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在她们心里墨洁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被人拿两块糖就能骗走。
于是;送墨洁去北京的任务就落到了墨北头上,墨北对此非常乐意。
墨洁挺不服气的;“我比小北还大好几岁呢;你们都觉得不安全;那怎么反倒让小北送我呢?”
孙丽华的答案是:“男孩子不一样。”
墨向阳的答案是:“你弟弟出门的经验可比你丰富多啦。”
墨北的答案是:“姐,难道你不想抓紧时间跟我多待两天么?以后咱们就只能隔一学期见一次面啦,好几个月呢,你不想我么?”
直到上了火车,墨洁才发觉墨北的说法有问题:“什么隔一学期才能见一次面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夏多隔三差五就往北京、深圳跑。还有,夏多,我弟弟来送我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来啦?”
夏多正把墨洁的行李箱放到硬卧车厢的行李架上——尽管孙丽华和墨洁都再三申明,很多东西可以到了学校以后再买,可姥姥生怕外孙女用不习惯,还是给收拾出了满满腾腾两只大旅行箱一个旅行包,墨洁试过,哪一只她都提不动!
夏多拍拍手上的灰,笑眯眯地说:“我来给你们当小工啊。”
墨洁白了他一眼,说:“哦,我还以为你是舍不得小北呢。”
夏多的脸一下就红了。
难得在夏多跟前占了上风,墨洁很得意,冲墨北悄悄吐了吐舌头。
头几年她就觉得夏多和弟弟要好得过份,私底下那些小动作让她看了都脸红,随着慢慢长大,自己又开始谈恋爱,有些事也就渐渐明白过来了。
墨洁的心理其实很纠结,一方面她从小就与卫屿轩、龚小楠他们相处得很好,觉得同性恋并非什么于世不容的事;另一方面对于弟弟也是同性恋,她多少还是有点接受障碍,但这点障碍大概也就和当年突然得知身边的小萝卜头居然是个小作家差不多。
她大部分纠结来自于弟弟的年龄还是太小,虽然知道事实不是那样,可总免不了迁怒夏多,觉得是他“勾引”了小北,但和夏多认识这么多年,她也实在说不出夏多有什么不好。况且同时她自己也在恋爱,很没立场教训弟弟早恋不对。而她最大的担忧则是害怕将来被父母知道的后果。
纠结来纠结去,她对夏多的态度也就阴一阵晴一阵了。
墨北低着头偷笑,墨洁推了他一下:“坐里边去。”硬把墨北给挤到下铺紧挨着窗口和小桌子的那个角落,自己坐在他旁边,把他和夏多隔开了。
夏多摸摸鼻子,只好坐到了对面那张下铺上,可怜巴巴地看着墨北,用眼神说:我被你姐姐欺负啦,求补偿!
墨北用眼神回复:免谈!
夏多的眼神就更可怜了,湿润得像小奶狗的大眼睛一样,就差扑上来哼哼着要抱抱了。
墨北禁不住眼睛一弯,嘴唇微微撅起,轻轻地啵了一下,给夏多送了个不着痕迹的飞吻。
夏多满足地咧开嘴笑了。
墨洁被他俩眉目传情的样子弄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又不好意思说什么,只好打开姥姥给准备的装食物的袋子,一样一样地翻看:“夏多,喝可乐吗?哇,居然还有冰糕!”
墨洁一脸惊奇地从袋子里拿出两个塑料盒子,外面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打开一看,一个是香草味的冰糕,一个是哈蜜瓜味的,都是墨洁爱吃的口味。
墨洁又好笑又感动:“咱姥姥啥时候放进去的,也不说一声,幸好车刚开就发现了,要是等到中午才拿出来,早就化成汤了。”说着赶紧找到小勺子,和墨北、夏多一起吃。
三个人的票是相邻的三张下铺,但没过多一会儿就有个中年妇女过来商量,想把自己的上铺跟他们换张下铺,理由是同行的母亲年纪太大了,爬上爬下的不方便。她的上铺位置是在车厢尽头挨着厕所的那边,夏多过去看了一下,就把隔壁那张下铺的票换给她了,中年妇女连连道谢。
过了一会儿,坐在过道边上的住中铺的中年男人小声对夏多说:“他们一家四口呢,两张中铺一张下铺一张上铺,除了老太太,另外三个人手脚都挺灵活的,怎么不让老太太睡那张下铺,还来跟你们换啊?我看哪,就是故意贪小便宜,上铺跟下铺的票钱还差着好几块钱呢。”
夏多笑了笑,没说话。
但那个男人却很有搭话的*:“你们是一家的?兄妹三个?还是同学?这是去上大学?啊,真好啊。我儿子才上初中,也不知道以后他能不能考上大学呢。”
“肯定能啦,以后大学会越来越好考的,有钱就能上。”另一个中铺的年轻人搭话说,他从铺位上跳下来,坐到了夏多坐的那张下铺上。
大概是为了打发掉漫漫旅途的无聊时间吧,很快周围几个人就从上大学这个话题开始聊了起来,在得知是墨洁去报道、而夏多又已经是云边大学的学生后,还时不时地就某个观点向他俩征求意见。
夏多成了三人中的外交发言人,保持着礼貌而不失距离的态度,对任何涉及个人*的情况都回答得很有选择性,多半时候会巧妙地把话题从自己三人身上引开。
墨洁起先对这些谈话还听得津津有味,但没过多久就失去了兴趣,她发现这些陌生人仅仅是因为年纪比他们大的缘故,似乎就理所当然地把他们当成不怎么懂事的孩子,说话的口吻多少都带了些诱哄的意味。那个跟夏多换了铺位的中年妇女表现得尤其明显,“像他们这么大年纪的小孩哪懂得父母的辛苦”,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就好像成年人当着还不会说话的婴儿的面说些大人们的事情,认为婴儿根本就听不懂一样。
墨洁把注意放在了车窗外的风景上,但是火车已经出了城,东北地域广大而荒凉,很长一段路途都只能看到远山、树林、田地和荒草、野坟,看上一会儿也就没有了趣味。
察觉到姐姐的兴致低落下去了,墨北笑了笑,“我的傻姐姐,下次再出行不会再选择坐慢车了吧?”
