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站了起来,走到徐达和一众兵勇的跟前,用凌厉的目光扫视了诸人一番,眼风过处,那些兵勇都害怕的低下了头去。
“本国公问你等一件事,徐达将军所言之事确否,小明王韩林儿是否真的落水而亡了。”朱元璋忽然从牙缝底下挤出了一句冷冰冰的话来,听得诸人不由的一惊。
一个兵勇头目壮着胆子回答道:“禀告吴国公,徐达将军所言确是我等所亲见,小明王韩林儿所乘之船被风浪掀翻之后,只有徐达将军一人侥幸逃到了性命,可是徐达将军摸到水下营救小明王,可是几次都是徒劳无功。后来过了不久,徐达将军脱力,我等眼见徐将军危急,就下水将徐将军救起,谁知道刚刚救起没有过了多久,徐将军缓过一口气来,随即又纵身跳入了江中去打捞小明王的尸首,可是当时风浪太大,我等不敢让徐达将军行此危险之事,便又将他救了上来。”
楚流烟连忙关切的问道:“后来呢,徐达将军还有没有再跳入江中。”
“我等心知不能让徐达将军再次犯难,便再将徐达将军救到了小船上后,随即就将徐达将军拖拽进入了船舱之中,亏得如此,徐达将军方才没有再次跳入江中,否则就算不累死也早就冻死了。”兵勇答复道。
楚流烟闻言匆忙给徐达投过来一个责备的眼神,意思是说:“你怎么可以将我临行之前教你的话语都忘记了,为何要做出这等的傻事来。”
徐达却没有理会楚流烟的这个眼色,依旧对着朱元璋说道:“吴国公,属下奉命去滁州恭迎小明王来应天继承大统,不意却在半途之上出来了如此悲惨之事,说到底,还是属下保护不利的责任居多,垂请吴国公降罪于我。”
朱元璋闻言,沉吟了片刻大声喝道:“来人呀,将保护小明王不利的罪将拉下去,等待三日之后,勾绝行刑,以明正典型。其余的兵勇暂时羁押,以观后效。”
徐达闻言也是一惊,原本以为最多不过是判他一个办事不利的罪责,打上几百军棍,如今听得吴国公朱元璋的意思似乎是要他的性命,所以徐达心中也是颇有些震动。
随着朱元璋的这一声暴喝,屋外冲入了许多的刀斧手,将徐达和一众兵勇都擒拿住了,推了出去。
楚流烟初闻吴国公朱元璋的这个吩咐就如同听到了晴天霹雳一般,怔怔了说不出一番话来。
一直等到屋外冲入了好多刀斧手,将徐达等人都推了出去,楚流烟方才醒悟了过来,楚流烟连忙对着吴国公朱元璋说道:“徐达将军虽然犯了过错,可是罪不至死,为何吴国公要如此行事,立意要处决了徐达将军,这样做吴国公难道就不怕寒了将士的心么。”
吴国公朱元璋盯着楚流烟看了一眼说道:“楚军师,你有所不知,如今滁州的十多万人马正在应天城外虎视眈眈的看着我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倘若我处理此事有一星半点的过错,这些人很有可能就要叛变,倘若军中激起了哗变的话,那么就算我手中掌握在多上数倍的兵力也是无济于事的。”
楚流烟闻言忿然说道:“如此说来吴国公是一定要将徐达将军处死得了,可是吴国公你要想一想若不是徐达将军临危受命,出使滁州去奉迎小明王韩林儿来应天,消除了你的心头之患,如今你的兵权恐怕已然让小明王韩林儿给褫夺了去。”
吴国公朱元璋冷冷的看着楚流烟说道:“楚军师,你的话倒是不无道理,若是徐达不去滁州替我办妥了这件事情,本国公真的没有把握能够将应天的兵权抓到手中,可是如今应天城里内外的情势如此,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楚流烟听了朱元璋的辩称,很是气愤的说道:“倘若如吴国公所言,害怕激起来滁州的将士因为小明王韩林儿之事而哗变,难道吴国公就不怕徐达将军手中的将士因为这件事情而对吴国公的处置心生不满而导致应天出现问题么?”
