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的肖像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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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的肖像画-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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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猫脸往前走了一步,与女房东仅仅咫尺之遥,女房东怒目而视,张嘴骂道:“怎么?你们这些猪猡还想耍流·氓打人不成?”

    她的唾沫星子飞过短短的距离,溅射到这人的脸上。熊猫脸忽然裂开嘴笑了起来,他环顾四周,似乎在打量着在周围旁观的人。

    大约有十个跳广场舞的聚拢在周围,其余并无行人。这小区的本地段被这些广场舞大妈牢牢占据,声音嘈杂,吵闹不堪,而且大妈们跳舞的动作很大,行人路过,很容易遭受无妄之灾。久而久之,这地方人人避而远之,仿佛此处受到妖魔的诅咒。

    我隐约觉得气氛有些不妙,刹那间仿佛嗅到了葬礼的气味儿。我父母死去时,我在灵堂间站着,在某个时刻,我感觉到了这样的空寂感。就像这时一般,世界万物都隐隐透露出死亡的征兆。

    熊猫脸笑着说:“盛宴开始了,我尊贵的女士们!”

    他手掌摸了摸女房东的脸,举止异常温柔,她有些不知所措,莫名其妙的微笑了一下,但在一瞬之间,她的身躯一下子缩成了干尸,她身上的血液在短短几秒钟不翼而飞。

    女房东如同缺乏支撑的骷髅架一样躺倒在地,此刻她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胖,但也一点儿也不像人类。

    其余的广场舞参与者尖叫起来,机灵的转身逃跑,胆怯的跌倒在地,剩余的找地方躲藏起来。熊猫脸周围顿时慌乱一片,他迅速转身,从口袋中掏出两柄漆黑发光的手枪,对准逃跑者连续射击。

    他的射术很准确,手臂稳健,射击的时候丝毫不受后坐力的影响,那似乎是消音手枪,微弱的枪声响起,仿佛用剪刀刺破棉花枕头一般。逃跑者率先倒地,在惶恐间,我见到她们的脑袋开了花。四位狂奔者毫无机会,倒在地上,不停抽搐。

    他转过身,将枪械塞回原处,轻轻一跃,跳到躲藏者身边。那位大妈放声尖叫,但在他手掌拂过她肌肤的时候,她也很快干瘪下去,仿佛漏气的气球。

    他发出喜悦的喘息声,随手拧断了身旁几人的脖子。此时那些舞者仅仅活下来一人,我认出她是小区中嗓门最大的女人,是广场舞的组织者,是居委会的主宰者。

    她往昔的威风早已消失不见,此刻望着陡然降临的恶魔抖动个不停,引以为傲的口舌已经失灵,面对逼近的暴徒,她哭得撕心裂肺,可却发不出完整的句子。

    我和女神阁下一起冲了出去,她伸手一推,我呜呼一声,跌落在一旁的草丛,觉得满头满脸都是碎草泥土。等我抬起头时,我发现女神阁下正站在熊猫脸的不远处,而熊猫脸正拥抱着幸存者,尖牙咬断了那女人的喉咙,开始慢慢品尝着鲜血,品尝着他的美味佳肴。

    女神阁下目光黯淡,身躯俏然站立在月光之下,熊猫脸将怀中的尸体丢下,发出愉悦的嘶喊声,就仿佛疲倦的人在伸着懒腰。他说:“我本来以为血腥玫瑰会穿的漂亮些,女士,但我见到你显然颇为朴素。”

    女神阁下说:“你是魔党的人?”我听不出她的语气,因为她根本没流露出任何情绪。

    熊猫脸笑了起来,他用食指摸了摸嘴角,笑着说:“我是萨巴特的人,没错,魔党,你们就是这样称呼我们的。”

    他的手指沿着嘴角划下,一道血线从嘴角延伸到锁骨,他用空洞的声音说:“我是来讨债的,女士,我的五位子嗣惨死在你的手下,我连他们的尸体都没有见到。有谣传说,是女士您残忍的杀害了他们,这些无辜的新生儿。或者,至少他们死在了您的地盘。”

    女神阁下微微低头沉思,回头朝我望了一眼,我连忙点了点头,说:“是。。。。是王子帮忙收拾了局面。”我这话也不算全然撒谎,雪公子他们至少帮忙处理了尸体。

    我为什么要向女神阁下隐瞒事情的真相?我自己也一头雾水。但人脑中充满着令人好奇的奥秘,我对这样的谜题保持着应有的敬畏。

    我无意探究其根源。

    女神阁下回头望着萨巴特的熊猫脸,她说:“茨密斯族系的人?你是虫蛇?”

