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把‘危险’二字准确传入大脑,身体本能地想要逃离,却被一股大力拉了回去。
转头,男人正一瞬不瞬地直直盯着我,我无法解读男人眼中充斥的冷意。
“你……是谁?”
“……”
“你是谁?”
“……”
“快说,你是谁!”
声音里不容抗拒的魔力,让我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SherlockHolmes!”(夏洛克·福尔摩斯)
“#%……”男人漂亮的眉头在听到我的话后皱成一团。
“可以放开我了吗?”
使劲想要甩开手腕上的钳制,却反而被越箍越紧。
“你很大胆,没人敢这么和我说话。”
“那又如何?他们不敢我敢!”
“……盟主、青盟主……”
由远及近的呼叫声断断续续的乘风飘来,心下只有一个念头:完了,穿帮了!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你是武林盟主?”
“知道还不快放开我!还有这里是私人领地,小心我告你私闯民宅……”
我全力想要逃脱男人的魔掌,下巴却在此刻被用力抬起。
失措的我就这样被牢牢吸入男人深邃的金色瞳眸中,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你……根本就不是盟主!”
冷静!我不断这么告诉自己。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你又不是……”
“因为真正的盟主——已经被我杀了!”
狂风骤起,男人的黑发抚过我的面颊,我的身体开始不听使唤的颤抖。
5
“你……在说什么?”声调是连自己都能察觉的颤抖,我嘲笑自己的懦弱。
“你叫什么名字?真正的名字?”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呵……你不告诉我,我亦有办法知晓。”
冰冷的指间抚在颊上的触感让我浑身僵硬,由如坐于利刃。全身的细胞都紧绷着,手不自觉攥紧袖口。
“那种暗器伤不到我的。”意料之外的,男人似乎没有杀我的打算,一个转身便消失在暗夜中,途留声音还在半空中回旋,“盟主大人,我们还会见面的,记住我的名字……”
怔怔凝视着男人消失的方向,我虚软地瘫倒于地上,心,狂乱地跃动着。
那双冷冽的金眸彻底撕裂我自傲的封印,幼时的阴影再次悄然在心底蔓延,挥之不去的恐惧感爬遍全身。模糊中,似乎看见翱匆匆靠近的身影……
我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那片林地的,亦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卧室的,只是懵懂中还残留着一抹金黄,茫茫然望向似乎在说着什么的翱,我喃喃出已然刻印在心底的名字。
“……曜儿、曜儿,醒醒、曜儿……”
“好、好了!翱,别摇了!死了死了!”
面前的翱丧失了平常的冷静自持,眼中盛着的是满满的担忧与惊恐。
“他是谁?”轻声,我问出心中的疑惑。
“你是在哪里知道这个名字的?”
“他是谁?”我依旧顽固地想知道答案。
“……魔教教主冷夙寒。”
自那次意外后,翱看我看得死紧,半刻都不离我左右,生怕我再次越狱!
男人说的话我没有告诉翱,因为我无法肯定他说的是真是假。
‘冷夙寒掌管魔教五年,手段之残忍无人能及。在布了八卦阵的树林,他依然可以出入自由,可见他的武功造诣高深莫策,你不会武功,以后不要再招惹他!’
翱这么跟我说,并严禁我私自出堡。我虽然也顾忌冷夙寒的可怕之处,可是,现在这生活……真是无聊毙了!!
眼看外面阳光明媚鸟儿鸣,我却只能呆在这里欣赏堡内湖光山色春光无限,顺便哼点小曲一解心头苦闷。
我越唱越大声,越唱越起劲,唱得忘乎所以不亦乐乎!
“曜儿……”
“干嘛?”连头都懒得回,我百无聊赖地依附在凭栏上。
指着亭外水面上的一片白茫茫,翱很温柔地问:“你想把我们这里的鱼都杀死吗?”
“………_…||||”
你就不会说点我爱听的吗?
“曜儿……你要不要跟我下山?”
“下山?干嘛?”
“我要下山办件事,翔不在这里,我不放心你的安全,你要不要跟我去散散心?”
“哦~”
等等——
散心?散心!他说散心?!
“我可以去吗?”
苦笑着把我带进怀中,这是那次事后翱最常有的动作,这种自然流露出的关怀真是让人乱感动一把的!
“去是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的条件。”
“只要你让我去,我什么都答应!”
于是,在签定了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后,名为青风曜的男人彻底把自己出卖了!
“为什么我要穿成这种鬼样子???”冲着一脸玩味的翱,我忍不住大吼出声。
一个纯银打造的面具把我鼻子以上的部位全部遮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两个天窗让我不至于满眼黑暗。
“这样可以避免招惹到不必要的苍蝇。”
这家伙,以为我是那狂风吹不摇暴雨打不倒就算来个雷也顶多摆一摆的垃圾筒吗?苍蝇?喷点雷达不就得了?蚊子害虫杀杀杀!(你以为自己现在在哪儿?)
其实这也无所谓,最让我无法忍受的是:“为什么他要跟去???”
