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的肖像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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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的肖像画-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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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卡维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他说:“我是不思进取的疯子,就像你说的那样。在我死亡之前,我的真名咒语与你相比微不足道,但在我死亡之后,我成了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我可以从茫茫无边的网络中汲取魔力,我能够操纵你的城堡,我可以为所欲为,我可以破坏你的计划。”

    梵卓恼怒起来,他也大声念出城堡的真名,但仅仅只能与末卡维僵持不下,他怒气冲冲的喊道:“就这样,去死吧,疯子!”

    末卡维则叫的震天响,听起来就像是被屠宰的畜生般凄惨,他憋足劲儿喊道:“我还没活够呢,我还没见过会发·情的地毯,会吃自己身上肉的胖子,会将自己脑袋当做藤球般玩耍的活人呢!我不会死,我要看到谁都没看过的稀罕事!”

    两人互不相让,全力抗衡,城堡中一会儿变出一双巨手,想要将曼龙捏死,但一会儿那巨手又土崩瓦解,化作一堆废石。

    曼龙突然一跃而起,发出怒吼,如雷霆般冲过城堡起伏的地面,将缇丰王子一把抓起,在狂暴的嚎叫声中,他化作一道黑影,顷刻间穿过大厅,朝黑乎乎的长廊冲了过去。

    梵卓仰天大笑,他说:“就这样,孩子,就这样将这人吸干,我会保护你的,没人能打扰你享用最后的晚餐。”

    末卡维的幽灵发出惊雷般的叫声,城堡的结构发生惊人的变化,地板裂开,大地升起,整座城堡似乎在下沉,往黑暗无边的深渊坠落,梵卓惊怒交加,他说:“你这疯子!你毁了我精心建造的城堡!你到底想做什么?”

    末卡维突然变得无比平静,他说:“很快就会轮到你了,梵卓。你已经无法逃脱我的手掌心了。”

    ————

    一切都在崩塌,掉落,粉碎,解构,跌入深邃而未知的幽暗之中,火焰升腾而起,但很快就被气浪和重压熄灭,宛若世界末日已经来临,宛若最终的审判从天而降。

    在漆黑之中,曼龙望着怀里的“女孩儿”,呜咽了两声,露出獠牙,咬破了他脖子上的血管。他的眼中流露出最后一丝人性,但很快随着血泪流干,这人性的光辉彻底消散。

    他开始吸食缇丰的鲜血。

    当鲜血被吸干,他将开始吞噬缇丰的灵魂。

    当“我”见到这一幕时,缇丰王子身上的鲜血已经干涸,他变得如此瘦弱,先前无双的美貌已经如凋零的鲜花般逝去。

    但他还活着。

    他的灵魂正在抵抗曼龙的侵袭。

    曼龙紧紧拥抱着缇丰王子,神情如此狂热而暴烈,就像是矢志不渝的**般坚贞。

    “我”无法将他们分开,只能拉住缇丰王子的手,大脑飞速活动,开始进入他的脑海深处,寻找那惊心动魄的灵魂战场。

    ————

    注释:

    疯神之网——末卡维能够将世界上所有末卡维族系的血族精神连成一张庞大的网络,他可以将灵魂栖身在这张网络之中,达到不死不灭。

四十九 灵魂泣() 
一时之间,我仿佛来到了女神的断头台,圣徒的焚尸坑,恶魔的布施场,血族的慈善宴。

    我听见了死者的哭泣,我听见了流放者的哀嚎,我听见了惨烈的处刑声,我听见了正义凛然的杀戮号角。

    我在缇丰王子的精神深处潜行,我见到了他内心深处的种种隐秘,他是如此的冷酷无情,他是如此的雄才大略,他背负着可怕的命运,他的前生和未来皆一片迷茫。

    我见到曼龙的身影化作一条通天彻地的猎犬,正在这广阔无比的空间内追逐着凄凉无助的缇丰王子。缇丰王子化作了幼小的孩童,在空旷的大地上恐慌逃窜,那猎犬离他仿佛有一光年之远,但转眼之间,它已经来到了缇丰王子身后。

    缇丰王子哭喊道:“救救我,卡恩长老,救救我!”

