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偷地向河边摸过去,接近岸边的时候,我特意留心了一下河面的宽度,大概三十多米,河水有成片的波纹,说明水不深,虽然温度很低,下了一天的大雪,但是只有靠近河岸边有不到两米宽的冰层。河对岸只有一个岗哨,其他的帐篷全部在纵深五十多米的地方。上面全部盖着伪装网,与白色的雪地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四辆雷达车亮着车灯停在帐篷边,营地周围亮着几盏照明灯,隐约能听见柴油发电机的轰鸣声,我拿着望远镜仔细地观察那些穿梭于各个帐篷出出进进的人,比起白天,人数好象反而多了。我发现这个指挥部的警戒非常松懈,除了几个哨兵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隐蔽坚固的防御工事。我退了回来,他们几个还在小声地议论着。
“河不宽,二十多米,水不深……”我有意缩短距离来减少他们的顾虑,“而且警惕性不高。”邵年靠过来小声说:“这么冷的天,趟水过去难度太大。”“有什么难度?不就是冷点吗。”我故意让朱海他俩听见。“温度太低了,你看能不能等冻上冰我们在过去。”“开玩笑,现在是战争,你不知道端掉这个指挥部有多重要吗?”“组长,这是演习,有必要来真的吗?”为子旁边当啷来了一句。“演习怎么了?真打起来,你们说我们过不过。”我真有点生气了。怎么说我也是403惟一立过三等功的组长,虽然我不知道号称“虎头小组”是不是贬义,但是这样的士气让我着实很懊恼。“就这么定了,你们不去我自己去,一个个熊包样。”
我们几个人围着睡袋等待时间,我不住的看表,可是时间跟他妈中风了一样,慢吞吞地走着。张振鹤始终没有出现,怎么搞的,一个大活人怎么笨成这样,怎么就走丢了呢。我坐在那里心情居丧,甚至开始后悔当什么特种兵,加上不争气的脚丫子奇痒难忍,愈加显得烦躁不安。我开始调节自己,想些值得开心的事情,除了王佳以外,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他们几个坐在一边闭着眼睛不知道琢磨什么呢,我也懒得看他们,最生气的就是邵年居然也不支持我。四个人跟雪人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你干什么去?”为子突然站起来。“撒尿。”“怎么这么多事。”他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向土包后走去。我把激光模拟器按好,把所需的装备都整理完毕,打开睡袋往里一钻。为子去了好久才回来,“冻掉了,怎么这么长时间?”“没冻掉,冻没了,尿了半天都尿不出来。”邵年看看我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了,我现在真想连野,还是大野驴好,有什么说什么,不象这个面瓜闷了呼哧的心眼那么多。我趴在那里瞎琢磨着,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当我被邵年推醒的时候,我急忙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午夜一点多了。我看了一下周围,为子和朱海靠在一起睡着了,只有邵年睁着眼睛坐在一边,我身上多了一条睡袋。我钻出来:“你没睡会啊?”“我怕时间过去。”我走过去把那俩个小子踢醒,“准备行动!”他们俩急忙整理装备。我们做好一切泅渡的准备,我在伤口上重新抹上伪装油彩。
我们几个悄悄摸到河边,对岸的指挥所已经安静下来,几盏灯忽明忽暗地亮着,几个站岗的士兵在光亮中来回走动着。“行动……”我刚做了一个手势,就被邵年拉住,他贴在我耳边说:“你想过没有,我们这一粘水,衣服都湿透了,这样的天气会冻死人的。”“你的意思还是找桥?”话我说完了,但是这个的确是个问题,毕竟渗透指挥部不是终极任务,衣服湿了,没办法弄干,如果真的有人冻坏了那可怎么办。我有时候很佩服自己很聪明,我脑筋一转想出了一个办法。
