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棋盘寨的兄弟伙能吃香的,喝辣的,靠的是谁?”
“靠的是皖中父老乡亲们的支持,没他们,咱们吃谁?”
“现在皖中的父老乡亲们有难了,咱们棋盘寨的好汉能坐视不管吗?”
“打个比方,小日本就好比咱们的恶邻居,他现在都冲进咱们的家里,打砸抢夺,还要玷辱咱们的姐妹,这事能成吗?真要让这些狗曰的鬼子得逞了,那咱们还能算个爷们?奇耻大辱,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哪!”
“所以,我们必须得下山,得把鬼子打跑!”
“不把鬼子打跑,咱们就再不回棋盘寨了!”
孙长河脸色微变,沉声说:“唐大当家的此话当真?”
如果换成是平时,孙长河根本就不在乎区区一伙土匪,但是现在,他却必须正视这伙土匪的存在,刚才虽然只是初步的接触,可孙长河却已经看出来,棋盘寨的这伙土匪还真不是一般土匪,首先他们的装备就很精良。
刚才进入大厅的这几十个小头目,身上挎的全都是二十响盒子炮!
还有大厅外面探头探脑的小喽罗,肩上背上的也都是汉阳造步枪。
如果整个棋盘寨的土匪都是这样的装备水平,那绝对是一支不容忽视的武装力量,对眼下的肥城保卫战来说,更是弥足珍贵!
而且,孙长河还有个阴微的心理。
这次,孙长河主动请缨前来肥城,古树同非但没阻止,反而把他的装备精良的卫队排都给派了来,一是足见古树同对肥城保卫战的重视,再一个,就是古树同希望孙长河能够在大梅山独立团站稳脚跟,建立属于他自己的小派系。
对于古树同的想法,孙长河可谓是洞若观火,也愿意按古树同的意思去做。
所以,这次他如果真能够带着棋盘寨的土匪前往肥城,那么这伙土匪自然而然的就会成为他孙长河派系的力量,当然这得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这次肥城保卫战真的能够坚守至少十天以上,而且最后还能够突围出来。
否则,人都死了,一切都是空谈。
唐开山嘿嘿一笑,说:“我唐开山说话,从来都是一口唾沫一颗钉!”
“痛快,唐大当家的,你这个兄弟我孙长河交定了!”孙长河说道,“如果唐大当家的不嫌弃的话,孙某这就跟唐大当家的结为金兰,如何?”
唐开山大手一挥,说:“来人,摆香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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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耻而后勇的不止棋盘寨的土匪,还有阜阳、蒙城前线的国民军。
其中左翼战场,负责主攻阜阳方向日军的是孙连仲的第二集团军,这个也是题中应有之义,因为孙连仲的第二集团军是西北军的老底子,每逢有大战恶战时,像西北军这样的地方军总是被优先消耗的炮灰。
至于蒋委员长的嫡系,比如胡宗南的第17军团,汤恩伯的第20军团,这个时候是绝对不允许投入战斗的。
此前台儿庄大捷,汤恩伯的第20军团也是直到最后,日军已成强弩之末时才被允许参战,此时,所有苦活、累活已经让川军、西北军给干完了,西北军在台儿庄几乎被打残,川军在滕县更全军覆灭,连师长都殉国了,而最后收获果实、接受欢呼的却是汤恩伯的第20军团。
同样道理,在日军不到山穷水尽前,胡宗南第17军团是不会参战的,而只会在孙连仲第二集团军身后虎视眈眈,一来是充当战略总预备队,二来就是当监军的,如果第二集团军胆敢后退半步,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开枪。
不过,第二集团军也没打算要后退。
第二集团军从总司令孙连仲以下,所有人脑子里就只一个念头,突击,突击,继续向前突击,直到将小日本打垮!
