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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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阱-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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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假名”,日文所用字母,多借用汉字偏旁。草体称平假名,楷体称片假名; 

  38“……希腊那个古瓮上的少年”,参见John keats: Ode on a Grecian Urn;

  39“死亡实践”,参见(古希腊)柏拉图著《斐德若篇》,67c。

  二○○四年二月十四日凌晨

  写完于金陵谭邸

  次岁夏杪校讫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由维特饮弹及夏散舟茹刃
——纵剖偏执症人格形象在创作史上的蜕化

  
  '摘要'偏执症人格形象成为创作史之罕例,必有令其生存和探索的魅力场所在。最典型如昔日从西欧到中国的“维特热”狂飙时期,许多热血青年与问题社会格格不入,竟纷纷效仿维特青衣黄裤甚至郁懑自杀,成为畸位的时尚潮流。目下青少年则是满不在乎地哼唱着“还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言”的流行歌词。此间阶级、人格、心理、思潮、文学诸些话题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完整洗礼。当代小说《裂阱》中主人公夏散舟深刻复杂的偏执症人格审美魅力已不足以构成维特式的偶像,只有转化为情欲与权谋、灵与智的撞击以适应他所生存的颠覆时代,聊博几声浮躁乏趣的喝彩。本文意图由维特饮弹及夏散舟茹刃设作主要例样,纵剖偏执症人格形象在创作史上的蜕化,进行人格比照及病理解析,引出当代创作史观的辩证螺旋启示。

  '关键词'偏执症人格形象创作史病理蜕化

  一、绪论

  人类众民族文学艺术创作史长河诞生了无数流派,成就了无数大师,塑造了无数经典。其中新老交替,各领风骚有年。惟有一类为数不多的作家及其作品,可谓“以血书者”。他们生存在社会的极端或曰心灵的边缘,凭藉畸于人而侔于天的超人魅力赋予了文学艺术划破时代的意义。具体落实到实践上,技术降格为外化承载形式,意识则显示为内化偏执症人格情结——从作家本人到其通过作品对第一主人公形象的渗透,皆是如此。

  医学界关于偏执型精神分裂症(paranoid schizophrenia)的一般定义为:以幻觉和妄想为主要临床表现,起病较缓慢,发病年龄偏大,以青壮年和中年为主;患者可以出现各种幻觉和妄想,一般以听幻觉、被害妄想、关系妄想等症状最为常见,在幻觉和妄想的影响下,患者可以出现情绪和行为方面的异常。在发病以后的相对较长时间内,患者可以保留部分社会功能,较少出现精神衰退,预后相对较好。与之相类的有偏执狂以及偏执型人格障碍。根据CCMD…3关于偏执人格的鉴别标准规定,偏执型精神分裂症和偏执型人格障碍两者之间尚存在一个潜移默化的过渡距离,兼与狂信型人格、诡辨型人格也稍见异同。本论所探讨的创作史上的偏执症人格形象,要略轻于前者,而远重于后者。

  病态人格形象在西方文学、中古文学乃至汉文学浩如烟海的巨著们中其实始终占有未必微弱的比例。然而贯彻纯粹的偏执症人格形象还是颇受冷遇的。究其竟,实在缘于这批人物置身任何一个年代都会被认为是严重病态的、不讨好的脚色。时世盛衰,或歌或泣,或顺而从众,或逆而从天才,无论主导潮流的同步水准还是随波逐流的滞后心态,总无妨社会文学格局的延绵鼎盛。至于文学批评之所谓“病态”说,是分为两种情况的:一种是同步超前型作家及其作品。它的实质是众醉独醒式的,新事物推倒旧事物式的,假以看似“病态”的印象反衬了某个地域时期的真病态。它的诞生成长有一个从不被理解到逐渐接受的过程,同步超前型作家及其作品更可能因此成为时风真正的领袖和未来潮流的引航者。另一种或亦可归入超前型,但问题却在于它的表现几乎已经做到与病理上的狂癫模糊了界限,造成了时代永远不可能与之同步的现实,所谓超前的意义仅转化为“放之四海皆准”的全民确认性“病态”——而且永无翻案之日。此种病态表现又以烙有典型偏执症印记的作家创作为穷极,犹如青藤梵高之画,即使价值连城,也并不说明什么。因为任凭它们遭遇不同年代的冷遇奚落还是热捧狂追,从本质上说仍无法摆脱高处不胜寒的宿命,同时也丝毫不能证明天才与大众到底谁才狭隘的道理,人们更多关心的只是其市场效应以及技术、风格的承续启示而已。

