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雨若看了小黄莺好一会后,转首望向窗外的庭园,开口道:「我想到花园去走走。」
绫香闻言一愣,公子自那次旧伤复发后,不论谁询问他都不愿走出这房间到外边走动走动,现在竟会主动说要去花园散步,她回神后忙放下手边的工作,起身上前扶起他,笑盈盈地说:「我们这就走吧,现在正是桂花盛开的时候,夫人也在那里哦。」
寒雨若听她提起桂花不由得有些犹豫了,可是是他主动提起的,不去走走又似乎说不过去,因此便起身由她扶着离开睡房。
秋末,园子里有为数不少的庭树叶子尽落准备过冬了,但仍有些常绿之树依然绿意盎然精神抖擞,也许是太久没出来走动了,寒雨若觉得这些树好像有些眼生的感觉。
绫香只是小心地扶着他。本来就纤瘦的公子,经过这段时间心病的折磨下,更显瘦弱了。
一阵冷风吹来,带来阵阵的清雅香气,寒雨若不由深吸了口这属于慈母记忆的清香,绫香亦闻到了这股香气。
这时,随着香气而来的是两个女子的对话声,绫香仔细辨听了会,是夫人和姑夫人的对话声。嫁到白鹭湖附近周姓武林人家的姑夫人,昨天回来探视兄嫂,大概会小住个几天吧。
寒雨若亦听到了话语声,过一会神情突现惊异,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凄唤了声:「娘——」便朝那话语声传来处狂奔而去。
绫香被他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见他狂奔而去,愕愣过后亦跟着追了上去。「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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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很担心那孩子,虽然珪笙和嬿贞说他总有一天会好起来重展笑颜,但我还是希望那孩子能快快好起来,前些时日他整天都在哭泣,我担心他哭坏了身子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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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嫂真是个有度量和慈爱心的好母亲,能接受儿子钟情于男子的事已很不简单了,甚至能把儿子的伴侣当另一个儿子般疼爱,更是令她赞佩,扪心自问如果换成是她,她大概没办法做到这样的地步。可是她也很好奇,兄长、大嫂口中的那孩子,究竟是个怎样的孩子?因为连兄长说起他,亦不自觉流露出十分怜惜的神情。
「一定没问题的,医仙的得意弟子兼女婿和掌上明珠都这么向你保证了,大嫂还担心些什么?」
岂料,蔺秀婉话声才落,两人身后便传来一声凄唤:「娘——」
正在采集桂花的四人,闻声皆吓了一跳,不禁转身望向那凄声来源处,只见寒雨若从树丛间奔了出来,满面泪痕,转首四处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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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雨若恍若未阖,只是慌急地四处搜寻那渴望的身影,但举目所见除了那未曾谋面的中年美妇外,只有葛в⒑退牧矫替尽
不一会,绫香亦跟苦从树丛后追了出来,她一脸慌急的神色,让葛в⒁嗖挥勺灾骰帕似鹄矗ξ剩骸阜⑸耸裁词拢俊
绫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然是答不上来。「我……公子他……」
「我刚才听见了我娘的声音,她……」寒雨若看着葛вⅲ僖傻匚剩骸覆该挥锌醇穑课颐髅饔刑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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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静观不语的蔺秀婉,这时移步上前凝看着少年,他虽是俊颜苍白,满面泪痕,仍不失其俊丽绝伦的丰采,遂开口问道:「大嫂,这孩子就是之颿的伴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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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为什么?」寒雨若泣语道:「我做尽了伤天书理的坏事,不管老天爷要给我什么样的报应,我都愿意承受,为什么不肯让我见我娘最后一面?我什么都不求,我只想见她最后一面,听她再叫一次我的名字,我只要这样而已啊……」
他的泣语宛若杜鹃啼血般令闻者皆心感哀凄,葛в⒍紫律碚疟劢到忱铮熳叛劭舭参康溃骸负⒆樱夷芴寤崮阈睦锏囊藕逗屯纯啵耪咭巡荒芨瓷液湍悴甘嵌嗝雌诖隳芸诨轿颐且簧湍铮颐窃缫寻涯愕背晌颐堑暮⒆恿恕!
