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空间开阔,长桌、椅子都还在原来的位置,排列整齐。众人进入餐厅后忽然被一种奇妙的气氛所笼罩,不安的更加不安,愤怒的开始胆怯,声势弱了下去。
“罗教授!出来!”张焕文叫嚷着,“我知道你看得到我们!这里也有监视器。你出来我们谈谈!”
不少人都抬起头来寻找监视器的位置,并对着监视器大叫、做手势,想唤起看监控的人的注意。
孟大庆推了戴夫一把:“你们的人都跑哪儿去了?把他们叫出来!”
戴夫冷笑了一声,面露不屑。
不知道戴夫的眼神是怎么刺激到了孟大庆,孟大庆突然挥拳就打,边打边反复叫骂:“叫他们出来!狗。日的!”
周围的人被孟大庆的举动吓了一跳,有的人试图阻拦,“别打别打!怎么能打人呢?”还有的却在挑火:“揍死这孙子!看他们还当不当缩头乌龟!”有的人在喊:“不能打!凭什么打人?狱警也是无辜的!”有的人在骂:“是他们先不拿我们当人!罚老子做俯卧撑,撑他奶奶个腿儿!”
也不知道是谁要拦着谁,又是谁和谁意见冲突,是谁踩了谁的脚,又是谁先推了谁一把……忽然之间众人就没头没脑地打了起来,一时间拳头与拖鞋齐飞,“干你娘”和“日你先人板板”共飨……
墨北贴墙站着,冷眼旁观。
梁拂晓就站在他旁边,皱着眉头说:“再这么乱下去可就糟了。”
墨北继续旁观。
梁拂晓说:“你不是想让罗驿出来说个明白吗?可这样下去,大家打得乱七八糟的,真要是罗驿有什么阴谋,那不正好中了他的计吗?我们还是想个办法阻止吧。”
墨北倦倦地一抬眼皮,漫不经心地看了梁拂晓一眼,说:“好啊,你去叫他们停下来。”
梁拂晓苦笑,这些“囚犯”大概是在这里压抑得久了,一肚子火气正没处发泄,纵使有人还保留理智,也已经在这混乱中被裹挟,罢不了手了。谁要是在这时候喊一嗓子“住手”,别说有几个人能听,不被人按住打残就算是幸运了。
墨北低低地咳嗽了几声,慢悠悠地说:“他们不可能一直打下去,打不动了就会停手的。等他们不打了,罗驿也就该出来了。”
胡靖被人揪着头发一路哎哎哎地从他们面前拖过去,墨北和梁拂晓两个人毫无室友之谊地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倒是伍家全这个真精神病人挥舞着不知被谁扯了一半的信纸跳着脚跟在后面,大叫着:“放开他!我向毛。主。席保证他不是反。革。命。份子!”
张尧被个比猴还瘦的汉子打得鼻血长流,张焕文在后头抱着那瘦猴的腰想往后拖——这一看就是个没打过架的主儿。瘦猴腰胯一沉就像生了根,一手抓着张尧的脖子,一手握拳继续捶他的鼻子,对于只会抱着他用劲的张焕文连理都不理。
墨北好像看出了兴致,东撒么一眼,西撒么一眼,嘴角微微噙着一丝笑意,看得梁拂晓满腹疑窦。
“已经见血了,你真不管?”梁拂晓问。
“你是警察,你都不管,让我管?”墨北似乎很诧异,声音有点大。
“你是警察?”张尧已经趴在了地上,瘦猴刚把张焕文抡了出去,就听到了墨北的这句话。瘦猴这一声吼吸引了附近几个人的注意力。
墨北说:“他是警察,不过,是香港警察。咦?梁警官,你们能管着大陆的案子吗?”
梁拂晓眼神幽深地看了墨北一眼,随即就被瘦猴几个人给围住了。
“警察怎么会在这儿?”
“老子最他妈讨厌警察!”
“是警察怎么不管他们打人啊?”
“你警察那你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墨北退开几步,听着那边乱哄哄的追问声,却听不到梁拂晓的声音,接着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几个人就和梁拂晓打了起来。
突然不知道哪个角落里传出一声惨叫:“杀人了!杀人了!!”