  基本上,偏执症人格形象以男性较多见,且以胆汁质或外向型性格的人居多,集中表现为执著的痴情者。这里的痴情不一定止乎爱情,亦包含心灵、艺术、宗教方面的追求,它们协助作家通过文字完成对于自我灵魂的部分释放。二百多年前,风靡一时然而屡禁不止的德国青年作家歌德著作《少年维特的烦恼》中的维特①形象参照于过去上述类型的创作史,可以算是首例提炼性质的完美绝伦的总结。当代中国文学作品《裂阱》中的主人公夏散舟②形象却当之无愧地成为该类型又一次铺张扬厉然而又处处充斥着勉强气息的矛盾展现。欲择此两者为本论主线之切入点——蜕化标志,通过一番比照、旁涉和解析得出新式的创作类型启示,则须先将偏执症人格形象进入创作史的谱系情况作个简扼梳理。

  二、创作史关于偏执症人格形象之接纳

  如果生硬地扯上古希腊文学、印度文学、华夏先秦文学或者还有中世纪教会文学等等顶礼膜拜刨根问祖,企图挖出偏执症人格形象之滥觞以示渊远流长,无疑是极不明智的。事实上,偏执症人格形象进入创作史比较晚。人类早期的神权文学与贵族文学固然从诞生之初就会蕴涵着人本思想、理性精神、自由、平等、博爱……然而只限于蕴涵而已。笔者毋宁更愿意指出其同样是注重的人性的——即神性乃是超越了的泛化人性。因而关于神的崇拜即是当时社会对待人性的态度。人们相信客观、群体与不朽才是文学正当的追求,即使大唱反调的民间文学也不肯例外。个体的优势必通过氏族的辉煌得以彰显,古希腊、中国的上古英雄们确实代表了神祇的某种意志并树立了芸芸众生的理想模式。就时代文学内部而言,哪怕如何如何地拉帮结党争鸣斗妍都是被允许的,却决不可能容忍什么偏执症人格。理由简单之极:它非但不具有统治、教育要么歌颂的意义,甚至连批判、怨诉的意义也不具有,更加不具有任何值得存在的背景依据——便存在了,那也不过是被人们遗弃和嘲笑的怪物。《荷马史诗》、《诗经》、《旧约》和一些重量级诗剧典籍的记载皆是此间颠扑不破的有力证明。

  既是探讨偏执症人格,首要就是必须回到人本身。创作史等候给予人的关注超过给予神的关注,非到寰球社会商业合纵连横的文艺复兴时代(在中国,相对应的是晚明资本主义萌芽与浪漫主义思潮)的来临不可。独立与群役、人权与神权、纵欲与禁欲、解放与桎梏、理智与蒙昧等等一系列的新旧观念冲突推动了一批批强干者从语言到行为的暴力和抗争,自然也给更多的弱质者带来了苦郁与压抑。由是,偏执症理所当然地发展成为了一类文化人欲寻精神解脱而不得的死胡同之一。此种只发生在文化人身上的偏执症亦与过去一般医学意义上的精神疾病有异。