我带头第一个下水,脚丫子刚一粘到岸边的冰层,顿时刀扎般的疼痛,我是组长,绝对不能表现出任何畏缩的样子。我忍着疼痛一步跃入水中,没走几步,攻击背心就被水完全浸透,象铅块一样沉重。两腿的肌肉开始抽搐,呼吸明显急促衔接不上,牙齿因为极度寒冷开始打架,我咬紧牙关一步步向对岸移动,走到河中心的时候,河水蔓过胸口,我把冲锋枪抗在肩膀上,脚下越来越不稳,身体开始随着水流摇摆不定。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他们几个举着枪跟在后面。我真不知道能不能走得过去,因为我现在双腿已经开始抽筋,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举步维艰。我感觉脑袋马上就被冻上了,仅存的一点意识就是后悔,非常之后悔。当我再次迈出一步的时候,左腿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我身子一歪,一头扎进冰冷的河水里,嘴里灌进了几口冰凉的河水。一只手一把抓住我,猛地把我拉出水面,是个子不高的为子。我调整了一下,加快步伐,否则就会被这冷彻肺腑的河水吞没了。
三十多米宽的距离我们走了近半个小时,当我们靠到对岸的时候,才发现岸边的冰层高近一米多,我爬了几次都没能上去,??透的衣服很快就变成了冰筒,象盔甲一样笨重。我带着他们躲过哨兵,悄悄地摸到了一顶帐篷后面,哨兵没有丝毫察觉,我们开始逐一搜索目标。我们听见一个帐篷里有说话的声音,便用匕首刺破苫布向里边看去,两个军官正在地图前议论着。,这么晚还不睡觉。我心里骂着,别说还真灵,那俩位军官合上文件,关了灯就向旁边的一顶帐篷走去。我冲着朱海和为子做了一个手势,指示他俩去其他的帐篷看一下,接着我跟邵年悄悄绕到前面,趁哨兵不注意钻进帐篷,借助透进来的几丝光亮,我们开始胡乱地收集资料。我把所有的纸张全部一股脑地塞进口袋里,最后又用匕首将桌子上的几部电台连接线全部挑断。临走的时候,我用桌上的号笔在地图上留下了一个大大的“G4”。任务完成,我跟邵年开始向河边撤退,朱海和为子还没有出来,我们俩个蹲在寒风中等待。时间过去了三分钟,我惊讶地看见朱海和为子着下身,抬着一个好象是箱子一样的东西,猫着腰绕过哨兵向这边跑来。我跟邵年急忙向河边退去。等到他们俩走到近前,我发现他们拎着一个圆型的东西,上面盖着一件衣服。我伸手一摸还是热的,“什么东西?”“牛肉!”“牛肉?”“是啊,我们俩在炊事班里偷出来的。”我哭了,真的哭了。多么好的兵啊,这么艰巨的任务,他们居然冒着任务全盘失败的危险,抬着一锅热腾腾的牛肉回来了。
我们重新跳进河里,回到了土包后面,我们急忙穿上衣服,钻进睡袋,浑身上下被冻得青一块紫一块,鸡皮疙瘩密密麻麻,一层接一层。我们聚在大锅周围,为子掀开锅盖,顿时散发出牛肉的喷香。“快吃,快吃。”我伸手抓出一块肉塞进嘴里,但是马上又吐了出来,腮帮子阵阵的灼痛。
第六十二章
炽热的牛肉与冻僵的口腔瞬间反应,烫得我眼泪都流了下来,我抓起一把雪塞在嘴里。看着朱海他们狼吞虎咽地难看的吃象,脑海中浮现出张振鹤一个人孤单地顶着风雪走在茫茫的旷野中,也许他渴了,可以抓一把雪,可是他饿了,吃什么呢?他上哪弄这些热乎乎的牛肉呢。我内心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愤怒,我捂着嘴从睡袋里钻出来,“都他妈别吃了。”我一脚将锅踢翻,冒着热气的牛肉洒了一地,他们一下愣了。“就知道吃是吧?让你们去搜集文件,你俩把牛肉搜回来了,还知道不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了,我们还有一个兄弟丢了,我们却在这儿吃牛肉。”为子拿肉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盯着一地的牛肉不说话了。邵年上前一把拉住我说:“你干什么啊,他俩不也是好心吗,我们几天没吃热东西了,总不能暂时失去了一个战友,我们就不吃不喝了。”“我们是兵,是特种兵,执行任务偷回一锅牛肉,让别人知道会笑话我们的。那是不是想小妞了,是不是也随便抢回来一个啊。