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喃喃说:“世上还有一种人也不贪慕金钱。”
陆檀问:“是什么人?和尚吗?教士吗?“
我说:“血族。”
陆檀顿时哑口无言,但她知道我说的没错。血族们大多有着无以伦比的寿命,这让他们都金钱有某种超脱的看法。他们也许会想法赚钱,但那仅仅是为了满足他们日常的需要,或者达到其余的目的。他们对性有些麻木,因为那样的乐趣远远比不上吸血带来的快感。同时他们也不喜欢人类的食物,仅仅对鲜血情有独钟。总体而言,困扰人类的七宗罪在他们身上并无明显体现,血族确实比凡人更有美德和素质。
我一路缓缓开车,发现这小镇上确实有些热闹,行人络绎于途,四处亮起温馨灯火,简朴而奇特的木屋,五颜六色的商铺,更有许多开着豪车的游人在商店间奔走。确实如陆檀所言,这儿似乎将要举行某种节日。
路边走来一位骑着麋鹿的巡警,陆檀啧啧称奇,用英语问道:“先生,你好,我们是来自本国的游客,我想问问这儿是否在举行庆典?”
巡警友好的说:“没错,没错,一年一度的檀香木节即将开始,你们来的可真是时候。”
“檀香木节?那是什么?”
巡警回答:“请原谅,女孩儿,作为小镇传统的守护者,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但如果你真要知道,请留到明天晚上,亲自观看节日的演出。”
陆檀兴奋的点点头,掏出手机,想要合影。巡警脸色一变,一把抢过手机,大声说:“我们这儿不允许拍照,我希望你能够入乡随俗。如果你继续这样的行为,我不得不没收你的手机,并将你收入监狱。”
陆檀脸色有些不悦,抢回手机,用英语与那警察吵了几句,我见状不妙,深怕这警察恼羞成怒,把我们全部收监。赶紧道歉,开车驶离原处。
那巡警在后面嘟囔道:“se。”耸了耸肩,大摇其头。
陆檀恨恨的说:“这人看不起我们,故意刁难,哪儿有不让拍照的旅游城市呢?”拿出手机,想要朝外拍摄,却发现镜头一片模糊,似乎被什么强烈的电磁波干扰着。她懊恼的嚷了一声,说:“我真想赏那老外一巴掌,这人也太不尊重人了,而且他还弄坏了我的手机,我以后一定要找到他上司投诉,让他丢掉饭碗。”
本国同胞出国在外,有不少人的举止着实不敢恭维。旁人国家的习俗那是一概恕不遵守的,反而非要试试别人的底线。也是在本国我行我素惯了,一旦被人指出错误,立即恼羞成怒,胡搅蛮缠,似乎吵得越凶,便越是占着道理,便能令自己的所作所为正义起来,殊不知这等歇斯底里,让旁人看了笑话不说,反而更显露出其内心的自卑与怯懦。
此时此刻,我身边的陆檀小姐便是如此。
我见到几栋连成一片的高楼,看模样似乎是旅馆,于是在门前空地停车,走入门内,问前台的老头:“请问这儿还有房间吗?”
老头不耐烦的摇了摇头说:“没有房间,没有车位,没有地下室,什么都没有。明天就是檀香木节了,整座小镇都快被城市佬给攻占了,我的旅馆这两天吵闹的很。我已经不再接待客人了。”
我一听他话里有话,似乎确实还有空房,只不过这位老大爷不乐意了,因此将后来的客人全数赶走。
陆檀眉头一皱,嚷道:“你什么态度?你是歧视我们吗?”
老头气的哇哇直叫,与陆檀争锋相对,互不相让,如此一来,陆檀可算把整个前台给堵住了,后面进来的客人什么话也问不了。
就在这时,我听见房门响起,回头一看,几个高大的老外走了进来。他们穿着教会的服饰,胸口挂着十字架,神情彬彬有礼,嘴角挂着微笑。
老头一见他们,立即露出畏惧的表情,低头闭眼,装作没看见他们。
陆檀见他这幅模样,以为吵赢了架,正洋洋得意呢,朝后面望了一眼,一见到这几个金发老外,立时吓了一跳,朝旁边一闪,眉头紧锁,默然不语。
我问:“陆檀小姐?怎么吓成这幅模样?”