吴国公朱元璋闻言愣了一愣道:“楚军师,你此话是何意,难道应天的军队也会叛乱不成。”
“我不过是给吴国公提着醒,若是到时候真的发生了这等事端,恐怕吴国公要忙的焦头烂额的。”楚流烟有意无意的讥讽了一句。
朱元璋连忙追问道:“楚流烟,你方才言及的军中将要发生这种事端,此事是否真有可能。”
“事情有无可能发生就在吴国公的一念之间。”楚流烟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使得吴国公朱元璋一头的雾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继续追问这件事情。
“吴国公,楚流烟言尽于此,你好好考虑徐将军的处置。”楚流烟撇下了一句话,就飘然离去了。
争霸天下 第一百二十五章 伯温天人
楚流烟离开之后,吴国公朱元璋想了一想觉得徐达帐下并与怎么厉害的将领,如今他们的主帅徐达已然被软禁了起来,那么对于这些人来说,已然就是蛇无头不行,自保尚且不暇,何能为了他们的主帅徐达出头,这样子想来,不由将刚刚被楚流烟说起来的心事又慢慢的放了下去。
楚流烟离开吴国公朱元璋的府邸之后,心中犹是愤愤不平,本来这件事情就是吴国公朱元璋的主意,要徐达只身一人去滁州奉迎小明王韩林儿来应天继承大围,可是如今徐达已然想方设法的将此事不留痕迹的办成了,并且并没有落在怎么话柄,可是说是天衣无缝的。吴国公大可以顺水推舟的将此事掩过去,以后找个时机在好好报答徐达的这份实心为他办事的功劳。
可是楚流烟想不通的事是吴国公朱元璋非但没有想要对徐达有什么报恩之举,反而要杀了徐达灭口,这到底是为了什么。照着徐达和一同去滁州的那些兵勇的口风,任何人都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为何吴国公朱元璋要如此做的,楚流烟想的头都大了几倍,依然想不出到底是吴国公朱元璋为何如此行事。
想不出头绪的时候,楚流烟往往就会想去求助一个人,就是那个才通天人,被时人目之为当世诸葛的刘伯温。
呆到楚流烟匆匆忙忙的赶到刘伯温的府邸,已然是掌灯时分了。
楚流烟才一下马,就算守着门口的一个人跳到了自己的跟前。
楚流烟吓了一大跳,连忙定睛看了看,正是那个嬉皮笑脸的笑笑。
楚流烟忍不住惊诧的问道:“笑笑,你怎么呆着门后头,随后便跳出来吓人呀。”
笑笑从上到下的打量了楚流烟一遍后说道:“我们家公子正是绝了,让我出来守候于此,吩咐楚流烟姑娘黄昏后必然到此,让我来迎候。”
“你们家公子让你到门口迎候我的么?”楚流烟不由大惊失色的问道,心中却隐隐约约的觉得若是刘伯温连这等事情都能未卜先知的话,实在是跟神明也没有多大的分别了。
“没错,楚小姐,我家公子说今日晚间楚流烟姑娘必然要来到府上,便命我如此行事。”笑笑一脸嬉笑的又说了一遍。
楚流烟知道和笑笑再纠缠下去,就耽搁了去见刘伯温的时机了,就对着笑笑抱拳说道:“好好好,我都知道了,你快领着我去见你家公子好了。”
笑笑闻言,就带着楚流烟进入了刘府。
“楚流烟姑娘,你这般风风火火的样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笑笑一面带着楚流烟疾步前行,一面收起了笑容急切的问道。
楚流烟一愣,没有想到整日吃饱了就找人打架的武痴居然问了自己这么一个问题,心里咯噔了一下,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道:“谁说出事情了,我不过是来找你们家公子聊聊而已。”
笑笑闻言,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一把就将楚流烟给挡着了,忽然凑到了楚流烟的面门前面。
“笑笑,你想要干什么。”楚流烟一个不提防,赶忙也收住了脚步,将自己的脑袋往后仰了一仰,这才躲开了笑笑突如其来的举动。
笑笑上上下下的就将楚流烟大量了一遍,把楚流烟看的心中都有些发毛。
楚流烟不由出声问道:“笑笑,你到底在看怎么?”
