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朝暮应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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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朝暮应如故-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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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的身份被发现了?”

    岳烬之道:“不知。但愿不要到最坏的境地。”

    自从宁朝暮悉知自己的处境以来,行事皆是小心翼翼。不过这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再如何小心那也是相当于时时刻刻身处险境。

    “那人与小暮之间倒也平静,并无非分之举,应该不是我们所想那样。先等片刻,不要冒然行事。”看着台阶之上宁朝暮与那高大男子似是在说些什么,岳烬之紧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

    没有危险就好。他不欲将叶篇迁与姚不平牵扯入这个漩涡,毕竟这潭浑水深不可测。照目前如此境况,却当真是不愿带着宁朝暮,在死局之中再搏一回命的。

    这厢宁朝暮把腕子从颜何安的大掌之中抽出来,背在身后一阵磨蹭。面上的震惊之色逐渐变为欣喜,张口接着问道:“安哥哥,你怎得会在此处?那个,那个我们真真是好些年未见了,你还好吗?”

    颜何安眸子之中温柔之至,回道:“宁儿,安哥哥很记挂你。此处并非叙旧之地,随我进府一坐可好?”

    宁朝暮听此心中一凛,如今身在虎穴,万事皆需谨慎。如若自己主动送入虎口,保不齐被有心之人看出些端倪。

    这王府,此时此刻是万万进不得的。

    想罢,她展颜一笑,对颜何安道:“安哥哥,我此次并非一人前来,还有同伴在前等候,今日恐怕没那么多时间。不如这样,等你何时有空,便到城中恒隆客栈来寻我便是了。大典期间,我会一直住在那儿。”

    颜何安听此沉吟片刻,便对宁朝暮道:“那也好,毕竟王府之中说话不便。你在此稍等我片刻,我与王家世伯通禀一声,便与你一起过去,如何?”

    宁朝暮欣然应允。

    叶篇迁看着宁朝暮与那人说话良久,笑意满满,等到那人进府去了她却还站在原地看着,心底泛上来一丝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何的烦躁,抱怨道:“她该不会是看上那个男人了吧?”

    岳烬之只是一笑,这世间哪有那么多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的桥段,或许是她昔日在成国所识的旧人罢了,无奈摇摇头,并未将其放在心上。

    片刻之后,那男子从王家府宅之中出来,随着宁朝暮往这里来了。

    叶篇迁撇撇嘴,暗道:“看就看了,还领回来了,半点都不知矜持。”

    一脸莫名其妙的阴晴不定,心里只当自己是看不惯她的这般行径罢了。

    宁朝暮一脸笑意带着颜何安到三人身前,气氛有些莫名的尴尬。颜何安打眼一看面前的三个男子,或丰神俊朗,或精致无双,或勇猛无匹,皆是世间难得一见的人物。心里登时“咯噔”一下,从初见的久别重逢的欢喜之中升腾出一种别样的情怀。

    宁朝暮笑意盈盈,扯着颜何安的袖子,对三人道:“烬之,篇迁,姚大哥,这位是我昔日在成国的故人,颜何安。安哥哥,这三位便是我此次成国之行的同行者。”

    岳烬之方才便在细细观察这个男人,不曾想领到近前,比远观更多几分气度。他着一身深青色锦绣长袍,腰间围暗纹银腰带,上坠青丝白玉佩一枚,脚蹬暗色缎面踏云履。身躯挺拔却不精壮,肤色透白却也健康。发髻规整,口鼻端方,器宇轩昂。举止有度,沉稳无华。身透富贵,却不浮夸。想必也是一代人杰。

    颜何安拱拱手,三人亦是回了礼。岳烬之见他看向宁朝暮的眸色之中尽是宠溺,便心知两人的关系并不若旧人一般简单,心中突然有些不适。

    之后五人一行便结伴回了客栈,一路之上宁朝暮与颜何安相谈甚欢,过往烟云,这些年分别的经历,一件一件娓娓道来,时不时惹得宁朝暮银铃轻笑。岳烬之负手在前,并不插话,只是细细听之,从中攫取些自己想要的消息。叶篇迁却没那么稳重,脸色不自觉有愈加铁青之势。他自己却丁点不觉,只想是自己胸中气闷,也不知闷在何处。

