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阳城之中人尽皆知,大河帮也被江捕头一并铲除!如今阳城第一高手,正是咱们江捕头!”
卢宇听完这话,脸色不断变换,一阵青一阵白。
他当初以为阳城的高手不过狄旭东、夏铭煊和周存剑三人。还真没有将一个凭空冒出来的捕头放在眼中,更没有花心思去打探。
谁又能想到,这是这么一个新人,竟然有着如此强悍的实力。
能够将狄旭东打死,起码也是开元境界的实力。
而这样的实力,自己根本无法与之抗衡。而自己竟然还说要和他切磋。。。。。。
想到这里,卢宇一时之间竟然无从开口,尴尬地站在原地。
江远也懒得理他,而是转身对蓝萱说道:
“不知道蓝姑娘与东崇君。。。。。。”
蓝萱笑嘻嘻地说道:
“江捕头正是会说笑,小女子不过是蓝家旁系,可不敢和君上攀上多少关系。倒是江捕头,竟然是景氏子弟,那我们以后可要多多亲近。”
江远略微诧异,没想到这个蓝萱竟然知晓自己情况。他笑道:
“看来蓝姑娘的消息,远比我想象的还要灵通。其实我至今也不敢相信,我竟然和景氏有关系。”
一旁的卢宇听到这里,惊骇地望向江远:
“你。。。。。。你竟然还是。。。。。。公族子弟?!”
如果说江远还只是开元境的武者的话,卢宇虽然不敢与之较量,但是起码心中还颇有怨恨。
而如今从蓝萱口中知晓江远竟然还身具传承之力,那么卢宇连怨恨都烟消云散。
具有传承之力的人,已经不是武者可以与之争锋。
即便自己的位置被江远强了,卢宇也不会再埋怨,只会觉得理所当然。
惊骇过后,卢宇叹了口气,整理衣冠,然后对江远恭恭敬敬地行礼:
“江捕头,鄙人之前多有得罪。。。。。。还望江捕头见谅。”
江远笑道:
“哪里话,以后大家都是同僚,一同做事。还望卢县尉多多指教。”
卢宇腰弯德更深:
“不敢,不敢!”
两名吏员站在江远身后也不禁昂首挺胸,觉得卢宇此时的态度才是正确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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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载着斐清泉一直出了城,朝着郊外而去。
业县地势比阳县要低,每当轩河暴涨之时,阳县几乎不会受到影响,而业县却往往洪灾泛滥。
所以业县对于河神的祭祀,远远要比阳县隆重得多。
在业城郊外,便耗费重金修建了一座庞大的河伯神殿,用于祭祀河伯。
而如今,河伯神殿便成为了东崇君的临时行宫,斐清泉的目标,便也是这里。
马车停下之后,斐清泉才掀开帷幕,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只见神殿外黄土空地上,竖起了十余根尖锐的长杆,而长杆之上挂着一些男女。乌鸦聚拢,扑在那些男女的身上啄食,不时从高空溅下一些粘稠的血液。
斐清泉见得这一幕皱起眉头,他知道,这些都是受到东崇君惩罚的奴隶。
封君领主在其采邑封地之内,有着绝对的权利。
东崇君的行径世人早有耳闻,他残暴专横,虐杀活人不仅仅为了祭祀,更多的时候仅仅是用来满足他变态的欲望。
第五十三章 灾难(四)()
一番通报之后,河伯神殿的大门缓缓打开,斐清泉便也踏入其中。
沉重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关闭,神殿之中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接近于黑暗。
随着神殿变得晦暗不明,庄重肃穆的气息之中,透出一股异样的诡异冰冷。
斐清泉顺着空旷的神殿一直向前走,只见门柱之上镶嵌紫贝,殿顶呈鱼鳞,石壁上雕刻着蛟龙。没多久,便看到了双螭拉车,荷叶为盖的河伯出行神像。
神像之下,摆放了一张巨大华贵的椅子。上面端坐着一个华服高冠,气度威严的中年男子。
斐清泉对着中年男子正色行礼:
“阳城监星使斐清泉,拜见君上!君上可——”
话还没说完,斐清泉忽然双目一凝,匆匆扭头朝着神殿另一旁望去。
只见在另一片的灰色石柱下,也摆放着一张巨大椅子。上面竟然也坐着一个身穿黑袍,面目笼罩在兜帽之中的人。
“妖鬼!”斐清泉只觉得心脏猛跳,没想到在这里竟然有妖鬼存在。
只见那黑袍男子缓缓抬起头,兜帽之下露出了晦暗不明的面孔。
他黑褐色的脸之上布满纹身刺青,一双眼睛呈现出明亮妖异的金色,指如曲勾,齿露唇外如利刃,血腥贯鼻。
斐清泉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冻结:
“殁境。。。。。。僵尸!”
跟着,一阵诡异而怪异的笑声在另一侧响起。
斐清泉扭动坚硬的脖子望去,只见另一边竟然也有一张椅子。
椅子上坐着的,却是一个似乎由缭绕黑气凝聚成的人,那团黑气没有口舌,却能够发出尖锐怪异的笑声。
“影。。。。。。笑!”
