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丽也不知道是那来的勇气,猛地跪在郑文强面前,一把抱住郑文强的大腿,“姐夫,您可不能让别人就这么污蔑海梅呀。
海梅可是您的外甥女,亲外甥女呀!”齐丽挡住郑文强前进的道路,并抱住他大腿不松手。
周秘书就要上前,把齐丽给拉开。
可是郑文强示意他不要动。
郑文强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齐丽,这两姐妹可真是不一样,一个精的跟猴似的,一个却愚蠢如猪。
郑文强居高临下地给了齐丽一个诡异的笑容。
“亲外甥女,呵呵呵。。。
你说要是这个亲外甥女,害了我儿子的性命,又拿刀捅了我的老婆,我该怎么疼爱她呀?
我郑文强这辈子,从来没有恩将仇报过,但是,我也告诉你。
我这辈子也从来不会以德报怨,我郑文强就喜欢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你说,我得怎么报答我这个亲外甥女呢?”郑文强笑的就像一头马上就要把猎物撕碎的雄狮。
齐丽整个人都木了。她依旧没有放开抱住郑文强大腿的手。
“不对,不对,不会的,海梅怎会害她亲表哥,怎么会害她亲姨妈。
海梅跟小军的关系不错,跟姐姐比跟我这个妈都亲,怎么会?
小军,小军不是为了救他嫂子才被车撞死了的吗?
这跟海梅有什么关系!这应该去找那个推了她嫂子的人。。。”齐丽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
紧张惊恐的齐丽主动放开了抱着郑文强大腿的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浮肿的眼皮艰难地撑起来,把浑浊的眼睛瞪圆。
郑军的嫂子就是郑承业的妻子。如果说这世上有谁是最恨郑承业妻子的,那非得秦海梅莫属。
连齐丽自己都不止一次听过,秦海梅在家里咒骂孙英群。秦海梅恨不得孙英群去死。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齐丽那简单的脑回路里生成,她的脸色随之变得惨白。
如果她想的是对的,那么她的女儿基本上是没有活路了。
郑文强不会饶了她,郑承业也不会饶了她,还有孙英群的那个亲爹,好像也很列害的样子,也不会饶了她。。。
就在齐丽想通了,理顺了这一系类发生的事之后。
郑文强已经绕过她,在郑文强进入到重症监护室之前,他转头对还呆呆地跪在那的齐丽说道,“你应该庆幸,你儿子和老公都不在京都。
大西北,其实说起来很遥远,但是,真正想起来也不是那么遥远。”
说完,郑文强就转身再无停顿地推门走进重症监护室。
齐丽听了郑文强的话之后一哆嗦。她这个姐夫一直都不怎么说话,但是,能当上大军区总司令的,怎么会是一个纯善的。
难道要让一只小白兔领导一群凶猛的食肉动物吗?
此时,齐丽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这个姐夫是真正上过战场,扛过抢,杀过人的。
这种丘八兵痞出身的人,即便是日后,披上了高级领导干部的外衣,骨子里依旧是快意恩仇,绝不吃亏的主。
秦海梅到底知不知道她都惹了些什么人呀!
齐丽的心,一寸一寸地凉了下去。
走进重症监护室的郑文强对面迎来了一个身穿手术服的医生。
看着有点眼熟,但是,郑文强却没功夫把自己的脑容量浪费在这种虾兵蟹将身上。
悲催的急救室主任,又一次不得不面对暴怒的总司令,又一次不得不向面前呲着獠牙的雄狮报告一个不幸的消息。
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的急救室主任,喉结上下耸动半响才艰难地吐出一句话,“齐主任在等您,我们已经尽力了。
请,请您快一点!”说着急救室主任甚至不敢抬眼看郑总司令的脸色,转身给总司令递过医用长袍。
郑文强身后的周秘书赶紧接过长袍,干净利索地帮郑文强套上。
就在套上长袍的那一刻,郑文强就急不可待地推门进了重症监护室。
被他甩在身后的急救室主任,伸手想要拦住他,可惜为时已晚,一句:您忘了戴口罩!也含在嗓子眼里被强行咽了下去。
算了,齐主任就是吊着一口气,这明显是在等人。等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人,了了最后的心愿,任何人都救不了她。
包括她自己。
急救室主任没有跟进去,周秘书手里拿着医用长袍也没有穿上的意思。就警卫员小周在一旁笨拙地往身上套医用长袍。
但是,套到一半,却被周秘书阻止了。
这对纠结,缠绕了大半辈子的夫妻,他们最后的话别应该不想让其他人听到吧。近三十年的瞋痴爱恋,憎恶怨恨,所有所有感情都只属于这对夫妻。
外人插不进,也不应该插进去干扰。
就把最后的空间留给他们的总司令和他本应该最为亲密的爱人吧。
周秘书和警卫员小周如同两个尽忠职守的门卫一样,分立在重症监护室进门的两侧。急救室主任还想,要不要意思意思再抢救一下。
这下好了,有了两个超级门神,他也不用进去讨人嫌了。
瞄了一眼紧紧闭着的重症监护室房门,心里唯有一声深深的叹息:对不起了,齐主任,我们真的是尽力了!
