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吗?
陈家什么地位,鲍捕头能不知道吗?
“没听过。”鲍捕头轻蔑看了眼陈璟,“给老子闭嘴。再说话,老子敲碎你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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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睚眦必报
陈璟第一次坐牢,陈七、黄兰卿和孙世一同样。
相比陈璟的平静,这三位太过于激动。
陈七很高兴,拉着陈璟说:“今天这架打得真痛快!老子早就想收拾孟燕居那厮了,看他今后还嚣张不嚣张!”
黄兰卿和孙世一则哭丧着脸。
好好的正经人,谁来坐牢啊?
特别是黄兰卿,最紧张了。县衙这些人,个个贪财如命。黄家乃商户,逢年过节孝敬他们,但是只要有事,他们又要敲上一笔钱。
这次,估计又要狠敲黄家的钱了。
黄兰卿想到父亲痛心疾首的模样,心里既难过又胆怯。
和前朝相比,朝廷鼓励行商、坐商,也允许商户穿丝戴绸。但是商户的地位,仍是四民之末。
地位低下,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可怎么办啊?”陈七兴奋不已的时候,黄兰卿几乎要哭了。
黄兰卿、孙世一和陈七,都只是十六七岁的男孩子,相当于后世念高二高三的年纪。平日里纵横欢场,装得人模人样,实则心理并不成熟。
遇到事慌神或冲动,也很正常。
“什么怎么办?”陈七问。
“怎么出去啊。”黄兰卿答,深深吸了口气,“孟燕居非弄死咱们不可。”
陈七不以为然,道:“放心吧,我二哥会帮忙的。”
“。。。。。。那是你没事,我们可怎么办?”黄兰卿又道。
这话,陈七听了不高兴,道:“你当我会丢下你们不管么?那还是兄弟吗?我二哥来了,自然也要接你们出去。”
他想得很简单。
但是黄兰卿和孙世一都觉得,陈二没有这样的本事。
孙世一好说,大家都知道孙家只剩下空架子,没钱。而黄家,却是富足。县令岂会轻易卖面子给陈二,放过勒索黄家银子的机会?
陈二没有这样的体面!
“接得出去吗?”黄兰卿情急之下,心里话也说了出来,“你们兄弟俩非不听劝,要惹事,我们跟着遭殃!”
“这话何意?”陈七怒,站了起来。
他和孟燕居打了一架,衣衫褴褛的,脸上也是青紫,看上去凶神恶煞。
“好了好了。”孙世一做和事佬,“何必相互埋怨?既到了这一步,就该和睦才是,免得更吃亏。”
黄兰卿最着急。
他觉得,孙世一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到时候,花钱的都是黄家。
平日里,他们出去玩,都是黄兰卿花钱,只为结交朋友。这些朋友,在关键时刻从未帮过忙,反而害他身陷囹圄。
想了想,黄兰卿心里的这些抱怨,始终没有说出来。
嘴上一时痛快了,可能是就失去了朋友。哪怕没有失去,以后大家心里也有了芥蒂,再也不能如初。
黄兰卿是很珍惜这几个盆友的。
“吵什么!”牢卒骂道。
孙世一就把黄兰卿和陈七拉开。
陈璟坐在后面,阖眼打盹,没有开口。
陈七也没有再说话。
牢房里安静下来。
然后,有个五十来岁的牢卒,应该是牢头,进来巡查。看到陈璟几个,衣着体面,模样斯文,不由惊诧:“这几个是谁?”
“鲍捕头关进来的,和孟官人当街打架呢。”牢卒回答。
孟家,之前门第并不高。
只是,孟家托了门路,把嫡出女儿,送给了明州知府做良妾。一般人家,下不了这个心气,孟家却做得出来。
后来,那个姑娘一进门就生了儿子。
知府大人四十来岁,夭折了三个儿子,心里苦闷。不成想,老来得子,欢喜得极了,也极其宠爱那妾,甚至把自己的印章交给孟氏保管,而孟氏又聪慧机灵,做事八面玲珑,很会笼络知府的心。
因为她保管知府的印章,孟氏在知府府上,几乎和夫人平起平坐,很是风光,知府对她言听计从。
她娘家也因此得势,望县上下都巴结孟家。
当然,背后也议论他们。
望县的县令,指望高升,自然也要巴结知府,故而这几年,对孟家更是极力讨好,把孟燕居奉若上宾。
和孟燕居打架,只有鲁莽之徒才做得出。
这次,这几个孩子家里肯定要蜕一身皮,才能了结此事。
县令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你们几个啊。。。。。。”牢头上前,敲了敲牢门,惋惜道,“惹孟官人做什么?就是沈家的人,都让着孟官人三分。”
然后又问,“你们是哪家的?”