  这个阶段,文学的封建奴婢地位有了巨变,个体灵魂的张扬被抬高到无以复加的地位。凡人皆有灵魂,凡有灵魂者皆可为文学,灵魂无不具有个性意义。至若创作史遂因势拓广了接纳对象范畴,其中当然包括了病态人格形象乃至偏执症人格形象。被恩格斯称为“是中世纪的最后一位诗人,同时又是新时代的最初一位诗人”的意大利人但丁即发为先声,其早期著作《新生》,即将少年时只有数面之缘的女友贝雅特丽齐臆想作神圣不可侵犯的精神恋爱的偶像,到了《神曲》则干脆采取修炼默执的办法,简直将贝氏幻化为一位能够指点三界迷津的天国女使下凡。这种将柏拉图式的恋情与人伦Xing爱孤立对峙的做法,不能不说是带有偏执心理特征的。稍晚的彼特拉克《歌集》也可以说是基本延续甚或照搬了但丁模式,区别惟在于后者也许对于形体美的关注程度加深了。总体来看该时期的文字,仍宜归于理想化的写作形态。从但丁之恋到彼特拉克之恋,尽管经历了宗教精神向人文精神的蜕化,并萌生了异端意识,然而毕竟难以构成创作史上意义完备的偏执症人格形象。

  文艺复兴时期西班牙作家塞万提斯的名著《堂&;#8226;吉诃德》虽然是一部社会讽刺小说,却也塑造了一个血肉丰满的偏执症人格形象堂&;#8226;吉诃德,此人颇滑稽任性地为自己虚构了一位公主并擅自为其改了贵夫人的名字——实际上那不过是个养猪的村姑。然而从作品反映的情况可知,如此的一番虚构只是主人公偏执行为的主观动因之一,一旦偏执症行为得以展开,作为动因的这个公主或者村姑本身反而显得毫不重要了。堂&;#8226;吉诃德式的偏执在作品中乃至后世的评论中是多半被当作负面教材进行训诫批判的。主人公定位于疯傻,致使偏执症人格形象过早地旁逸斜出。依如是视角演绎创作,的确不能因此动摇其在文学史上的伟大地位,但就本论关于偏执症人格形象本身的发掘深度来看,只恐未免划入令人遗憾的一例。

  中国古典文学世界也不乏其事:明朝袁宏道《徐文长传》里描述的一代畸才徐渭自幼长年寄人篱下,孤高自许的自我价值难因以实现而苦苦挣扎,直至发为狂疾,连续自戕九次之多,复杀妻下狱,残烛之年寄情诗酒丹青,颓郁自放而终。清朝吴德旋《初月楼闻见录》所记载的一介布衣秀才刘芳因苦恋秦淮名媛顾橫波,女方负约而痴情郎死于血荐……这些常人不可理喻的现实生活中的极端事件均植根于文人偏执症的历史遗承,它们倘若进入文学作品,则须对企图接纳它们的作家提出极为苛刻的要求:即作家本人一定甘愿冒着沉陷其中无法自拔甚而被病态同化的危险去尝试着理解此类型人格深处的世界,聆听、感受并体验他们的真实生活,直至与他们产生共鸣乃至齐步疯狂。如此一来,即使大师如云的时代,果敢食蟹者亦属凤毛麟角。或曰不屑为之也罢,但谁也无法否认此类型人格的偏离正常实在是极为残酷的,其后掩藏了太多常人不必也无法理解的绝对隐衷。这种情况的维持一直到一七七四年德国青年作家歌德的《少年维特的烦恼》一书的出版才算告结,作家以激|情洋溢的笔墨勾勒了创作史上首例彻头彻尾的文人偏执症形象,居然得到世界各国不同时代同病相怜的青年人的认可,甚至导致了大量模拟自杀的恶劣事件,该书也因此成为本类型文学的早期标志。关于歌德及其笔下的维特形象及其病理特征,下节将作详尽阐述,在此不赘。