第二集团军所属第42军军长冯安邦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台老式收音机,又找来一个麦克风,然后把从全军一万多将士中挑出来的五百多名敢死队员集中到了一起,让这些敢死队员们收听徐锐的广播演讲。
当然,这已经是录音。
听到徐锐在广播里提及肥城守军面临的困难处境时,五百多名敢死队员脸上不免流露出悲戚之色,深受药品短缺之苦的何止肥城守军?事实上,几乎所有的国民军都面临着同样的困难处境,他们西北军甚至比肥城守军还不如。
而当徐锐在广播里念出那首由歌曲改编的诗作《血染的风采》之后,现场五百多名敢死队员不禁潸然落泪,这首血染的风采,一下就挑起了他们对亲人的思念,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也许我倒下,将不再起来。
当徐锐念到“飘扬的军旗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时,不少敢死队员再控制不住,两手抱头蹲在地上,嗷嗷的恸哭起来,他们能不伤心,能不恸哭吗?因为再过不到半小时,他们就要踏上战场,而且这一去战场,活着回来的几率已经极小了。
身为军人,保家卫国、马革裹尸是他们的使命,也是宿命,可家中父母是否理解,是否明白?身为军人,他们不畏惧死亡,也愿意为国家、为民族而牺牲,可家中的妻儿是否还在永久的期待,期待着他们能够回去?
想到这,每一名敢死队员便不禁心如刀割、肝肠寸断。
第42军军长冯安邦将军的眼睛里也同样有泪水溢出,他背转过身去,悄然拭去眼角的泪水,然后走到前面把收音机搬走,站到了麦克风的前面,敢死队员仍在嚎啕大哭,冯将军也不加阻止,这也许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流泪,就让他们哭个痛快吧。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台下的五百多名敢死队员才逐渐稳定住情绪。
冯安邦将军掏出手帕擦擦鼻子,对着麦克风大声说道:“跟你们一样,我家中也有父母高堂,也有妻子和儿女,你们难过,我这心里也一样难过,你们舍不得家中的老小,我冯安邦何尝舍得?我也舍得父母妻儿哪。”
说到这,冯安邦将军可谓声泪俱下。
台下的五百多名敢死队员悚然动容,什么意思,军座要跟我们一起上?
“没错。”冯安邦再懒得擦脸上的泪水,大声说,“这次突击,我跟你们一起上,要是还不能突破小鬼子的防线,我就不打算再活着回来了,我也没脸再活着回来,这一次,不是小鬼子死,就是我42军亡!有我无敌,有敌无我!”
“弟兄们,你们看看南边的肥城,大梅山独立团,不过是新四军的一支游击队,皖中挺进旅不过是一支组建不到十天的新军,可他们在肥城打出了威风,打出了铮铮铁骨,难道我们42军还比不上新四军的一支游击队?”
“难道我们42军还比不上一支刚成军还不到十天的新军?”
