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露出惊讶的表情,低下头,似乎在拼命回忆,片刻之后,她叹气说:“我对这些文明也不过是略有耳闻,面具先生,我自认为是个记忆力不错的人,我记得这些文明留下来的,不过是可怜的只言片语,你是从哪儿找到这些文明的资料的呢?”
她认为我是个骗子吗?这个怀疑论者。但无关紧要,每一个最终得到证实的真理,在震惊世人之前,都曾饱受质疑,我当以平常的心态去面对。
我说:“我已经遗忘了这些记忆的起源,刘衣小姐,但我真正要说的是——言语和文字中蕴含着魔力,那是蛊惑人心的魔咒,操纵自然的力量,燃烧血液的煽动以及看破真实的妙语。根据我对大量古文明文字的研究,我想大胆的猜测,远黑山文明所创造的文字,起先定然是咒语。”
她哦了一声,眯起眼睛,说:“这倒是非常新鲜的结论,连克莱蒙多都未曾向我提起过。”
我说:“但眼前的这本,而是风土人情与历史的记载。仅仅凭借这石板上遗留的三千六百个字,以及重复的十八个象形图案,我认为他无法翻译出这样的著作。他定然留有其余的资料,或者他另有隐瞒。我需要知道你们会面的情形,我需要知道他到底是个骗徒,还是古时存活的神祗。”
她露出诱人的微笑,说:“你说话可真啰嗦,面具先生,你一开始就应该让我继续说下去。我不打算有任何隐瞒,因为你的决定将关系到我的计划和我的命运。”
她将杯子放在桌上,又开始缓缓述说起来:
“您看起来非常年轻,面具先生,我猜测你大约有二十五岁左右,对吗?巧合的是,我也恰好是这样的年龄。我从小就拥有灵活的头脑,因而可以跳过大部分无聊的课程,在十九岁的时候,我已经大学毕业了。
在两年之前,我这样想:是时候重新投入学习的怀抱了。克莱蒙多教授也许真的藏有古怪的秘密,但我当时并没有抱多大希望,他只不过是我在手足无措的时候盲目抓住的救命稻草,我想要做些事情,而不是枯燥无聊的等待。
你之前说他是骗子,哈哈哈,那是因为你没有见到过我见到的景象,他绝对不是骗子,面具先生,而是深不可测的血族。
我们以大学工作人员和学生的名义接近他,经过一个月的接触,我们得到了和你们同样的印象——他不过是一位风·流倜傥的大学教授,一位毫无特殊之处的凡人。喜欢阳光、享受、美食和女人,一位典型的地中海探险家。
但我隐隐觉得,他绝不简单,他隐藏的秘密浩瀚如海,但无论我们如何刺探,他都不露半点口风。
他关于远黑山的讲述就像是在说故事,虽然他口才雄辩,演讲非常具有戏剧性,但他没有展现出任何真凭实据,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奇迹。
我相当失望,但我并不是个轻易放弃希望的人。在一年多前的某个夜晚,我决定单独会见他,向他展露身份,告诉他我真实的目的,然后观察他的反应,但我必须用最激烈的手段,否则他绝不会露出真实面目。
我们给他安排的是檀香山酒店的总统套房,那间房间与这儿相比并不逊色,我在晚餐之后随他回到了房间,他给我倒了杯酒,开始用暧·昧的眼神上下打量我。他当时并不知道我是谁,以为我不过是本国一位开放而刻意讨好他的女学生,这让他想入非非,嘴里不断说着敏感而调·情的话。
我并不反感,因为他确实非常英俊而成熟,换做任何一位本国的女孩儿,只怕都会被他的风度迷住。”
她说到这儿,我脑子里飞快的陷入了沉思,我想:她口中说出的话,真是悲哀的现实。
由于本国社会的开放程度不断增长,女孩儿们也愈发不将自己宝贵而令人垂涎的身体当做一回事儿了。男性消费着她们的美艳,但在心底,却希望着她们的忠诚与美德,这样口是心非的差异反而助长了传统的崩溃与时代的堕落。这些受到玷污的天使们开始报复性的自由翱翔,将自己的身子交给任何她们并不厌恶的男性。