她指了指自己胸口,又偷偷指了指老外的胸口,说:“看,那是梵蒂冈颁发的血族猎人的徽章。”
我想起来了,没错,我当初加入血族猎人协会的时候,也曾经获得过这枚徽章,不过挚友先生认为这里面有监视装置,让我不要佩戴,我也就将它抛在一边了。
这些老外是血族猎人,听他们的口音,似乎有几位来自意大利,而且是梵蒂冈来的教士。
我也立即低头望下,装作无所事事的模样,低声对陆檀说:“这是法王厅的圣殿骑士。”
陆檀微微点头,害怕的说:“他们怎么来的这么快?而且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个个儿都是了不起的血族猎人。”
十 美人计()
他们胸前的十字架,这本是酷刑的象征,残忍的刑具,将他们的主摧残致死。我望着他们的圣物,望着这些令人畏惧的神职人员,此时此刻,他们比任何血族都更让我胆寒。
泰雷尔·克里斯托弗站在人群之中,神色严肃,全神戒备,他剃着短发,大约三十五岁左右年纪,浑身散发出高贵的气质。他背着巨大的旅行包,我隐约可以看出这旅行包内藏着的金属圆盘形状,他果然把紫血守护带来了。
陆檀小声说:“你看这队人的领队,那是约翰·巴贝,圣殿骑士团的神父和首领,这人的地位还在泰雷尔之上。我的老天,他们也太慎重了吧。”
我从挚友先生那儿见过法王厅圣殿骑士团的成员资料,除了泰雷尔与约翰之外,其余也都是名声斐然的血族猎人和基督徒——洁白之魂谢莉尔,裂喉救星达蒙,金属之心乔·巴法拉,双管烟枪贝蒂特。。。。光听这些名字,就足够让世界上绝大多数消息灵通的血族们吓得抱头鼠窜了。
我想:这事可不简单,想不到圣殿骑士团的人如此重视。咱们这次可别弄巧成拙,反而累得缇丰王子和无策被他们逮住。
他们不管尸鬼,但对血族的人,只怕不会手下留情。
萨佛林说:“他们与卡玛利拉共存至今,应当有着某种和平协议,我想即使他们认出缇丰来,也不会莽撞的就此动手。”
问题在于,缇丰王子甚至还在打他们的歪脑筋呢,现在想想,还好咱们悬崖勒马,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约翰主教穿着雍容华贵,手上戴着一颗金光灿烂的珍珠戒指,他用有礼而不容反驳的态度对旅馆的老板说:“我们一共十个人,劳烦你给我们五间房间。”
老头态度和蔼不少,大有溜须拍马的嘴脸,几乎有些厚颜无耻,但他依然说:“你可真难为我了,这位神父,在这样的节日里,我上哪儿找额外的五间空房?”
约翰主教露出从容的微笑,他用颐指气使的态度说:“那么,我必须请求一些占据房间的虔诚的基督徒让一让了。”
老头还想争辩,泰雷尔手中忽然闪现出一个刻满雕文的锤子,在地上轻轻一放,旅馆的木质地板顿时戛戛作响,仿佛有数吨重,一道裂纹顺着地板朝两旁的房间蔓延,片刻之后,房间内的住户发出惨叫,急冲冲的跑了出来。
泰雷尔将锤子拿了起来,在手里潇洒转动几下,顷刻间那锤子消失不见。
老头吓得脸色发青,张口结舌,在身前画了个十字。他说:“神呀,请宽恕我的无礼,可是。。。。”
就在这时,又有一人推门进来,这人身材矮小,也穿着一身教会服饰,他一见这些同僚,立即发出欣喜的喊声,他张开双臂,大声说:“兄弟们,姐妹们,欢迎来到艾伦堡,我早就得到梵蒂冈的通知,在教堂旁的修道院中为你们准备了舒适的住处,你们何必为难这些愚昧的凡人呢?来吧,你们会发现,修道院的设施要比此处舒适的多。”
圣殿骑士们互相张望,约翰主教伸手抓住老头的脸,在他额头轻轻一吻,老头似乎极为疼痛,紧张的浑身巨震,双目翻白,几乎快要晕倒了。约翰说:“愿天父祝福你,虔诚而满口谎言的信徒。”说完哈哈大笑,领着他手下的骑士们走了出去。
老头额头冒烟,出现了乌黑的咒印,在他脑门上渐渐扩散,形成“罪恶的说谎者”的字样,老头用力擦拭,却怎么也弄不掉。
惊人的压迫感瞬间减轻了不少,我按住我的心脏,恍惚之中,竟然有死里逃生的感觉。
前一秒还死去活来的老头,此刻见到我们,顿时又摆出凶恶嘴脸,他说:“你们快滚,要不然我让警察把你们关起来,那可解决了你们的问题,不是吗?”