斐清泉的声音颤抖,他认了出来,这就是五鬼道的妖鬼,影笑。
惊骇和恐惧瞬间充斥了斐清泉的大脑,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来拜见东崇君,竟然在这里见到了妖鬼。
反应过来之后,斐清泉冲着东崇君厉声说道:
“东崇君!你是要背叛王上吗?”
东崇君正坐巨大华丽的椅子上,声音宛如沉默的雷声:
“斐清泉,尸神道和五鬼道的贵客,恰恰是王上请来的。”
斐清泉听到这话,苍利的面上尽是不可思议:
“王上。。。。。。怎么会?”
只听东崇君冰冷地继续说道:
“王上给出的报酬,业县归本君,阳县归尸神道,卫县归五鬼道。”
斐清泉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自己此番前来,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轰隆隆!”
神殿巨石大门再度打开,跟着又很快关闭,似乎又有人进入。
来者似乎身份尊贵,东崇君、影笑和僵尸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来者行礼。
斐清泉转过头,目光先是一喜,跟着明白了过来,眼中开始涌起深深的绝望。
来人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他身形颀长,面容英俊非凡,满头长发披散在身后。长袍宽袖,尽管嘴角微笑,但是却让人无法忽略他高贵的气质。
“长墨君。。。。。。”斐清泉干涩沙哑地叫出这个人。
自己收到消息,上头来处理那口青铜棺的人,正是长墨君。
而如今长墨君出现在这里,一切已经明了,一切都是徒劳。。。。。。
他几乎没有听清东崇君接下来的话:
“斐清泉,有些事情,你还得去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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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县衙交接的过程,枯燥而又乏味。
幸好蓝萱相陪,不时说笑,才让江远不至于觉得那么无聊。
蓝萱身为世家子弟,举手投足之间,难免露出高傲娇贵,但是似乎刻意与江远拉近关系,所以两人的交谈到还算融洽。
未牌时分,交接工作终于结束。而斐清泉也乘着马车赶回。
蓝家的人还想要宴请斐清泉和江远等人,但是斐清泉精神萎靡不振,婉拒之后,便率领众人开始上路。
来的时候,仅仅有斐清泉、江远和几个吏员。
返回的时候,却带上了业县的官吏,还有蓝家的几名子弟和他们的奴隶。
江远透过车窗,打量着蓝家同行的人。
蓝萱和其余蓝家子弟皆乘坐于华丽马车之中,很少露面。
而那些奴隶,却也分为三六九等。下等奴隶衣衫褴褛,宛如乞丐;上等奴隶,锦衣玉食,无论衣着还是精神气貌,都远比阳城普通百姓。
薛国官府管辖地区,早已废止私奴。而其余的封地食邑之中,奴隶是否存在,完全取决于封君领主的意思。
江远注意到了蓝萱所带的奴隶,清一色精壮英俊的年轻男子,连一个女奴都不见踪影。
看来这个蓝萱,倒是远比江远想象的要开放。
黄昏时分,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渡口。
江远与斐清泉所乘坐的依然是当初那艘画舫。
宽阔的河面清风徐徐,夕阳余晖洒遍河面,波光中跳跃着金子般的光芒。
斐清泉一直沉默不语,怔怔看着河面,看上去苍老了不少。
江远并不清楚他此行的结果,但是看起来似乎并不太好。
“江远,”斐清泉忽然开了口,“你的家乡在哪里?哦。。。。。。我忘记了,太平镇对吧?人老了,记性也不大好。”
江远并没有说话,他觉得斐清泉此时需要的是人倾听。
河风吹乱斐清泉银白的胡须和头发:
“我的家乡,在太簇郡。每年春年,那里的梨花都开得很美。连绵数里,远远望去,就如同落雪一般。”
江远面上在听,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
没有什么,比听一个老头发牢骚更无聊的事了。
只听斐清泉继续说道:
“年轻的时候,我天赋不行,偏偏脾气又犟,受不了那些天才同辈的冷眼,于是便离家外出闯荡。这一闯荡,便荡到胡子都白了。。。。。。游荡十余载,走遍薛国各地。后来想要安定了,在夷则郡待过十年,后来又来到这阳城,一待便是三十年,直到今天。。。。。。”
船主人进入船舱之中,呈上美酒鲜果,随后便又退下。
斐清泉则远眺河面,继续说道:
“有时候,我都觉得阳城就是自己的家了。在这三十年间,我与数任县令县尉同事过,看着阳城从一个被妖鬼肆虐的贫瘠小城,一点点变成今天的模样。。。。。。而今天,我却很想再回家乡一趟,看看那盛开的梨花。。。。。。”
河面上,一艘华丽快船超过画舫,上面传来一阵年轻男女的嬉笑。
那是蓝家的子弟所乘坐的船,他们似乎在做什么有趣的游戏,将几个奴隶的双腿绑上绳索,再将他们投入河中,由船拖着缓缓前行。
“江远,”斐清泉说道,“你看那些人,高高在上惯了,便不再将普通人看作是人。你以后不要学他们。”
江远诧异地看了斐清泉一眼,这个老头今天格外不对劲。
就这么当着别人说蓝家的不是,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地位,万一被蓝家知晓,谁知道又会惹来什么麻烦。
至少江远不会如此莽撞,在他没有实力与蓝家角力之前,是绝对不会轻易与他们发生冲突。
船度过轩河的时候,太阳已经垂下山后。
县令蔡行带着一众官吏前来迎接,稍候便是为业县官员的接风酒宴。
斐清泉要返回守护青铜棺,便与来迎接的夏铭煊一同离开。
江远与蓝家的子弟则被一众官吏拉去参加筵席,频频把酒言欢,不亦乐乎。
筵席散后,明月高悬,夜色已深。
蓝萱来到江远面前,眼睛之中有着亮晶晶的光彩:
“江捕头,我与几位堂兄弟想要在轩河边游玩,不知道江捕头可否为我们介绍阳城美景?”