我们还记得不记得自己是干什么的,我们是军人。”我站在那里风雪中狂喊着。“你怎么这么说话,我们不能有吃的不吃吧。军人怎么了,这么冷的天,我们怎么维持体力啊。你知道吗,我们不赞成涉水过去,因为大家都有冻伤,毕竟是演习,不是实战,你看看为子的脚都冻成什么样了,你跟谁较劲呢。”这是邵年第一次这么正面跟我冲突。为子擦了擦眼泪:“都别说了,都是我嘴馋,我不吃了。”朱海也将吃了一半的牛肉吐了出来。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已经融化进雪里的牛肉。许久,我才默默地站起来走过去,将锅立起来,还好里面还剩下了小半锅。我把锅放到中间说:“吃吧……”他们谁也没动。
气氛很尴尬,邵年拿起一块牛肉递给为子:“吃吧。”为子接过去拿在手里,没有动。“别吃了,我们不能在这儿呆了。”我猛然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便急忙催促他们收拾东西迅速撤离,偷来的文件都被水浸湿了,我也顾不上整理全部塞进背包里。为了防止遭遇狼群,我们所有枪支换上实弹。“这个还带吗?”朱海指着地上的锅问到。我点点头。为子急忙跪在地上,捧起搀杂着积雪的牛肉,往锅里装。我们几个迅速整理完毕,向着东北方向一头冲进了漆黑的风雪中,我走在前面,警惕地看着周围,为子和朱海抬起大锅紧紧地跟在后面,我把锅盖一扔,“一边走一边吃,一会凉了。”为子伸手抓出一块牛肉递给我,我心里十分愧疚地接过牛肉。我们几个一边走一边拼命地往嘴里塞着牛肉,全然不顾迎面扑来的雪片,随着体内的消化系统开始兴奋,食物提供的热量也让我们恢复了精神头,由于气温很低,一锅牛肉我们还没吃完,就已经全部冷掉了。为子他俩干脆把锅扣在地上,把那些已经冻结实的肉块装在口袋里。“组长,给你点。”我一看油乎乎的就摆摆手。为子用草擦擦了手说:“组长,我们这么走了,副组长如果到了怎么办?”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们必须撤离那里,否则就只能等在那里被人全歼。我一边走着一边琢磨着:张振鹤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明天下午与基地联系我是不是要汇报一下,但是目前的情况,我们只能抛下他了……
我们黑灯瞎火地在雪地中又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在一座小山下停住了脚步。“组长,我想拉屎。”朱海捂着肚子说,“我真纳闷了,你的屎来的怎么这么快。”“都三天没拉了。”我挥挥手,朱海找了一圈,拎着枪就向山下的一个小窝棚跑去,我们几个坐在原地稍事休息。 邵年揉着冻僵的耳朵说:“不如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等天亮再走。”“休息?我最担心的是他们追上来。”“他们动作能这么快吗?”“老乡同志,千万别侥幸。”我的确是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因为我们太顺了。我始终遵循郎队的训示,作为特种兵尽量数着星星跑,躲着太阳睡。即使穿着变色迷彩,几个大活人贸然出现在平原上,还是很容易被发现。风儿大概是累了,吹得不那么猛了,雪渐渐地停了,夜空里的繁星簇拥在一起象洗过一样干净晴朗。雪地开始反射刺眼的星光。朱海去了很久才颠颠跑了回来。“赶紧走。”他却站在那里愣愣地盯着自己手里的枪,“干嘛呢?走啊。”他纳闷地说:“唉?怎么变了?”朱海原来手里的微声冲锋枪现在突然变成了一把81式步枪。“怎么……我就往旁边立了一会,就变成这个了。”战场没有魔术,为子的枪不是变了,而是拿错了……我们同时向那个破草棚看去。
