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闷闷地趴在方向盘上:“让我想一想。”
张唯勤不明白,在这个世界上,也许找一个爱自己的人非常难,可是为什么接受一个人的爱也会这么难呢?
当郦婷狠狠摔上车门,气呼呼地撞进别墅时,却只看见邢天裘一个人坐在一楼的沙发上,近乎讨好地对她笑着。“婷婷,你一晚上到哪里去了?我一直在给你打电话,你都关机。我很担心呢。”他谄媚地说。
郦婷冲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连自己的老婆都管不好,还养什么屁的小老婆。你平时对我假惺惺地甜言蜜语,可是却让自己的老婆打到我的俱乐部去了。我还怎么做生意?我的脸全让你给丢尽了。算了,算了,我懒得跟你多说,我们分手。”
邢天裘笑眯眯地起身搂着她坐到沙发上。郦婷摆摆肩,脱离开他的手。邢天裘仍然好脾气地握住她的手:“好了,别说气话了。我怎么舍得?我老婆这次是不对,我回台湾会收拾她,给你出气的,你放心。以后可不能够一出去就是一整夜了,让我很担心呢。”
郦婷一接触他那双软绵绵凉嗖嗖的手,心里便忍不住发毛,可又必须强行抑制自己不去挣脱。她仍然没好气地说:“我出去一整夜,还不是被你那个母老虎给逼的。她还真本事,居然在台风夜能找到我那里去,是不是你告诉她的?”
邢天裘立刻否认:“NO,当然不是。我也是才知道,我老婆请了私家侦探。”
“操。”郦婷又好气又好笑。“她想干嘛?就算她掌握了你我的事,证据确凿,又怎么样?难道她是想和你离婚,有了这些东西好分你一大半家产?”
邢天裘呵呵笑起来:“你这小脑袋瓜,尽在瞎想。不是的,我们都是30多年的夫妻了,孙子都有几个了,哪还会为了这种事离婚?她是想威胁我,要我离开你。”
郦婷不屑地哼了一声:“你有什么好?她倒象守着个香饽饽似的,还费这么大的事。要想男人尤其是有钱的男人不偷腥,除非她是永远不老的天仙美女。明知道不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嘛,自找不痛快,真蠢。”
邢天裘伸手拍拍她的脸,乐不可支:“你啊,总是能逗得我高兴。其实她是一直都不管我的,只不过这次我对你太疼爱了,回台湾后天天给你打电话。我家的费用一向都是她去付的,我只管给钱给她。每次我回去,就天天有打到海口来的电话,她就怀疑我跟你是来真的,会和她离婚,所以才会有这种事。昨天晚上我已经跟她保证了,我不会和她离婚的,这一辈子她都是邢太太,是我孩子的母亲,孙子的祖母。我对你好,也是真的,希望她能够允许我这点婚姻以外的爱好。她已经答应了。”
郦婷黯然地侧过头:“哦,她答应了。你还挺会骗的嘛。”
邢天裘拉她过来,将她抱住:“也不是骗。我与她老夫老妻的了,有什么好骗的。不过她也想得通,我跟你是固定的,不会染上什么病。如果没有你,我长期在外做生意,难免不去找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说不定就染上什么回去。所以她也不管了。”
郦婷听了这些话,心里感到深深的屈辱。是的,她跟了他,也不过是“外面的那种女人”的别称,身份永远比他们低一等。像邢天裘这样黄土已埋到脖子的老家伙,都不会为了她的年轻貌美而破坏自己的家庭,可见在他们的心里,她是个怎样的形象。她苦笑。一开始就知道是这样的,可是做黄金海岸俱乐部的总经理做久了,受到那些员工至少表面上的尊敬久了,就产生了错觉,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往日的阴影,重新做人了。原来不是的。