嘈杂的餐厅里刹时安静下来,只见胡靖顶着半拉被拽秃的乱发,脸上都是血,他喉咙里发出咯的一声,晕了过去。
伍家全手里举着把椅子腿,一脸茫然地环顾四周。椅子腿的断裂处沾着血,像是刚从地上那个人的肚子里拔。出来。
纵然是不少人都打红了眼,可是打死了人可就不一样了,轰的一声,伍家伍和晕倒的胡靖、地上生死不知的那个人周围让出了一片空地。
“让我看看!”梁拂晓跑过去,先把伍家全手里的凶器抢下来,喝令他:“不许动!”伍家全老老实实地立正站好。梁拂晓一边防备着伍家全,一边蹲下去检查了一下,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
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那个人的确是死了。
“死人了!罗驿你他妈的还不出来吗?”张焕文冲着墙角的一个监控器声嘶力竭地大叫,愤怒地抄起一把椅子砸了过去。
那个监控器被破坏像是又点燃了导火索,刚刚暂停的混乱又掀起□□……
梁拂晓望着这些人,脸上的神情复杂得难以言喻,他的目光越过人群寻找着墨北,却发现这短短一会儿功夫,墨北竟然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中秋快乐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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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new()
黑暗的甬道里;戴夫有些踉跄地走着;他摘掉眼镜抹了一把流到眼睛上的血,又把眼镜戴好——虽然走这条路根本不需要视力,但戴好眼镜对他来说早已是和呼吸、喝水一样自然而然的事。
他一边走一边诅咒着刚才在混乱中打破他头的人;虽然完全想不起来究竟是谁干的。但不管是谁,肯定都得不到什么好下场。
趁着那些糊涂鬼在餐厅里打得不可开交;又有孟大庆的掩护,他溜出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发现唯一一个与他们身份不同的人不见了。戴夫暗暗冷笑,等到这群糊涂鬼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恐怕人命都填进去几个了。
不过;如果他们不蠢;又怎么可能被罗医生耍了这么久呢?倒是那个新来的小鬼,实在是有些古怪;才一进来就挑唆得那群糊涂鬼要作乱,要不是罗医生早有吩咐,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收罗这些蠢鬼进来也不是容易事,现在闹成这个样子,原本的计划肯定是进行不下去了,但看罗医生的样子似乎又并不意外,真是搞不懂他到底想干什么。最头疼的是那些家伙把监控器都给砸坏了,从外面无法观测里面的情况,这可不利于掌控局面,他得赶紧问问罗医生得怎么解决这个难题才行。
戴夫停了下来,狐疑地转头看了看——当然什么都看不到。他觉得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但此时侧耳细听却又静得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出于人类本能的对黑暗中隐藏着恐怖怪兽的幻想,不免心里有些发慌。
在这一刻,这条平日里走得无比熟悉的甬道忽然变得有几分陌生了,四周包围着他的黑暗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戴夫突然产生个念头,如果有双能暗中视物的眼睛在盯着自己……他打了个寒噤。
戴夫伸出手在眼前摇晃了两下,手臂划过空气,掠起一丝寒气——这里不见天日,连照明灯都没有,即使是在夏季也显得阴冷。放下手,戴夫觉得自己的举动很可笑,幸好这里没有第二个人。
头上被打的那一下可不轻,伤口疼得他没心思多想,转过身加快了步伐。
漫长的甬道也总有走到尽头的时候,看到前方那点白光,戴夫的脚步顿时轻松了起来。