江远顺着蓝萱的身后望去,果然见到几个蓝家的子弟在等候。只不过他们神色倨傲,似乎这个提议他们并不怎么喜欢。
虽然不知道蓝萱为什么大晚上的邀约自己出游,但是江远并不在意。他同时也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多了解一些所谓的世家子弟。
当即江远笑道:
“蓝小姐相邀,江远岂敢不从?”
于是江远便上了蓝萱的马车,数辆马车开始在街道驰行,带着几十个奴隶朝着城外走去。
入夜之后,城门早已关闭,但是有江远在,这一切并不是问题。
轩河河畔,滔滔水声不绝于耳。
小路幽邃,杨柳低垂,早已经没有一个路人。
江远与一众蓝家子弟下了马车,顺着小路悠闲步行,奴隶们顺从地垂首尾随身后。
这帮蓝家少年,似乎与蓝萱为首,蓝萱不说话,他们都各自缄默。
前行了一阵,远离了城池。从这里回望阳城,可以看到夜幕中它深沉高大的轮廓。
蓝萱终于开口:
“这阳城,终究远比业城要繁华好玩得多。可惜,却并没有被封赏给蓝家。不然我倒是想在这里常住。”
江远笑道:
“如今业县已成为东崇君的食邑封地,相距阳城不过一河之隔。蓝小姐若是以后有空,多来便是,在下一定好生招待。”
蓝萱掩嘴一笑:
“江捕头真会说笑,明夜过后,恐怕阳城之中再无人烟。到时候我还来荒芜之地作甚?”
江远眉头一皱,问道:
“蓝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来斐清泉并没有将消息告于江捕头,”蓝萱笑眯眯地说道,“不过也没有多少关系,江捕头既然有血脉传承,自然与那些贱民不同。说实话,小女子一直和欣赏江捕头。。。。。。”
江远眉头依然紧锁,事情,似乎已经开始超出自己的想象。。。。。。
只听蓝萱继续说道:
“如今我们蓝家封地再度扩大,正缺人才。小女子也被安排管理一城,真的很希望江捕头能来帮我。”
正说着,一阵声音忽然从夜空中响起。
一个人影从杨柳树冠缓缓飘来,由远及近。
江远双目一凝,浓郁的鬼气,已经让他辨认出来者是何种东西。
只见那人身穿白色长袍,衣领和袖口有着青色纹路,面色涂着厚厚的粉,头戴一顶小帽。
让人惊异的是,它的衣服之中仿佛没有身躯,白色长袍被夜风吹得胡乱舞动,猎猎作响。
看上去,就如同一个脑袋拖着一件衣服在飞舞而来。
第五十四章 灾难(五)()
夜巡卫衙署,大殿之中。
斐清泉摇摇晃晃,来到青铜棺身边。
青铜棺散发出的冰冷光泽,充满着妖异和未知的神秘。
斐清泉站定之后,静静凝视着青铜棺,手中握着一块黑色的膏脂。
河伯神殿之中,东崇君交待了很多事情,其中一项便是这瞑香膏。
引燃瞑香膏,则可以让棺材内的东西继续沉睡,平稳等到明夜的到来。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
斐清泉对着青铜棺低语,苍老的表情却显得略带狰狞:
“他们想要毁了阳城,不要让他们好过!”
说完之后,斐清泉转身离去,身躯又仿佛佝偻了不少。
那块瞑香膏,至始至终也没有被引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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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河河畔。
江远依旧浑身戒备,他能够感受得出,这个突兀到来的妖鬼,并不那么容易对付。
他没有轻易动手,而是向后微微一站,暗中盯着蓝家的子弟。
他很想知道,这帮拥有血脉传承的人,对付妖鬼的手段与自己有什么不同。
然而却见蓝萱上前一步,笑盈盈地说道:
“左傑,你终于来了。明夜我们被安排在一起行动,你还得多多配合。”
江远心中一惊,暗中望向蓝萱。
这些蓝家子弟和那妖鬼之间的关系,似乎与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此时那件白色的衣袍已经飞近,宛如一只白色大蝴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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