“在想什么呢?”邢天裘情意绵绵地吻上来。
他那因严格周密的保养而显得细腻却冰凉的皮肤一挨上她的脸,她就一哆嗦。她犹豫着没有推拒,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拒绝他的时候。她闭上眼,不想看他那像干了的桔子皮似的布满老人斑的脸与身体。
邢天裘的手在她身上滑动着,只听他的声音感慨着:“多好的身子啊。我只要一看见你就行了,平时还真不行……”
郦婷躺在宽大的沙发上,却不像以往那般配合,而是静静的任他去动作,自己全无动于衷。她翻来覆去想着张唯勤的话。他描绘出的是一种她近30年来时刻向往的生活。可是,在这个充满了尔虞我诈的地方,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再想想今天看到的小意的马仔,一边受着小意的信任与优厚的待遇,一边在背后算计出卖她。实在不敢相信任何一个男人了。虽然唯唯似乎对她是真心的,不过,万一他是演戏呢?在她这种年纪,又好不容易忍辱负重地有了一点事业的成就与金钱的积蓄,绝不能为了一个靠不住的男人毁于一旦。她决定下来,长长吁了口气,这才回过神来。
邢天裘极矮瘦的身体轻飘飘地盖在她身上,没有了她的配合,老迈的身体没做多久就不行了。然后像以往一样,他立刻下来进了浴室,哗啦哗啦地洗起来。郦婷知道他这一洗至少半小时,便点了支烟,懒洋洋地坐起来。每次与邢天裘在一起,都只是他个人的满足,她根本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有他那种该死的洁癖,好像一沾她,不论是她的身体还是她碰过的东西,都脏得不得了一样,非得洗了又洗。这样屈辱而又没有一丝快乐地活着,与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她开始在心里默默计算自己的财产有多少。如果在后半生,有什么生老病死都足够使用的话,她就要隐退了。这种龌龊的生活,她再也不想过了。
也许小意是看得最透的。他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爱情,甚至不相信世界上男女之间有什么真正的感情,而且除了她这个朋友外,他根本不结交女朋友。他说过去出卖陷害他的往往都是所谓的朋友。他拼命挣钱,却只是为了后半辈子可以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地一个人渡过。郦婷细细地想着。虽然她自己一直受着那么多男人的欺骗与糟踏,但她始终相信世界上还是有好男人的。大概总有男人说一些甜言蜜语山盟海誓的话哄她吧,而她又常常比较轻信。
郦婷一直是甜甜柔柔的一副样子,总给男人一种她比较好骗的感觉。而解意始终冷冷的,尤其是在海南见到他后,发现他那种尖锐的冷漠常常让一般人不敢轻举妄动,却让非常杰出的男人感到一种强烈的挑战。是的,解意吸引的都是一些非常出色的男人,可是他的心里对男人却永远带着一股恨意。至于对女人,其实他好像没什么兴趣。虽然他偶尔也会在她的俱乐部里带男人或者女人回家上床,但他却却固执地永不动心。
郦婷越想越迷糊了。现在她该怎么办呢?她确实不想再跟邢天裘在一起了。那就意味着她立刻要失去别墅、汽车和黄金海岸俱乐部,也许还有张唯勤。到那时,只怕她又是只剩下解意一个朋友了。那她又去干什么呢?寂寞得发狂的日子,她也是过不下去的。至少现在邢天裘常常不在,她自由的时间比较多,除了有黄金海岸俱乐部可以让她消磨外,还有因钱势而对张唯勤的放心。她该选择哪一样呢?
