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刻,当战斗真正开始。
方邃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事前万没想到,阿卡德如此庞大的身体,会有此般迅猛的速度。
阿卡德煞气惊人的雄躯,旋风般逼近,其蓄意耸前的一侧肩头,有如疾驰的公牛,仅是挟带的劲风,已经扑面生疼。
方邃反应也是绝快,立即做出侧身躲避的动作。
纵是如此,他少半边身躯,还是被阿卡德蛮山般的巨力撞中。
‘噗!’
方邃仓促后退,喷出一小口鲜血,只觉胸口如被大锤擂中,体内气血翻涌,难受至极。
旁观的人群同声低呼,为阿卡德的威势所惊撼。
战斗刚一开始,似乎就可以预见结果。
忽尔间,阿卡德口中暴叱一声,借助先前奔跑的莫大冲击力,巧妙的将周身力量化成一道拳力,反手轰向方邃面门。
这一击若被袭中,方邃立即就要鼻骨塌陷,满脸鲜血的失去一切反抗能力。
‘蓬!’
方邃电光石火间架起双臂,在最后一刻成功挡住了阿卡德的攻击,身体却被巨力带起,双脚离地,凌空飘退了丈许之远,用作封架的手臂,疼痛欲裂。
这阿卡德直似一头人型凶兽,力量、反应、速度以及战斗经验,均属一流,没有弱点一般。
石台上观战的一众人等,也在他连展身手后现出动容神色。台下围观的部分兵士,更是脱口喝彩。
‘砰!砰!砰!’
不待方邃从双臂几要断折的巨疼里恢复过来,阿卡德再次纵身出拳,拳头发出刺破空气的锐响,不断和方邃护住头面,进行格挡防御的手臂,发生激烈碰撞。
战斗的焦点,再不是双方间谁胜谁负,而是看什么时候,方邃会被打破防御,臂骨断折,彻底失去战斗力。
阿卡德的重拳犹似狂风暴雨,连绵不止,方邃就像是大浪中的一叶扁舟,风雨飘摇,随时有倾覆而亡的危险。
方邃也感到自己的处境不妙,动辄有败亡之险,但他仍能勉力维持冷静,左右拨挡对手攻势的双臂后面,双目闪烁着冰雪般的沉凝。
忽然间,方邃感到一股钻心的巨疼,‘咔’的一声响,格挡阿卡德的左肩被打至脱臼,防御终于出现漏洞。
阿卡德眼内杀机绽放,沉喝一声,右拳回收,做出蓄力的动作,将要发出绝杀式的重击。
方邃始终等待的,就是这阿卡德因为蓄力而暴露出来,转瞬即逝的一个时机。
蓦地方邃合身扑上,冲入阿卡德因为轻敌,而未作防御的胸前位置,闪电般一拳刺出,轰向其咽喉。
‘啪!’
方邃这一击顺利得手,却骇然发现,并未达到重创对手的目的。感觉中击打的便像是一块铁石,并非血肉之躯。
阿卡德被击中要害,竟然只是甩了甩头,身躯微晃,随后就若无其事。
他低吼一声,目中轻蔑之色更重,盯视着方邃,嘲弄道:“你以为等到一个机会,就能趁机获胜?”
其实方邃在出拳的同时,足下还无声无息踢出一脚,却也被阿卡德并起双膝挡住,未能得手。
若然真有传说中,周身如铁的金刚不坏奇功,那应该就是阿卡德现在的样子。此僚绝对修行过某种秘术,才能如此强悍,攻守两端,皆远超常人,如同远古巨魔出世。
至此,以方邃的坚凝心智,也不禁心头微寒,生出对手难敌之感。
阿卡德目中杀机大盛,暴喝道:“老子玩够了,现在你去死吧!”