    回到客栈,已是饭点。楼上修养的宁父早已安排好了小厮照顾,再说宁朝暮也还未想好究竟要不要把宁父之事透与他知晓。毕竟当年之事,知之甚少,下手之人做的严丝合缝。宁朝暮一路旁敲侧击,知道了成国官场所传与她这些年四处打探的传闻相仿,即是昔日太医令宁先生是辞官四海云游去了,丝毫没有家变之事的风闻。当下便稍稍放了心。

    五人一合计,便去了楼上包厢落座,先解决口腹之欲。

    酒过三巡,尴尬的气氛稍缓。岳烬之亦是不忍心看宁朝暮没话找话、怕说错话这般独木难支的处境,便将酒杯放在桌上,开口与颜何安聊将起来。

    “不知颜兄在成国身居何职?”

    颜何安微微一笑,回道:“在下不才,受父辈蒙荫,如今身居户部,位添侍郎一职。岳兄呢?”

    岳烬之展颜答道:“颜兄真当一介闲人尔。”

    “岳兄过谦,颜某敬岳兄一杯。”

    举杯遥敬。

    突然,宁朝暮突然发问:“安哥哥,你怎得今日会出现在王府?”

    颜何安温柔回道:“王家此次的赏药大典,着实是盛事一件。虽王家老太爷前些年已经从太医令位上退下,却依旧颇有根基。此次皇上有旨,朝廷各处都将全力协助赏药大典。恰巧颜家与王家昔日有旧,我便前来此处,度度清闲。”

    “哦”宁朝暮沉吟道,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颜公子,你与朝暮何时相识?”一直端坐一旁未曾言语的叶篇迁突然发问,这叫一个措不及防。

    颜何安听闻这个问题,脸上的神色愈加温柔:“我与她,自小便因父辈的原因相识。那时候我们两家比邻而居,她每日一人在家胆笑怕,我便逃课去陪她,没少被先生打了板子。”

    想到当年年少之时的趣事,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哦,那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叶篇迁听之,面上不变,声音却不由自主地愈加不阴不阳。

    颜何安也不与之计较,全当耳旁风,接着说道:“叶公子所说不错,我与宁儿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后来两家人见我们关系亲善,便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我们暂定了亲事。不曾想,五年之前宁世叔突然辞官远行,我四处寻宁儿不得,此事便只能搁置下来。如若不然,我与宁儿的孩子,现在都能跑着去学堂了吧”

    宁朝暮听此,心中一阵紧张,却又管不住颜何安的嘴,也抹不掉本身就存在的事实。她低着头,抬眼偷偷瞥了岳烬之一眼,见他神色如常,与颜何安谈笑风生。悬起的心稍稍安稳一些,同时又蔓延出莫名的难过。

    他果真不在乎我。

第三八章 十月初十已至() 
自那日之后,颜何安便成了这恒隆客栈的常客。每日清晨辰时准时上门,晚上吃过晚饭喝过夜茶才摸着黑走。

    宁父那边也已经套好了口供,毕竟觉得瞒着他也不是个办法,便在第二天让颜何安见了。一老一少五年之后再遇,又勾起了一阵陈年唏嘘,尽是感慨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物是人非。

    这几日,宁父的身子在几人的调理之下,日渐好了起来。虽身子仍然亏空的紧,却总算行走无碍,脸上也渐渐有了些血色。在屋里闷得无聊,又未得知妻子的消息,一能动弹便又下楼沿街打探。可是当年行事之人天衣无缝,外人不得而知。再加之其位高权重,如今更是权势滔天,该抹去的痕迹也早早地抹掉了。若想探得一丁半点的消息,怕是只能铤而走险,亲入险境才能得到。皆是后话。