不管敌我,先过去探个究竟再说。我们悄悄地向窝棚摸过去,我们几个人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包围圈,我轻轻地走进去,他们几个跟在我的后面,借助星光向里边一看,几个战士头冲着里边盖着毛毯,挤在窝棚的一角,正呼呼大睡。几只步枪立在一边,“我的枪在这儿呢。”“嘘!”朱海拿起自己的枪,旁边一摊大便正冒着热气。这他妈是哪个部队的,居然这么粗心大意。我蹑手蹑脚地走到他们身边,用枪撩开蒙在头上的毛毯,我看清了他们胳膊上都有一块蓝色的标志。我猛地掀开毛毯,这个时候他们其中一个惊醒了,猛地坐了起来。“谁?”“你爷爷!都他妈不许动。”我们四个人用枪指着他们。那几个士兵坐起来揉着眼睛问:“你们是……”“闭嘴!哪个部队的?”审问了几句才知道,原来是蓝军炮兵部队派出来的侦察兵,几个小子因为天气恶劣,居然躲在这里偷懒,没想到被我们撞上。“你们的阵地在哪?”我问其中一个下士军衔的士兵,他们几个头一别,摆出一个宁死不招的架势。“你他妈说不说?”为子上去就踹了一脚。“你们干什么,这是演习。”他们几个人突然从地上蹦起来,其中一个伸手就去抓地上的枪,场面突然转变,我们也没多想,朱海上前摁住那只手,一个反剪,将那小子按在地上。邵年用枪托戳在一个士兵的肚子上,那名士兵捂着肚子跪在地上。剩下那俩个停住了手。“,还谁敢动。也他妈就是演习,来真的,你们几个早他妈找毛主席去了。”朱海用枪点了点其中下士的脑袋。“输了就输了,凭什么打人?”“还输了就输了,真他妈窝囊,你们赶紧自杀吧!”朱海说着掏出一颗手雷塞到下士的手里。那是一颗模拟弹,即使拉着了就是一股烟。“会用吗?”下士把手雷扔到了一边。为子走到一边开始翻他们的背包。下士想去夺那个包:“你干什么?”“滚一边去,例行搜查。”为子把他们的背包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又走了过来开始搜身,“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这是演习。别太欺负人了,我们也是当兵的。”“少废话,当兵就你这样躲在这里睡觉啊。告诉你们领导,不收拾你们才怪呢。”为子从一个士兵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出来执行任务还带烟,啊,没收。”为子说着把烟装进了自己的口袋,我在一旁偷偷地笑着。在G4特战小组的光辉战绩上又增添了亮丽的一笔——生擒蓝军侦察兵四名。“你们玩完了,不能继续参加演习了,现在马上滚。”为了证明没有虚报战绩,我们将他们的蓝色标志全部撕下来。那几个士兵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收拾了一下背包拎着枪走了。我拿着望远镜向他们离去的方向看着,距离拉开有四百多米的时候,我急忙带领小组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
那几个侦察兵似乎感觉到我们会跟着他们,居然带着我们在雪地上绕了好几个圈子。我们就远远地跟随着,任凭他们又是跑又是躲,始终咬住不放。眼看着天就要亮了,我们在这样跟下去就容易暴露了,最后我们放弃了近距离继续跟踪。而是寻着他们几个的脚印向前摸去。他们很狡猾,也肯定受过专业的行军训练,跟了一会足迹就彻底消失了。虽然失去了目标,但是我们起码可以断定,蓝军的炮兵阵地应该就在附近。如果蓝军再进行一次炮击,他们的方位马上就可以测算出来,需要做的就是等待蓝军第二次炮击。
远处的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我们的行动就要受到限制了。既然已经战果累累,目前更需要谨慎行事保持战斗成果。
“朱海跟猪头是什么关系?”
“组长,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
“说我笨呗!”
“你他妈拉了泡屎,居然都没看见那个破窝棚里有人,你不是猪头是什么。”
“里边太黑,我没敢看。再说谁能想到那里面还有人呢。”
“怎么样,跟猪一样吧,顾头不顾腚。你没想过,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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