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有个法子。”
海尔辛气呼呼的说:“你这个叛徒!你这个懦夫!你险些害死了我。”
我说:“冷静,冷静,听我的指挥,不然这儿所有人都要完蛋。”
那蟑螂的脑袋从我们左边探了出来,我厉声尖叫,猛力一跃,绕回了大厅正中,海尔辛怒骂一声,正想抵挡,那蟑螂越过他头顶,像见到粪便的狗一样向我疾冲。
我往旁一躲,冲入了椅子堆中,不出我所料,蟑螂的视力不太好,在乱七八糟的椅子中一时找不到我。它胡乱的挥动肢体,将周围斩得石屑纷飞,但我改变胸口肌肉的灵活度,蜿蜒蛇行,如同一条泥鳅一般钻了出来。
海尔辛对无策说:“你的同伴还算是人吗?”
他这是在骂我吗?真是个没教养的臭小孩儿。我暂时没和他计较,一溜烟拱回了他们身边,说:“这蟑螂每次攻击的目标是站的最高的人,其次是离它最近的敌人。”
海尔辛恨恨的说:“我不信任你,混混!”
我没空反驳,只是对无策说:“待会儿你就站在我指定的位置,等待它朝你冲来。”
海尔辛想要劝阻,但无策点点头说:“然后呢?”
我说:“一旦它出现破绽,你就对准海尔辛刚刚击中它的部位猛攻,卯足全力,不要留手,想想几个月前在云层中跳跃的情形,无策。海尔辛先生,你也一样,如果时机出现,咱们三人都必须盯着它受伤的地方下手,成败在此一举。”
海尔辛还在犹豫,我又如同蛇一般游了出去,这么做行动隐秘,不易被蟑螂发觉。我来到摆放那本厚重古籍的地方,正如我所想的那样,这儿有乔·禅的机关,它可以令地面下陷,将那些椅子收回去,令地板复原如初。
蟑螂发现了无策,因为无策踮起脚尖,正用白痴般的动作朝它挥手。蟑螂摩拳擦掌,跐溜一声朝无策撞了过来。
我用力按下机关,蟑螂脚底踩空,在地上摔了个大跟头,无策踏上一步,手掌仿佛锋锐的刺刀般刺在了蟑螂胸口,海尔辛也几乎在同时赶到,拳头发光,重重落在蟑螂身上。这两下轰击似乎颇为有效,蟑螂肢体伸得笔直,看样子陷入了昏迷之中。
我爬起身,匆匆忙忙的冲上前,手掌变得无比锋锐,如山崩般朝蟑螂刺去。
没料到这蟑螂命硬极了,它突然弹了起来,将我们三人撞飞,我们痛的连声惨叫,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全都趴着不动,那蟑螂如狂欢般转了几个圈子,用急促的动作四处张望,寻找我们三人的踪迹。
我心里突然万分沮丧,瞧它模样,它眼下精神振奋,依旧没有受伤。
无策低声说:“现在怎么办?”
我摇摇头,说:“它的寿命是有限的,时间到了,它就会消失。”
海尔辛懊恼的说:“谁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消失?难道咱们就这样一辈子趴着?为什么这蟑螂比另外两只爬虫厉害这么多?”
我又怎么能知道?
这三只爬虫是由三个大妖魔体内的魔力转化而来,无法持久,但短时间的战力不弱于那三个妖魔中任意一人。至于为什么这蟑螂如此厉害,我又如何得知?
就在我们六神无主之时,我见到挚友先生朝蟑螂走了过来。
他似乎已经摆脱了那变色龙的纠缠,衣服上有些灰尘,但连一丁点儿破损之处都找不到,似乎那变色龙好对付的很,这家伙运气真好,总是能捡到美差,在他衬托之下,我们三人倒显得相当无能。
挚友先生的视线越过蟑螂,见到我们像蠕虫一样伏在地上,喊道:“你们没受伤吗?”
我高声喊道:“快趴下,这蟑螂没法对付!”