寒雨若伏在她怀里泣声歉语:「伯母,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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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之颿坐在床缘,一小匙,一小匙喂食爱侣汤药,自那天在花园遇到姑姑之后,爱侣整整昏睡了一日夜,幸好今早终于醒来了。他喂完最后一口汤药,拿过面巾帮他拭去唇边的药渍,柔声说:「待会姑姑说想来看你、和你聊聊天,你觉得——」他注视着爱侣小心地问:「好不好?」
这是大哥的无药材药方,他希望借由声音与爱侣亡母酷似的姑姑,来引导、解开他的心锁,期许以后加速爱侣心病痊愈的速度,但也忧虑会有反效果,所以是一种冒险的作法。
寒雨若注视着伴侣,似能明白他的用意,略略迟疑后便点了点头。
蔺之颿见他点头,有点期待又有点担心,再次小心地问:「要我留在这里吗?」
寒雨若看着他点头。
蔺之颿不由松了口气,也暗感欣喜,至少在爱侣的心目中,他已经是重要的信任和依赖了,遂转首朝外唤道:「绫香。」
「是。」绫香推门进来,表面是来收走碗匙,实则进来接受二少爷的指示,见二少爷打了个同意的手势,微颔首后收了碗匙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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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香自内室出来,朝老爷微一点头,蔺亙宇便转首看向胞妹,蔺秀婉明了地一颔首,遂起身朝内室走去。
睡房里,蔺之颿看见姑姑推门进来,立刻起身让出位置,退坐至床边的椅子。
蔺秀婉坐至床边,绽开抹柔美的笑,看着这俊丽绝伦的孩子。
寒雨若虽然极度渴望再听听那与娘亲酷似的嗓音,但却也不自禁心存怯意,只是垂眸注视着被面。
蔺秀婉伸出手轻轻拉着他的手,微笑着柔声说:「孩子,我知道你也许有些话想说,你就好好地说出来吧。」
「我……」寒雨若没敢抬头看她,泪水已让眼前一片模糊了。「常常在想,如果……娘不要收养我,会不会就不必受那么多苦了?虽然她只是侧室,一定也能像其他姨娘一样锦衣玉食,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没法看大夫而被病痛所折磨;如果不是因为我,娘她……」
「孩子,你错了。」蔺秀婉打断了他的自责之语。「你完全想错了。」
寒雨若闻言倏然抬起头来凝着她,彷佛是娘亲藉着她的身体回到人间和他聚首般。
蔺秀婉拿出绢帕拭去他眼角、颊上的泪水。「我也是为人母者,一个母亲最大的喜悦,不是在于坐拥锦衣玉食,而是有个乖巧的子女承欢膝下,当你娘失去亲生的女儿时,你是无法明白那种悲沉得几乎活不下去的伤心,是因为有了你,你娘的生命才又充实了起来,你的孝顺、乖巧、贴心,让她心中有了满满的车福和喜悦,那是多少荣华富贵也换不到的,你也因为你娘的慈爱而平安长大。孩子,你并没有错,错的是心地不大好的大人,你的生父、生母因自私的爱而扭曲了你的生命,可是你却依然保有善良的心,虽然青衣帮的恶徒和其首脑,利用你来做尽坏事,但最后也是由你来瓦解,毁灭了这个作恶多端的集团,让那些被害人家得以冤屈昭雪,也等于是你替他们讨回了公道,你好了不起,你知道吗?不要说你只是个文弱的大孩子,就算是珪笙和之颿,也不可能像你这么了得,凭藉着一己的智慧,让那班恶徒们为过去的恶行付出最大的代价。」
「所以——」蔺秀婉伸手轻轻抚着他颊侧,温柔地说:「不要再自责了,也不要过度伤悲了,虽然见不到你娘的最后一面是个遗憾,但她在天上看着你呢,看见你这么不快乐的样子,她一定很心疼,所以要让你娘欣慰的最好方式,就是让自己快乐起来,你懂了吗?」
寒雨若含泪轻点头,也许这就是娘亲在世时,未曾来得及对他说的话。
蔺秀婉转首给侄儿一个微笑,蔺之颿则对姑姑投以无限感激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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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玥 美男棋子
尾声
初夏轻风徐徐,在彤霞山庄花园的八角凉亭里,蔺亙宇和蔺珪笙父子俩正在对弈,一旁葛в⒑拖备纠鑻髡暾换怀招牡谩
稍远处的荷池边,寒雨若伸长手臂想采下那早开的荷花,最近他喜欢上了荷花飘逸出尘的动人神韵,蔺之颿站在一旁看着爱侣努力的模样,他本想帮忙可是却被爱侣拒绝了,所以只好站在旁边提着水桶,准备去接他采上来的荷花。
这时,从花园小径的那端传来如旱雷般的喝唤:「老大!」
蔺亙宇一听便知是三师弟童舜杰的大嗓门。果不久,小径上一前一后走来两人,前者年约三十余,一脸的落腮胡,凭添几许粗犷的气息;后者约莫四十,面白无须,斯文的气质宛若书生。
童舜杰走进凉亭,将手中的一本册子用力掷摔在石桌上,力道之重使得桌上的棋盘和棋子都震跳了起来,落下后棋子全移了位。