    他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张开双臂,动作刚健而疯狂,他喊道:“虫蛇!没错,小虫的制造者!我制造的那些孩子,我的小虫们,他们虽然数量很多,但却死的很快。哦,但虽然如此,我依旧爱他们,我会为他们复仇的,女士。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事儿。”

    我想:他也许应该去演歌剧,因为他的动作真是太富有戏剧性啦。

    我注意到他的衣服上剪着许多小洞,小洞中有手指粗细的管道在扭动,仿佛备受折磨的小蛇或蠕虫一般。我想:也许他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在顷刻间吸光那些舞者体内的鲜血的。

    女神阁下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说:“你这招对我没什么作用,魔党的打手,它仅仅能吸食凡人的血液,却对血族的人无效。”

    熊猫脸悲伤的说:“是的,你说的半点没错,女士。但我至少能做到一件事。”他的目光越过黑暗,望向我这边,他说:“我会将那边的尸鬼杀死,将他变成没有灵魂的空壳。女士,你希望我这么做吗?”

    女神阁下笑了笑,说:“你确定要这么做?”

    熊猫脸放缓了口气,说:“或者,我们可以达成协议。女士,我带着和平的目的前来,我死去孩子的债务并非不可偿还。我只要你的承诺,女士,我希望你能与我们萨巴特结盟,共同对付此地的王子。”

    女神阁下叹了口气,说:“你知道吗?虫蛇,你真是愚蠢的可以。我本人正是卡玛利拉的人,是该隐忠诚的信徒,你怎么会想到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

    熊猫脸偷偷摸摸的朝我挪动了几步,他说:“我可以在一秒钟内将他吸成干尸,血腥玫瑰,我觉得你应该相信我,相信一位急于为子嗣复仇的亲父。”

    他的语气渐渐变得凶狠而残忍起来,如我所说,他应该能成为一位出色的歌剧演员。

    女神阁下双手笔直垂落,张开手掌,衣衫和发丝随风飘舞,她说:“我觉得你也应该相信我,虫蛇,你已经死定了。当你对我的忠仆发出威胁的一刹那,你已经连一丝存活的机会都没有了。”

    注释:

    茨密斯族系——十三大血族族系之一,茨密斯族系与拉森魃族系一起组成了魔党(萨巴特)的核心成员。茨密斯族系的人往往显得优雅有礼,但如果有幸深入了解他们的内心,就将发现这些吸血鬼是不折不扣的恶魔,行为举止骇人听闻,有如地狱的魔王般残忍。他们追求超越吸血鬼的力量,从而实现恐怖的进化。最强大的茨密斯族系的人擅长变化形体和样貌。他们的元祖名为茨密斯。

    拉森魃族系——十三大血族族系之一,拉森魃族系与茨密斯族系一同组成了魔党(萨巴特)的核心成员。拉森魃与梵卓族系仿佛影子与光一样,代表着血族贵族的两面。拉森魃追求宏大的梦想,但却不期望随之而来的荣誉。他们隐于幕后,往往充当主教、幕僚甚至教皇的角色。他们相信命运,用坚定的信仰紧随着命运之河,奔向血族未来的幽暗彼端。他们视人类如同奴仆或牲口,这一点毋庸置疑,他们的元祖名为拉森魃。

    在黑暗世界的设定中,原仅仅只有拉森魃族系的人无法产生影子和倒影,但本小说中将这一诅咒延续到所有血族头上。

二十五 转() 
那该死的收音机忽然莫名其妙的响了起来,充满乡村气息的音乐从中流泻而出,杀伐的紧迫感笼罩在夜空之中,我望着两位互相凝视的血族,惊慌和担忧在我的心头萦绕,令我仿佛柔弱的孩童,令我仿佛流浪的罪徒,令我无时无刻不深陷在忐忑的漩涡之中——