但已经太迟了,这蟑螂兴冲冲的抽搐几下,飞快的朝挚友先生跑去,它伸出全身的爪牙,如同一张满是獠牙的大嘴一样朝挚友先生咬下。
挚友先生随手挡开它的攻势,手掌按在它的脑袋上,只听哗啦一声,蟑螂的两根肢干当即折断。蟑螂似乎吓了一跳,正在发愣,挚友先生动作如同流水般流畅,手掌又放在了它的腹部,随后它的脖子陡然破裂,绿色的液体从中流出。
蟑螂哆嗦着后退几步,挚友先生轻轻迈步,如游雾般绕到它背后,在它背上一拍,它的另外两根肢干霎时断裂,这蟑螂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茫然抬头,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死期将近。
挚友先生说:“九幡招灵,魂归黄土,莫怨轮回,尽入地府!”他在蟑螂胸口一拍,蟑螂身躯顿时僵硬住了,但很快它开始触电般的颤动起来,体内砰砰作响,浑身上下至少十处地方接连爆裂,它剩余的肢体伸向半空,摆出一个异常壮烈的动作,随后再也不动了。
我们三人目瞪口呆的望着挚友先生,嘴巴张的如此之大,可以毫无困难的吞入两个巨无霸汉堡。
海尔辛丧魂落魄,喃喃的说:“原来不是蟑螂太厉害,是咱们太没用了。”
我万念俱灰,无奈的摇摇头,叹道:“或许是那个家伙强的实在不像话。”
挚友先生手掌凌空一托,我们三人不由自主的飘了起来,稳稳在地上站定。挚友先生笑着说:“这些爬虫还挺幽默的。蟒蛇死的像某个变·态杀人狂,变色龙像小拳王那样变成了灰烬,龙蟑螂临死前的动作挺像终结者。”
这不是爬虫的幽默感,而是那个创造诅咒之人的恶趣味。
他笑了一会儿,见我们三人毕恭毕敬的盯着他看,咳嗽一声,说道:“那是阴之力,我以巧妙的力道破坏它体内经络,从内部造成破坏。”
十四 雷霆震怒()
我可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相比于外表,我更看重一个人的心灵与气度。因此当我看着挚友先生戴着的滑稽面具,我自然而然想起了他平时那令人心动的、赏心悦目的容颜,这令我心头小鹿乱撞,不自觉的将手伸向了。。。
挚友先生手指凌空一探,我顿时浑身酸麻,仿佛体内注入了麻药一样。他说:“受了这么多教训,连爬虫都知道好歹了,你怎么不长记性呢?”
我惊恐的笑了几声,身上的麻痹渐渐衰退,海尔辛迷惑的望着我们,并不知道刚刚发生的危险而复杂的痴情纠葛。
海尔辛忽然想起了某件事,他朝前方一瞧,只见原先那三个大妖魔被困的地方,此刻已经人影全无。他惊呼一声,跑过去一瞧,见到地面上有清晰而杂乱的脚印,他有些举棋不定,稍稍思索,对我们说:“麻烦照顾好这些学者。”
我连忙劝道:“伯爵先生,我劝您还是不要冒险,如果他们三人中任意一人吸食了血液,恢复了一半以上的体力,你绝不是他们的敌手。”
海尔辛坚决的说:“我绝不会退缩,令我的家族荣誉蒙羞。”
他顺着脚印一路寻找,进入乔·禅的书房,发现脚印到了一排书架之后就消失了。他环顾四周,手掌翻动,一道闪电将一面书架劈成碎片,书架后方露出黑幽幽的地道,嗖嗖风声从地道中吹了出来,传出缕缕血腥气味儿,它就仿佛通往无底深渊的不归路一样。
我扛着那本《灵魂试炼》的书跟在他后头,无策警觉的问:“你明知这书上有诅咒,为什么还带着它?”