指向旁边面色坦然的妖怪老头,我的噪音又增加二百分贝。
“翔不在,理当有个人来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那为什么非要是他?”
“盟主,您对老奴有什么不满吗?盟主尽可直说,老奴定当全力改正。想当年……”
在听到‘想当年’这三个字时,我做出了今生一个最明智的举动,大步上前,双手用力拍上老人的肩,眼泛泪光,语重心长:“福伯啊,有您这么好的管家真是盟主我三生有幸,今后还要多麻烦您了……T_T”
“不敢,不敢,老奴定当效力。”
一路下来,我胆战心惊,生怕一个不小心给了福伯开口的机会,怀揣这种颤危危的心情,好不容易在中午时分下到山底。
放眼忘去,不禁感叹,这就是市集啊……这不跟庙会没什么区别吗???害我白兴奋一场。
不过,话虽这么说,到是有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忽视四处投注在我身上的好奇视线,我兀自东摸摸、西碰碰,玩得不亦乐乎。
“啊、那个……”
“客栈到了!”翱堵回我还未出口的话,隐约中还可看见其额上青筋暴起。呜~还是不要往枪口上撞了。
于是,我老老实实地跟进宾馆,老老实实地坐上饭桌,老老实实地狼吞虎咽……
中途翱去办理入住手续,旁边有三桌都是跟着我们下山的侍卫,不过翱说不能太招摇所以让他们单出去坐,妖怪老头去置办生活必需品,现下只有我一人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玩杯子。
“一个人啊?”
抬眼,一满脸横肉活脱脱地主样的男人用有色眼睛直盯着我看。
真是老掉牙的搭讪手段,好歹你是古代人,有点新意好不好?
“能不能让我一睹你的尊容啊,小姐?”
毫不犹豫,甩出两把小刀:“睁大你的狗眼,瞧瞧我哪个地方像小姐?”
小刀不偏不倚正好剐掉某人的衣带,所以……当然是门户大开喽~
在场的人皆哄堂大笑。男人似乎呆楞了一下,而后恼羞成怒:“你……”
“不得无礼!”
还没等我开口,面前已挡了黑压压一群人。
我拜托你们,不知道什么叫‘不要张扬’吗?这架势,说不定还有人以为我是皇帝微服出巡呢……
“你们退下吧。”摆摆手,我无奈地说道。
“是!”
十多个男人拱手作揖,这场面……害我也想跟着作揖。完了,我一世英明快要被这腐败的封建社会同化了~
抬眼找寻,谁知刚刚那男人早已没了半点影子。
切,溜得真快,本来还想好好整整呢。
“发生什么事了?”回到座位上的翱好奇地问。
“没事,有无聊人找我搭讪而已。”
“搭讪?”
“啊,就是……怎么说呢,把我当成女人而想跟我交往。”
“交往?”
“啊,算了算了,我住哪间?”
赶紧摆脱掉着缠人的话题,我急急奔向楼梯。
推开门,第一印象不错,采光通风全部一流,卫生情况良好,如果再加点现代化设备的话,说不定还能评上个星级呢。
砰的一声打开窗户,市集的喧嚣声传入耳中,翱在那里说的话是一句都没飘进耳朵,现在的我脑袋里盘算的只有一点——该如何才能溜出去玩个痛快呢?
6
“曜儿、曜儿,你在听我说话吗?”
“有……啊啊啊啊啊啊!!!”
正前方不到一厘米的地方,一张本该在八丈外的俊毅脸孔正放大在眼前。
真是的,我知道你长得很帅,也不用这么刺激我幼小纯真的心灵吧?
“曜儿,我一会儿要去市集的商行,你在这里乖乖听话。”
“是~”
满脸怀疑地看着我,翱再次开口:“……我们的约定你还记得吗?说来听听。”
那种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为什么一定要从我嘴里再复述一遍?话虽如此,恶势力还是强大的——
“……不许摘面具不许随便乱跑身边要带至少两个人出门前要向翱报备不许乱吃东西不许随便和陌生人说话不许暴露身份不许耍小聪明还有……不许唱歌…_…||||”
“如果违犯了怎么办?”
“……违犯一条关一个月禁闭,违犯两条二个月……”害人的封建社会啊……
“很好!”向对待宠物般揉着我的头发,翱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这样我就能放心去办事了。”
扬长而去的身影让我松了口气,坐到窗边,懒散地把头支在窗台上,神情恍惚。
时下正值初夏,虽然还没到烈日炎炎,外面的人烟依然少得可怜,上午的闹市已然不见踪影,只有三三两两的小贩边打着瞌睡边兜售着手中的货物。
门外两个模糊的人影提醒着我现在正被‘监视’中,我对自己的空手道虽然有自信,不过要我对付十多个武林高手——开玩笑嘛,我还不想死无葬身之地。可是,要逃的话,只能趁福伯还没回来之前,否则冲那张嘴,我就没有胜算,还得白白搭出自己的耳膜。
所以,算来算去,只有一条路可走——跳窗而下。
在我对初速度为零的加速度运动进行精密计算后,确定以这样的距离还伤不到我,可是,从这里下去如果被发现的话,以后我在堡内就不用混了——估计翱会把我的卧室改成地牢。
如此这般,在经过将近三十秒的激烈思想斗争后,我断然下了决心:“秦峰!”