“我们西北军什么时候沦落到如此境地了?耻辱啊,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这一仗,我们不仅要让鬼子领教我们西北军的厉害,更要让全中国所有军队,都知道我们西北军还是当年那支在长城抗战中,杀得鬼子闻风丧胆的铁军!”(未完待续。)
第471章 最后阵地()
半小时后,第42军军长冯安邦亲率五百名敢死队员,向阜阳东北侧的刘家集发动了雷霆万钧的猛攻。
刘家集是利辛县的北部屏障,日军在这里驻扎了一个步兵大队,一旦攻占了刘家集,咫尺之遥的利辛县立刻就门户洞开。
而利辛县一旦被国民军占领,那么被围困在阜阳、蒙城的鬼子就会被拦腰截为两断,阜阳的第9师团和蒙城的第13师团就再无法连为一体,日军所面临的局面就会急剧恶化,全军覆灭就是大概率事件。
正因为看到了这点,第2集团军才会集中兵力猛攻刘家集。
正是因为看到这点,冯安邦才不惜以身犯险,亲自充当敢死队长。
战斗打响,冯安邦手持着一挺花机关,头戴一顶钢盔,冲在最前。
看到军长冯安邦居然跟个大头兵似的,端着机关枪亲自冲锋,五百名敢死队员顿时间深受鼓舞,一个个都跟下山的猛虎似的,争先恐后的冲向日军阵地,很快,刘家集外围的几道防线就被敢死队所突破。
驻守刘家集的是日军第9师团所属步兵第7联队的第5大队,大队长春田十三郎是个标准的日本军人,也是个狂热的军国主义分子,经过之前数日激战,第5大队已经只剩不到五百残兵,但春田十三郎并没有向师团部求援。
因为春田十三郎非常清楚,师团部已经再无援兵可派。
眼看国民军已经突入日军的纵深阵地,春田十三郎便立刻将大队部的所有非战斗人员召集起来,然后将阵亡将士遗留下来的三八式步枪发给他们,临时组织了一支敢死队,然后春田十三郎就率领这支敢死队发动了凶悍的反突击。
在距离春田大队的指挥部还有大约五百米处,两支敢死队迎面相遇,顷刻上演了惨烈的白刃战,冯安邦的花机关早已打完全部六个弹夹,枪支也早不知道扔哪,手上却多了把锋利的西北军砍刀,见人就砍,逢人就劈。
冯将军连续斩杀了六个鬼子,终于体力不支。
面对第七个鬼子兵时,冯将军脚下一个踉跄,结果被对面的鬼子军曹逮住机会,一个跨步突刺,锋利的刺刀顷刻间就刺穿了将军的胸膛,将军奋尽最后的余力,一刀斩下鬼子军曹的首级,然后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颓然坐倒在地。
当将军的卫兵赶到时,将军已经进入弥留状态。
弥留之际,将军口中兀自在大喊:“进攻,进攻,进攻……”
大喊三声进攻之后,冯安邦将军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这也是继佟麟阁、赵登禹、饶国华、王铭章、张自忠之后阵亡的又一员上将,令人震惊的是,自中日战争全面爆以发来阵亡的六名上将中,四人出身西北军,两人出身川军。
西北军以及川军之骁勇慓悍,由此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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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徐锐的这一场广播演讲,外面已经是风起云涌,不过处在风暴中心的徐锐本人对此却还懵然不知。
徐锐发表完广播演讲时已经是深夜,全城一片死寂。
或许是因为白天已经扔了太多炮弹,所以今晚鬼子的炮兵显得前所未有的安静,甚至没有往城区打哪怕一发炮弹。
不过,身为一名老兵,徐锐却已经从死寂中嗅出了异样的气息。
短暂的黑夜很快过去,第二天天还没有亮,东方天际才刚刚显露出一丝鱼肚白,鬼子的炮兵就再次开始了炮击,野战重炮兵第5旅团、熊本师团所属野炮兵第6联队,外加菊地旅团所属野炮兵第18联队,将近两百门火炮猛烈开火,将成吨成吨的弹药倾泄到早已经被炸成一片废墟的肥城城区。
炮击半个小时之后,华中方面军直属飞行团的一百多架攻击机、侦察机再一次飞临肥城上空,旋即向肥城投下了数以百计的航空炸弹,霎那之间,整个肥城便被爆炸产生的红光以及硝烟彻底笼罩,从天空往下看,整座城池就像一锅煮开了的沸水,猛烈翻涌。
驾驶其中一架九七式舰载攻击机的小岛俊在五十年后的回忆录里这样写道。