这老牢头语气友善,大家都听得出来。
黄兰卿连忙上前,自报家门:“三坡巷黄家的。”然后还介绍陈七和陈璟,“这位是旌忠巷陈家的,这是七弯巷陈家的。”
望县地方不大,富商只有那么几户,三坡巷黄家也算一户。
牢头知道。
旌忠巷陈氏,名声不显;而七弯巷陈氏,因为陈举人,满县皆知。
那牢头就多看了几眼陈璟。
陈璟看上去文弱单薄,面色白皙,没怎么长开。他这模样,不太像会惹事的。而此刻,唯有他表情平和,安静坐在那里,一副不悲不喜的菩萨模样。
“。。。。。。那是陈举人的兄弟?”牢头问。
牢卒点头:“是啊。这小子把刑官人的两条胳膊给下了。。。。。。”
牢头愕然,反问:“真的?”
“是真的,听捕快们说的。”牢卒道,“当时,大家都被他吓住了,没敢动,所以陈七官人打孟官人,他们都没敢上前帮忙。”
牢头就盯着陈璟看。
恨不能在陈璟身上盯出个洞来。
顿了顿,那牢头求证似的,问陈璟:“你把刑官人胳膊下了?”
“是啊。”陈璟回答。
牢头微顿:这么纯良的模样,这么平淡的口吻,居然藏着如此深的戾气!
“你会功夫?”牢头又问。有些人,就是深藏不露。
“不会。”陈璟笑笑,“天天提水,手上力气比较大而已。。。。。。”
牢头和牢卒几人面面相觑。
“你小小年纪,心里倒狠辣。”牢头说话的语气,就冷淡了几分。陈璟这么副镇定样子,足见他并不把卸了人胳膊当回事。
这孩子也太狠了。
年纪这么小就如此狠,是很可怕的。
牢头和几位牢卒就不再同他们说话,往其他牢房巡查去了。
陈璟微笑。
等牢头他们走远了些,黄兰卿和孙世一看陈璟的目光,也带着几分怯意。
孙世一之前是挺佩服陈璟的。
但这次,他也觉得陈璟太过于狠毒。邢文定不过扔了只臭鞋,陈璟完全没必要下了人家的胳膊。
这么阴毒,叫人胆寒。
“央及,哥哥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孙世一犹豫了下,还是说道。
“但说无妨。”陈璟道。
“央及不该那么生气,卸了邢文定的胳膊。这件事,不管搁在哪里,央及都不占理。”孙世一道,“邢文定只是扔了只鞋子。。。。。。”
陈璟还没来及得回来,陈七先怒了,呵斥孙世一:“放什么屁!难不成,要邢文定打央及一顿,央及再反击,那才有理?你这些狗屁话!你是庙里的菩萨,轮得到你悲天悯人?”
非要吃亏了才还手,好似这么就厚道了,这种观点陈七无法接受。
他是吃不得亏的人。
孙世一被陈七抢白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两位哥哥莫要争执。”陈璟笑道,“我卸了邢文定的胳膊,是有内情的。”
“什么内情?”几个人都问。
陈璟笑了笑,慢慢解释道:“原本是你们起了冲突,我不过是看热闹。但是兰卿认出我,孟燕居等人的恨意,立马转到了我身上,责骂甚至扔鞋子挑衅我。
这不正常。
几位忘了上次在婉君阁的事么?孟燕居吃了亏,心里是憋了口气,连他的朋友们都忍不下去,必然要报复我的,只是没有时机。一旦有机会,他们就要收拾我,后患无穷。
我下狠手,不过是敲山震虎,让他们知晓我的厉害,往后不敢再有其他心思,不要找我麻烦。这样,就算一劳永逸了。”
黄兰卿等人,都愣住了。
他们仔细想来,陈璟所虑,的确在理。
孟燕居就是睚眦必报的性格。
陈璟惹了他,他吃了亏,早晚都要报仇的。况且,陈璟即将开门做生意,开个药铺,不希望把战火牵连到他的药铺身上。
但是,这么打了孟燕居身边的人,不是一样劳永,而是饮鸩止渴吧?
