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不闻坐回座位上,道:“上面写了什么?怎么这么说。”
小蓉道:“我念给你听啊,这是最后一句话。”
“是你让我感觉到爱一个人是多么痛苦,也是你让我感觉到被一个人爱是多么幸福。我走了,我之后会远嫁英国,再也不踏足这片土地。我这次不辞而别,也是想让你感受爱一个人的痛苦。永别了……”小蓉念道,之后想起素素有点偏白的脸,没想到她这么狠心。
“好了,既然是这样,我就不烧给他了。”严不闻道,如此也好,曹元岸死的时候至少没那么痛苦。
小蓉纳然。
……
“嗨,路易斯。”一位二十多的女孩穿着短裤、衬衫、戴着墨镜,身材十分火辣,走到甲板上,靠在围栏饶有兴趣的和一位金发的洋人打招呼道。洋人白衣白裤,年纪不大,非常阳光。
“嗨,翠西。”洋人笑着打招呼道。
这是远在太平洋上航行的游轮,一位中文名叫度素素,英文名叫翠西的女孩正在和一位回国的英国人交谈,相谈甚欢。而且在这艘船上,大家都知道度素素是出了名的交际花,英语也好,人长得也漂亮,如果能和她发生点什么,也算是美事一件。平静的海面,远离大陆,度素素已经完全忘却了他,全身心的投入到新的恋情中。
……
因为对曹元岸的悼念,冬瓜主动将婚礼推后了几天,安排在八月一号。这天报社的众人都会出席,主要是离的都不远,而且场地又不要钱,所以冬瓜将原来安排场地的钱都加在了酒席上。并且冬瓜知道小蓉手艺很好,于是特地邀请小蓉,然后搭配二十位厨师,开始忙活婚礼的饭菜。
冬瓜本身就是外地人,逃难来的,只有一位母亲。所以男方这边实际上只有他母亲一人,所以严不闻等等报社的众人都算是冬瓜这边的人。女方那边人就多了,爸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什么姑姑等等足足有三十桌人。这还只是中午,晚上估计能达到五十桌,女方家父母估计将只要和他沾点亲戚关系的都请过来了。
从早上一直闹到吃过饭,大家其乐融融。下午的时候,请人唱了几台戏。晚上在女孩家,冬瓜和那位女孩拜堂成亲,除了冬瓜的母亲和女方的父母之外,冬瓜还让严不闻上座。冬瓜很感激严不闻的提拔,自己之前只是一位杂工,之后能从杂工变成正式员工,之后担任副主编,全是严不闻一手提拔,说一声再生父母也不为过。而且与这位女孩的渊源也是严不闻一手策划,也是媒婆,这就必须得拜了。
让严不闻上座,然后众人围绕在客厅内,一拜天地,二拜高堂,那位公鸭嗓子的证婚人喊一句,众人起哄一句。冬瓜和女孩跪拜过后,严不闻赶紧拉起来,一人塞了个红包。最后送入洞房,大家再也按耐不住,都跟着小夫妻俩冲进去,想看看新娘子长什么样。之后冬瓜将女孩送进去之后,连忙退出来,将门一关,对后面挤上来的众人道:“去去去,也不是你们老婆,看什么看。”
有人笑道:“这么快?”
“哈哈哈哈。”
“你行不行,不行让兄弟们来。”众人起哄,然后冬瓜赶紧将他们推出去。之后晚饭喝酒,严不闻坐在席位上,酒菜已经备好,小蓉也终于闲了下来。严不闻吃着菜,小蓉则是无精打采的坐在一边,今天累了,太累了,女孩家怎么那么多人,几十桌,不停做还是来不及。接着小蓉就靠在严不闻肩膀上睡着了。
严不闻说了声抱歉,将小蓉抱着,找一处房间放下,让她先睡会。之后回到席位上,正好冬瓜来敬酒,已经敬了一轮,严不闻笑道:“少喝点,晚上还要入洞房呢。”
冬瓜醒悟过来,于是就少喝了点,饭局结束,人开始渐渐离场,冬瓜也醉醺醺的回屋了。之后严不闻准备走的时候,冬瓜母亲和女孩父母走了过来,感谢道:“严先生,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您真是个好领导,冬瓜跟着你真是他的福气。”
“不用介怀。”严不闻笑了笑,告辞,带了点给小蓉准备的夜宵,就抱着小蓉回去了。
深夜里,小蓉终于醒过来了,严不闻已经等了一会。于是严不闻就将小蓉扶起来,小蓉昏昏沉沉的,浑身上下都没力气了。忙了一天,累的没劲。严不闻道:“能张开嘴吗?”