    他面前出现卡恩长老的形象,他如此和蔼,眼中满是恩宠之情,他弯下腰,将缇丰王子搂在怀里,轻声说:“你怎么能逃走呢?我亲爱的缇丰。你注定要复兴卡玛利拉,你注定要将梵卓带往光荣的高处。”

    他用这样温柔的语气说着话,可他的脸渐渐变成了曼龙的人脸,那张光秃秃、血淋淋、狰狞恐怖的脸,他张开血盆大口,朝缇丰的脖子上咬去。

    缇丰惨叫一声,扭头就跑。在这荒芜而血腥的大地上,他见到了数之不尽的绞手架,零碎的肉块和死人组成的梯子。在卡恩的追逐下,他越爬越高,爬上了一座孤零零的高塔,从高塔向下望去,遍地皆是尸骸血肉。

    他无路可逃了。

    他身边又浮现出一座高塔,就在离他不足一米远的地方,当中隔着微不足道的缝隙,那座高塔更高,可以让他继续向上攀爬。那儿通向云端,通向一条生路。

    他欢呼起来,毫不犹豫的跳了过去。握住由死者手臂组成的阶梯,他脸上笑容绽放,绝望的小脸上露出充满希望的笑容。

    我握住他的手,小缇丰吓了一跳。他想要挣脱我的手臂,但他太弱小了,他没法挣脱。

    我说:“王子殿下,王子殿下。你要去哪儿?”

    缇丰哭泣道:“放开我吧,曼龙。放开我。”

    我说:“我并非曼龙,王子殿下。”我伸手抚摸他光滑的肌肤,发现手指所及之处,出现了可怖的荆棘伤痕,那伤痕里冒出新的荆棘,在他身体上仿佛雕刻一般持续留下更触目惊心的伤口。

    他在流血,不停的流血。

    卡恩长老慢悠悠的爬了上来,确切的说,是曼龙的脑袋,卡恩长老的躯体。

    缇丰兀自大喊,声嘶力竭,歇斯底里,他忘记了自己曾经拥有的力量,忘记了自己身为大妖魔的威严,忘记了我不过是渺小的尸鬼,忘记了他的尊严、权柄、骄傲以及传统。他害怕我,只想逃脱,却忘记了抵抗。

    我抱住他,在他耳畔轻声说:“缇丰,可怜的孩子。他们用这样的方式逼迫你掌握黑色荆棘之力,对吗?他们用黑色荆棘将你变成了血族,期望你成为元祖的替身?”

    缇丰放弃了抵抗,他哭着说:“没错。”

    我说:“看看四周吧,缇丰,那追赶而来的敌人,真的如此可怕吗?”

    他回头望去,见到卡恩长老,他颤颤巍巍的挥舞着拐杖,嘴里骂骂咧咧,露出狰狞的笑容。缇丰吓了一大跳,将脑袋埋进了我的怀里。

    我从怀里取出一只玫瑰,放在他手里,我说:“荆棘之力,缇丰,那是你的力量。你曾经弱小,但如今已然强大。卡恩长老不再形成威胁啦,他不过是阳光下微弱的影子,一旦阳光消失,夜幕降临,你为什么还要害怕他呢?”

    缇丰握住玫瑰,那是沁心之火,那是莉莉丝遗留下来的音图尔的灵魂碎片,**找到了她。那玫瑰融入缇丰的身体,在一天之前的黑夜中,在那广场的玫瑰花雨中,他曾经被这些玫瑰附身,他没意识到那些灵魂的力量,因为它们潜伏在他大脑深处。

    但没关系,我替他找到了它们。

    缇丰见到玫瑰化作铁石般的茂密尖刺,尖刺汇聚起来,化作一柄似乎足以横扫八荒的巨剑,他轻轻一挥,将对面的糟老头子斩得七零八落,那老头还在哇哇乱叫,瘦弱得身躯坠入无底黑暗之中。

    我赞叹道:“他的小兄弟都被你切成肉丁啦,缇丰,你可太不当心了。”

    缇丰笑了起来,脸上的泪珠仿佛玫瑰花露,他低下头,羞红脸,小声说:“谢谢你,面具。”

    我说:“还没完呢,你再看看头顶。”

    缇丰抬起头,见到那原先象征光明的云朵,现在已经变成了猎犬的血盆大口,它如此恐怖,如此凶残,仿佛它身上的每一根毛发都浸泡在死者的怨气之中。

    他又恐慌起来,埋头在我怀里,瑟瑟发抖,如同撒娇的孩子。

    我说:“我比你弱小多啦,你记得吗?缇丰。我被你至少揍了上百次啦。”

    缇丰忍俊不禁,望了望那条猎犬,说:“我们逃下去吧。”

    “不,你再想想?你为什么不杀死它呢?你拥有荆棘的力量,你在害怕什么呢?”