短短不到两天时间,我们第3飞行团出动了至少七百架次攻击机,往肥城扔下了至少一千吨航弹,这是自中日战争全面爆发以来,轰炸密度最高的一次战役,其轰炸密度不仅远远超过南京,甚至于还要超过上海,我确信,在经受如此的大轰炸之后,既便是以生命力顽强而著称的地老鼠,也将难以存活。
连老鼠都无法在如此烈度的大轰炸中幸存,但大梅山独立团却愣是坚持下来了。
日军航空兵以及炮兵对肥城的狂轰滥炸一直持续到上午九点半钟,才终于结束,大轰炸结束之后,熊本师团及菊地旅团便立刻出动地面部队,从东门以及南门同时向肥城发起了猛烈的进攻,鬼子今天的进攻明显比之前四天更加凌厉。
激战至中午,何书崖的独立营基本上打光,城东也宣告失守。
在这样高烈度的战斗中,兵力的消耗完全超出了人们的想象。
下午两点半,独立团的控制区域已缩小到,原肥城驻屯旅团司令部周围方圆还不到三百米的范围,这也是此前徐锐所标定的最后阵地。
至于其余的区域,已经全部陷于鬼子之手。
不过,因为独立团的控制区域小了,防御力度却反而加强了,此后几个小时,日军多次组织兵力,强行突破,结果都无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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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独立团的官兵来说,今天是无比漫长的一天。
对于日军华中方面军司令官畑俊六来说,今天同样也是无比漫长的一天,从早上四点半起床之后,畑俊六就开始一动不动的坐在大板桌后面,他的目光就再没有片刻离开过对面墙上的地图,甚至连吃饭时他的目光都没移开。
不过畑俊六的眼角余光,却始终关注着大板桌一角的电话机。
是的,畑俊六他在等待,等待着能有好消息从肥城前线传来。
畑俊六没有片刻离开过他的办公室,华中方面军参谋长河边正三就成了跑腿的,一次又一次的往返于作战室跟畑俊六的办公室之间,将肥城前线的最新战报,哪怕是最微小的一处突破,哪怕仅只是占据了一个十字路口,都及时上报畑俊六知道。
河边正三又一次兴冲冲的走进了畑俊六的办公室,顿首报告:“大将阁下,熊本师团之一部已经占据了原肥城自来水公司废墟,现在大梅山独立团的控制范围已经被皇军,压缩到了方圆不足两百米的范围内,覆灭已经在旦夕之间了。”
跟着河边正三进来的一个少佐参谋,便立刻走到大地图之前,拿起红色铅笔将地图上的一小块区域涂成醒目的红色,随着这小块区域被涂成红色,整个肥城超过四分之三的区域已经被涂成了红色,剩下的已经只有中间很小的一小块。
不过,跟河边正三不同,畑俊六脸上却没有一丝的兴奋之色。
河边正三敏锐的感觉到,畑俊六的情绪有些低沉,当下问道:“大将阁下,你还在替肥城之战局而担忧?”
畑俊六说道:“河边桑,难道你就没有发现么,上午刚开始时,熊本师团以及菊地旅团可谓是进展神速,不到中午就控制了大半个肥城,步兵第13联队更是仅用两个小时就攻占了此前鹿儿岛联队猛攻四天都没攻下的城东区域,但是……”
歇了一口气,畑俊六又接着说道:“但是自从皇军占领了大半个城区之后,也就是从下午两钟开始,却只往前推进了不到五十米,新增加的控制区域跟之前的战果相比,难道你就不觉得有些微不足道么?”
河边正三皱眉说道:“大将阁下的意思,是独立团有意收缩?”
“独立团是否有意收缩我不知道。”畑俊六摆了摆手,又说,“但是我看得出,控制区域缩小之后,独立团的防御力却明显加强了,按目前进度,今天天黑之前结束战斗,根本就没有可能了,既便明天,也未必能结束战斗。”
河边正三淡然说道:“既便明天结束不了,后天却一定可以了。”
“后天?”畑俊六摇了摇头,说,“我们恐怕没那么多时间了。”
河边正三闻言脸色微微一变,问:“大将阁下,你此话是何意?”
畑俊六没有回答,只是从大板桌上拿起一份电报推给了河边正三。
河边正三从桌面上拿起电报,一看之下顿时脸色大变,失声说道:“纳尼?刘家集于今日凌晨失守,利辛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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