳宿之回道:“儿子不知。那人來去匆匆,似是从地底钻出一般,一击便中,即刻遁走。我甚至未看清他的形貌,他便已经洠Я俗儆啊!

    岳连峰沉吟片刻,转言对岳烬之说道:“烬之,派人彻查一番。我倒是要看看,赵家父子两人到底是靠上了哪棵大树,居然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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