我笑道:“诅咒是在他们念出咒语之后才生效的,在此之前,一切正常得很。只要我们不去管那句咒语,那就万事无忧矣。”
海尔辛回头对我们说:“我让你们留在这儿,你们跟着做什么?”他看似在埋怨,可听起来好像有些高兴。
无策说:“咱们并肩作战,一起出生入死过,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送死。”
海尔辛忽然将脑袋面向黑暗,伸手捂住口鼻,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过了一会儿,他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那就跟来吧。”
挚友先生对我说:“查特,你走在前头,你的夜视能力比我们谁都好。”
我吓得浑身发抖,但挚友先生探过头来,在我耳边说:“靠你了,面具。”
我立时通体舒畅,上身下身大为振奋,走在队伍前头,沿着阴暗的地道朝前走去。
除了风声,周围静悄悄的,稍有细微声响,都能听得相当清楚。我听到远处有泊泊的水流声,似乎有小动物在吱吱叫唤,又好像有低沉的吮吸声和呻·吟声,这些难以言喻的声响,在黑暗中化身为恐惧的幽灵,悄然渗入了我的心灵深处。
走了许久,地道变得宽阔起来,我用英语说:“前面有水池。不知道底下有什么东西,咱们最好绕着走。”话一说出口,我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血腥气味儿,混杂着难以描述的尸臭味儿,直冲入我的鼻子。
海尔辛惊觉道:“这不是水池,这是血水!”
没错,血水,一潭红色的池塘如血水镜面般平静的出现在我们面前。但偶然之间,血水表面泛起涟漪,带着令人恐惧的兆头向外扩散,预示着水下潜伏着某种生物。
挚友先生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眼不见心不烦。”他说的是中文,但海尔辛却领会了他的意思,他问:“也许那三个妖魔躲在血池中?”
我心虚的说:“如果真是他们,那意味着他们已经吸饱了血,意味着他们已经恢复了精力,意味着他们早就可以上来拧断咱们的脑袋。”
无策如同鉴赏家一般说:“而且这血水臭的很,血族不会喜欢这味道。”
我们三人自顾自说着中文,海尔辛半句没听懂,他说:“我决定试试,不管里面有什么东西,总得调查清楚。”
他将手掌包裹在跳跃的电光中,在血池中一按,我见到整个水池上电流闪过,发出耀眼的蓝光。转眼间,我耳中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个纤细的怪物从血水中跳了上来,直朝海尔辛脑袋上扑来。
海尔辛喊了一声,手掌运力,想要将怪物斩成两半,无策忽然拦住海尔辛,灵活的伸手捏住怪物的脖子,那怪物毫不反抗,四肢耷拉在两旁,气喘吁吁,似乎命悬一线。
我取出手机,将灯光照向怪物,它外表呈现血绿色,脑门长着一对短小的肉瘤,看上去像是为长成的羊角,一只眼珠被剜掉,另一只眼则像是毒蛇。它的指甲长的弯曲起来,表面黑色,看起来有些锋锐。
海尔辛深深呼吸,恼恨的说:“是恶魔!斯密茨的混蛋召唤出来的恶魔。”
挚友先生摇了摇头,用生涩的英语说:“这不是恶魔,斯密茨的人不会对恶魔如此残忍,哪怕是如此弱小的恶魔,他们是一群尊敬恶魔的疯子。”
那恶魔模样的怪物用微弱的声音说:“救救我,哥哥,救救我。”
海尔辛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这恶魔的声音近似幼童稚嫩的嗓音,他惊讶的问:“那这是什么东西?”
我将书本交给挚友先生,将怪物从无策手中轻柔的抱了过来,轻轻摸着他的脑袋,他显得十分痛苦,不停的呜咽着。
我用英语说:“这是人类,一个孩子。”
海尔辛身躯巨震,眼中满是惊恐的神色,他遽然往后逃开,就好像这孩子比先前的血色蟑螂还要可怕一样。
他用颤抖的声音说:“人类的孩子。。。。怎么。。。。怎么可能?”
挚友先生说:“斯密茨的训诫之力——肢体变形,他们用凡人试验恶魔变幻的可能性。”他语气中充满强烈的恨意,但听起来却冷冰冰的。
海尔辛并未听懂,但他猛扑上来,将孩子抱在手上,那孩子痛苦的呻·吟着,海尔辛仔细端凝几眼,忍不住大声哭泣起来,不知是由于恐惧还是愤怒,他擦着眼泪,哀求说:“救救他!”