墨洁尤自强辩:“坐长途火车去旅行,这是多么浪漫的事,旅途中还有可能遇到很有趣的人和故事呢。”
“哦——”墨北拖长了声音取笑她。
墨洁悠悠地说:“想想看,或许这是我们少年时代最后一次坐慢车了呢,听着火车在轨道上发出的咣铛咣铛的声音,看着车窗外的树林倒退着远去,就像我们的青春,不知不觉就走远了,只在记忆中留下一点痕迹。几十年后,等我们都白发苍苍,老得再也坐不动火车的时候,就坐在午后的客厅里,一边吃着自己烤的葡萄燕麦小饼干,一边回忆今天的事。那时候是不是就会觉得坐慢车也是很有趣的事呢?”
夏多心想,真不愧是姐弟俩,文艺起来一模一样的!几十年后?北北当然是和我一起晒着太阳聊着我们的少年时代啊,你个小老太婆就和你老公一起裹着毛毯回忆坐火车的事吧。咦?看北北那眼神,一定是真想像到几十年后去了,不知道在他的想像中有没有我的存在呢?
墨北的确被墨洁描述的老年时的情景给迷住了,他想像着自己和夏多、墨洁都顶着一头白发的模样,伸出去拿小饼干的手都颤颤巍巍的,手背上的皮肤都皱皱的,还长着老人斑,聊到兴起处就张开缺了牙的嘴巴哈哈大笑……
那情景实在是很美好的。
墨北抬眼看了看夏多……没牙的夏多……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墨洁嘴上说得浪漫,可实际上感觉很无聊,就拉着弟弟让他讲故事。墨北想了想,说:“那正好,我把正在构思的小说讲给你听吧,这是个互动式的故事。”
————
晨雾朦胧,小树站在街尾的路灯下,黯淡的灯光在雾气中愈发显得没精打采,就像他这个人一样。虽然缩着肩膀弓着背,但若单从背影来看的话,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的身量,宽宽的肩膀会给人以他能担得起一切的错觉。
小树在等人,他觉得自己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久到雾气都打湿了衣服,无孔不入地钻到了皮肤深处,让他哆哆嗦嗦。可是看了看手表,他发现自己站在这里还不到二十分钟。
正当小树犹豫着想要回家的时候,他等的人终于到了。
一个穿着红色风衣的女人快步走来,她的高跟鞋在路面上踏出的嗒嗒声远比她的身影更先引起小树的注意。
红衣女人手里拎着一只小巧漂亮的红色手提包,她似乎格外偏爱这个颜色,高跟鞋、唇膏、指甲油、别在卷发上的甲虫造型的发饰,都是红的。但她这个人看起来却显得苍白忧郁,甚至还微微有些怯懦。
小树跺了跺脚,嘴里呵出一口白气,抱怨说:“怎么才来?”
红衣女人站在他面前,有些局促地愣了会儿,在这抱怨声中才像是大梦初醒似的,一把挽住小树的胳臂,几乎是拖着他在走。
“干嘛干嘛?”小树挣脱她的手。
红衣女人盯着小树的眼睛,说:“说好了,你要陪我去个地方。”
小树有些不安地移开视线,“我不想去了。我们都分手了,凭什……”
红衣女人打断他的话:“你陪我去,等回来我们就正式分手。要不然……”她没有把威胁的话说出口,但小树却领会了她的意思。
又是这样!好像什么事都得按她的意思来,她总能掌控住局面似的。不听她的又能怎么样?这段关系里,最害怕被暴露的难道不是她吗?
小树很想大声拒绝她,但她突然拉住了小树的手,觉察到她的手掌冰凉,还在微微颤抖着,小树的心一下就软了。
“这是我最后一个要求,答应我,好吗?”她的声音低柔起来,带着些恳求。
————
墨北的讲述吸引了附近乘客的注意力,墨洁和夏多更是听得全神贯注,讲到这里,墨北停下来,“在这里出现了第一个分支剧情,a,小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狠下心来拒绝了红衣女人的请求,他要回家;b,小树同意了红衣女人的请求,和她一起走向火车站。现在,要根据你们的不同选择发展不同的剧情,你们是选a还是选b?”