“属下在!”
推门而入的是翱最器重的得力干将,不过那一脸铁面无私的样子真是让人不爽啊。
“我要睡觉,吩咐下去,除非事态紧急否则谁也不许进来。”
“是!”
呵,适当用用盟主的权威感觉还不错。
灌了几口水,我鼓起勇气一跃而下,宾馆外正靠在门框上打瞌睡的小厮被我这一吓一屁股坐到地上,满脸惊恐满目惊慌地直嚷:“老板你饶了我,小的下次不敢了。”
“哈,抱歉,你继续睡。”
匆匆撂下一句没什么诚意的道歉,我凭借还不错的短跑速度,火速逃离现场。
路人无一不一脸惊诧地望着我这个大中午在街上狂奔的逃犯,估计心里都在嘀咕‘哪逃出来的神经病’。
七拐八拐地跳进一个隐蔽街角,我轻抚心口来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
好~接下来就是要决定该去哪里了。
从怀中掏出翱给的零用钱,我采取了自己惯用的方法,抛硬币,不,是铜板。
“正面向左,反面向右。”
只见铜板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在缓缓落入手中,翻开一看……
呵呵呵~我忘了……
我根本不知道铜板哪边是正哪边是反。(…_…!)
那我该去什么地方好呢?人生地不熟的,不了解汇率也不敢乱花钱,而且……
“姐姐!”
低头,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孩正拽着我的衣角。
一个铁拳砸向对方的小脑袋:“叫叔叔!”
都怪翱,明明告诉他我对白色过敏,还是天天把成堆的白大褂往我房中送,害得我连个花样都没得换。
“大胆,竟敢打我!”拿着糖葫芦的小孩正怒气冲冲地瞪着我。
好个嚣张的小鬼!看这狂妄的气焰估计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
我青风曜生平最怕的就是应付小孩,无节制的耍赖和任性常常惹得我头痛不已。稍微欺负一下就大声号哭,然后每次看见我就跟见了鬼似的掉头就跑,害我经常无辜遭受那些家长的白眼。
所以我丝毫没犹豫没挣扎没后悔,迈起大步准备离开。
“站住!”
不予理会。
“你给我站住!”
低头猛走,装作不认识。
“哇……”
妈呀!来了!
小孩特有宇宙超级霹雳无敌无赖第一招——哭!!
实在受不了身旁七十老妇频频投射过来的杀人白眼,我只好转身。
“好了,小鬼,你到底要干什么?”蹲下身,我平视他。
老哥说这样可以减少大人给予孩子的压迫感,不知是不是真的。
“那个你是怎么玩的?”抹掉一看就知道是作假的眼泪,男孩破涕为笑。
“哪个?”
“就是把铜版扔上去再接住的那个把戏。”
“小鬼,你没见过吗?”
难道古代都没有这种赌博方法吗?
“嗯……”
看那小孩低着头的可怜样,我终究是心软了,啊~我还是太善良,老头说人善会被人欺的!(…_…!你不欺负人就不错。)
“那我教……”
“救命!!!”
天啊,这哪个女人啊?吼这么大声要死啊??
看周围风驰电掣迅速聚拢的人群我不禁疑惑,这些人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明明刚才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的街角,怎么一下子涌出这么多群众?
想想也对,对于长期处于被压迫状态的人民来说,此等不常发生的趣事乃是娱乐大众不可少的饭后消遣。所以,我也匆匆赶往人群密集地,准备欣赏一场白来的好戏。
七挤八挤总算勉强能看到犯罪现场,不是我身高不够,好歹我也一米七八呢,是翱说过不能暴露身份,否则可能引来杀身之祸,我还不想这么早命丧黄泉。
定睛一看,女一号颇具姿色却浓妆艳抹令人生厌,是我排斥的类型之一。
“不要。”
“怕什么,从了我你也不会吃亏的。”说话之人乃男一号是也。
仔细观摩,失望……
还以为对方会一脸“我是流氓”的痞子样儿,谁知俨然一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潇洒俊毅的富家公子模样。这种男人怎么会当众调戏那种女人呢?反过来还差不多吧。(反过来还能看吗?)
再看对面那女人,分明一脸桃花欲拒还迎欲语还休的花痴样,还满嘴‘不要’、‘不要’的似乎想证明自己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摆明口是心非。
这么一出八点档的肥皂剧看得真是无趣极了,本来还以为自己能来个英雄救美从此扬名利万呢,看这情形,呵,如果我真登场,估计会先被那女人打死。
恍惚中,透过人群的缝隙,我看见远方一抹熟悉的身影正急速穿过路口,身后还跟着一大帮带着棍棒的男人。
糟了!
到不是怕那个肥的流油的男人会对那一帮侍卫怎么样,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嘛,可是,他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