县令大人肯定会站在孟燕居那边的。
“陈央及这个人,看似很聪明,实则没有大智慧,太蠢了!居然觉得敲山震虎能吓到孟燕居?”孙世一在心里想。
孟燕居背后,可是有知府、县令作为靠山的。
面对这种人,只有陈七敢惹他,也只有陈璟敢对付下。
陈家这对兄弟,简直无知无畏!
孙世一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交错了朋友。
第086章帮忙
陈家兄弟和孟燕居等人打架,被衙役带走之事,很快就在望县传开了。
孟燕居那人,素日倜傥雍容,看似温和文雅,实则狠戾毒辣,谁和他不对付,他就要整死谁,度量小。
暗地里恨他的人很多。
听说他被打了,不由欢呼,觉得解了一时之气。至于打孟燕居的陈七将来会如何,他们并不太在意,反正他们又救不了。
当时围观的众人里,有认识旌忠巷族人的,不免告诉给了陈家。
所以,陈二当天晚些时候,就得到了信。
“。。。。。。简直荒唐!”陈二气得变了脸,骂陈七,“我这才松懈了几分,他就要惹事!这些年,我不知为他操了多少心。”
“他从小就这样。”陈二的媳妇在一旁道,“何必同他生气?县衙也没个人来告知一声,不如装不知情,明早再去寻他。让他在牢里住一夜,吃点苦,涨涨记性。”
“也好。”陈二道。
不管怎么生气,人还是要去救的。自家兄弟落在牢里,家族的体面都要丢光了,救他是为了陈氏。
但是让陈七尝尝坐牢的滋味,也未尝不可。
陈二让报信的人隐瞒,先不要告诉老太爷和大老爷。
下人自然不敢多言。
黄兰卿家里,也得到了信。
也是围观的人上门报得信,而不是衙门的人。
黄老爷顿时就慌了神,哎呀哎呀的叹气。
“。。。。。。好好的,怎么被抓到了牢里?又要花钱。”黄大老爷既心疼儿子,又心疼钱,不免唉声叹气,“兰卿素来稳重,这次的事,定然是那个陈末人惹的。”
“是兰卿不中用!”黄兰卿的大哥听到父亲这么维护兰卿,半句不肯说兰卿不好,心里不屑,“家里给他钱,让他去结交朋友,结果他攀不上孟燕居,居然只能结交陈末人之辈!”
黄兰卿的大哥作为兄长,是很疼弟弟的。但是弟弟行事能力不够,兄长也是瞧不起他的。
黄父就回眸,冷冷看了眼说风凉话的长子:“你中用?我没给过你钱,让你出去交朋友?你又交了什么人?”
这才,踩到了黄兰卿大哥的痛脚,他脸色立马变了,低低垂了下头。
他早年出去结交朋友,更荒唐,结交的人都是些下三滥,不知填了多少钱,一点用处也没有。
这位兄长是眼高手低,看别人总觉得这个没用,那个没出息。其实最没出息的,是他自己。
他并非不疼兰卿,只是父亲总觉得兰卿有出息,让他不快。
他有点嫉妒黄兰卿。
“往日有事,金县令都要上门告知一声,这次怎么不见动静?”黄父心里忐忑不安,“难不成,他这次又要索求无度?”