    因宁父身子不好,宁朝暮便托岳烬之再去开一间房。可最后岳烬之忙前跑后终归还是没能寻来,究竟是人多无房还是故意所为,这就不得而知了。

    宁父每日早早出门,却给颜何安提供了天大的便宜。他与宁朝暮仿佛是怎得都说话不够一般,来了便腻在一起,关上房门说些体己话。岳烬之苦于无处可去,只能在前院后院楼上楼下来回溜达,手里拿着厚厚的书卷却时常走神,被叶篇迁戏称为死要面子故作风雅。

    倒是篇迁时不时踱步到他们房门口,重重叩门,唤宁朝暮温习些药性药理,风凉地让她不要玩物丧志。却是让宁朝暮一阵好笑,又一阵心虚。

    所幸这种日子堪堪过了几天而已。

    原因无他,十月初十到了。

    赏药大典。丰邑王家。

    因得此次盛典规模颇大,所以最终举办的地点定在了城郊兰芷行宫。此处为皇家在丰邑处的行宫居所,内里处处温泉,景致精致,占地极广,气势恢宏。确能彰显成国皇室对王氏家族的看重,以及对此次王家赏药大典的倾力扶持。

    行宫后院有一处围场,每逢皇家出行便做些斗兽演武之用,平日搁置在那儿,如今正巧做了这赏药大典的会场。

    赏药大典时间定在辰时初。一大早颜何安便来了恒隆客栈,接宁朝暮去会场,生怕她不识路,走错了方向。这话听得宁朝暮心中一阵发憷,即便她不识得路,总归跟着人多的方向走那总没错了吧。

    可这安哥哥也是好意,总不能一句话便堵了去,只得慢慢想办法。

    一路之上,颜何安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与赏药大典有关的消息,这也着实是件好事。若是内里没人的话,这些消息是万万也得不到的。

    “这赏药大典共进行七天,第一日开典并无赛事,只是唱唱名字走个形式。自第二日起才算是正式开场。第二日识药,第三日辨方,第四日填方,第五日问脉,第六日暂休,第七日解毒。至此赏药大典比试部分落下帷幕,剩余便等王家着人接洽,综合考量之后得出结果。”颜何安边走边说,倒也简明扼要。

    “颜兄可否告知,王家秀究竟所得何症,怎能至于如此境地?”岳烬之听罢,蹙着眉问道。

    “这王家妹妹十年之前便初显症端,随着时日愈见加深。我只在前些年见过她一面,那时她外表看似无异,却虚喘疲累之至。王家世伯一直以天材地宝为其续命,我因不通晓医术, 便也不曾多问。现如今恐怕是到了鬼门关前了,具体是何症状,恐怕即便知晓也是束手无策。”

    “那这最终的彩头是如何分派的呢?”宁朝暮急急地问出了这一问题,引得一旁低头不语的叶篇迁也是耳朵一动。

    颜何安听此便是一笑,宠溺道:“宁儿此话问我当真是问对了人。此次我奉皇命来王家,便是居于协助统筹之职。前些时日敲走过一遍药典流程,细枝末节倒是记得清楚。”

    说话间一顿,与身侧熟识之人打了个招呼,回头接着说道:“这药典共有十一种奇药添做彩头,比试五场每场魁首可取走其中之一,具体是哪一种等会儿会有事务官一一说明。剩余六种便与这王家妹子的病情有关,问脉之后如若可以医治好,那遍全部拿走无妨。如果无人可治,那便依医术高低几人分得。究竟这其中深浅如何,便不是我这一外行人能够得知的了。”

    宁朝暮沉吟片刻,猛地想到了什么,问颜何安道:“安哥哥,你有没有将遇到我的事说与旁人?”

    听闻此问,岳烬之心中也是一凛。自诩算无遗策,却不曾想这些时日粗心至极,居然忘记了这一环。

    颜何安微微一笑,回答道:“这倒是不曾。我见你此般打扮,想你定是要隐瞒身份。便替你瞒着了。况且那日宁世叔也与我说过你不想被人知道之事,便更加留心。你放心便好,无须担心,木朝宁贤弟。”