她们甚至将这样的行为当做战利品般炫耀,在这些战利品中,外国的男性由于稀罕而新鲜,反而倍受本国女孩儿的欢迎。只要这些人三言两语,女孩儿们就如同扑火的灯蛾般围绕上去,任他们予取予求,丝毫不以为耻。
我这样想着,不由得义愤填膺,不慎露出了端倪,她笑着问:“你在嫉妒吗?面具先生?你的眉头拧得都快成死结啦。”
真的吗?如果真是如此,那也是因为悲凉,而并非卑鄙的嫉妒,你们这群可怜而失落的孩子。
她继续说:“他脱去我的外套,在沙发上搂住了我,我喝了酒,有些管不住自己,索性也放开了手脚。我们自然而然的接吻,他开始抚摸我的身体,我感觉到他情浓得无法自已,猛然推开他,站起身,用手枪指着他。”
我想:原来这是你的惯用伎俩,女孩儿,原来你喜欢用这样的方式将男人从天堂推落地狱。
刘衣继续说:“他笑了起来,一点儿也不慌张,他用英文说:‘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说:‘我可以报警,先生,你打算非礼我,而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自我保护。‘
他说:‘你的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学生。有许多人都看见是你自愿走入我的房间的,而且你带着手枪,我记得在本国,这是不被允许的。‘
我说:‘对我而言,有许多事情与其他人不一样,因为你并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我的地位和手段。比如说,如果我杀了你,你的尸体会经过处理,在上面找到许多令人羞耻的证据——令你身败名裂的证据;比如说,你的尸检报告会显示你是由于过于亢奋而诱发了心脏病;比如说,酒店的许多人都会指证:是你用强迫的手段将我带到了房间,想要对我意图不轨;我们喝的酒里面甚至会出现你行李箱中携带的迷·幻·药,作为你劣迹的证据。‘
我死死盯住他,从心底认定他不过是个普通人,从之前的了解来看,他守口如瓶,不惧生死,态度超然,显然藏着某些秘密,某些必须用丑闻来要挟才能吐露的秘密。
他愣了很久,似乎在思考着我的话,最终他回过神来,说:‘刘衣,对吗?你是本国富翁刘乌唯一的女儿。我真是愚蠢,我一直在猜测为什么会有人将我从悉尼找到本国来,但我还是像个笨蛋一样来了。‘
这一下轮到我吃惊了,因为我从未透露过我的真实姓名,我出示的证件是另外一个名字。
他说:‘说吧,说出你的条件。我习惯了安稳的日子,我珍爱我的名誉,因此居然会被凡人这样胁迫,但却也无可奈何。‘他虽然看似在认输,但听起来像是胜利者一样。
我颤抖起来,喊道:‘把衣服脱·光,快点,不许耍花样!‘我本可以让手下来完成这样的事儿,但我的行动必须隐秘,如果今晚有任何进展,哪怕只有只言片语,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能知道,我要逼迫他露出丑态,我要试探他到底是在装模作样,还是有深藏不露的秘密。
谁知他忽然大笑了起来,他说:‘真是机灵鬼,你怎么知道我是血族的秘密?你想要获得长生?天哪,你可真是个贪心的宝贝。你还是个自私的小鬼,你想要独吞这永生的果实,对吗?连你那色·鬼父亲都想抛在一旁?‘
他怎么知道的?他能看穿我的心思?我觉得毛骨悚然,几乎忍不住开枪射击,他有恃无恐的指着自己的脑门儿,说:‘来吧,来,对着这里。‘