郦婷烦恼地抓着头发,出神地看着窗外已变小了的雨。小意,你现在在哪儿?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豪华沉稳的奔驰S320停在离三亚还有30公里的一处海滩边。林思东与解意站在海边,静静地极目远眺。雨已停了,海仍然在呼啸着,浪很大。海天相接之处,铅灰色的浓密的云层中隐隐有霞光透出。淡淡的暮色渐渐向他们袭来。
强劲的海风吹拂着他们。解意的头发在风中飘舞起来,像一面黑亮的旗。他身上那套纯麻的衣裤被风吹得紧贴在身上,显出他匀称优美的身体曲线,影影绰绰间更增诱惑。
林思东痴迷地看着波浪滔滔的大海,久久不语。
解意闭上眼,感受着清凉的风,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林思东忽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在他耳边说道:“知道吗?我并没有受过很高的教育。我的家乡以前很穷,我勉强读到小学毕业,就被迫辍学了。我的小学老师是个很有理想的热血青年,立志献身于农村教育事业。他认为我很聪明,不应被耽误,就主动担负起我上初中的费用。我读到初中毕业,他那种乡村教师的工资再也无力负担我的高中学业了。因此我选择了不再上学。可是毕竟是读了书的孩子,我对外面的世界非常向往,终于不顾父母的反对,只身跑了出来。一个刚14岁的孩子,从山里出来后很茫然,并没有目标,就一直往东,最后到了海边。那时候我已经长得非常高大,找工作并没有什么难处。我在海上帮人家摇橹,一干就是3年,现在落下了个风湿痛的毛病。后来换了一些别的工作,但都与海沾得上边,所谓靠海吃海了。我特别喜欢大海,因为大海是永远不可征服的,它是对人类巨大的挑战。”他说着,脸上放出灿烂的光芒。
解意轻轻挣脱了他,问道:“为什么把你的集团起名叫‘欢乐’?”
“好听吗?”林思东开心地问,表情像个小孩子。他伸手又拉住他的胳膊,紧紧抓住不放。
“好听。”解意微笑着点头,却不动声色地想挣开自己的手。
“我经过太多的忧患了。当我终于可以拥有我自己的公司时,我希望今后的一生都可以与欢乐相伴。”他说着,微微一笑,放开了面前这个倔犟的年轻人。他坚定地叉开长长的双腿,高高举起双手,仰头向天,像在吸取天地日月之菁华。
解意看着他高大的挺立在大海前的身影,心里掠过一丝感动。在以往的日子里,他从来没有与人这样深入地交谈过。或许这个在他面前一直表现得像个野兽一般的人也有出色的另一面。
林思东好似收到了他内心的想法,忽然转头看向他,眼光异常的温柔。“小解。”他说,眼神里满是蛊惑人的真诚。“小解,你好好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吃亏的。我不但会把欢乐大厦给你做,还会把三亚的海瑶花园别墅也给你做。你是我的人,我会让你的理想全都实现。”
“谢谢。但我不是你的人,我是自由的。”解意温和地笑,语气却一点也不温和。他的嘴角噙了一丝淡漠的笑,深沉的眸子看向远方。
林思东觉得自己不由自主地被身边的人深深地吸引。他明明是想要他的工程才跟他出来,可是却常常对他的种种承诺表现出一种看透世情的淡漠。若不是这几天几夜的疯狂仍然激荡着他的血液,他甚至会怀疑究竟有没有得到过他。这个似乎潜藏了无限力量的年轻男子,沉默地站在海天下,衣服与头发都在风中飞舞。他确实站在他身边,可又是离他那么遥远。他精致的脸颊充满了淡泊和坚毅,深黝的眼蕴含着无穷的言语。在他的情报中,这个人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人动过情,虽然有很多杰出的人向他提出了非常诱人的条件,可是这几年来,无人俘获过他的心。很有几个在商场上响当当的人物想尽了办法要征服他,但到目前为止,均未收效。他们公认这个人是一个诱人的挑战,而且似乎都决定要再接再励,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可是他现在是我的人了。林思东对着大海与苍天慢慢握紧了双拳。只要他一天是我的人,你们就别想再碰她。
解意感觉出了他情绪中的那分暴戾,不解地瞄他一眼。
“我们回去。”他不由分说的,搂着解意的肩便回到车里,将车快速地一掉头,向海口飞驰而去。
解意觉得很难适应他多变的心态,却始终不发一言,由着他的决定。
林思东看了他一眼,语气肯定地说:“回去以后,你搬到我海府大道上‘碧水园’的别墅去住。那幢别墅有400多平米,三层,是新建成刚交给我的。里面什么都没有,你根据你自己的风格,叫你的人去装修好,然后你一个人搬进去住。至于装修费用,我明天打100万到你的私人账户上。你把账号给我。”
“我不想搬。”解意淡淡的。“我自己有房子。”
“一定要搬。”林思东不由分说。“我的人当然要住在我的房子里。”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你的人,我是自由的。”解意冷笑。“你强暴过一个人后,就宣布他是你的人吗?”