黄父并不怕花钱。
他很会做生意,这几年黄家家财一日日壮大。
他只是怕县衙那些人委屈了他儿子。
但是,这样贸然找到县衙去,他也落了下乘,只得任由县衙的人宰割。黄家的钱,也是一点点赚的,黄父不怕花钱,却也是珍惜钱财的。
所以,他犹豫再三,没有往县衙去。
他知道,现在是相互试探,需得沉住气。
县衙没有来人通知,就先装不知道。
“。。。。。。兰卿从小就没有吃过苦,这次在牢里,不知要遭什么罪。”黄父心里满是不舍。
是他鼓励孩子出门结交朋友的。
黄兰卿能和陈七要好,黄父觉得这是自己唆使的,是自己太过于势力。
“县衙的人想要咱们家的钱,就不敢让兰卿遭罪,您老放心吧。”黄兰卿的大哥弱弱劝了一句。方才被父亲冲了几句,现在不敢多说话了。
黄父知道自己必须沉得下心,不能贸然先去找金县令,否则就是送上门去叫人屠宰。他点点头,缓缓喝了口茶。
县城另一头,孙世一家里,也听说了这件事。
长辈们只当不知道。
晚辈之间,就满是嘲笑。
孙家是落寞之族,族人如果有见识,也不至于越发差成那样。他们也不团结,才不管什么体面不体面。况且孙世一不受宠,没什么人关心他的死活。
反而是他遭难了,给了大家一点取笑的谈资。
孙家不会为了孙世一去求县令,更不会为了他花钱的。
一直不知道这件事的,只有陈璟家里。
围观的人里,没几个知道那个微笑下了邢文定胳膊的,是哪家的公子。
陈璟和陈末人等人不同。他从小念书,有点呆气,家里又不富足,他很少出门的。别说西街,就是整个七弯巷,见过他面的邻居都不多。
望县的人都知晓举人老爷陈璋有个弟弟,叫陈璟。但是陈璟长什么模样,绝大多数的人不知道。
陈璟没有半点名气。
他仅仅是举人的家人,和李氏、陈文恭等人的地位差不多。
大家都在讨论那个少年很厉害、很凶狠,却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所以,没人去七弯巷传话。
“。。。。。。央及难不成要在玉河巷用晚膳?”晚霞披将下来,庭院艳红璀璨,却不见陈璟归家,李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她也想派清筠去玉河巷看看。
转念,李氏又想到了杨老爷子的话“你也该放心让央及支撑门庭了”,若是晚回家一会儿就派人去找,那位杨老爷子肯定觉得自己太过于管束央及,心里不快,连累也不喜欢央及,那就不太好了。
李氏只得把担心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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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八月,丹桂盛绽。
桂树枝头的花,娇小得几乎看不清,宛如一段灼艳的晚霞散落在枝头,影影绰绰的。只是那浓郁的香,从枝头溢出,幻化出锦簇繁华,不起眼的花瓣,生生逼退了世间所有的秾艳。
整个院落都是木樨浓香。
一个高大结实身影,脚步快捷,往外书房而去。
他猛然推开了书房的门。
“何事啊?”独坐书房的中年男子,是贺家大老爷贺辅仁,贺提和贺振的父亲。他穿着暗纹番西花缂丝直裰,慢慢对账,听到响动,微微抬头,浓眉轻拧。
闯进来的,是他的长子贺提。
贺家父子长得人高马大,看着像莽汉,实则丝毫不鲁莽,都是心细如丝的人。贺提更是很少这样闯父亲的书房。
“爹,出了事。”贺提气喘吁吁,“末人在街上,同孟燕居打架,被县衙的人带走了。。。。。。”
贺辅仁还以为是铺子里的事。
没想到,只是陈末人闯祸。
“末人那小子,惹事还不平常?”贺辅仁淡淡笑了笑,“你慌什么?”
“央及也在!”贺提道,“也被抓到了县衙。”
贺辅仁的笑容就凝聚在脸上。
陈央及是贺家的大恩人。
上次给了点钱,贺家父子总觉得轻待了陈璟,心里一直想再报答陈璟的。
“央及,是跟在末人身后的吧?”贺辅仁问,“他没动手吧?”
“动了!”贺提道,“他惹得事最大。爹,央及把邢文定的两条胳膊下了。刑家和孟家,都是小人得志,金县令又偏向他们。这次,央及要遭大难了!”
贺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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