陆檀突然畏缩起来,拉住我的衣袖说:“走吧,别和他一般见识。可千万别惹出乱子。”她被圣骑士们震慑,觉得还是夹着尾巴做人为妙。
我无奈的点点头,正准备推门出去,那老头又嘀咕着骂道:“se!”
我勃然大怒,冲他比出中指,把门重重关上,随后绕到他旅馆后门,当众解开皮带,对着后门撒了泡尿,脸上表情陶醉,有如大仇得报一般。陆檀瞧得傻了眼,大概觉得面上无光,返回的途中,她躲开我至少二十米的距离。
我们绕到卡车背后,正想将此事告知缇丰王子,突然之间,我见到一位穿着淡雅连衣裙,披着白色长袍的绝丽少女从车上走了下来。她皮肤嫩滑白皙,神态高贵典雅,如簪花碧玉,如玫瑰初露,如霞光绽现,如流风回雪,身材曼妙,腿长而纤细,举止有几分婀娜,更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这是缇丰王子的脸,但却是绝代佳人的风范。
我只觉得耳边传来哈利路亚的圣歌之音,思绪一片紊乱,再也站立不住,轰然跪倒在地,脑袋抵住冷冰冰的地面,呜呜哭泣起来。其余三人见我这副激动模样,不由得轻笑起来。
缇丰王子也笑着说:“快给我站起来,我们不能引人注目。”
啊,他的伪装神乎其技,连声音都温柔的宛若女声。
我苦着一张脸说:“额头在地上冻住啦,要是勉强站起,只怕会被扯掉一层皮。”
他拽住我胳膊,轻轻一拉,我发出哀嚎,从地上弹了起来,脑门儿一阵剧痛,果然受了皮肉之伤。
但真正的痛,在心灵深处。
————
在路边的咖啡馆中,我们匆匆用了晚餐,缇丰王子听了陆檀说的情况之后,沉吟片刻,说:“看他们派来的阵容,我怀疑他们做了最坏的打算。”
无策问:“最坏的打算?那是什么?”
缇丰王子说:“他们非但相信了我们的密文,而且怀疑这儿的恶魔库帕拉还活着,他们打算解开恶魔力量的封印,如果无法驾驭这股力量,或者发现恶魔复活的迹象,他们就将恶魔彻底杀死,让这力量从世界上永远消失。”
他喝了一口咖啡,眉头微蹙,神态楚楚动人,惹人怜惜,他说:“按照狼皮上的指示,当三件圣物之间形成一个正三角形之后,将会揭露出封印恶魔的地点。既然如今我们无法硬来,唯有想法欺骗他们,让他们老老实实的替我们开路。但我们必须制定完美的计划,在不被他们察觉的情况下,让他们自以为找到了进入封印场所的方法。”
他们不知道三件圣物的事,挚友先生在伪造的密文中描述了一个虚构的古老地标,这些圣殿骑士们会在艾伦堡周围兜圈子,试图定位那个封印之地。
他纤手托着下巴,如星辰般美丽的眼睛闪现着捉摸不定的光芒,他说:“你们有什么想法?我有些累了,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
我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但深怕这笑容太过奸邪,立即用手捂住嘴巴,但即便如此,我依旧笑得浑身颤动。
缇丰王子问:“面具先生,你有办法了吗?”
