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揍他!”
迎香抽泣道:“欺负我的也要揍。”
元普忙道:“恩恩,也揍欺负你的。”
扇儿用眼光询问了一下媛儿,见她点头,就道:“你们听话,我才让他们教你!先不收这事,以后别到处乱跑知道吗?”
元普和迎香又是猛地点头,扇儿又好笑又好气,没可奈何叫人带他们下去沐浴吃饭了。
☆、25第二五回
“那不过是两个木头人,怎能教元普武功?”扇儿见四下无人,担忧地问媛儿。
“应天傀儡是此大陆上代魔帝的得意之作,后来经废墟一战竟是不知所踪,居然辗转落在你手里。”媛儿道:“想来也是,化神期的家伙也不一定看得出此物作用,只有筑基或者练气的修仙者才把它当个半个附身桃木人使,说不定在他们心中还没有桃木人方便。此间大陆灵气稀薄,我自从间隙渡过来后,发现居然没有一个本地修仙者到得中境界的,真是甚为寂寞。”
扇儿听得懵懵懂懂,媛儿见她憨憨的模样,往雪白的墙壁上吹了一口气,上面居然出现了一副类似天气预报那样的活灵活现世界地图。
媛儿一边指着墙上的地图一边对扇儿道:“你所在的越国,和其他十一个国家聚在一起,统称东华平原;东华平原与西华平原,南华平原和北华平原构成了华盛大陆的中心地带。再往北是天鹰草原,西边是洋夷百国,南边妖兽横行,东极乃是灵岛所在之处。”
扇儿努力消化了媛儿的意思后,点点头道:“我明白了,这个世界可真大啊!但是和你说的应天傀儡有什么关系呢?”
媛儿笑道:“其实像这样的大陆,实在不够看,虚空中多如牛毫完全不起眼。这个大陆人才稀薄,好不容易出一个魔帝,后来又死于自己心魔。我和他有一面之交,他的傀儡发挥了全部的力量,倒也威风。之前我给傀儡打上法诀,又以你的精血为魄,还差一点儿东西。”
“什么东西?”
“我先去找,等我回来再告诉你。”媛儿眨眨眼睛。
扇儿听这话心里顿时很紧张:“你不要走……你走了我心里没底。”
媛儿摸摸扇儿的头:“傻瓜,我来去很快,你不会有事的。”说罢就化风而去了。扇儿只来得及抓住她的袖子,那宛如流水般的丝袖又从手心流逝消失了,只留下那冰冷的手感回荡在手心。
扇儿怔在原地,突然门被“哐”地打开,她吓得一哆嗦,却见吴致远神采奕奕地闯进来,后头跟着兴高采烈的宋姨娘和腼腆的周姨娘。
“这是……”扇儿有些不在状况,迷迷糊糊问道。
吴致远哈哈大笑道:“娘子,托你的福!不知怎么的,今日天才微亮,我就觉得浑身使不尽的力气,筋肉也结实得和铁打铜铸一般。我先开始心里还不信,后来亲下床在院子里舞了一阵树棍儿,觉得自己立马可以上阵打仗了!”
扇儿这才明白过来,是主傀儡发生作用了,笑道:“好呀,身子这般好,以后又可以胡来了。”
吴致远正色道:“娘子休得取笑!我若再那般行事,便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了。今儿我把拨火棍拿着,那帮泼皮再寻上门来,也叫他尝尝我的厉害。”说罢扑通一下给扇儿磕了头。
扇儿忙扶他道:“你做什么?哪有随便下跪的,你要折煞我。”
吴致远含泪:“自我惹事,娘子四处打点奔波,吃了人不少白眼,又以一个小小弱女子之身打散家事,寻医问药,把得家住,随我在这穷乡僻壤吃苦,还要被那不懂事的贱婢烦忧。我当初娶你来,纯指望锦上添花,却不曾想,你也雪中送炭。要凭良心,你走了我也没得怨,而今你还在,我能说什么好?我做的唯一一件好事便是没侮了你身子,今儿起,我便把休书给你罢!”
宋姨娘吓了一大跳:“爹是糊涂了?大姐姐坏了你什么事,你要休她?”周姨娘登时也给跪下了:“爹息怒,莫要休了大姐姐!”