他终于轰出充分蓄力后的一击。
其拳头居然呈现出一种深褐色异芒,整只手仿佛突然化成了精铁,无坚不摧的打向方邃。
高台上,有一始终贴身守在威仪老者身后的轩昂战士,目中精芒微烁,讶然道:“这阿卡德倒是天赋颇高,已修行至吸收自然力量强化己身的程度,是个人才。”
老者听后不置可否,微微点了点头。
台下,双方的厮杀,到了生死转瞬的时刻。
面对阿卡德蓄力攻来的一拳,方邃居然不闪不避,同样一拳轰出,选择和对手硬撼互攻。
围观的人众,一起为方邃的不智选择而发出低呼。
方邃此般以己之短对敌之长,和巨力无限的阿卡德对攻,实是自寻死路。
那台上美目流盼的明艳少女,轻轻叹息一声,也不知是对即将败亡的方邃感到怜悯,还是可惜厮杀将要结束,再无热闹可看。
人人都能想象到,方邃将会在这一击后出现怎样的惨状。
但就在双方攻势对撞的刹那,异变突生。
方邃拳头,居然流转出一层淡淡的赤芒,如同燃起了一层火焰。
蓦然间,台上的老者和两个祭司一起色变,其中一个祭司离席起身,脱口道:“拳燃明火,给我住手!”
‘砰!’
祭司的喝止已经晚了,交战双方的拳头,强猛无匹,全无半点转圜的对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震动全场的闷响。
第十一章 借刀杀人()
‘噼啪!’
继而又有物体被烈火焚烧般的声音,从交战双方的拳头对撞处,蓦然响起。
所有旁观者都惊疑不定的看见,始终占据上风的阿卡德,原本狰狞凶暴的神色,忽然凝固,像是遇到了让他难以相信的意外。
‘噼啪’不止的脆响,正是从阿卡德的拳上传出。
他坚实有力的拳头,忽然就那么诡异至极的,从内而外燃烧开来,霎时出现一道道龟裂的焦痕。
阿卡德暴戾的面容上,顷刻间挂满豆大汗珠。可知他正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很明显,双方最后一击的结果,居然是阿卡德落入下风,而且看起来所受伤害十分严重。
这实在出人意料。
观战的众人,包括塔图,以及处于奴隶队伍中,对方邃恨之入骨的希安,两者都是瞠目结舌,完全不知所措。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意外结果。
其实早些时候,面对阿卡德力量汹涌,蓄势而来的一拳,方邃的第一反应是准备进行躲避。
但就在那一霎,他体内有一股热流,对到来的危机生出了感应般,於呼吸间从他体内游走一周,最终自然而然的从拳头冲奔而出,迎向阿卡德。
双方这才发生了正面碰撞。
碰撞的结果,连方邃自己也大感意外,他体内外放的热力微弱无比,却有如许威能,一举重挫凶狂的阿卡德,翻转战局。
在阿卡德的感受中,此刻他体内,便如同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岩浆入侵,只觉周身宛若被投掷进油锅中一般,痛不欲生,几欲晕厥。
阿卡德周身汗如雨下,甚至连眼耳口鼻等感官意识都受到影响,不能听不能言,连惨叫也无法发出。
若是按方邃的性格作风,这时原本应该把握敌手失去反抗能力的时机,上前强攻,争取扩大战果,完全摧毁对手。
但此时祭司的喝止声已经响起,方邃念头飞转,认识到在目前情况下冒然违背祭司命令,后果凶吉难测,并不值得冒险,因此他选择立于原处,并未继续攻击阿卡德。
呼吸时间之后,阿卡德才开始感觉体内炽热的力量有所减退,慢慢恢复了行动能力。但他与方邃碰撞的一只手,却像是在热油中烫过,情景惨不忍睹,皮肉焦糊不说,还在发出袅袅轻烟。
方邃听到祭司的喝止,站在原处不动,但并不代表他就此放过阿卡德。
就在阿卡德恢复活动能力的一瞬,方邃适时转头看向他,目中射出**裸的蔑视与不屑。
这正是阿卡德先前注视方邃的眼神,这时完全倒转过来。
方邃的目光,被阿卡德看个正着。
被自己原本轻视的对象反过来嘲讽,这对暴桀的阿卡德来说,尤其难以忍受,他低低的咆哮一声,目中凶芒大作,面色狰狞,近乎疯狂。
忽然间,阿卡德挥出另一只完好无损的巨掌,当头向方邃拍下。
“好胆!我让你们住手你没听见吗?”祭司的冷漠声音从台上传来。同时间,一道黑色的阴风,骤然急卷虚空,将阿卡德包裹其中。
当阴风消失,雄壮的阿卡德也被黑风裹挟,再不见踪影,只有一声惨叫余音袅袅。
他已经步上先前几个战败奴隶的后尘,成为祭司的补品。
对于成功激起阿卡德怒火,从而间接除掉这个强大对手的举动,在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大环境下,方邃并不觉得内疚,面色平静的站立不动。
方邃的所作所为,被台上老者得见,他目中似有光芒陡然闪亮,一现即隐。
台上,再次响起白衣祭司那没有语调变化的声音,淡淡道:“阿卡德愚蠢无知,这最后一场比试,方邃胜!”
