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在卧房呢!
他有的时候,也在会在床上躺着看看书。”孙英群说道。
打开卧房的门,孙英群和郑承业的卧房里靠窗,有一张书桌,桌上有个简单的书立。一些孙英群和郑承业经常看的书,就整齐地码放在书立中。
“你自己进去找吧,我去趟洗手间。”孙英群突然有一股要如厕的感觉,抱歉地对郑军说道。
“行,你去吧!”郑军迈步走进了这间充满孙英群气息的房间。
桌上很干净,只有一个厚厚的信封,孤孤单单地躺在桌上。
郑军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仿佛是不受他控制一样鬼使神差地伸向了那个信封,并拿出了里面的信。
信的字迹很新,而且写的毫无章法。
就好似一个喝了酒的人,漫无目的的唠叨一般。
但是,信里的情谊却是实实在在的。孙英群对郑承业的思念仿佛透过了信纸,逸散到了整个房间。
信中不但有对丈夫的思念,还有大段大段的抱怨。
郑军的面前好似活生生地站着一个糟糕的妻子,把自己的不快乐,和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倾吐给自己的丈夫。
原来孙英群在郑军的心目中一直都是一个敢爱敢恨,勇往直前的女侠。
这封信,把孙英群的另一面鲜活地摆在了郑军的眼前。
这个小妮子原来除了不喜欢现在的工作,还有这么多愁事呀。她和吕翠翠看似十分融洽的婆媳关系原来都是小妮子如履薄冰般地胆颤心惊地维持着。
外表看似光鲜亮丽的孙英群原来也有这么憋屈的一面。
就在郑军想要把看完的信装回到信封里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白皙的手,把信从他手中抽走了。
看着从外面回来的孙英群,郑军在一阵尴尬的同时,也为这个女人感到一丝心疼。
说什么都没用,这一刻对郑军来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
沉默在两个人中无声地蔓延开来,郑军以为孙英群会激动地指责他,甚至骂他。
可是,孙英群什么也没说。她只是默默地把信从他的手中抽走,默默地把信又重新塞回信封。
“你这是要寄给我哥吗?”郑军急切地想要找点什么说,来缓解两个人之间的尴尬。
孙英群没回话,把信封对折放进自己的裤兜后,抬头,扯了扯嘴角。
本来是想要给郑军一个无所谓的微笑的,但是,最后还是失败了。孙英群也没有再勉强自己笑。
她也实在是没办法在这个时候笑出来。
“没有,我自己写着玩的。寄给他也没用。
他知道了还会瞎操心。
对了,爸说的书找到没有,找到了我们就赶紧下去,快开饭了。”孙英群也不想谈论这个尴尬的话题。
她只是想要借口,赶紧回到楼下,最起码大家在一起,她和郑军还没有这么难堪。
郑军理亏,他心疼眼前的女人,但是又不能说出来。所以,很快在桌上找到了郑承业要的书,两个人一同下楼了。
晚饭,吕翠翠掌勺。做的都是家常菜,味道也是家常菜的水平。
席间穿插着吕翠翠和齐娟隐晦不明的唇枪舌剑。
郑军时不时地瞄孙英群一眼,但是孙英群一直都在目不斜视,认认真真地吃饭。只有在有人问起话来,孙英群才会给以简单的回答。
整个晚饭,郑军吃的如同嚼蜡。
好几次,郑文强问他话,他都所答非所问。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这小子心不在焉。
郑文强几乎强忍着要发火的冲动,这里毕竟是吕翠翠的家。就算是,他要教训儿子,也等到晚上回到家再说。
齐娟看郑军不再状态,深深地盯了孙英群一眼。
可是,她也只是看到孙英群发量浓密的发顶,因为孙英群除了低头吃饭,什么也不做。
齐娟从孙英群身上猜出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把目光投向了自家儿子。
郑军心虚,外加理亏,有些躲闪齐娟的目光。
就连吕翠翠也敏感地发现,桌上气氛的诡异。她看了一眼只顾闷头吃饭的孙英群,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做的饭这么好吃了。
吕翠翠皱了皱眉,又给孙英群夹了些肉菜,并叮嘱她多吃一点。
收到的是孙英群心不在焉地点头称是,和机械性地往嘴里扒饭。
这桌上也就只有郑文强郑老太爷是真心跟一家人庆祝新年吧。
孙英群此时的心情很矛盾。
她觉得她应该责怪郑军偷看她的信。但是内心深处又有些庆幸这封信被人看到了。
因为孙英群肯定是不会把这封信寄给郑承业的。但是,当她写出来的时候,她也渴望这封信被人看到。
这就是人的矛盾心理,真正的秘密都是只能烂在肚子里的。
虽然孙英群在信里写了很多发泄负面的话,但是,她还是希望有人能看到,有人能知道她的内心,她的痛苦。
把信写给郑承业,是孙英群的潜意识里,希望这个她所爱的男人能看到,能明白她,能理解她。
可是,她又不会把信真的寄出去。她把没有封口的信随随便便地扔在桌子上。孙英群心里还是希望郑承业能看到这封信。
现在郑军阴差阳错地看到了,最起码这世上也有一个人知道了她的所想。虽然不是那个孙英群想要的人。
所以,当孙英群发现郑军偷看她的信的时候,她没有生气,除了有些小失望,她还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晚饭过后,因为也着实没什么可聊的,孙英群就要告辞了。
郑军忙抓起车钥匙,“我送你吧!”