随后,急救室主任医师就如同一个等在门外的家属一样,窝在角落头的椅子上,等待着郑总司令带出最后的消息。
…
进入重症监护室后,郑文强先是被满眼刺目的惨白刺痛了双眼。
这个种病房他也住过,那还是三十年前,他被军用飞机运回后方。当他睁开双眼的一瞬间,同样刺目的惨白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冲进了他的双眼。
在那一刻,他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大脑缓慢地重新搭建反射弧,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唯有眼珠可以动,却不得不被这惨淡阴森的白所荼毒。
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有幽闭恐惧症的郑文强,不但发现了自己的新病症,而且还悲催地发现,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了。
这时,突然一张青春洋溢的俏丽脸庞闯入了他的视线。
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咧嘴微笑露出来的小白牙,还有两条搭在肩膀上的麻花辫子。这张笑脸救了几乎疯狂的郑文强。
当时的郑文强全身任何一块肌肉都动不了,唯有脸上能通过神经微微抽动出一个不慎完美的笑容,算是谢谢女孩的救助。
四只眼睛对视了片刻,郑文强的眼睛里充满了感激,但是少女的眼睛里却充斥着一种她自己也说不出来的情绪。
随后,上挑妩媚的桃花眼,变成了弯弯的笑眼。。。
“诶!醒了!真的醒了!咱们的战斗英雄醒了!”少女特有的清脆嗓音在空荡荡地重症监护室里响起。
随后,少女带着特有的芳香兴高采烈地去通知当时资深的医师去了。
留下郑文强独自瞪着眼,和一个“我还活着”的念头。
接下来的大半年,郑文强都如同一个被包裹严密的木乃伊一样,直挺挺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而这个叫齐娟的年轻女医生,就成了照顾他的医生。
在没有了性命之忧后,年轻的女医生更成了他的主治医生,几乎天天守在他的床边。
喂水,喂饭,轻轻擦拭郑文强位数不多裸漏在外的皮肤,成了齐娟每天必备的工作。
当时,年长的护士长大婶还打趣地说:小齐医生把她们护士的活儿都给抢了。
郑文强看着曾经熟悉的病房,和不熟悉的仪器,眼神落在了孤零零躺在病床上的那个女人身上。
女人的身材没怎么变过,也没有因为生孩子儿走样,轻薄的被单盖在她的身上,依旧能看出当初年轻时玲珑的曲线。
可惜,脸却完全变了,除了那对标志性的上挑桃花眼,郑文强简直认不出这个女人了。
从楼梯上滚落划破了额角,青紫的狰狞地划痕,嚣张跋扈地盘踞在女人曾经白皙的额头。
鼻子下面带着氧气罩子,把本就不大的小脸遮挡的所剩无几。
透明的氧气罩子也并不能把女人脸上的伤遮挡完全,脸上的淤青,嘴角的破损都能透过那层薄薄的塑料映入郑司令的双眼。
被单下的身体上应该是接了不同的管线,让床头的仪器恪尽职守地跟着女人的心脏同步跳动着。
直线上跳动的曲线,机器里发出的哒哒的心跳声,顽强地证明着,这个女人还活着。
在郑文强看着女人的同时,那对上挑的桃花眼也在看着他。
三十年形同陌路的夫妻,在一方生命的最后时刻,仿佛初见般地深情对望。
人就是这样,在大家都活蹦乱跳的时候,脑海里总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不满和憎恨。人们把自己有限的精力都浪费在了发泄不满,相互埋怨上。
非得等到一方的生命将要燃尽的时候,人们才会想起对方的美好,就好似蜡烛燃烧殆尽之前,最后闪烁的火花。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蜡烛最后的报复,把我一生的美好再一次在你心中唤起,然后,我却飘然离去。
让留下的人,独自品尝错失和后悔的滋味。
盯着雪白的床单,郑司令的眼眸深处仿佛又开始回放三十年前那一夜,不堪回首的记忆。
他确实喝多了,喝高了。
少女芬芳的体味勾起了他作为男人最为原始的冲动。
离上一次回家探亲,郑文强这个正常的男人已经当了几年的和尚了。
在军营里还好说,大家都是大老爷们儿,顶多是讲讲荤段子,聊以慰藉一下。
打仗的时候,就是更不用说了,双手拿枪,扣动扳机还不够使呢。不管你是左撇子,还是右撇子,都没有时间去照顾自家小兄弟。
孤独寂寞已久的小兄弟在年轻女人温热香甜的**的撩拨和酒精的双重作用下,跟他的主人一起缴械投降了。
那是一个疯狂的夜晚,酒精只是麻痹了郑文强的大脑,延迟了他的思考,但是,身体上的炙热并没有被消减分毫。
两具同样年轻的**也不知道是谁粘着谁,就好似吸大/麻的瘾君子一样,都知道这是不好的,有害的。可是就是停不下来。
精力充沛的青年军官几乎把几年所积攒下来的全部热情都一次性释放了出来。