墨洁惊讶地说:“原来这就是你说的互动?a和b非得选一个吗?”
“当然啦,不然故事怎么讲下去呢?”
墨洁说:“如果选a的话,小树回家以后就没什么事了吧,那故事也发展不下去了……”
墨北神秘地笑笑:“那可不一定啊。”
这句话让本来已经决定选择b的墨洁又犹豫起来。夏多迫不及待地说:“b,我选b。”
墨洁连忙说:“我也要选b的。”
墨北接着讲了下去。
————
毕竟是相爱过的恋人,小树还是狠不下心来拒绝她,只得点了点头。红衣女人的神情放松了些,但并没有多少喜色,她拉着小树的手向火车站方向走去。
唰——,唰——,前面传来清洁工扫大街的声音,红衣女人放开了小树的手。这让小树觉得有些讽刺,又是这样!她只敢背着人和自己亲热,当着别人的面,哪怕是陌生人,她也要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虽然清楚她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两个人,但小树还是又一次感到了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写不动了,断在这里没关系……吧?
不知道大家对这个小故事有没有兴趣,它和主线无关,就是墨北作品中的一个草稿而已。趣味性也就在于这个选择a还是选择b的互动上了,不同的选项会引出不同的分支剧情,然后分别bad end或good end,但悬疑性可能没那么高,如果有兴趣的话,下章我就写细点,没兴趣的话,我就少写点,直接让小北到北京跟罗*oss近距离接触了。
so,来个零分评投个票好不?截止到明天我起床……几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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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1344章 new()
“很多人觉得好奇;为什么我好好的外科医生不做;跑去精神病院,难道是我也神经了吗;”罗驿推了推眼镜;笑眯眯地说出今天这场讲座的开场白,不出所料,台下一片笑声。
这是在医科大学做的一场名为《正常人和精神病人的距离有多远》的讲座;因为罗驿在学校里是客座教授,听过他的课的学生不少,还有很多和他师出同门的师弟师妹;所以虽然是刚开学,来听讲座的人还是填满了小礼堂。
站在台上当然不可能看清台下每一个人;罗驿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前三排听众的反应上,但时不时将视线投远,目光从左至右地扫过,让听众们每个人都错觉他能看到自己。这种几乎可以拉住全场注意力的方式,显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就的。
“为什么大家会产生这个疑问?首先当然是从物质上来做对比,精神科医生无论在收入还是在荣誉上往往都很难和其他科的医生相提并论。实话实说,我现在的工资的确是比在外科的时候要低一些。这是什么原因呢?在座的大家或者是现在,或者是将来,都是要在医疗行业中工作的,所以,那些个正常收入之外的物质利益,我就不提了,反正你们也都明白。”
台下笑声又起,不过这会儿的笑声音量比刚才要低得多,更多的人只是露出会意的微笑,或是互相交换个“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眼神。
“就说说正常的收入吧,主要来自财政拨款和病人看病这两块。财政拨款只能保证最低的收入水平,主要经济来源还是要看接收诊治病人的数量。但是精神病人能来看病的数量要远远少于其他科的病人,住院治疗或是长期进行药物或其他手段治疗的,更少。没有病人,当然也就没有收益。还有的病人根本就是一穷二白,家属又不负责任,把人往医院一扔就跑了——我们院里就有一个这样的病人,因为脑外伤导致的精神障碍,在院里住了十多年了。他唯一的亲人是他哥哥,前两年还按时来交住院费,第三年开始就找不着人了。那能怎么办?我们是能把病人往大街上一扔不管了,还是交给公安局啊?像这样的病人,医院就完全是在赔钱。”
罗驿摊了摊手,这种情况倒不止安定医院会发生,综合医院里也会有家属遗弃病人的事,遇到这种事院方都愁得不得了。
“而安定医院本身呢,往往又被建立在远离城市中心的位置,有的偏远得连本地人都找不到。这些医院经常是很多年都在亏损,更别提有余款用来进行设备的更新和医院建筑的修缮。所以,我们不难看到,很多安定医院甚至还在用五十年代建起来的病房,条件可想而知。当精神科医生压力大啊,不光是收入的问题,精神上的压力也特别大。有的精神病人是有暴力行为的,一个不小心医生就会受伤,甚至还有发生过医生被病人杀害的事情。面对这类病人,普通人都得绕着走了,可精神科医生却得迎难而上。还有一种危险是来自病人家属,有的家属脾气比较急,总觉得病人要是短时间内不见起色,就是医生没有尽到责任。可是精神类疾病,在世界范围来说,治愈率都很低,它不是割盲肠,一刀划下去,一个礼拜都能拆线了。有可能治上两年三年才达到可以出院监护生活的程度,也有可能终身不能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家属一着急,骂医生几句算轻的,动手揍医生的也不少见。”
罗驿说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道:“我的鼻子就被患者在发作的时候给打断过,现在还有点歪,害得我英俊度都下降了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