笑笑忽然念念有词的说道:“眉锁川纹,此乃中心焦虑之症。”
楚流烟不知道笑笑在搞什么鬼,就对着笑笑说道:“时候不早了,快带着我去见你们家的刘公子。”
笑笑却恢复了原先的那种嬉皮笑脸的神态对着楚流烟点点头说道:“楚小姐,你不必骗我了,你心中定然是有了大忧烦不决之事,这才来找我们家刘公子的。”
楚流烟闻言大为吃惊的说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们家公子对我说过,凡是人的眉头锁成了川纹,就是你刚才的那番样子,那么就是说你心中有很担心的事情。”
楚流烟这才知道是刘伯温平日里头对着笑笑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都教,所以笑笑虽然脑子不太灵光,可是日积月累的熏陶下来也住了一鳞半爪的。
所以楚流烟也没有否认的说道:“你说道没错,我心中确实有一件事情没有想通,所以才会来到这里向你们家公子求教。”
“哦,楚流烟心中有疑难之事,那我们就走快点。”
说着笑笑就发力一跳,将楚流烟远远的甩在了后头,楚流烟对于这个不知道是愚笨还是聪慧的笑笑的背影摇头笑了笑,就施展出轻功追了上来。
两人兔起鹘落,飞檐走壁,几个起落之间,楚流烟就和笑笑来到了一处幽静了院落。
此刻已然是夜间微凉的天气,街上车马行人稀少,再加上院落低处僻远,只剩一片静谧,只有偶尔有一两声棋落棋坪的声响。
看到笑笑带着自己到了这个幽静而熟悉的院落中,楚流烟已然知道刘伯温定然是在自己上次来过的书斋中恭候自己的“大驾”了。
争霸天下 第一百二十六章 劫牢救人
果不其然,刘伯温的书斋的灯火仍然亮着,一进入刘伯温的书斋之中,楚流烟一眼就瞥见了刘伯温正在灯下饶有兴趣的自弈,一手执着白棋一手执着黑棋,落得一子,便悠然自喜,长发飘飘,灵动非常,绝非世间之人。
“夤夜自弈,刘公子好兴致!”楚流烟笑着开口说道。刘伯温蓦然回头,见是楚流烟已然到了身后,便跳起来便是哈哈大笑:“世事如棋,若是能够洞明棋道,世间之事也就全然可知了。”
“哦,那么不知道刘公子是否已然洞明棋道。”
“棋即是道,大千世界,变化万千,岂能是如此轻易就可洞明了,如今我对于弈棋一道也只不过是略有所知而已。”刘伯温扔下了棋子,谦逊的说道。
刘伯温忽然转过脸来,对着楚流烟笑道:“长夜无事,又得楚小姐夤夜造访,你我不如做一番厮杀以消永夜。”
楚流烟不禁噗地笑了声来:“若是楚流烟不答应今夜相陪,刘公子能否耐得住性子自弈整夜?”