一只脚刚刚由黑暗踏入光明,背后已经贴上来一个吐着冰冷气息的身体,戴夫只感觉到后颈一痛,便失去了意识。
墨北用拳头轻轻抵住嘴,低低地咳嗽了几声,甬道里干燥但阴冷,刺激得他的气管很难受,刚才为了不惊动戴夫忍得很辛苦,现在一咳嗽起来觉得整个胸腔都震得发痛。他在戴夫身上搜了搜,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只好把眼镜的镜片掰碎,将其中最大最锋利的一片藏在袖口里,这才迈过戴夫,走出甬道。
甬道外并没有人看守,也没有安装监视器。天花板上40瓦的灯泡上积了薄薄一层油灰,粉白墙面一半漆成了苔绿色,廉价的肉粉色瓷砖铺地,像是八十年代很多机关单位或是医院里会有的装修风格。
走到敞开的窗前,炽热的阳光和温暖的微风扑面而来,墨北感觉浑身都在战栗。
外面有草地有大树有围墙,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地方。墨北只能猜测或许是和之前刘正扬的度假村类似,不过考虑到地下那偌大的空间,又像是废弃的防空洞改装过来的……刚刚走在甬道里的时候,墨北就感觉到那条路是倾斜的,而且无论是医务室、餐厅还是牢房,虽然通风良好,但都没有自然光线,如果是防空洞那就说得通了。
一只苍蝇嗡嗡地飞进窗户,像一架失控的小直升机似的地在墨北眼角狠撞了一下,墨北蓦然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刚才居然盯着窗外在发呆,完全忘记了这里随时都有可能会有人来,甚至他都无法判断自己究竟呆怔了多久。
对时间感的缺失,这意味着他的神经已经紧绷得快要断裂了,这状态可不怎么好。
墨北一边提醒着自己,一边依旧站在窗前一动不动,温暖的空气里像是有强大的磁力留住了他,每根头发每个毛孔都舒服得轻轻呻吟,像被摸顺了毛的猫瘫在这阳光地儿里不愿动弹。
用镜片尖锐的边缘刺了手心一下,墨北终于从这种诡异的状态下脱离,向走廊深处走去。
“……那你说该怎么办?老头子一发力,我可顶不住啊,现在董垣急得都要跳楼了……”刘正扬的声音从一扇门里传出来,有些破音,让人可以想像得到他那张脸上惶恐不安的神色。
“教过你多少次了,遇到大事尤其要冷静,你总是不听我的。要是你在绑架墨北之前问过我的意见,至于闹成现在这样吗?你也不想想,他是你可以随心所欲摆弄的人吗?”罗驿的声音要低沉得多,几乎让人听不清。
“但是你一定有办法的……”刘正扬的声音也低了下去,带些讨好撒娇的意味:“哥,我错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可不能不帮我呀。”没有等到罗驿的回答,刘正扬急了,“这次我要是完了,你也就完了,帮我就是帮你自己。”
罗驿笑了几声,不知是赞叹还是讥讽地说:“正扬啊,你有出息了。”
墨北没再听下去,伸手推开了门。
刘正扬一看到墨北,就下意识地抬起胳臂护住头脸,缩肩含胸地侧过身体,这种本能畏惧的姿势直到罗驿轻咳一声才解除。罗驿看起来十分淡定,甚至还对墨北笑了笑:“我估摸着你也快来了。坐。”
罗驿指了指面前的沙发,墨北无动于衷,只是把一双墨色沉沉的眸子盯着刘正扬看。
刘正扬摸了摸脖子上厚厚缠绕着的纱布,感觉纱布下的伤口像是又被刀锋割开了几分似的疼,他哆嗦了一下。
罗驿拍拍刘正扬的肩膀:“你先出去吧。记着,没我的话,什么都不许做。”
刘正扬忙不迭地点头,落荒而逃。
罗驿拉开一把椅子请墨北坐,还很体贴地询问:“茶?咖啡?”
墨北刚要开口,不知怎么气息一窒,忍不住咳嗽起来。
“支气管炎又犯了?一会儿给你拿点药。来,先喝点水,温的。”罗驿倒了杯水递过来,语气温和自然,和往日并无分别。
墨北的慢性支气管炎是老毛病,当年被柴狗子绑架时落下的,这些年虽然一直有调养,但始终去不了根儿,肺气虚弱,一着凉或是太累就会犯病。家里人都清楚墨北有这个老毛病,不过,对外人虽然没有瞒着,但是也不会特意跟人提起,罗驿为何会知道——细思之下未免令人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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