    他们这样一见钟情般的站立不动,难道真的擦出爱意的火花了吗?不,不,绝不可能,但我不能掉以轻心,我必须牢牢盯住这对放肆的男女。

    我很快就松了一口气,因为虫蛇像变戏法般从手中摸出手枪,火光连闪,子弹激射而出。女神阁下身子晃动了一下,胸口被子弹射中,伤口中的鲜血喷入半空。虫蛇激动的大声鼓劲儿,开始玩起花样,左右跳动,手枪飘忽不定,火舌吞吐,子弹从各个方向精准的击中女神阁下的躯体。

    面前的火力宛若雨滴,但我的女神阁下一步不退,反而向前走上几步。虫蛇似乎受到了刺激,咬紧牙关,也不想露出怯意,他瞄准她的额头,在扣动扳机的同时,大喊道:“下地狱去吧,愚蠢的女士!”

    女神阁下猛然后仰,但又如同被弹簧支撑般弯下腰来,短发披下,遮住了她的脸,与此同时,她身上的血液仿佛喷泉般涌出,溅到了虫蛇的身上。

    虫蛇露出尖牙,奸恶的笑了起来,他说:“这些都是银弹,女士,我没想到你如此愚蠢,居然硬挺着我的攻势。”

    女神阁下平静的说:“我确实没想到,萨巴特现在堕落到这样的地步了吗?居然用人类杀伤本族的武器来对付同胞?”

    虫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说:“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女士,我的罪孽会被该隐原谅的,因为我们替该隐清理了你们这些叛党。”

    女神阁下忽然抬头,秀发从脸庞上散开,露出凶恶而恼怒的神色,她大声说:“住嘴,你不配提祖先的名字!”

    虫蛇想到了某个鬼点子,他激动极了,迫切的劝诱说:“我们拥有同样的信念,我们同为该隐的信徒,为什么不加入我们呢?”

    这个该死的诱拐犯,他的话有如冰冷的剑刺入我的心脏,在刹那间,我嫉妒的几乎发疯——如果我不是已经发疯了的话。

    女神阁下说:“你们错误的理解了祖先的信念,所以你们十恶不赦,所以你们罪该万死!”

    我忽然意识到,这岂不是典型的宗教迫害言论吗?女神阁下虽然令我着迷,却也不能免俗。但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显得如此自然,如此义正言辞,如此令人敬仰,我几乎忍不住击节叫好。

    虫蛇失望极了,他喃喃的说:“如此再见了,血腥玫瑰,愿你的灵魂回到该隐的身边。”他举起枪,对准女神阁下的眼睛。

    女神阁下挥了挥手,动作快的不可思议,虫蛇的手臂突然断裂,他低吼一声,往后退开,同时抛弃手枪,他的反应很快,虽然对发生的情况摸不着头脑,但知道已经被女神阁下近身——手枪已经成了累赘,他必须做好近身肉搏的准备。

    女神阁下出现在他背后,紧握住他完好的胳膊,轻轻一扭,骨头干脆的成了两截,他大声惨叫,用尽全力,踉跄的从女神阁下的身边跑开。

    女神阁下慢慢踱着步,徐徐的向他走去,似乎在闲庭散步,似乎在欣赏着夜景,似乎在展现着诱人的身姿。啊,她真不愧是我心目中的女神,当她走路的时候,月光显得愈发朦胧,周围的景色被她的美貌所掩盖,以至于淡化成了模糊的光景。

    我想提醒她——这样装模作样容易阴沟里翻船,因为如果我没看错,虫蛇正朝我这边冲了过来。神情凶残而狂暴,仿佛症状爆发的狂犬病患者。

    在奔跑的过程中,他的腿也顷刻间掉落在一旁,血液仿佛从排水管倾倒出的废水那样落在地上,他忍住疼痛,竭力一跃,我见到他那张充满后现代主义风格的脸一寸寸朝我撞了过来。

    我默念:“古鼎金钟,佛像铜人,万古不化,落于石室。”

    他把我扑倒在地,呼吸着冷气,露出可怖的牙齿,但这并非是他心怀恶意的表现,其实他是在忍耐着疼痛。真正可怕的是他身上的十条蠕虫——或者是蛔虫——热切的扭动起来,冲着我身体各处涌去,我想:他大概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快速吸干那些舞者的鲜血的吧。