突然之间,我被一股莫名的虚弱击倒,手脚酸软,像瘫痪的病人一样狼狈倒地。巨大的恐惧感令我动弹不得,与此同时,我能清晰的感到——某种令人胆寒的东西正在窥探我的心灵。
他站了起来,开始继续他之前的爱·抚,他说:‘你要我脱·光衣服,宝贝,我这就如你所愿。哦,但公平起见,我们必须一同享受这样的乐趣,像光溜溜的孩子般纯洁,又像亚当与莉莉丝般亲热。‘
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心慌意乱,忍不住用最大的热情回应着他的温柔,当我这么做的时候,我的四肢能够活动了。他将我抱了起来,我俩就像纠缠的蛇一样搂抱亲吻,我全心全意的享受着从所未有的愉悦,仿佛我就是为了这一刻而出生的一样。”
她说到这儿,语气中充满着喜悦和自豪,显然深陷在恋爱之中。我认为这是显而易见的尸鬼症状,任何被转化为血族奴仆的人,据说都会享受着难以抵御的初恋之情。
但她却不像是尸鬼,因为她弱小而无力,丝毫不畏惧阳光,她不过是个凡人。
她也许中了血族的**术,一个极为复杂的**术,一直持续至今,仅此而已。克莱蒙多·沃夫——精通血族的读心术和**术,他极有可能是末卡维族系的人,或者是梵卓族系的法师。
当然,我不能用常识去衡量洪水先民——那堪比神祗的十三位元祖,如果他真是艾诺亚,他就算飞上天堂也不算什么奇事。
我于是说:“你们吃下了智慧之果,你们堕入了路西法的乐园,你们彼此结合,行了夫妻之举。”
她双颊绯红,回答:“没错,没错,但绝不仅仅如此,他并非我生命中第一个男人,在我读书的时候,我也曾放·荡而滥·情。但那却是我至今最美好的体验。啊,他强壮的身体充满技巧和体贴,令人在疼痛中感受到难以言喻的快乐。在激情过后,他说,他已经将我转化为他的尸鬼了,独一无二的尸鬼,唯一能在阳光下行走的尸鬼。”
三十三 心()
我麻木的重复:“尸鬼?”关于血族的一切知识,我是从女神阁下与挚友先生那儿学来的,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依旧是个业余人士。
她骄傲的说:“唯一可以在阳光下行走的尸鬼,他的造物,白狼的宠妃。”
理论上来说,我也是一位尸鬼,虽然我凭借完全自我认知的技巧,有时可以摆脱诅咒,但我并不介意这个身份,毕竟我体内存在着女神阁下之血,至少让我的体质强壮了不少。
故事继续前进,她说:“他搂抱着什么都没穿的我,躺在舒适的床上,我倚靠在他长满胸毛的身体上,低下头,贴在他的胸口,却能够听见他激动的心跳声。于是我问他:‘从我收集的情报来说,血族不都是没有心跳与呼吸的吗?‘
他的大手在我身上游移,挑动我的情·欲,他回答:‘我和那些不死者不一样,宝贝,事实上,我几乎和所有的血族都不一样。你似乎对血族的事并不了解,没关系,让我把一切都告诉你,这样的话,你就会知道自己面对的到底是怎样一位伟人了。‘
于是他向我讲述了关于血族的一切——卡玛利拉与萨巴特,血族起源的故事,十三位超凡入圣的元祖,血族对凡人的初拥与奴役等等。我忘情的听着,心中的爱意仿佛洪水般无法抑制——天哪,我是多么的幸运,居然在这儿遇到了一位血族之神,我简直一步登天,如果更进一步,我更能够成为全人类的皇后了。
如果,他对我实施初拥,我成为他的妻子之后,我将获得永生——在阳光之下的永生,我将真正成为童话中不朽的女神。”
我犹豫了半天,说:“我并不确定,刘衣小姐,但昼行者是很难复制的奇迹,血族的人说:‘昼行者要么是血族复兴的征兆,要么是血族灭亡的灾难。‘这样的例子在几千年来也极为罕见,据我所知,一共才出现过两次。”
