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不是第一个要求在大明入葬的国王,通常皇上会以亲王的礼仪来为他们举办葬礼。
这足以见得,在那个时代东方古国的气势、信心和骄傲,使得其他国家对我们有着无限的尊崇和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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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诺站在船头,两年了,终于回到故土。这两年里,她随着郑和拜祭过海神天妃,抗击过海盗,经历过船上恶疾的洗礼。她感受过风格各异的文化,看见了异域宜人的风光,领略到精美绝伦的艺术。
她亲眼看见大明的瓷器、丝绸和茶叶被搬下船,然后各国的珍宝被搬上来。她知道了什么是龙涎香,尝到了胡椒的味道,抚摸过芦荟的叶子,看见了精美的琉璃瓶。。。。。。。。。。。
每到一处,她和忆苒就打听爹爹的消息,路过那么多国家,一点线索都没有。予诺发现,其实郑和也派人寻找一个重要人物,难不成大家找的都是同一个人?
这一次航行最让人惊喜的,是麻林国进贡的异兽“麒麟”,引起船队的轰动。予诺曾经试着接近那头怪兽,它根本不像传说中的那种模样,脖子好长又好温顺,不管怎样(奇*书*网。整*理*提*供),这样奇异的动物真是头一次见到。
而最凶险的,莫过于一次海盗的偷袭。残忍狡诈的海盗假装投降来麻痹郑和,然后召集大批海盗趁官兵不备突袭舰队,企图打乱船队的军事部署,然后各个击破。那一次,海盗有五千多人,战舰二十余艘,他们正做着美梦的时候,明军杀声四起,火炮轰鸣,予诺忆苒和澹台璞协助官军作战,在枪林弹雨中击溃了海盗,生擒了首领。
跟着船队到达苏门答腊的时候,正赶上苏门答腊内乱,予诺他们又和官军一起,帮助苏门答腊国王擒住了举兵谋反的苏干刺,并把苏干刺随船队押解回中国。
经历了这么多,予诺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她变得更有见识,更加成熟,也更加干练。
然而再多的胜利也难以磨灭心中最深切的痛,那就是她心里最最重要的人,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的人——解玄。
解玄,你是不是在等着我回来,你是不是和我有一样的牵挂和惦念?
看着神情专注的她,澹台璞在一旁说道:“别急,就快到了。”
予诺点点头,这一路上对澹台璞真是有着说不尽的感激。曾经有一次,因为自己茶饭不思,又缺乏长期航行的经验,身体开始出血,多亏了澹台璞的精心照料,才逐渐复原。
予诺心里知道澹台璞的心意,她也欣赏这个出尘的男子,但是对于感情,她从来不曾有过半分动摇。她倔强地认为,自己的一颗心都给了解玄,不管解玄是否活着,她都要守着自己的思念,守着自己这一份固执的情感。和解玄的情意,不可以蒙上半点尘埃,不可以有一丝一毫的不纯净!
所以,面对澹台璞的柔情,她都是客客气气的,看上去礼数周全,其实又距离很远。因为和澹台璞之间,永远都只能是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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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苒在予诺的身后嘻嘻笑着,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平安地回来了。”
予诺笑笑:“你走的时候带了那么多火器,结果哪儿有火炮厉害。”
忆苒不高兴地撅起了嘴:“谁说我的火器没用,不是也炸死过海盗吗?”她迎着海风,长舒了一口气:“虽然没能找到你爹,但是收获不小啊。”她指了指两个人的箱子,“我们两个有战功,每人赏钞一百六十锭,嘿嘿,发财了。”
予诺叹了口气说:“可我还是希望找到我爹爹。”
忆苒说道:“没找到也好,说明你爹还在大明的土地上。他老人家要是真住得那么远,多让人担心啊。”
予诺点点头:“说得也是,这次回来,最好是既能找到解玄,又能找到我爹娘。我也就不再孤苦伶仃一个人了。”
忆苒生气地说:“没良心,就记着你的解家哥哥,好像我不是你的亲人似的。”
予诺笑着拍拍她:“好了,你是我的好姐妹,还不成吗?”