孙英群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郑军,本来她是把郑军定位在一个可以随便插科打诨的好朋友的位置上。
但是现在,自己心底的小秘密,自己心里的灰暗面在他的面前显露无余,这让孙英群感到不适。
孙英群并没有觉得,她跟郑军已经是一对亲密到可以分享内心深处秘密的朋友。
“不用了,还不晚。。。”孙英群拿大衣的手一顿,回绝道。
“让他送你吧,他有车。
这大冷天的,天又黑了,你一个女人自己走路也不安全。”郑文强却坚持让郑军送孙英群。
如果孙英群再拒绝就显得不自然了。
就这样,孙英群不得不硬着头皮,坐上郑军的车。
车上一阵令人压抑的沉默。
“对不起!”郑军先开了口。
孙英群用手肘支着车窗的下框,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一盏盏飞快向后退去的路灯。
“没什么!我还要谢谢你,当了一回我的心理垃圾桶呢!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挺假的?”孙英群转过头来,抿着嘴唇看着郑军的侧脸。
这张跟郑承业六分相似的脸,如果从侧面看就是九分相似。因为他们兄弟两的脸型都差不多。
唯一巨大的区别就是眉眼,而从侧面看,又正好看不到眉眼。
“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你的日子过的也挺苦的。
原来你也有这么多不开心的事。。。这些你都跟郑承业说过了吗?”郑军小心试探着问道。
“你当我真有病呀,跟他说这些,说你妈都要烦死我了!
说我想一把火把军部办公大楼烧个精光,说。。。”孙英群白了郑军一眼后回道。
“其实,我原来也有过要往办公室里浇汽油,然后点着了就跑的冲动。
不过后来想想,就算我爸官再大,如果我真这么干了,他也保不住我。所以,我就放过军部的破办公室了。”郑军非常严肃地说道。
一开始孙英群还没跟上郑军的思路,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我小时候,还怀疑过,我不是我爸的亲儿子。因为他对我实在是太冷淡了,我站在他面前,他都会嫌我挡路。
我就想着我以后长大了,就离家出走,去找我亲爹。后来实在是跟我爸长的太像了。
离家出走,还没走出大院,就被别人给送回家了。
也就只好接受现实了。”郑军有些无奈的声音响起。
孙英群看着一脸无可奈何的郑军,也只能给了他一个同情的微笑。
“你知道吗?
军委里欺生特别严重。别看我是程老的秘书,郑司令的儿子。
人家就给你软钉子吃,你也干没辙。
啥啥都拖着,你就等着去吧。人家做的又没错,我要是想办成啥事,小话,好话说尽了才行。
我突然发现,我郑军也是能屈能伸的呢。。。”郑军扫了孙英群一眼,也自嘲地笑起来。
“没想到,你也能低三下四地跟人说小话,想想都有喜感!”孙英群给了他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在工作单位,谁不是两面三刀的。
别说是工作单位,就是学校,家里,也不可能把自己的真实想法都说出来。
像小的时候那样,有啥说啥的人早就被这个时代所淘汰了。”郑军不无感概地说道。
谁说不是呢,就连每天睡在同一张床上的两个人都未必没有各自的秘密。每个人生活都有压力,眼泪都是留给自己看的。
在人前,大家都把开心的笑容摆在脸上。
把欢笑留给外人看,不单是要向别人证明我过的很好,还是想让真正关心你的人放心,安心。
每个成年人都会面对这样或是那样的挫折,不顺。
可是无论什么社会,是个人都忙,大家都没有时间停下自己的脚步听你讲述你的不幸或是悲伤。
因为那样太过耗费时间成本,和感情成本。
相反,如果站一脚,给你的生活,鼓鼓掌,叫声好倒是可以的。因为那只是一瞬间就可以完成的事。
过后也不用思考。
所以,光鲜多彩的人生更容易得到他人的关注,即便只是短暂的关注。
说白了就是,你惨,有的是人比你还惨。
你是人生赢家了,周围人才会羡慕地看你一眼。
孙英群也是一个普通人,她也想让自己成功,光彩的一面留给朋友。同时,她也想要释放自己的压力。
郑军无意之中成了她心理垃圾的垃圾桶。现在,郑军也把自己的心理垃圾倒给她。
孙英群有一种扯平了的感觉。
而且,不知不觉中,她跟郑军的关系也拉进了一大步。毕竟已经从只能插科打诨的朋友,变成可以互相吐露心声的闺蜜了。
最起码,孙英群单方面的把郑军定义为她的男闺蜜。
两个人在车里极尽所能,肆无忌惮地开始吐槽。
吐槽的方面几乎涵盖了两人生活的全部点点滴滴。
随着吐槽的升级,车内的年轻男女不时地相视大笑。
车内一扫刚才的压抑,仿佛两个多年不见,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把对生活的不满尽情地用自己犀利的言语表达出来。