她的表情颇为不屑,她说:“你纯粹是个外门汉,什么都不懂的疯子和傻瓜,克莱蒙多说:只要他认定的人,他就有办法将那人转化为昼行者,获得与他一样天神般的力量。”
我心悦诚服的点点头,但心里却有些犯嘀咕呢。
她继续说:“他为了驱散我心中最后的疑虑,跃下床,发出一声低沉的狼吼,但他的表情一点儿也不吓人,反而调皮温和,就像是耍宝的情·人那样。我哈哈大笑,期待的看着他。他活动手脚,说:‘这就是刚格尔族系变化的起源,黑暗世界中隐伏的最可怖的猎手,狼人的形态。‘
他浑身的肌肉爆炸似的发生了膨胀,那些毛发转眼间被白色的毛所覆盖,他的鼻子伸长,眼睛睁大,牙齿变得锋锐,体型在顷刻间长高了三倍,以至于他不得不趴在地上,以免将屋顶撞破。
白色的狼人,洁白的仿佛黑夜中的月光一样,那是我此生见过的最美的生物,那才是堪比神灵的姿态。
我想要上前触摸他,但他在瞬间恢复了原状,我查看四周,发现一切如常,并没有因为他急剧的变化而被弄得一团糟。他是个温柔的人,虽然具备统治世界的力量,却选择了低调的隐姓埋名,过着四处流浪的生活。”
我忘情的评论说:“云游四方的诗人,你的生活将被奢华和俗世玷污。你会回想起如风一般的日子吗?就像你怀念寒山中的苔藓和晨露一般?”
她笑着说:“真想不到你还是位诗人。”
我是语言的大师,我是创造世界的人,我记得济慈曾经说过这样的话。而且上帝在创世时不是说过吗?要有语言,于是便有了语言。
她见我沉迷于独自的思索中,于是继续说:“他向我介绍了关于远黑山的一切,他就是那位赋予远黑山不死力量的神祗,远黑山中获得血族力量的人离开了部落,成为了刚格尔族系最开始的祖先。如今,远黑山文明已经化作了历史的尘埃,他们曾经在哪儿生活过?他们留下了哪些遗迹和财富?这些已经无人知晓了,甚至他们密咒般的语言,都几乎已经就此消亡。”
我回答:“亡国之法,孽缘深矣;夏虫冬死,天地律矣。万物皆如此,而非此国度而已。不过若非此人横加干预,远黑山当可存续长远。血族为天堂遗民,故而难行于世。”
她想了老半天,才听明白我所说的哲理。但她不置可否,似乎认为我说的乃是废话,她说:“我央求他让我成为他的妻子,让我成为另一位昼行者。他笑着说:‘当然,宝贝,当然。‘他更加猛烈的占有了我,就像丈夫对妻子那样,将他生命的精华。。。。。”
我连忙制止道:“足矣,足矣,本非山中樵夫,不闻种树之论,小姐不必说的如此详尽。”
她脸红起来,但却并非由于羞耻,而是由于想起昔日甜蜜,她说:“当他终于心满意足之后,他露出忧伤的表情,向我讲述了血族的繁衍传统,据说卡玛利拉党派有所谓的六大传统,在此地拥抱新娘,将有违此地王子的权威。他虽然拥有无上的血液魔力,但他却不想与这些规则有所抵触。如果我要接受他的初拥,他必须征得王子的许可。
我问他需要些什么,他说需要大量的金钱以及时间,他还需要充分的自由,以便他融入本地的血族社会。
我当然什么都答应了他,我为他买了最豪华的轿车,为他在琉璃盏大街买了大平层的公寓,让他支配着近亿的资金,而且从来不曾让任何人去骚扰他。
我偶尔与他约会,与他缠绵,享受着欢爱,每一次接触,我对他的爱就变得愈发深沉,但在某些时候,当我静下心来沉思,我却无法明白这爱意的来源到底是什么,怎么会如此刻骨铭心,如此没齿难忘?我想,大概是因为我成了他的奴仆吧,但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在某些时候,我会觉得不安呢?为什么有些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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