    缇丰振作精神,咬紧牙关,开始攀爬阶梯,他的手虚弱无力,他的腿不停发抖,但我在他下方支撑着他,托着他一寸寸靠近那占据整个天空的猎犬。

    他在恐惧,但他在克服恐惧。

    终于,他来到猎犬面前,那猎犬狂暴的看着他,猛然朝他咬来。缇丰心胆俱裂,战意全无,想要转身逃跑,但我抱住他瘦小的身子,与他一同跃入了猎犬的血口之中。

    黑暗之中,我们在不停下落,他在大叫,我捏住他的小手,说:“我无法挥动这柄剑,它属于你,缇丰。”

    缇丰咬紧牙关,呑落眼泪,睁开眼睛,在黑暗之中,他见到了猎犬那颗硕大无比的心脏。

    他将荆棘之剑刺了进去,四周忽然刮起足以将天地席卷一空的飓风,那心脏开始碎裂,黑暗的空间刹那间扭曲、震动、翻腾、散落。

    我们被包裹在一团血水之中,从半空中掉落了下来。

    离地面至少有上千公里的距离,以目前的速度,我甚至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一觉,缇丰王子幼小的身子坐在我肚子上,我欣喜的望着他,仿佛在看着蹒跚学步的儿子。

    或者是女儿。

    缇丰王子说:“然后呢?”

    我说:“然后,我们掉在地上,碎得七零八落。”

    缇丰笑了,说:“我们在做梦,在梦里是死不了的。”

    “既然如此,你刚才为什么害怕呢?”

    缇丰无法回答。

    我说:“我们会死的,王子,一旦在灵魂战场死亡,我们就真的死了。你现在可不是血族,只是纯粹的灵魂而已,粉身碎骨之后,就彻底消失了。”

    缇丰王子哇哇乱叫,蓝宝石的眼睛中满是惊恐。我笑着说:“你为什么不试试看召唤你的宠物呢?”

    缇丰王子问:“宠物?”她如梦似幻的面容忽然露出一丝欣喜,她拍手说:“我知道啦!我战胜了曼龙的灵魂,我已经吸收了它的力量。”

    她闭上眼睛,手臂骤然下坠,挥动之下,一只巨型的猎犬凭空出现,用它柔软的背部接住了我们。那猎犬开始凭风翱翔,仿佛云朵变化而成一般。

    缇丰欢呼雀跃,抱住我又亲又咬,过了一会儿,她说:“接下来呢?我们该如何从这儿出去?”

    我说:“你不能老是问我,你自己好歹也出出主意嘛。”

    缇丰撒娇说:“可我喜欢嘛,我求求你,我最亲爱的面具先生,告诉我该怎么离开这里吧。”

    我说:“你看,这儿原本是灵魂的战场,只能容忍一个灵魂离开,可眼下我们有两个人,我与那条狗不同,那条狗已经成了你灵魂的一部分,而我呢?我并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缇丰有些发愣,望向我的目光有些戒备,我用平静的目光望着他,过了片刻,她忽然笑了起来。

    她说:“既然这样,我们就在这儿待一辈子吧。”

    我装出生气的样子,一把将她推开,说:“如果我要杀你呢?如果我想要出去呢?”

    缇丰嘟起嘴吧,闷闷不乐的说:“可以。”

    我张大嘴巴,气呼呼的说:“我不是在开玩笑。”

    缇丰委屈的说:“我也不是!”她犹豫片刻,说:“面具先生,你出去吧。”

    我退后两步,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我说:“你为什么对我如此宽宏大量?缇丰?”