“当然可以。不过楚小姐若是能与我对弈一番自是最好,若是楚小姐有其他的事情,那我也不能勉强。”
楚流烟笑了笑说笑:“听笑笑说,你似是知道今夜我会夤夜相访。”
刘伯温站起身子来,温文尔雅的抬头朝着楚流烟笑了一笑说道:“楚小姐夤夜来访,果然不出我的所料。”
楚流烟走到刘伯温的跟前对着刘伯温说道:“既然刘公子已然推定出今夜我必然要来相访,不知道是否能够推定一下我此番来找刘公子是为了何事。”
刘伯温闻言仍旧坐下,将自己面前的棋坪上的棋子一颗一颗的抓到手中,随后又将手中的棋子一颗一颗的归到了棋笼里头。
楚流烟见刘伯温一言不发只是垂头整理棋盘,便对着刘伯温追问道:“刘公子莫非是猜不出来。”
刘伯温闻言大笑一声道:“楚小姐,不是我猜不出来,只是我觉得此事楚小姐若是深陷其中,恐怕别无好处。”
“刘公子,你我相交多年,你也知道我岂是怕事之人,有话但请赐教。”
刘伯温闻言,敛了笑容正色说道:“楚小姐夤夜请来必然是为了徐达将军和吴国公朱元璋的事情。”
楚流烟心下一惊,这个刘伯温真是料事如神,一语中的。这般想来,楚流烟就对着刘伯温点点头说道:“此话倒是不错,不过刘公子可知道我究竟是为了何事才来此处。”
刘伯温将棋笼收拾好之后,就移到了棋坪之上,随后悠悠的开口说道:“此事虽然攸关着社稷,楚小姐听我一眼,还是不要插手好了。”
楚流烟不依不饶的说道:“这一点我也是明白的,不过不明白的事为何吴国公要如此做。”
刘伯温说道:“其实吴国公也是迫不得已,如今应天的情势如此,应天城外的十多万滁州兵马也有旦夕哗变之虞,吴国公先要拿徐达的命来做挡箭牌,其实是有两个意思。”
楚流烟连忙追问到:“吴国公此举有哪两个意思,请先生教我。”
刘伯温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其实也不是很复杂的,吴国公命徐达代替他行此非常之际,去除了小明王韩林儿这个心腹之患,而小明王虽然只是一介傀儡,可是小明王手下的部将都是刘福通的老部下,其中不乏一些忠勇义气之士,对于故主也是有一番眷眷之情,所以滁州的兵马并非没有叛变的可能,这一点相信吴国公和徐达将军都是心知肚明的。”
楚流烟慌忙问道:“你是说徐达将军对于此事也是知道么。”
刘伯温看了楚流烟一眼说道:“以徐达的文才武略,若是看不到这一点是不可能的。”
“那么徐达为何又要答应吴国公朱元璋去滁州奉迎小明王韩林儿来应天,做这般大事。”楚流烟不解的对着刘伯温追问道。
刘伯温笑了笑道:“此事还是楚小姐促成的。”
“是我促成的。”楚流烟惊讶的问道,“我是跟徐达提起吴国公的心意,不过我一直都是反对徐达去滁州行此大计的,何况我还一直跟徐达说若是可能可是让吴国公从军中找另外一个将领前去滁州奉迎小明王来应天。”
刘伯温摇了摇头说道:“事情不在于楚小姐在徐达将军面前反对此事,而是在于楚小姐亲自到了徐达将军面前提起此事,就给了徐达一个暗示。”
楚流烟大惊失色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在徐达面前提起此事,徐达就以为此事非他莫属。”
刘伯温一拍棋笼说道:“正是此意,楚小姐去找徐达将此事说了出来,徐达将军定然知道自己是去滁州行此事的最佳人选之一,原本吴国公可以不派徐达去滁州的,可是楚流烟小姐将吴国公的意思透露了给徐达,徐达就以为此事若是自己请去是最有把握成功的,所以徐达将军就将此事应承了下来。”
楚流烟偏头想了许久,不由黯然说道:“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说起来徐达如今并吴国公羁押起来,还要三日之后行刑以明正典刑,其实都是我的不是。”
刘伯温看着一脸灰败的楚流烟,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其实这不过是楚小姐的无心之失,如今楚流烟小姐能够将此事搁置下来那是最好不过的,倘若楚小姐对于此事耿耿于怀,反而不利于营救徐达将军。”
楚流烟闻言一振道:“莫非刘公子已然想出了营救徐达将军的方法。”
刘伯温叹了一口气道:“吴国公欲要杀了徐达将军,一则是在滁州的兵勇将士面前洗刷自己跟小明王韩林儿罹难的事情毫无关系,二者杀人也是收买和拉拢滁州兵马归心的好法子。”
楚流烟大惊,连忙追问道:“你是说吴国公刻意要杀了徐达将军,是要将滁州的人马收并到自己的麾下。”
刘伯温断然点头说道:“依照如今的情势看来,此事是吴国公能够抗衡汉王陈友谅唯一的法子,若是吴国公不能将滁州兵马收归为己用,也就没有办法将统领庞大的军队的汉王陈友谅抵御在应天城外的江面上。”
楚流烟深深的垂头考虑了一番方才抬头说道:“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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