周边围观的无数奴隶和兵士,这时才从连串惊变中恢复过来。
每个人看向方邃的目光,都隐含惧色,与以前完全不同。方邃先前打出蕴含火焰力量的一拳,远远超出常人理解范围,而人类惯常对不能理解的事物,存有敬畏恐惧之心。
此时全场的目光皆集中在方邃身上,连台上的两位祭司,以及那老者和明艳少女也不例外。
其中尤以两位祭司的神色最为特别,目芒深不可测,幽寒如不波古井的盯视着方邃,像是要将他看通看透。
被注视的方邃,恍然间生出一种任何秘密,都无法逃过对方注视的可怕念头。
台下人众见到两位祭司肃穆的表情,同时安静下来,全场落针可闻。
半晌,身量稍高的祭司沉声道:“先前你拳头打出的赤芒,是哪来的?记住,若有不实,就是找死?”
方邃做出个茫然中又有些不安的表情,应道:
“我并不知为何在危机关头,会有热流从拳头涌出,此前从来没有过这等事情。许是······许是众神的眷顾吧!”
“胡说!众神怎会眷顾你这外来者?启禀祭司大人,属下以为此人必是被众神唾弃的邪恶存在,应该立即将他处死。”是塔图面色阴沉的出言,落井下石。
他亲眼见到方邃先前打出的破坏性力量,一击之威,令人惊惧,连强横的阿卡德也不能抵御。
塔图自问还不及阿卡德,焉能不惧?他清楚认识到,若是方邃今日不死,翌日便是自己大祸临头之日,故而务要置方邃於死地,抓住机会,立即出言。
“闭嘴!本祭司怎么做,还用你来教吗?”塔图的出言,打断了祭司的沉吟,立遭呵斥。
祭司将目光转向塔图,责问道:“你是盲的吗?看不出他先前打出来的赤芒,隐含微弱的太阳炎力?有哪个被众神唾弃的人,能够发出太阳神的火焰力量?你说他是邪恶存在,是对伟大的太阳神有所怀疑,想寻死吗?”
塔图浑身颤抖,面色大懔,口唇嗫嚅,眼见祭司话罢再不看自己一眼,如蒙大赦,噤若寒蝉地退在一旁,再不敢说话。
两个祭司的目光复又转回方邃身上,其中一个冷冰冰的道:“这么说,你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拥有这等力量?”
方邃斩钉截铁的道:“是,小民愿以神明起誓,对自己为何会发出赤芒炎力,全然不知。”
“好!那你可愿随我们回祭祀院,成为我埃及神国祭祀院的一员?”两位祭司面色忽转,首次露出平和之色,对方邃进行询问。
祭司话音未落,周边已是一片哗然。
需知祭祀院可是埃及最神秘,也是最神圣的地方,司职沟通侍奉神灵,通过众神的启迪,来指引埃及的前行方向。其中的大祭司,地位之高,就连号称众神之子的法老王殿下,也对其礼敬有加。
方邃若能进入祭祀院,在旁观众人看来,便等于是一步登天。
考虑到纵使这两个祭司另有目的,眼前也是不容拒绝的形式,方邃面上做出惊喜莫名的神色,正要出言答应。
却有另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毫不客气的打断道:“等一等!”