“嗯?我不要吃,我要睡觉。”小蓉刚被扶起来,又钻下去了。
严不闻赶紧将她再扶起来,道:“吃点,你晚上都没吃东西。”于是严不闻用小勺子喂了几口粥给她,吃了一点后就有了点力气,将准备的夜宵吃完,小蓉也饱了,于是就接着睡。
严不闻收拾了一下,将灯关上。
第一章 往事()
8月2日,鲁迅最后一次前往女师大(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领取薪水,随后悄然隐去,告别了这座浸染着他满腔激情与热血的学府。
之前鲁迅在北京经历了“女师大”风潮,杨荫榆(也就是杨绛的三姑母)在“学潮运动”中逆流而上,过分保守,用一种过分严格的手段管理学生,不准许上街游行、请愿、动辄罢课威胁等等,终于导致学生们的不满。又因为五四、五卅运动以来,社会产生一种不好的风向,任何难题给学生们一种感觉,都可以用罢课、罢工、游行、请愿来解决,所以此事越闹越大。期间鲁迅和陈源、徐志摩这些现代评派展开一场混战,胡适也被鲁迅当作他们的后台老板,而遭到咒骂,鲁迅对于这些欧美的“海龟”,热衷在研究室考据的都没有什么好感。
之后“三一八”惨案发生,一群去抗议日军侵略行为而去请愿的学生,被段祺瑞命令军警用机枪扫射,死伤惨重。鲁迅自然是不赞成这种请愿运动的,一群手无寸铁的人去跟一群拿枪的人瞎叨叨,这不是找死?但显然学生们没意识到这点,大大方方去了,认为段政府必定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再不济,你不听,我们回来再筹划下一场请愿就是。大家和和气气,就当是夫妻吵架,大不了你吓唬一下,我们老实一段时间就是,以前这种事情多了去了,也没见怎么样。显然段政府已经被这群学生烦的焦头烂额,也不吓唬,直接真刀真枪干,根本不给这些学生老实的机会,最后导致惨案发生。段政府必然要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
鲁迅得知此事,深感痛心,发表《纪念刘和珍君》。之前“女师大风潮”胜利后,被学生冠名的“老虎总长”章士钊下台,杨荫榆也被免职,学生们大获全胜。这也助长了学生们的信心,政府迫于压力,必然会将他们的请愿当回事。这次日军炮击大沽口,让这些学生看到了机会,于是纠结了一大帮人,前去请愿抗议这种行为,想让政府做出点行动。但好死不死,撞枪口上了,段祺瑞又烦又火,你们这些学生还来闹事,就拿你们杀鸡儆猴!