童舜杰怒气冲冲地兴师问罪。「老大,你倒是给我好好地解释一下,这本师门秘笈是怎么回事?你吃饱了没事干弄出这种东西让毛头小贼偷了去,搞得江湖沸扬了大半年,你究竟是何居心?武林道上平常打打杀杀的事已够多了,你还嫌不够热闹是不是?」
面对三师弟的责问,蔺亙宇只能无声干笑,这秘笈在江湖道上各路人马的手中流浪了大半年,竟然无人怀疑它是假的,也没人前来求证,更绝的是二师弟井传书和三师弟童舜杰,得知师门秘笈失窃,连来问他这个大师兄也没有,便迳自相偕去追讨师门秘笈,这一来反而让江湖道上更确信那《玄天秘录》是真非假。
蔺珪笙抬头觑了眼怒气满面的三师叔,伸手小心取来那假秘笈,他们一直都很好奇,寒雨若究竟写了些什么内容,让那些个争夺秘笈的武学大行家们,无一发现破绽。岂料,不看还好愈看就愈心惊,最后忍不住呐呐道:「这……竟然比真的更像是真的……」
蔺亙宇闻言亦感到好奇,遂从儿子手中接来秘笈翻看,看了也不禁面露讶色,也许是为了不被人察觉它是假造的,第一章和最后一章与正本一模一样,而中间的内容也一字不差,但却是颠七倒八、前后错置,反而使这假造秘笈更深奥难懂,但若照此秘笈练功,就算不送命也会走火入魔。
蔺亙宇忍不住望了荷花池边的寒雨若一眼,他的:「二媳妇」还真称得上是奇才呢。
一直静观不语的井传书,察觉到大师兄的异状,似乎他们谁也没看过这本假秘笈的样子,不由得也跟着朝荷花池的方向望去,只见师侄蔺之颿和一个绝美少年,站在池边一同看向这里。
「也给我看看。」葛в⒁哺泻闷妫炱鹕砉ゴ臃蚓种薪永疵伢牛春蟛挥烧龃竺滥俊
虽然黎嬿贞还没有资格看夫家的武功秘笈,但见到大伙的表情都诧异时,也忍不住凑上去探看内容。
「老大,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童舜杰再度逼问大师兄。
「这……我也……」蔺亙宇还是只能干笑以对。
这时,一直未语的井传书开口道:「传闻墨龙血珠已被送至皇城进贡给皇帝了,反正那是身外之物,追不追回来也无所谓了,不过——」他睨着大师兄。「想来那颗墨龙血珠也是赝品吧?」
童舜杰闻言不由惊噫出声,转首瞪着大师兄。「老大——」
要唬弄只会直线思考的三师弟比较容易,要骗过思路精明的二师弟可没那么简单,「二媳妇」一时的杰作,可真让他伤透了脑筋呀,蔺亙宇还是只能干笑以对。
大师兄的样子一看即知在隐瞒着什么,童舜杰朝蔺珪笙走去,沉声问:「大小子,是你搞的鬼吧?」
「呃……」蔺珪笙忙摇头。「不,不是我。」
童舜杰转向黎嬿贞,微眯着眼瞪视。「媳妇,是你吗?」
「不——」黎嬿贞一惊过后忙挤出一个无辜的笑容。「侄媳还没有资格可以看秘笈,所以也不知道。」
童舜杰见状心里有了几分底,遂朝蔺之颿走了过去,沉声问:「二小子,是你吧?」说问忍不住转眸看了眼寒雨若,走遍大江南北,第一次看到长得这么俏的小子呢。
该怎么办?是代爱侣承认假秘笈是他搞出来的,还是也推说不知呢?正当蔺之颿犹豫之际,身旁却传来一声扑通的落水声,一转首就看见爱侣竟无缘无故跌进了池里,惊愕过后立刻跳进池里将爱侣捞抱救起。
虽然落水只有一会的时间,寒雨若却已是全身颤抖,呛咳不止。原来,他看见童舜杰竟追回了那本假秘笈,还一个个沉声质问,待见他走到这里询问伴侣,又恶狠狠地盯着他,心里一害怕便不自觉往后退,却忘了后边是个池塘,一脚踩空就这么摔进池里,咕噜咕噜地喝了两大口的池水,幸好伴侣及时将他救起,他却吓得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其他人见了亦纷纷奔到池边关心,葛в⒓鼻械匚剩骸赣耆裘皇掳桑俊
蔺之颿拍着伏首在他肩上,仍呛咳不已的爱侣,涉水走了上来。「没事,他应该只是吓到了而已,我带他回房间换衣服,喝杯热茶应该就会没事了。」
大伙儿闻言不禁把目光投向童舜杰,童舜杰被看得莫名其妙,急声辩道:「我没有推他,是他自己掉下去的,不是我。」
井传书见师嫂如此关心那绝美少年,心想或许答案就在这少年身上,因此乘机走至蔺亙宇身边,悄然低语:「大师兄,你还是找个地方,把事情详说一遍吧。」
蔺亙宇微睇二师弟一眼,是该好好地向两个师弟说个明白了,思毕便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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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
蔺亙宇在宴客厅设宴为两个师弟接风洗尘,自然家中的所有成员全都来作陪。
童舜杰此时却一改在花园时的态度,对寒雨若极感兴趣,更在酒宴开始后举杯向他邀酒,笑呵呵地说:「雨若呀,下午在花园害你跌进池里的事,三师叔觉得很过意不去,师叔藉着这杯酒向你致歉。」
寒雨若觉得受宠若惊,又见他要邀酒,本能地就摇手想拒绝。「那个……酒我不会……」
童舜杰不等他拒绝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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