  歌德而下,俄国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中篇小说《同貌人》非常成功地再次诠释了精神偏执症,它本来完全有理由成为本类型文学创作史上又一座重点标志——作家本人真的患有严重的癫痫病,可谓先决条件得天独厚。然而也许作家非常乐意通过描写恐惧多疑、心理变态、人格分裂等形象完成对于潜在背后的自尊与反抗的追寻,写人物偏执之旨却在给特定的时代提出纠正意见,这一点在作家以后别的创作中也或多或少地有所复现。故度其用意与歌德纯写文人偏执症相对照,重叠、相悖的情况就变得十分复杂了。即便假定陀氏作品乃是继承并超越了歌德,毕竟还是构成了质的差异,作为本论也只好将之打入另册看待。至于德国哲学狂徒尼采本人形象及其笔下的苏鲁支形象,上世纪初中国作家鲁迅散文集《野草》流露的阴毒意识及其早期小说《狂人日记》中的狂人形象,近现代文学史上诸多“多余人”、“无用人”、“嬉皮士”、“痞子”系列形象皆可看作偏执症人格类型在创作史上裙带的种种形态各异的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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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对而言,二○○五年出版于中国大陆的当代长篇小说《裂阱》却意外而准确地把握了《少年维特的烦恼》以来偏执症人格形象创作之正脉。它的登场方式自然与古典主义无缘,却迥异于现代主义荒诞派们对于文学外在的破坏。它的破坏是内在的,凌驾于文学创作之上的,是人类畸变心理的开发和自戕意识的引诱。接近黑色的浪漫主义。《少年维特的烦恼》中饮弹的维特形象和《裂阱》中茹刃的夏散舟形象,则因此成了偏执症人格形象被创作史接纳以来最具代表性的两个典型,后者对于前者的继承与超越,也真实地为后世作家这一类型的创作提供了持续发展的可能性与方向性。

  三、由维特及夏散舟:人格比照

  1、年龄、身份之蜕化

  前文已述过,偏执症发病年龄偏大,以青壮年和中年为主,但实际上这里更多是指向心理年龄的。带有偏执症特征的人普遍智力偏高,年龄、阅历的积累构成两条明显的走向:有的终身停留在偏执型人格障碍,有的演绎为偏执型精神分裂症的前奏。人过中年之后,性情一般趋于稳定,应激特征减缓,当然也有始终维持挣扎状态甚至愈演愈烈酿成恶劣的结果的。现实生活中这些情况还要复杂许多,就文学创作而言,这两个走向分化的潜在因素早已是通过人物的社会身份预先规定了的。本论为了明晰性起见,展开只针对创作史上的偏执症人格形象,并根据上节所陈述的事实主要侧重于《少年维特的烦恼》、《裂阱》二书中维特和夏散舟的形象。

  维特给读者造成的基本印象是:一位拥有许多离经叛道的才华和向往自由平等生活的热情少年,或者一位身份卑微的外交实习生,或者他自己更愿意被称作是一位画家要么译诗者也好,尽管这些并不能够作为他的职业。庸俗的城市、尴尬的乡村、上司的歧视、贵族的羞辱、亲朋的异议,无一不是他所必须面对的。然而他始终没胆量选择直截了当的暴厉抗争,而是温驯地忧伤、忧伤、再忧伤,然后咬牙切齿地选择唯一适合他这种人的办法:精神转移——逃避现实。这样一旦遇事便选择逃避态度的结局理所当然是无可逃避。维特从失望到绝望到崩溃到饮弹的过程,确乎是一种清醒的懦弱心态,其间尽管充斥着激昂的情绪却总是采取封闭式的假想或自虐而内部抵消。后世研究《少年维特的烦恼》的学者们多将维特之死归罪于问题社会,并加予作品思想性的升华和诠释,其实反倒构建了一种背道而驰的功利目的或附会心理。关于这一点可以通过即使健康的社会也时常会有病态之人仿效维特式的自杀得到充分的证明。欲得出真正症结之所在,势必进行对人类潜意识里的病态根源之剖析。

  于是,创作史上情况完全不同的人物应运而生了。《裂阱》中的第一主人公夏散舟的身份是一位蜚声海内的艺术学院青年教授,如日中天的他也不免人格充满矛盾,自以为比周围的人们深刻许多,同时热爱并憎恨着惜花怜影、咏月悲秋、望洋兴叹——为了爱情,他不惜牺牲所有;为了友情,他甘愿义舍千金;为了物欲,他诈国宝、讹日商、诱少女、欺伙伴、制造焚尸假象、离间他人婚姻,可谓好话说尽、坏事做绝。然而巧妙的伪装手段却一次次为他赢得了荣誉、光环、金钱、地位,未料竟因盗墓事败,致身陷囹圄。出狱后的夏散舟,因为前之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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