    那些蠕虫毫无作用,我的皮肤变得干枯而龟裂,仿佛树皮一样怪里怪气,它们刹那间钻不进去。他吃惊的想要放声大叫,但我见到他的头颅上下颠倒,呈现出不可思议的扭曲,而他的两条已经折断的胳膊也开始转起了圈圈,带动着他的身躯,就像唱片的螺纹、蜗牛的背壳或是回旋的银河那样,勉强而难以抗拒的转动着,跳起了诡异而血腥的舞蹈。

    女神阁下出现在我身旁,目光注视着虫蛇,用温柔而充满诗意的声音说:“玫瑰的花瓣,隐隐展现出一种轮回的美艳,它们绽放的时候,似乎在跳着一支短促而绝美的华尔兹。你觉得我的杰作怎么样,我亲爱的奴仆?”

    虫蛇死的凄惨不堪,浑身肌肉盘旋的像条蟒蛇,我曾经见过女房东肥胖的身体,由于过度的脂肪,她的肉层层叠叠,就像是穿着古时候的百褶裙一样。而虫蛇此刻的模样与她有些类似,由于过度的畸形,他的肌肉如花瓣般碎裂,鲜血染红了他原本苍白的躯体,身上已经找不出一处完整的皮肤了。

    我觉得自己在做噩梦,而且正在说着梦话,呓语这样念着:“蔷薇绝色荆棘骨,美人如玉娇躯毒。”

    女神阁下轻轻吹了口气,虫蛇的躯体顿时粉碎,火花四溅,灰尘飘散,随着一阵萧杀的寒风旋转着飘上空中,但不久就此消亡了。

    她说:“被人类杀死的血族躯体不会消散,就像人类的尸体一样。但死在同胞手上的血族,他们的尸体会自动火化,好像被阳光照射到一样。”

    我不说话。

    她笑着说:“咱们两清了。”

    我奇怪的问:“何谓两清了?”

    她说:“你这男友当得真不称职,在我被他弄得生疼的时候,你居然一点儿也不关心我,连喊都没喊一声。”她楚楚可怜,神态像是撒娇的年轻姑娘,瞬间软化了我的心,模糊了我的双眼。

    我说:“在下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她蹲在我身边,说:“所以,我让你受了点儿惊吓,让虫蛇将你扑到在地上。不过你的反应也太冷淡啦,多少也露出点儿害怕的表情可以吗?我敢打包票,当时我的脸色都比你更紧张。”

    我嘟囔道:“原来如此,女神阁下,原来如此。”

    她其实算错了时机,让我几乎被吸成了干尸,如果我没有及时应对,我现在已经得被送往医院输血急救了。而我这辈子从来没有献过一滴血,享受不了无偿献血的优惠,更没有收到过一分钱的医疗保险,到时自掏腰包,按照本国医疗制度的惯例,只怕又是一笔天价的花费。

    但仔细想想,我听说——似乎无偿献血之人也无法免费用血,或者条件异常苛刻,往往求而不得。其中原因,我也并不清楚。但我暗自猜测,只怕医院的血库被某些血族把持,监守自盗,自然供不应求。

    吸血鬼如果对血库不感兴趣,那反而是不合常理的。

    他们两人之间战斗的时间持续的不长,但鞭炮般的枪声、刺耳的广场舞音乐声,加上虫蛇偶尔发出的惨叫声,恐怕已经引起某些好事之人的兴趣。很快就会有人来这儿探头探脑的,我们必须快些离开现场。

    这里是下洋,某种程度上说,这儿是法治的天堂,是文明的摇篮,是金钱的世界,而非暴力的乐园。与北方某些城市比起来,这儿的暴行要显得收敛而克制,这样血腥的大事,很快就会弄得满城风雨的。

    女神阁下紧贴着我,对我说着悄悄话,她说:“这事儿会被压下去,长老和王子会将出面掩盖一切,至少事情不会如真实发生的那般严重。”

    我大声回答说:“您说的没错,我的女神阁下,请允许在下一辈子侍奉左右。”

    她不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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