林思东忽然一个急刹车,眯着眼,转头看向他:“解意,你不要激怒我。”
“难道你还想要我讨好你?”解意讥诮道。
林思东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眼光充满了沉重的压力。解意毫不示弱,目光凌利地盯视着他。
突然,林思东欺身过去,将他压在座椅上,重重地吻了下去。
解意拼命挣扎着,一手想推开他,一手去开车门。
林思东牢牢地握住他的双手,随后将他的手扭到身后。
“滚开。”解意再次感到深深的屈辱。
林思东理也不理,将他的椅子调向后面,然后放了下去。
虽然是奔驰,但相对来说仍然狭小的空间使他的动作感觉很困难。再加上解意不肯配合,身体始终僵着,让他脱衣服的动作更加慢。好不容易,他终于得逞了。他得意地轻声笑着,在解意的身体里狠狠地冲撞着,似乎在给他打上自己的烙印。
解意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他脸色煞白,紧紧咬住了唇,扭过头去不看他。
这种局促的环境令林思东感到了另一种的快乐。随着他猛烈的冲击,整个车体都在摇晃。
解意疼得皱紧了眉,却仍然跟过去几天一样,始终不吭一声。
良久,林思东才满意地发泄出身体里的欲望。他喘着气压在解意身上,慢条斯理地说:“小解,那个工程呢,我觉得你还是不干为好。48层的大厦,要装修出夺人的气势,需要很强的实力。要不,我先签给你,然后再帮你找家公司,你再转让给他们,从中收取5个点的管理费。不费吹灰之力,净赚400万。你一辈子也够了,何必再那么累?”
解意毫无转寰余地地一口拒绝:“我不要你的工程了,我只要你从此以后不要再纠缠我。”
“你猜你跑得出我的手掌心吗?”林思东笑起来。“好吧,你跟着我,我把工程签给你。咱们一言为定。”
解意的脸上一点喜色也没有,只是茫然地侧头看向车窗外。
暮色苍茫中,在海天的尽头,有一缕极艳的霞光冲破了厚厚的云层,直射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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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解意离开林思东的别墅,谢绝了他派司机送他的提议,自己打的到了公司。
一路上,到处是被台风刮倒的广告牌、店招,湿漉漉的马路上一片狼藉。可是,天空却仿佛被雨水洗干净了,亮亮地发出银色的光。
解意忍着浑身的酸痛,深深呼吸一口清凉的空气,头脑清醒了许多。
在他的心里,对林思东充满了恨意。对于他施予的屈辱和长时间的痛楚,他感到难以忍耐,却只能以淡漠来面对。
这个林思东,也许是正当盛年吧,精力出奇的旺盛。这5天5夜的日子,解意实在是觉得不堪忍受。从那个台风夜开始,他就一直感到内里深处的那种尖锐的痛一直没有消褪。他只能悄悄地吃一些消炎药,可是林思东如此强烈的情欲却搅扰得他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也许他应该到医院去看看。
到了公司,黎云安已先来了。他的神情间似乎有些紧张不安,让解意有些诧异。他坐下,问他:“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有。”黎云安小心地坐到他对面。看情形郦婷没有告诉她,或者郦婷根本没有听清楚他们说的话。他稍稍安心了点。
“一切正常。这两天,我与欢乐集团的董事长助理于显强联系过几次,吃过一次饭。他要求事成以后,给100万。我答应他合同签了以后,先给20万,等最后工程完工,再付其他的款项。看来问题不太大了。他要我今天把我们做出的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