吴致远坚定道:“你们想差了,我如今要认扇儿为妹,在扇儿出阁前,也不立正室。家事依然由她掌管,我娘已不在人世,第一要紧的便是我这妹子。以后谁欺负她,便是打我的脸!”
扇儿大惊道:“你今儿唱的是哪一出?”
吴致远微微仰起脸,神色竟然带着一点落寞:“原先我是揣着糊涂装糊涂,如今是真明白了。和你做夫妻,我难受。迟早要走,何必给我个念想儿?不该我的东西,我不去要,运浅压不住大福的,没得惹祸上身。这件事你就答应了我罢!妹子!以后你说什么我听什么!”
扇儿听了这话,忍不住流下泪来,两人相拥而泣。虽不知他们哭什么,宋姨娘和周姨娘也嘤嘤哭了。
消息传开后,最高兴的莫过于蔡翠儿。但是她被禁止和吴致远见面,且吴致远对她的感情又大不如从前,她不由得心下焦虑无比,欲念之下,一个残忍的计划慢慢在她心里成型了……
次日,扇儿改了未出阁女子的装束,合家也开始改呼她为小姐。虽然吴致远执意要她掌管家事,但是她还是打算渐渐放手,毕竟这种事,由小姑出面不合情理。
她把自己的财物和吴致远的分点清楚以后,把吴致远那一部分送到宋姨娘处,要她管着家中柴米月钱等事。宋姨娘推辞不得,便顺了她的意思。宋姨娘也是个能干人,一应事务井井有条,丝毫不逊于扇儿管理之时。
不知为何,从吴府大奶奶的身份中解脱出来后,扇儿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一个人坐在院儿里看天空的浮云,竟然也觉得有滋有味。
她天性懒,又是不喜争端的,俗话说偷得浮生半日闲,她这一闲就闲了好几日,简直都要飘飘欲仙了。
当赵家屯公用的打粉子房响起一年一度的梆子声时,屯里的小孩儿都欢呼起来:快要过年啦!
过年是乡下人最隆重最欢快的节日,一年里的辛劳在此刻得到大大的补偿。再拮据的人家,过年的几天里也可以悠悠儿吃上满碗的白米饭,热腾柔软的馒头,喝几口廉价的自造酒儿,孩子们也能吃上指甲壳大小的糖块,全家人喜洋洋分享那平常难见的一盘肉或者一盆汤。
吴宅上下也在忙着筹办过年。大家似乎都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一心一意沉浸在节日的气氛当中。为了让扇儿高兴,吴致远亲自抗着锄头到深山里挖了几株梅花给载到她院子里,扇儿收到这份独特的礼物后笑道:“多谢大哥,这个可在我心上了。”
吴致远载完后,抹抹汗:“你高兴就成,想吃什么想用什么,你尽管开口朝她要。”
“恩,我知道。”
吴致远走后,红鸾笑道:“爹简直和变了个人一般,倒像个乡里莽夫。”
“乡里莽夫也不错。”
“媛儿姐姐去哪了,怎么几日不见她?”
扇儿有些怏怏:“我也在想这个呢,她倒是爽快,一溜烟儿就不见了。”
沈垣那家伙走了块四五天了,连个音讯都没传回来。扇儿第一次发觉他不在身边时心里有些空洞洞的,就好像被抽走了竹骨的风筝一般。
当天夜里,扇儿半睡半醒之间听到院子外有几声响动。她感官灵敏,一向风吹草动听惯了,就不在意里,以为是哪家夫妇斗殴之类,翻了个身又睡去了。次日一大早她被尖叫声吵醒了。
去城里赶早集的几户人家在路过吴宅时,发现几具血淋淋的无头尸体躺在正大门口。本来天蒙蒙的还不确定,一个多事的偏要上前瞧一瞧,这一瞧就魂飞魄散,叫得半个屯人都醒了。
此事事关重大,很快就报告上去了。卫所里派人来瞧看,恰好就是那个卫茗。
他带着几十个骑兵,浩浩荡荡进了赵家屯。吴致远诚惶诚恐接待了他,指天发誓与这几个人没有关系。
卫茗慢悠悠饮着茶,一双凤眼扫过吴府的每一个人。他虽为武官,却出乎意料的皮肤白净眉目清秀,只是左面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打碎了别人轻浮的幻想,身上浓厚的煞气也使得靠近的人不敢呼吸。
按照常理,像这种城外小屯发生命案,不过是归属者下令处理罢了。他接到消息,这几个人正是他一直颇为头疼的悍匪中的几个,便用情面求了这差事来,屈尊亲临办案。
当他目光停留在吴致远身上时,眼中流出一丝喜色。这眼神落在扇儿眼中,不由得猥琐咧嘴一笑,那猥琐笑容被卫茗敏锐地感觉道,便问道:“那个小娘子,是你什么人?”