我挪开手掌,笑着点了点头,又用手掌挡住嘴唇。
他说:“我可以问问你的办法是什么吗?”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们可以扮作一对情侣,在他们周围乱逛,缇丰王子装作要将我转化的架势,用美艳的红唇在我脖子上温柔厮磨,他们发现这情形,定然会上前制止,随后把我们押送到他们身旁。”
缇丰王子一脸厌恶表情,但硬生生忍住怒火,问:“然后呢?”
我说:“然后,咱们找准机会,和泰雷尔形成正三角形站立,届时我们就能确定封印之地的所在了。”
无策问:“可接下来呢?即使我们发现了封印恶魔的地方,我们仍然需要三件圣物来解开封印,我们必须引着他们一同前往那个地方。”
我说:“接下来可就完全依靠演技了,缇丰王子装作无辜的血族少女,而我则装作懵懂的笨蛋尸鬼。我们两人编造一个天衣无缝的故事,诱骗他们前往封印之地,最好能在途中制造混乱,将他们分开,随后各个击破,胁迫泰雷尔。。。。。”
缇丰王子坚决的说:“不行。”
我觉得心中悲痛欲绝,深情的哀叹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行?”
缇丰王子说:“我没有那么好的演技,也不想做这么恶心的表演。”
我双眼湿润,望着缇丰王子的脸,伸出手去,犹犹豫豫,想要抚摸他手上的肌肤,同时说:“王子殿下,请莫要为此介怀,都说这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想成就不世基业,便得要懂得这取舍牺牲之道。虽然照在下的法子,你难免要巧言令色,施展绝代风华,将那些圣殿骑士迷的神魂颠倒,但一来你风致天然,有倾国倾城之色。二来你楚楚可怜,乃是在下心头之肉,在下又如何舍得让你受苦。。。。。”
我说的忘情,唾沫横飞,意乱情迷,冷不丁缇丰王子站起身来,拉住我的舌头,用力一扯,我闷哼一声,险些痛晕过去。过了一会儿,我回过神来,勉强睁开眼睛,用凄然而哀求的目光望着缇丰王子。
无策同情的看着我,劝道:“面具先生,不是你的计划不好,而是其中的风险太大了。万一缇丰王子的身份被他们识破,只怕会有生命危险。”
我含混不清的说:“既然如此,那在下还另有妙招,足以瞒天过海,暗度陈仓。”
缇丰王子似乎一点儿都不感兴趣,他说:“算了吧,我们先想法找旅馆住下,等明天再想办法。”
十一 火玫瑰()
我们皆渴望着一片方寸之地,一角容身之所,只要能提供温暖的床铺,私密的空间,和睦的氛围以及明亮的灯光,那便足以满足我们漂泊的心,即使惯于黑夜的血族怪物也不例外。
但在这样拥簇的小镇上,游客熙攘不绝,四处人满为患,想要找到住处,只怕难如登天。
我朝窗外望望,苦恼的摇了摇头,朗声说:“若是在小镇之外的村庄,说不定还能租到房间,但那至少也在二十公里之外,需要驶过盘旋山路。”
无策低声问:“面具先生,你突然这么大声做什么?”
我再度提高声音说:“在下耳朵突然有些塞,故而不得不高声喧哗,还请诸位见谅。只不过咱们运气太差,千里迢迢而来,居然陷入这等困境,如若找不到住宿,只怕要流落街头了。在下这粗鄙男儿倒还罢了,可雪姑娘这般花容月貌,细皮嫩肉,如何受得了这般折腾?”
缇丰王子目光冰冷,朝我直视,说:“你闭嘴,我心情不佳,你这样吵闹,让我更心烦啦。“
他话没说完,旁边突然走过来一位穿着滑雪衫的中年人,他也是本国人,大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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