我摇摇头说:“救不了的,他被魔血浸泡太久了,所有器官都在腐化。”
那孩子哭喊道:“我叫英华,我要见我妈妈,我要见我的。。。。。。“他身体如发狂般的扭曲起来,片刻之后,他闭上眼睛,不再呼吸。
海尔辛低声念道:“英华。。。英华。。。。。”
我说:“这是个女孩儿。”
海尔辛站起身,将女孩儿紧紧抱在胸前,我说:“你把她留在这儿吧。抱着她没法战斗。”
海尔辛哀吼一声,想要将孩子的尸体放回血池,但突然间,他大叫起来,另一只手在水池中胡乱摸索,随着时间推移,他的表情越来越绝望,他的脸色越来越惨淡。
我说:“走吧,海尔辛。卡玛利拉会处理这血池中的尸体。保持镇定,前方还可能有敌人。”
海尔辛大声喘息,咬牙切齿的说:“我会替他们所有人报仇的,我发誓!”
我们扶着海尔辛,走过血池的房间,又走了一段路,前方传来了亮光,我们来到了一座土耳其风格的大厅,大厅呈半球形,当中有一条走道,一直通往大厅正中的平台,平台上摆放着一具雕刻着精美花纹的棺材,而走道两旁则是纯净的水池。
我隐约感到棺材中传来不同寻常的沉默,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样,宁静的令人感到不安。
斯密茨族系的血族睡眠的时候,往往需要使用特制的棺材,否则他们无法恢复体力,醒来的时候会变成肢体残缺的怪物。
海尔辛显然知道这一点,他说:“我单独对付它,你们不要插手。”
无策连忙说:“别莽撞,它可能比之前那三只爬虫更难对付。”
海尔辛闭上眼睛,试图冷静下来,但这不管用,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又说:“我一个人对付它。”
挚友先生说:“让他去吧,即使乔·禅吸了血液,它也无法这么快复原,尤其是它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也许只能发挥少许的魔力。”
我点点头,说:“当心棺材上可能有陷阱。”
海尔辛站在离棺材十米之外,手掌如刀,当空斩落,灼热的电流仿佛利刃,顷刻间将棺材斩成两截,从棺材盖之下喷射出数十枚锋锐的飞刀,旋转着朝四面八方飞去。海尔辛伸手在空中划过,无形的力场将飞刀击落。
一只丑陋的妖魔从棺材中跃了出来,它浑身漆黑,肌肉虬结,脸型像是人与蝙蝠的混合体,背后有一双折断的翅膀,胸口则被海尔辛的攻击撕裂了一道大口子,它双眼充血,朝海尔辛放声怒吼。
海尔辛大吼一声,朝妖魔方向冲了过去,那妖魔朝后一跃,在空中灵巧翻滚,双足在天花板上一踩,猛扑过来,朝海尔辛挥出一拳。海尔辛轻巧闪过,手掌闪光,无形闪电接连劈中妖魔,令妖魔伤痕累累,鲜血四溅。
妖魔痛苦的大叫,步履蹒跚,动作迟缓,喘着粗气,远远躲到一旁。他望着眼前的海尔辛,用乔·禅的声音说:“你这毫无教养和荣誉的残渣!你居然偷袭我。”
海尔辛并不答话,手掌中电光飞舞,渐渐将他环绕在其中,仿佛他的怒气正在酝酿一片风暴,身体内的潜能将爆发出万里雷霆。
注释:
肢体变形——斯密茨族系的训诫之力,可以改造自身和目标的体型,呈现出施术者心目中的模样。
十五 视死如归()
海尔辛的闪电变幻不定,以诡异莫测的角度朝乔·禅发动袭击,攻势密不透风,仿佛漫天骤雨,乔·禅放弃硬拼的策略,时左时右,凭借血族敏锐的感觉躲避敌人的攻击。
我观察着,分析着,万分惊讶,赞叹连连。
海尔辛并非漫无目的的攻击,他使用的其实是西洋剑术的招式,突刺为主,虚实交加,预判对手动作,封死对手退路,剑招连环不绝,足以让旁观者眼花缭乱,即使他不使用体内的神力,这样出众的剑术技巧也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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