这时,马欢从后面走过来,大声喊道:“予诺姑娘,郑大人要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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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林国进贡的“麒麟”其实就是长颈鹿。
身体出血的症状,就是坏血病,是长期航行缺乏维生素C引起的,在西方航海史上,这种病夺去很多船员的生命,所以后来Vc被称为抗坏血酸。但是让人佩服的是,郑和船队的甲板上就种蔬菜,随船下西洋的人员都有足够的Vc摄取,很少有人因为这种病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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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太幸福啦,看完体操看跳水,看完跳水看举重,金牌,HOHO~~
七十一 警破绿窗梦
“予诺姑娘。”郑和看见予诺走过来,笑着迎上一步,“这次航行姑娘和同伴为船队立下了汗马功劳,可否随我们一起回京城?”
予诺笑着摇摇头:“京城就不去了,我回去还急着找人呢。”
郑和笑笑:“那很可惜呀,若是跟我去论功行赏,至少也是个千户卫的赏赐。”
予诺道:“郑大人已经给了我们那么多赏赐,皇上的赏就不要了。”
郑和点点头,突然小声说:“姑娘,借一步说话。”
予诺随着郑和回到船舱里,郑和让左右退下,很郑重地说:“姑娘,我记得我曾经提过一次你的玛瑙坠,是吗?”
“是的,郑大人嘱咐我不要让别人看到,从那次起,我就贴身戴着了。”
郑和颔首,接着说道:“眼看船队就要靠岸,有件事情我不吐不快。”
予诺道:“大人请讲。”
“如果没看错的话,你那块玛瑙坠子应该是皇家之物。”
予诺震惊!她强压住内心的慌乱,急切的问道:“大人,这是我娘留下的,我娘和皇家会有什么关系呢?”
郑和凝视着她,问道:“有些话不便明说。姑娘,我们这次下西洋的航行,你的朋友带你找过人吧?”
予诺点点头:“是啊。”
“这就让我更加确认了。加上这一次,我已经是四下西洋,除了彰显我们大国威力,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帮皇上找人。我没猜错的话,我们找的是同一个人。”
予诺瞪大了眼睛,皇上要找的是爹爹吗?这一切对她来说就像是一场梦,怎么总是没个人点醒?!她正要问,郑和又说:“姑娘,你不是真正的锦衣卫吧?”
“我不是。当初是为了混上船,我们才假冒了锦衣卫的。”
郑和道:“我想,你的事情,你那两位朋友都会很清楚,等时机到了,他们自然会告诉你。”
予诺奇怪地问:“大人,您是不是也知道了?为什么不现在告诉我?”
郑和摇摇头笑笑:“不可说,不可说。我若说破,恐怕现在就要拿你回去。”说罢又道:“我只知道你是随船办事的锦衣卫,其他的,郑和一概不知!”
予诺压住心底的重重疑惑,慢慢点点头:“我明白了,谢谢大人。”
郑和凝视着她:“予诺姑娘,上岸以后,恐怕更为凶险,多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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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靠岸了!当踏上故土的时候,嗅到梦中泥土的味道,予诺不禁湿润了眼眶。一下船,忆苒就忙着去找寄放在马场的两匹马——逐月和小黑子,可马场的人说,早在两个月前这两匹马就被偷走了。
予诺满心的失望,那两匹马,一匹是自己的,一匹是解玄的,怎么会丢了?
忆苒见她不开心,连忙说:“好不容易回来了,可一定要庆祝一下,反正咱们现在有的是银子,走,找一间最好的酒楼,咱们几个喝个痛快!”说着瞪了一眼澹台璞:“暂且先带着你!”
予诺摇摇头:“去酒楼做什么,我要去打听解玄的消息。”
忆苒笑着说道:“我知道你着急,不过肚子最重要是不是?你可别忘了,酒楼里往来的人多,是最容易打探消息的。”
在忆苒的强烈要求下,予诺和澹台璞只好点头。他们找了一家最大的酒楼,要了一桌子酒菜。
正吃着,旁边一桌的几位老先生在议论着出海船队的事,其中一位老先生说:“听说这次船队带回了麒麟,真想看看那异兽是什么样子。”
忆苒笑嘻嘻地搭话:“老先生,我们就是船队上的人。那麒麟我们见过,脖子可长了!”