孙英群突然喊道:停,停,停。。。
郑军不疑有他猛地一脚踩下刹车,刺啦一声,随着车轮在地面上重重地摩擦,车内两个人都被惯性甩得身体前倾,差点撞上车前仪表板。
车轮在地面上蹭出两条长长的黑色印记后,几乎停在了大道中央。
意识到自己做了件蠢事的孙英群,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同样刚刚坐直身体,并转过头看她的郑军尴尬地笑了笑。
“那个,那个,我记的旁边是一个小公园,你能不能陪我下去一趟?”孙英群边说,边把自己认为最甜美的笑容挂在脸上。
而在郑军眼里,女人略带讨好的笑容,让他实在无法开口责怪她。好在,在那个时代,街上跑的四个轮子的车并不多。
尤其是,过年期间的晚上,大街上空荡荡,他们的紧急刹车除了对车子的前轮造成了伤害之外,并没有对其他人造成任何影响。
郑军深吸了一口气后,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们脚底下有轮子,就算是开过了,掉头就可以了。
用不着好像突然发现尸体了似的,紧急叫停。”郑军无奈地对孙英群说道。
“呸呸呸,大过年的说那些多不吉利。
对了,你有打火机吗?”孙英群看郑军已经起车,把车缓缓地开向路边,并停下。她知道,他应该是答应要跟她一起去公园了。
停好车后,郑军从兜里掏出一只打火机扔给孙英群。
孙英群率先下车。
这里离补习班已经很近了,平时孙英群没事的时候,会在白天的时候来这个小公园散散步。
晚上,她还是第一次来。
过年期间,还是晚上,平时热热闹闹的小公园,一个人也没有。孙英群也不敢往里走,就在小公园的门口停下。
郑军一直跟着她,看到孙英群轻车熟路地进了小公园,在大门的一角停下。她旁边堆的都是扫起来的积雪,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黑漆漆,脏兮兮的。
孙英群四下看了看,没人,还挺背风,不错。
她从裤兜里把那封算是给郑承业写的信拿出来,想用打火机点燃,但是,因为用的不熟练,点了半天,也没能把信点燃。
不是一阵风把微不足道的火苗吹灭,就是根本打不着。
郑军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个笨手笨脚的女人蹂/躏他的打火机。
把打火机从孙英群的手上抢下来,另一只手抽走了她手中的信封。
“你真的要烧呀?”郑军抬头跟孙英群确认道。
孙英群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自己写了好几个小时的信,“反正也不准备给他看了,就烧了吧!”
郑军把信封的一角拢在手里,并用打火机的火苗点燃。
很快火苗向上蔓延,没几秒钟,蓝红色的火苗就吞噬了整个信封。
郑军也拿不住燃烧的信封了,随手丢进一旁的雪堆里。
265。第265章 打发渣男()
信仍在燃烧; 即便是飞舞在空中,也好似是一团火苗在翩翩起舞。
但是最终,燃烧的信纸还是落在了雪堆里。
雪很快就让蓝红色的火苗熄灭,只剩下一团黑呼呼的没有燃烧完全的碎片。而雪堆也因为燃烧的信纸所带来的热量融化了一些。
在雪堆上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坑,信的碎片就躺在雪洞里。
“行了!毁尸灭迹完成!收工!”孙英群拍了拍手; 好像活儿是她干的一样。
带着郑军原路返回,孙英群的心情到是轻松了不少,连脚步都迈的轻快了。
上了车; 空调一打开; 孙英群毫无征兆地打了一个大喷嚏。
“活该; 让你大晚上的出去发疯!”郑军瞄了她一眼,说着风凉话的同时; 把车内的温度又调高一些。
“你懂什么; 这些负面的情绪最好不要带回家里。
尤其是大过年的,烧掉最好。最好所有的烦心事也都能一把火烧掉就好了。”孙英群伸了一个懒腰; 把自己堆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其实单位就是那么回事; 你又是个女的,用不着那么拼,跟着混就行了。
你婆婆; 你自己不往前凑; 我看她也没空搭理你。
至于别的; 你就想开一点吧!反正日子总是要过的吗!”说实话郑军的脸做这种思想政治工作是真的很不搭调。
他就适合那种邪邪的; 痞痞的样子; 再配上他那对狭长的桃花眼; 简直痞帅痞帅的。就他的脸来说讽刺,挖苦,不屑一顾是比较匹配的表情。
但是,当郑军一本正经地开导孙英群的时候,虽然入眼有一种违和感,但是孙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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