    宁朝暮听得此话心中大定,当下便不再担忧此事,开始琢磨这方才自颜何安口中得到的这些个信息。

    想了片刻,她小跑两步到岳烬之身侧,与他咬起了耳朵。颜何安见此,瞳孔突然一紧,隐在宽袖之下的手紧握成拳。他走到宁朝暮身边,刚好她与岳烬之商谈完毕。颜何安悄然探手想握住宁朝暮垂在身侧的小手,却不曾想却被立即挣脱了。只余几分软玉温滑的触感残留在手心,片刻之后便消失不见。

    待走到行宫门口,几人便分了开来。颜何安去了王家举办之处,宁朝暮与岳烬之叶篇迁三人拿着号牌随着接引人往比赛处走去,姚不平则随着另一侧接引去了看台。

    走在路上,宁朝暮小声问岳烬之:“烬之,对方才安哥哥说的你有何想法?”

    岳烬之与叶篇迁听得她这声安哥哥,不约而同地皱了下眉。

    少顷,岳烬之回道:“就如你说的,凭真才实学闯一闯吧。等会儿回去你与篇迁说一说,看他能不能帮你。”

    叶篇迁一脸疑问,问道:“你们在说什么?需要我帮什么忙?”

    宁朝暮莞尔一笑:“等回去再说。”

    待到三人到达药典比试区,此处已经聚了相当多的人,老老少少,好不热闹。据方才颜何安所说,此次正式进入大典赛事的共有三百一十三人,不可谓不多。宁朝暮见此心中又开始打鼓,被岳烬之握住手轻轻攥了一下,心里便安稳许多。

    与颜何安所说无错。

    时辰一到,便是鼓声开阵,大典正式开始。高台之上一顺长案,案几之后端坐着数十人,颜何安便坐在侧手边,神游天外。

    案几之前站有一人,鼓声之后便开始宣读与此次赏药大典有关的零碎事宜,其中便提到了宁朝暮最为心念的十一种奇药的具体分配。可惜五色断肠花不在五场比试的彩头之内,倒是那株被空手套白狼的九味藤出现了,被添做填方一环的奖赏。

    宣读之后便是唱名,将三百一十三人的名号身份宣读一遍,便又过去了多半个时辰。唱名之后算是药典第一日的重要环节,即介绍这次大典王家费心费财请来的十位德高望重的医道前辈。这十位前辈对王家秀的病情束手无策,此次只在这大典之中担任评说之职,以保证每一关节的公平性。

    待得这冗长的环节结束之后,第一天的大典日程便到此结束。日头已过晌午,赛事官最后宣读了第二日识药的相关安排,便让所有人自行散去了。

    颜何安在散场之后第一时间便来寻了宁朝暮,本想与之一起回客栈。却被她以比试前准备为由头推脱了去,不让他陪着,之后便与岳烬之几人一同先行回去了。

    会场之中,只余颜何安一人身影在后,长身锦袍,风吹宽袖。

    良久之后,便是一声叹息。颇有世事无常之意。

第三九章 十月十一初始() 
回到客栈已是日头正中,太阳高悬,颇有暖意。

    三人带着姚不平一起在大厅之中落座,宁朝暮拎过茶壶咕咚咕咚喝了三大杯这才作罢,拉过袖子擦了擦嘴,面上一片未褪的潮红。

    “真真儿受不了这王家豪门大族的所谓礼节,这不纯粹是折腾人吗?”宁朝暮趴在桌上,动都不乐意动一下,嘴里抱怨嘟囔着。

    也是,早上起个大早,从城内走到城郊。又在太阳下站着,直挺挺地晒了两个多时辰。虽说现在天已深秋,可是这么折腾,也是万般受不了的。

    叶篇迁翻了一个漂亮的白眼,直道声:“矫情。”

    引得宁朝暮俏颜微怒,当下便想拍桌子说个过来过去。岳烬之见之一手把她拉住了,直直地摇头,心想这两个冤家动不动就能吵个翻天覆地,真是难办。

    宁朝暮被拉住了袖子,没能拍的了桌子,这火气便倏地降下去了。便不再理叶篇迁,伸出手攥成拳头慢慢敲打着僵硬的腿。岳烬之微微一笑,却也没得办法,只得说:“等会儿吃晚饭,我便开张方子去抓些药,给你泡泡脚。那样会舒服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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