吴致远一窒,道:“是小的妹子。”
扇儿吓了一跳,把头低下了。
卫茗没有继续追究,而是温和地开始盘问起吴致远来,问吴致远年轻力壮,为何闲在家。吴致远老实道:“不瞒大人,小的原是临安镇的提督,后因得罪了淑贞公主,便被撤职,到此地避祸。”
卫茗叹息道:“可惜呀,你一看就非平庸之辈,又不病不残,在这里真是浪费人才了。”
吴致远哪里听不懂其中的暗示,忙道:“小的文墨不通,空有一个壮身子,只能做些粗糙事罢了。”
卫茗挑眉道:“世人糊涂,只知重文轻武!却不知,国有难民不安之时,是谁保家卫国战场杀敌?男儿志在四方,整日只会吟诗作对,屋外一步也去不得才是真废物。”
吴致远叩首道:“大人说的极是。”
卫茗笑道:“这等,你也是个明白的,我与你甚为相投。今日之事,我替你保下,和你没有半分关系。以后若有事,尽可来求我。”
众人忙俯首拜谢,万般小心地把他和几个亲兵送至屯外。
卫茗离开赵家屯几里路时,他对旁边一个亲兵耳语几句后,那人迅速下马离去。他眼中窜过一抹不明意味,嘴角也浮起不为人知的笑容……
卫茗走后,扇儿对吴致远使了个眼色,吴致远忙找了个借口打发走其他人,独留下扇儿在房里。
“今日之事,你看……”吴致远担忧道。
“别怕,机遇险中求。”扇儿道:“我瞧他的意思,想要把你收在麾下。咱们如今什么势儿都没有,他知道你和公主的结怨,却也敢保下你,你尽可去试试。要不是他,咱们打上一个坐地分赃不均杀人灭口的罪名,死了也是白瞎。”
吴致远点点头,道:“但是舞枪弄棒什么的,我一窍不通。”
“谁一生下来就会?你去军中磨练些时,肯定不同凡响。”
吴致远咧嘴笑了:“好,好。现在我也见些用处,再不是吃白饭的了,真好。”
扇儿白了他一眼。
赵二一家得到消息后吓得浑身打颤,也不敢去凑热闹,而是屁滚尿流地往郭宅报信。
郭长兴听说自己几个亲热的兄弟落得那般凄惨下场,心痛得半天忘记说话。他缓过神来时,手里的烟枪杆早被他捏碎了。
“弟兄们!!!!!”他仰天长啸:“做大哥的不给你们报仇,没脸下去见你们!!!”
☆、26第二六回
这几天屯里议论纷纷,都说吴宅里那个男主人神功盖世,力举千斤,原先不做声是因为病着,病好后就大显神威了。谣言一向是越传越离奇的,最后吴宅里洗衣服的婆子在外头听到,笑得直喘气地报告回来,吴致远和大家也笑了。
“这样也好,震慑一下,省的他们再来找麻烦。”宋姨娘自管家后,渐渐地也显出主母的气势了,说话举止都平稳了很多。
扇儿虽然同众人一起笑,心里却一点都不轻松。
她感觉乌云密布,天要下雨。
果然,小年夜晚上,吴宅后院便起了大火。众人扑救不下,才要乱哄哄逃出门去,扇儿忽的感觉不对,吩咐两个傀儡武者一个暗中把前门死死挡住,不准任何人出去;另一个则闪到外面隐入黑暗中。
宋姨娘急得不行:“姑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不出去,咱们都得烧死在这里!”吴致远也大惑不解,但是他急归急,依然大声对众人吼道:“说别出去就别出去,现在火在后头,还没烧着你们屁股!”