年轻的女医生也好似古欧洲,躺在祭台上献祭的少女。为了她的神,为了她的心中所爱,心甘情愿地奉献着自己的一切。
一场酣畅淋漓地最原始的**交流后,两只飘在云端的神魂又重新砸进依旧纠缠在一起的**,回归到现实生活中。
随着汗液和体/液的排出体外,郑文强体内本就不够浓稠的酒精早就蒸发殆尽了。
紧随而来的是对眼前发生的一切的否定。
他急切地否定刚刚少女给他带来的快感,否定自己的自主性,否定了仍然炙热的肌肤是因为他也同样享受这场盛宴。。。
青年女医生从她的天神眼里看出了害怕和后悔。
在那一刻,天神坠落成凡人。原来她拥抱的也不过就是一个被道德观束缚的平凡男人。
既然是凡人,那就应该适用凡人的手段。已经变成女人的医生,不再把男人看作自己的天神,这样一切就都好办了。
天神是不可能被她占为己有的,但是凡人就不同了。齐娟在那一刻,在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得到这个“男人”,站在他的身边,做他的女人。
上挑的桃花眼中,一滴晶莹的泪滑过。被灯光折射的如同瑰丽的宝石一样的泪滴,拉回了郑总司令的视线,也拉回了郑总司令的思绪。
郑文强上前一步,他看着齐娟,心有灵犀地帮她把碍事的氧气面罩拿开。
“文强!”齐娟轻声叫道。
这又是一个时隔已久的称呼。在郑文强躺在医院病床上扮木乃伊的时候,齐娟几乎天天这么轻柔地叫他。
是什么时候开始,齐娟再也不这么称呼他了。久到他自己都忘了。
郑文强一直坚定的眼神,同时蒙上了一层柔和的水光。
上挑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瞧,好像永远也看不够一样。
“我对不起你!”郑文强发现自己的嗓子干涩的列害,就好像在沙漠上行走的旅人,随便蹦出的几个字都能撕扯的喉咙生疼,出血。
“没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
这一切都是你情我愿的。我本来是打算给你生儿育女,哪知道这辈子只得了一个小军,还,还。。。
唉,我对不起你!
如果是吕翠翠陪在你的身边,你现在也应该是儿孙满堂了吧!”齐娟不知道是被打了什么药,还是单纯的回光返照,她不但说话流利,脸上还呈现出一丝血色。
这张脸在郑总司令眼里,不自觉地又跟三十年前的那张俏丽年轻的脸庞重叠了。
“行了,我们也别说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了。
跟吕翠翠说,我把你还给她了。
但是,也只是这辈子!
下辈子,咱们还是各凭本事!”上挑的桃花眼里充满了嚣张跋扈。
就好似,三十年前,郑文强做复健的时候,因为肌肉萎缩,怎么也站不起来。上挑的桃花眼充满嚣张地自信说道:放心吧,我肯定能让你站起来!一样。
铁血男人,感觉有热流流过脸颊。这种感觉是那么的陌生,从眼眶中溢出的水滴带着岩浆一般的温度顺着脸上的皱褶向下滑动。
上挑的桃花眼里却被笑意所填满。
“文强呀,你就是嘴硬!
这辈子你应该只为我一个女人流过泪吧!
把你的眼泪给我记住了,下辈子,你要先遇到我!
不过,就算你先遇到吕翠翠也没关系,我齐娟还是能把你给抢过来。
而且,下辈子,我要连你的心,一起抢过来!”上挑的桃花眼完全成一对弯弯的笑眼。
郑文强不知道该怎回答。
这个叫齐娟的女人就好似鸦片一样可怕,明明知道是有害的,却让人想断也断不了。
他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想要掀起被单,握住这个在他身边三十年的女人的手。
但是,手上横七竖八被利刃割伤的伤口又一次刺痛了郑总司令的眼。
没办法,郑文强只能将一只手,轻轻地搭在齐娟手腕上方的小臂上,那还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小臂的皮肤很凉,仿佛没有一个正常人该有的体温,郑文强从刚开始只是轻轻地搭在上面,改成双手捂住那段手臂。
他想用自己手掌的温度温暖手中的胳膊,在他的记忆中,这具身体是那么的炙热,烫人,她不应该是这种冰冷的温度。
齐娟也感受到了丈夫的手,她的上臂肌肤上传来了一阵压力,带着温度的手掌正紧紧地握住她的上臂。
依旧是那双有力的手掌,依旧是热乎乎,汗叽叽的握着自己的手臂。跟三十年前唯一不同的就是,此时男人的手掌正在微微地颤抖。
“文强,你再亲我一下吧!
让我好记住你的味道,下辈子好找到你!听说人转世投胎了之后,脸是会变的,但是味道是不会变的。
我得记住你的味,下辈子才能更快的找到你!”弯弯的笑眼里闪烁着愉悦的光芒。
郑总司令俯下身,把自己的嘴唇在时隔三十年之后,又一次涵盖了女人的嘴唇。
没有了当初的激情,没有了青春的激动,剩下的只是一只看似雄壮的老狮子,把自己的气味留在自己的母狮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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