“是吗?”老先生立刻提起了兴致,“那苏干刺又是怎么回事?”
于是,忆苒眉飞色舞地介绍了苏门答腊的内战:“这个苏干刺,是这样的:苏门答腊的国王中了那孤儿王的毒箭死了,当时皇子年幼不能报仇,后来一个渔夫杀死了那孤儿王,皇后就嫁给他,他被称作老国王。”
周围立刻开始议论,说那个渔夫运气真好,还能娶个娇滴滴的皇后当上国王。。。。。。。。。
忆苒又说:“后来之前的皇子长大成人,夺回了皇位。苏干刺是老国王的儿子,他去做了山大王,时不时带着部队滋扰新国王,正好咱们船队到了那儿,'奇+书+网'出兵生擒了苏干刺!你们不知道有多凶险。。。。。。。。。。”后面的话,都是忆苒夸大了的战事介绍,听得整个楼上全都屏住呼吸,直到忆苒说完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新一轮的议论开始了,这个说,那个渔夫老国王怎么说也替皇室报了仇,怎么能这样对待他的儿子呢?那个说,苏干刺也不对,好好的干嘛总和国王作对,不管怎么样,皇位总该是人家的,老老实实过日子多好,何必强求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时间,酒楼上对苏干刺议论纷纷,有的同情,有的鄙夷。
忆苒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诸位听了新鲜事儿高兴吧?”
大伙点头:“高兴。”
忆苒笑着说:“可是我们离家两年,这大明朝发生了什么,还都不知道呢!”
旁边立刻有人说:“姑娘尽管问,您想知道什么,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忆苒问道:“我们走的时候,听说解缙解大人要被抄家,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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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荒野突生变
旁边立刻有人回答:“姑娘,这可是件大事,解家被抄家不说,听说解大人在诏狱里喝醉了酒冻死在雪地里,死得很惨呐。”
只听“咯”的一声,忆苒回头一看,予诺面如死灰地坐着,她面前的桌子,竟被生生地折下一块儿桌角来。
忆苒连忙又问:“解家的人现在都在哪里?”
一位老先生说:“听说解夫人和大公子三小姐,都被流放了,现在会是在哪里,我们也不清楚。”
忆苒擦了擦额上的汗,她不知怎么的,也紧张得不行。只听她问道:“解家的二公子,有没有什么消息?”
老先生叹了口气:“唉!解二公子和解大人一并被关在诏狱里,听说不堪重刑,早就死了。下葬的时候,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肉,肩头的肉全都被铁刷子刷开,连骨头都看得见。。。。。。。。。”
“咚”的一声,是予诺晕倒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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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璞站在院中,一身白衣在夜风中飘飞,那背影煞是动人。他手中托着一只白鸽,凝神思索了一会儿,扬手让鸽子飞走,然后果决地撕碎了手中的小字条。
那字条是鸽子带来的,上面的内容让他觉得心神不宁,真要自己这么作吗?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不是澹台璞,而是有更多自由的人!那样,他就可以不必背负这么多,不必活得这么累,他可以追逐自己想要的感情,可以陪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泛舟湖上,看云卷云舒。
只是,有些事情并非他可以左右,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让他生出一种从没有过的憎恨。
忆苒陪着予诺从客栈二楼走下来,予诺脸上的凄然神情,让他看了心中一疼。如果可以,自己愿意一直陪着她,哪怕她心中只有一个解玄。
忆苒清了清嗓子,让澹台璞从深情的凝视中回过神来,忆苒紧盯着他,指指予诺说道:“澹台公子,我老大要去看看解家哥哥的坟墓。她说怕拖累你,叫你不必跟着了。”
“那怎么行。”澹台璞的语气不容置疑,“我们一起去,不管你在哪里,我都陪着。”
“你这人怎么这样!”忆苒不满地大叫,“就觉得你有企图,你是怕我们走了,再也查不到瓶子的下落吧?”