扇儿沉着地站在众人面前,火光把她的脸色映照得闪烁不清:“现在不行,等会再出去。”她心里默默数着:20……35……
火越烧越旺,几个胆子小的婆子忽的猛地往门口冲去,不知道暗中被什么一推,载到在地上倒了个大滚子。
“姑奶奶,你好狠心儿!这么大的火,你不放咱们出去,这一把老骨头烤焦了也!”
“姑奶奶,姑奶奶!”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恳求扇儿,但扇儿不为所动,依然在心里摸摸数数:68……91……
温度越来越高,大家都感觉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吴致远和宋姨娘都急的要不得,扇儿却死不肯松口,不知道谁起了头,一股子人疯狂推开扇儿,往门口冲去。其中周姨娘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子倒在地,肚子也磕在花坛边上。
“姨娘,你怎么了?!”绿鸥尖叫起来,吴致远和扇儿冲到玉儿身边,只见暗红的血从她裙子底下流成一条小溪,她的脸色也顿时变得苍白起来。
呛人的浓烟朝她们这涌过来,扇儿慌了手脚,她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喃喃道:“救火……快先救火……”把戒指中的天水瓶扔出低喝道:“若虚鼠!”
若虚鼠得了指令,拿过天水瓶就溜走了。不一会儿便天降大雨,那雨像是有灵性一般,拼命往火灾重区下,很快的火势被抑制,渐渐熄灭了。
堆积在门口的人自然是出不去。他们见火熄了,纷纷跪在地上谢神灵开眼,救他们一命,雨水淋湿了浑身都不觉得。
吴致远早就把玉儿抱在怀里,扇儿和宋姨娘解过皮袄儿替她煨着,躲在屋檐下。门忽的开了,一股子血腥气直涌进来。几个奇怪地走出去,却被撞到一堆软软的东西上。
“是……是死人啊!!!”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大家很快悟道为什么扇儿不让他们出去了。原来外头伏着将近两百个贼人,尸首堆得和山也高。
他们又羞又愧,纷纷给扇儿磕头。扇儿顾不上搭理,见火灭了,忙吩咐人把周姨娘抬到没有被烧毁的东厢房里。
很快给周姨娘换过衣服,热水也擦洗过身子了。但是她双目紧闭,脸色由苍白变成蜡黄,手脚也冰冷得紧。
吴致远急得团团转,扇儿支使他去城里请大夫,自己则趁人不备把回春丸塞进她嘴里。她此时才发现瓶子就剩下两粒了,一狠心都塞进周姨娘嘴里。
大夫来时,衣服都没穿好,脸色更不好,估计是吴致远硬敲门再加上许诺重金才请来的。他给周姨娘把过脉后,道:“险啊!要是老夫再晚来一步,孩子就保不住了。”
吴致远听了后喜形于色:“你是说大人和孩子都保住了?”
大夫道:“我乃妇科圣手,何时说错话过?你们快照着方子调好药,明日请稳婆来,此番动了胎气,不催下来是不行的了。”
吴致远大喜,险些要抱着大夫啃几口了。他拿出二十两银子谢大夫,那大夫本来还有些不爽,见了钱后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员外宅上若有些病痛不适,尽管来找老夫,再急也跑一趟!”
吴致远和宋姨娘去送大夫时,周姨娘见房内只有扇儿在跟前,虚弱开口道:“奴婢这条命,是小姐救的。”
扇儿内疚道:“若不是我没能看紧那些人,你又怎会被撞到?”
周姨娘微笑:“我知是谁哩。”
扇儿见言语蹊跷,刚要问,吴致远和宋姨娘推门进来了。周姨娘复不做声,扇儿见此,知有些话不好在吴致远面前说得,只好作罢了。
第二天清点尸体,照样是上报官府。卫所里的人来的比稳婆还快,验明真身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吴致远一样,深情暧昧地走了,然后便没了下文。郭长兴因为纠集贼人,坐了个窝藏之罪,且他之前种种劣行都被揭发出来,不日也将问斩。这个消息传开后,赵二全家当夜收拾细软屁滚尿流离开了乡里,其他乡亲无不额手相庆。
卫所的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