因为《纪念刘和珍君》这些文章的发表,将段政府骂了个狗血喷头,之后虽然段祺瑞被冯玉祥驱逐,也老老实实认错了,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鲁迅这种闹事分子也被北洋政府缉捕,之后鲁迅想方设法离开北京,先去南方避避风头。
之前在七月份的时候,他已经接受厦门大学文学院长林语堂的邀请去厦大任一名教授,于是带着在女师大认识的小女朋友许广平南下厦门,彻底结束了公务员的生活,成为了一位自由职业者。
鲁迅领取薪水后不久,就和女友两人坐上了南下的火车,先到上海,然后坐轮船前往厦门。十多天后,风尘仆仆的鲁迅来到了上海,这位敢于炮轰执政府、炮轰一切看不惯的勇士悄无声息来到上海这座“小渔村”,之后买了票,在上海待了两天后,上了轮船前往福建。
刚领取了薪水的鲁迅,很是奢侈的买了个中等舱船票。这时,鲁迅一人来到甲板找了一处地方坐着,看着蔚蓝的海洋,时不时激荡起的有点咸味的水珠,百感交集。女友许广平则是给他带了点水果,吃了点后,鲁迅想回到房间内继续写作,这时候看到几位从头等舱出来的人。穿着黑裤、白衫,或者紧身裤、花边帽、遮阳镜、女士短衬衫,似乎是某位财阀的公子、小姐。
一位路过的服务员见到他们,恭敬道:“严老板,各位少爷、小姐好。”
“严老板?现在不闻兄可是大财阀,让我们这些穷读书的可都是沾了光。”一位带着黑框眼镜,黑裤、衬衫的年轻人道,鲁迅嘀咕道:严老板?看样子这小子年纪不大,生意倒是做的不错。虽然鲁迅目空一切,但追根究底还是要吃饭的,所以对一些“老板”,还是不会轻易开炮的。不知道这位严老板是哪一行业的老板,如果是出版业,自己倒是有些许文稿可以委托他出版。
“你还说呢,这次我们来,本来早就买好船票,要不是你看错码头了,我们也不用承他一个人情。”一位旁边女孩有点生气道,这种事情本来可以避免,但现在平白无故欠别人一个人情,真烦躁。
那位严老板笑道:“不必客气,这次我也去广州那边有事,正好顺路。望瑜兄,文瑾妹,昌忠兄,复明兄,萱萱妹妹不用客气,正巧遇见,顺水人情。”
之后严老板口中的望瑜兄,也就是之前笑着打趣严老板“大财阀”的问道:“不知道,不闻兄此次去广州有何事?不知道可否跟我们说说。”
严老板道:“这次前往广州的并不只有我一个,这次常公那边邀请上海的诸多商界代表,前往广州一聚,他会派人带我们去广州玩玩。”
“能得常公赏识,不闻兄可谓商界精英了。”
“精英谈不上,不止上海,江浙地方也有很多商界大佬被邀请,我在他们之中只能算上一个小虾米。”严老板客气道,周围人笑了笑,自然知道严老板客气,现在严老板可是上海响当当的人物,平地而起一高楼,兴隆报社的辉煌,自然也带动了他的地位。各界人士都很给面子,之前兴隆报社庆典的时候,上海的一些名流就主动过去捧场,一些当红花旦,如同张织云之流,还有最近暴起的小花旦阮玲玉,也都在庆典上载歌载舞,可谓羡煞旁人。
据说淞沪督军金桐取十三姨太的时候也邀请过严老板过去,望瑜、文瑾、昌忠、复明、萱萱几位提到此事的时候都露出关心的神色,当然关心的点肯定不同,男人肯定要肤浅一点。据说是北方来演出的小花旦“小花月”,也是梅兰芳的徒弟,来上海后去金桐府上唱了两曲后,就被金大帅看上,立马晚上行事,第二天开始着纳娶之事。
“嘿嘿,你们说两个男人怎么干那种事?”萱萱狡猾的一笑。
文瑾瞪了她一眼,道:“别胡说,谣言就是从你们嘴里传出来的。”
第二章 巨鳄()
萱萱跳到严老板旁边,大声询问道:“不闻哥哥,你说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去过。”但严老板并没有回应,萱萱好奇地摇了摇严老板,之后看到严老板眼睛一直盯着前方靠在甲板躺椅上的一人。
几人顺着严不闻的目光望过去,发现一男人坐在躺椅上,旁边还有一位女孩。严不闻跟身旁几人打了声招呼,就往那边那位男人走过去。
“是谁?”萱萱问道,“不闻哥哥的朋友吗?”
“并不是,是周树人,笔名鲁迅,前段时间不是炮轰段政府的吗?怎么现在在这看到他。”昌忠道,像这种文巨鳄都是难得一见,但他们也不会像一般人见到明星一样那么狂热,毕竟就算难见也是能见到的,而且大夏大学的一些董事名声不比他弱。
“哦?他写的文章我们还看过。”萱萱吐了吐舌头。于是几人就跟在严老板后面走了过去。
鲁迅正吹着海风,忽然面前一暗,抬头一看,原来是刚才那位“严老板”过来了,鲁迅连忙坐起,看着面前这人,心中疑惑:难道认识我不成?