澹台璞冷冷看了忆苒一眼:“忆苒姑娘这样急着赶我走,又是什么意思?”
忆苒正要吵,予诺猛地转身往回走,忆苒急忙追上去,还不忘回头说:“你别想耍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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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诏狱十几里地的一处乱坟岗里,埋着的都是惨死在酷刑下的人。予诺在里面疯狂地寻找,澹台璞和忆苒跟在后面,一座坟一座坟地看过去,突然,澹台璞沉声说道:“在这里。”
予诺跑回来,呆呆地看着简陋墓碑上的两个字,“解玄!”她大叫一声,这么多天的隐忍和心痛一触即发,扑过去抱住墓碑声嘶力竭地大哭,那哭声凄惨,在静夜乱坟之中显得格外凄凉。
忆苒正要上去劝,澹台璞道:“让她哭吧,总比憋在心里强。”
到了后来,似乎是眼泪流干了,予诺呆呆地坐在地上不动,依旧紧紧地抱着那块碑,嘴里不停地喃喃呼唤着解玄的名字,解玄,我回来了,你怎么不等我?怎么不等我?
澹台璞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予诺,他已经回不来了,我们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走吧,等我们查清楚是谁下的手,替他报了仇再来看他。”
予诺还是不动,忆苒伸手去拉她,她使劲儿拍开忆苒的手,仍然紧紧抱住墓碑。
为什么?找不到爹,找不到娘,连最心爱的人也失去了,难道这一辈子注定是孤苦无依吗?解玄,你好狠的心,你赶走了我,让我保住性命,我就好过了吗?现在你都看到了,我活着,可是我并不开心。。。。。。。。。
悠悠箫声响起,是对亡者的哀悼,可这箫音,倒底是拂不去内心最深的痛。
突然,箫声变得激亢,予诺和忆苒脑中一片轰鸣,似有千百只狂蜂疯狂舞动,又似万千利箭破空而至。因为平时对澹台璞的箫太过熟悉,所以不曾有一丁点儿防备。予诺觉得一阵眩晕,她扶住墓碑,疑惑地看着澹台璞。
忆苒早已控制不住跌在地上,她捂住耳朵大声喊着:“澹台璞,你别吹了!”
箫音骤停,予诺和忆苒瘫倒在地上,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浑身使不出一点儿力气。忆苒看着澹台璞,费力地笑笑:“澹台璞,你藏得好深,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澹台璞静静地看着他们,慢慢说道:“或许,这对你们来说,会比给解玄报仇要安全得多。放心,我绝不会让别人伤害你们。”
“算了吧!”忆苒道,“你费尽心思一路跟着,还不是想寻到那人的下落?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那个瓶子?”
澹台璞悠悠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为了她?”
忆苒大笑:“好你个澹台璞,都怪我没早些除去你,到要你得了手!即是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予诺什么都不说,只是怔怔地望着澹台璞,怎么,连他都是有目的的吗?解玄说得没错,自己是太轻信了。
看着予诺陌生的目光,澹台璞背过身去,萧至唇边,传出一阵清洌的声音,一群红衣人从林子里跃出,澹台璞冷冷说道:“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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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 琴瑟不合鸣
澹台璞和红衣人带着予诺和忆苒向着火凤宫方向而去。一路上,无论红衣教的人问什么,予诺都沉默不语,连眼睛都不愿抬一下。
第二天傍晚,队伍到了一片密林,澹台璞让大家停下来。予诺和忆苒靠在树旁,其他人稍事休息,准备一会儿再接着赶路。
澹台璞走到予诺身边,静静地看着她,她得神情淡漠,早已没有了以前的信任和默契。澹台璞沉声问道:“你就那么恨我?”予诺把眼光飘向别处,还是沉默着。
忆苒问道:“澹台璞,你是红衣教的堂主吧?”
旁边一个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