    缇丰擦擦缓缓流下的眼泪,说:“如果不是你,我将在孤独、恐惧、悲伤、绝望中死去。可现在呢?现在我感受到了美好、快乐、宽恕与。。。。。友情,我不害怕死亡了,面具先生。”

    我呻·吟一声,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不堪,我嫉妒的发狂,我恨她此刻显露出来的高尚与坚强。

    我刹那间想起了在那坠机的山谷,当她缓缓收回咬在我手腕上的利牙,那慈悲而善良的模样。

    我喊道:“没人能比我更加伟大,没人!”

    于是我从猎犬背上跳了下去。

    缇丰大叫起来,手忙脚乱的指挥猎犬去救我。

    但她们追不上我。

    因为我已经融入了一张大网,一张足以吞噬所有疯狂灵魂的大网,凭借着这张网,我可以在灵魂的世界中自由穿梭。

    我骗了她,因为至少这样,我可以伪装出很伟大的样子,我可以让她为我痛哭流涕,由衷的感到哀悼。

    虽然,那只不过是暂时的。

    。。。。。

    幽冥之中,缇丰王子悠悠转醒,她静静抚摸自己赤·裸的身躯,脸上浮现出可笑而自嘲的神情。

    她没有看见“我”。

    这让她悲哀的哭泣起来。

    莫要哭泣,我可爱的王子,你应当为你获得的力量而感到庆幸。

    你失去了黑血禁锢,但你却获得了更加强大的力量。

    你已经成了荆棘的掌控者,一头地狱猎犬的主人。

    而我呢?我还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做。

五十 恶魔哭() 
崩塌的城堡中,无底的深渊下,巨型巉岩仿佛疯神的仆从,温柔而仔细的将他所寻找之物慢慢收集起来。

    岩石拖着紫色的盾牌,将它放在地上。蔓藤穿过层层石缝,递来一柄黑色长剑。最后,像是迟到的贵客一般,银色的长鞭缓缓降落。

    我默默走到三者之间,如同打坐的高僧一样坐下。它们的位置恰好形成一个正三角形,这是足以解开封印的标准形状。

    我总怀疑这样瑜伽的坐姿到底是否必要,也许这不过是愚蠢的以讹传讹,由一个骗徒传往另一个骗徒,由一个笨蛋传往另一个笨蛋,最终成了高深莫测的玄学。

    我也怀疑是否要端端正正的摆成正三角,除了满足某些强迫症患者之外,这样的三角形并无特异之处,也许人们会喜欢这样的均衡,但其中并没有魔法的力量。

    但没有关系,事已至此,我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我如梦呓般念道:

    萨佛林,我的挚友,我的亲人,我的孩子,我的公主。我当兑现承诺,我将把自由呈献给尊贵的女神。

    苔石漫山野,藤条横路斜,云深不知处,踏青履台阶。

    在语言的作用下,我的身体遽然变化,我的手指如蛇一般扭动起来,成了章鱼般的触手,卷住三件圣物,发出高温,产生滋滋的声响。

    咒语的诅咒在侵蚀着我,疼痛感沿着手指传了上来。我闭目体会着短暂的痛苦,想象着萨佛林在黑暗中度过的难以计数的日子,借着这样的折磨,我觉得自己与萨佛林更接近了,我为自己的英勇和温柔而感动,像个跪在**面前的傻瓜那样自我陶醉。

    我念动远黑山的咒语,我念动密斯拉尔的咒语,我念动影山的咒语。我将三者的力量聚集在一块儿,虽然微弱,但已经满足了解开封印的条件。

    三件圣物各自闪光,震动,跳跃,随后黯淡下来,空气中起先出现了臭味儿,随后这臭味儿变得有如烟熏般炎热,到了最后,忽然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四周黑暗,冷清,鬼影重重,我不知道刚刚的仪式算不算数,我只能祈祷,并希望她的未来不再孤单和黑暗。

    而我呢?亲爱的萨佛林,我将再度去面对那血族中的帝王,最后一位吸血鬼的统治者。

    ————

    梵卓站在崩塌的岩石上,在黑暗中俯瞰着空旷、洪荒如宇宙般的地底空间,地底上方,岩洞的缝隙中,无数血淋淋的尸体如雨点般降下,梵卓麻木的望着这一切,他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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