第十二章 金字塔之下()
说话的是台上的威仪老者。
他首次出言,音色十分沉厚,充满坚定不移的意味,显现出其人善断果决的性格特点。
众人将目光移向老者,他仍然高坐不动,然则双目闪闪,神采盎然逼人,在所有旁观者注视下坦然自若,气度从容,确是非凡人物。
“穆纳萨首辅忽然出言是什么意思?”两位祭司同时问道。
穆纳萨面上神色不波,平静道:“你祭祀院发现灵才,当场进行招募,焉知这青年没有从军之心?因此本首辅也凑个热闹,准备询问一下。”
穆纳萨说话时目不斜视,光芒灼灼的打量方邃,仿佛在场其余人等皆不放在他眼内,只对方邃另眼相加。
这不但显出穆纳萨强势无比的行事作风,且让方邃不觉间就升起被重视的感觉。
仅是此等简单手段,即可看出穆纳萨心机手腕的老辣处,无愧为万人之上的雄杰重臣。
穆纳萨目芒愈盛,气度压人的看着方邃,沉声再道:“你来说,是想进入祭祀院,还是想入我麾下效命?现在就给我答案。”
方邃暗暗蹙眉,对穆纳萨咄咄逼人的武断专横,颇有些反感。
比起为埃及这个全无归属感的国家效力征战,建立功勋,相对来说神秘莫测的祭祀院,明显对方邃更有吸引力。
因此穆纳萨话落,方邃慨然言道:“小人想先随两位祭司去看看,弄明白体内发出的热力是怎么回事,再考虑为首辅大人效命的事情。”
方邃这番话说的颇为圆滑,并不直接开罪穆纳萨,但仍然让穆纳萨身后的一个卫士面色微寒,出言斥道:“不识进退!”
反是那明艳少女眉目生姿,黑亮的眸珠流转,首次详细打量起方邃来。
她还是初次看见有人当面拒绝她父亲,埃及的首辅重臣穆纳萨,因而对方邃生出另眼相看的少许兴趣。
穆纳萨本人城府深沉,分毫不露心中喜怒,被方邃委婉拒绝,只是目芒闪了闪,道:“也好!你若改变主意,可随时来找我,本首辅说的话任何时间都算数。”
两名祭司对方邃的选择,显然非常满意,其中瘦高的一个道:
“如此甚好,方邃你从此刻起,就摆脱奴隶身份,成为我祭祀院的人,具体身份等回到祭祀院,由大祭司亲自定夺。你过来吧!”
这两个祭司开口就解除了方邃的奴隶身份,问都不问掌管奴隶的总督工一声,仅此一点,即可知祭祀院的威势之惊人。
周边哗然之声再起,无论是奴隶还是兵士,都满脸羡慕,向方邃投来惊羡的眼神。
这是以前从没发生过的事,一个奴隶,转眼间成为整个埃及最受崇敬,司职侍奉神灵的祭祀院的人。
人群里,只有塔图面色惨白,缓缓后退,将身形隐入了周边人丛中。
另一个面色大变的是希安,他哪曾想到,前一刻还同属奴隶身份的方邃,转眼一步登天,成为一句话就可决定奴隶生死的祭祀院的人。
这个转变真是过于戏剧化。
希安心中被巨大的恐惧充填,连正视方邃所在方向的勇气也没有。
灼照了一日的太阳,缓缓西坠,炽热的辉芒变得温润起来,天地间开始浮起一丝凉意,让人精神爽震。
当方邃来到台上,两个祭司中,常人身形素少开口的一个,上下审视的同时迈步来到方邃身前,倏地出手,伸指点在方邃额头,闭目不语。
在祭司出手的刹那,方邃悚然一惊,但立时就反应过来,并未稍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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