“鲁先生,哦,不,周先生,我来介绍一下,我叫严不闻经营一家报社。这几位是大夏大学的教授戴望瑜戴先生,苏文瑾苏小姐,李昌忠李先生,林复明林先生,楚萱萱楚小姐。”严不闻难掩心中的激动,以前只能在历史书上看到,现在可谓是见到真人,跟书上差别不大,只是显得要年轻一点。
“你好,周先生,你的作品,我们都在报纸上看过。”萱萱倩笑道。
鲁迅点点头,不错,很棒,若这些名声在别人面前说出来倒是唬人的很,大夏大学的教授云云,但对于鲁迅来说就不算什么了,之前在北大、女师大都教过书。现在去厦大也是去当教授的,厦大这教授可比大夏含金量高多了。所以鲁迅并没有多惊叹,只是面子上挂着笑意,既然几位小辈来见自己,自己总不能板着脸。
只是那严不闻,严老板引起了鲁迅的注意。没成想真是报社出身,如果能委托出版几部小说改善下生活自然不错,只不过看他能出得起多少价格,如果不高,还不如联系北京那边的出版社。
严不闻笑着和鲁迅交谈了几句,之后谈及严不闻经营的报社,兴隆报社这四个字深深的印在鲁迅的脑海里。这兴隆报社之前在北京就听说过,似乎是个写小说的报纸,之后来上海才发现一份大报纸下面还有各种不同方向的报纸,同时也出版杂志等等。在上海这边名气更大,只不过因为时间仓促,并没有多加关注。
之后鲁迅偶尔间提及写了几篇小说,不知可否在报社发表。严不闻一滞,但还是立马道:“可以。”
鲁迅笑道:“那还感谢严老板,到时候写好了,还请代为发表。”
严不闻立即答应,并愿支付约稿费,鲁迅以后文章都可发表,价格可以商量。鲁迅没想到这位严老板如此诚实,也因为自己的声名远扬颇为自豪。之前在北洋政府教育厅当佥事,因为教育部总是拖欠工资,之后鲁迅一怒之下将教育部总长章士钊告上法庭,并且写了文章控诉教育部欠薪黑幕。之后笑了笑,接受了严不闻的“约稿费”,虽然不多,也有几十块钱,自己这次南下厦门,前途未知,而且还带着女友,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给许广平一个不错的生活。一些能赚钱的机会,鲁迅就不放弃了。
聊了一会,鲁迅觉得和一个商人也没什么好聊的,就起身告辞,借故回房写作。严不闻笑笑,之后就和戴望瑜一行人去餐厅吃饭。戴望瑜见到严不闻如此推崇鲁迅,并且立马答应他的投稿需求,并且给了一笔不少的约稿费,谈定的文稿稿费更高,这已经大大出乎了戴望瑜的预料。严不闻向来聪明,为何这次要做赔本的买卖。或者他一眼看出,鲁迅的文稿能卖得好?
严不闻随口搪塞两句,从小到大,鲁迅的文章没少读,现在见到真人,激动也是正常的情绪。
为了对得起严老板这几十块钱的约稿费,也是对得起严老板的信任,不过两三天,一沓文稿就交到严不闻手上。一些在船上的散文随笔,严不闻看了一眼,既然是鲁迅先生写的那自然错不了。之后严不闻将文稿收好,给了一笔不少的稿酬,这笔稿酬也彻底打开鲁迅的心扉,觉得严不闻跟那群只为剥削工人的老板不同,是个可以交往的人,是条说到做到的汉子。
因为严不闻的慷慨,或者也是在轮船上的无聊。鲁迅加快了写作进度,等轮船到达厦门的时候,严不闻手中鲁迅的手稿已经有了十份,这真是一个惊骇的数字。而严不闻也为此付出了1000元的稿酬。鲁迅下船的时候已经跟严不闻非常熟络,不管是跟人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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