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圣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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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圣记-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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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亲眼所见,徐逸绝对不会相信这么小的孩子,拥有这样高超的医术。

“央及少爷天纵奇才,真乃两浙路杏林界大幸事。”徐逸最后道。

“过誉了。”陈璟道。

客套一番,徐逸起身告辞,邀请陈璟改日去他府上做客。

陈璟应着,没有虚留他。七弯巷这院子太过于逼仄,不好留男客用膳。他将徐逸送到了七弯巷的巷口,才折身回来。

又过了两天,就到了五月初一。

贺振那病,也十几天了,差不多痊愈了。

五月初一的清晨,晨曦熹微,起了层薄雾。轻稠般的晨雾,披洒在玉苑河面,使得玉苑河若半遮面的佳人,岸边浓翠浓绿的垂柳也沉浸在轻雾中,飘渺婀娜。

陈璟依旧去玉苑河提水。

等他提第二趟的时候,朝霞才染透了天际,红日露出了娇颜,天亮了。

灰雀在柳丛、河面轻掠而过,撩拨得垂柳嫩枝缱绻,河面涟漪阵阵,打破了玉苑河的宁静。

陈璟提了十趟,才回家用早膳。

早膳后,他回房看书,他大嫂和清筠在做针黹。

七弯巷没有针线房,陈璟和侄儿的四季衣裳,都交给锦文阁做;而大嫂、清筠和侄女的衣裳,都是大嫂和清筠亲自动手。

等过了端午,就要换上夏衫。所以,大嫂和清筠这些日子做针线比较赶。

陈璟也不好打扰她们。

上午的天气很好,日照暖融融的。淡金色的骄阳筛过树梢,将树影投在窗棂,屋子里明亮温暖,很适合读书。

陈璟入了神,也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倏然,他听到了敲门声。

清筠已经起身去开门。

一群锦衣华服的男女,涌入这小院,院子顿时显得拥挤不堪。

李氏放下手里的针线,起身迎上去。

领头的女人,穿着大红金枝线叶纹褙子,白净高挑,正是嫁到贺家的三姑母。她梳了低髻,鬓角插了两支景泰蓝镶红宝石如意金簪,金光熠熠,奢华雍容。

她身边跟着三姑丈、贺提、贺提的妻子吴氏、贺振等人。

李氏忙上前,一一行礼,称呼三姑丈、三姑母。

三姑母扶起李氏,笑道:“不必多礼。我们是来给央及道谢的。不叨扰你们吧?”

“姑父姑母贵身降贱地,我们蓬荜生辉,怎会叨扰?”李氏笑着,把众人往中堂引。

清筠帮去烧水沏茶。

陈璟也从小厢房出来。

他想,贺家是给他诊金来了。

就是不知道给多少。

第036章酬金

贺家主仆来了八个人,七弯巷这院子立马就显得拥挤不堪。

大家坐定,清筠很快就端了茶。

大嫂同三姑夫、三姑母和贺提的妻子寒暄,问候众人。

陈璟端起莲纹青花茶盅,轻轻抿了口茶。

“。。。。。。这些日子,振儿的病势已经去了九成。”说了几句问候的话,三姑母就将话题转移到了来意上,“都是央及的功劳。”

“他从小读医书。”大嫂连忙解释道,“他还小的时候,就能把医书背了个遍。前几年,我头疼脑热,都是他开的方子,效果颇好。只因为他年幼,若说他有医术,怕大家笑话,故而从未提及。这次也是他顽皮。幸而是治好了,若说有个差池,我万死也难抵其罪。”

她知道,贺家虽然道谢,必然也要疑心陈璟的医术到底从何而来。

陈璟说的那个理由,李氏至今都是半信半疑。

可是对外,她需要帮陈璟编个借口,免得旁人多问起来,陈璟无言以对。

她是陈璟的大嫂,她的话,比陈璟自己说还要可信。

果然,大嫂的话,让贺家众人都恍然大悟般。

他们私下里也揣测过,陈璟为什么会医术。猜测半天,都不出来,贺提还特意去问过陈二。旌忠巷的陈氏众人比贺家还有糊涂,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现在听李氏这么说,又想到陈璟父母身体一直不好,陈璟的哥哥早年也说要学医。后来他哥哥没有学成,陈璟倒是学会了,也很合理。

有的人,就是天资聪颖。

陈璟的哥哥,是举人,才华横溢。同为弟弟,陈璟怎么可能庸庸碌碌?陈璟诗才上面平庸,原来,他是暗地里学医了。

“这是咱们贺家的运气。”三姑母感叹道,“假若平常,央及上门说他会医术,我们见识浅薄,也未必相信。顽皮治好了振儿,足见他是振儿的福星,是咱们贺氏的大恩人。”

她指了贺振,“振儿,给你表弟行礼,多谢他救命之恩。”

贺振道是,起身要给陈璟跪拜。

他是兄长,断乎没有行这么大礼的。

陈璟没等贺振行礼,就扶住了他,笑着道:“。。。。。。我既学医,治病救人就是本分。不敢受表兄的礼。”

彼此客气了一番,贺振就没有行礼。

“既然不肯受礼,这诊金却是万千要收下的。”说着话儿,贺提从下人手里,接过一个雕红漆牡丹花开的小匣子,搁在茶几上。

这小匣子,比上次婉娘给陈璟的大一些。

贺家曾经放言万金求医。

陈璟看了眼那匣子,又端起茶,轻轻呷了一口。

大嫂却惊愕。

贺提既然说是诊金,这匣子里自然装着银票。

大嫂忙把匣子推回去,道:“这如何使得?一家子骨肉,举手之劳就要受钱财,说出去我们怎么有脸?”

“这是应该的。”三姑母雍容微笑,“加行媳妇,你莫要推辞。央及治好了振儿,我们贺氏举族感激不尽。这点诊金,只是我们心意的万一。若是连万一的谢意也不容我们报答,叫我们如何安心?”

“是啊表嫂!”贺提也说,“情谊万金难达。央及救了水曲的命,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这份恩情,你们一定要收下。”

“使不得,使不得!”大嫂还在推辞。

她是真心不会收的,并不是客套。收亲戚的钱,李氏觉得尴尬,说出去也不光彩。

贺家自然也是真心实意给诊金的。

两边客气了半天。

陈璟清了清嗓子,对大嫂道:“大嫂,收下吧。我们杏林界,也是有祖爷的。大病得愈,不仅仅是二表兄的时运,也是祖爷的保佑。三姑丈给钱,这是敬重我的医术,也是敬祖爷。假如你推辞了,祖爷以为贺家轻待了医术,降下责罚,二表兄的病再也反复,可怎么办?”

杏林界也是讲究这些的。

像药王庙,香火鼎盛。

陈璟这话一说,贺家那边自然点头。

大嫂却是又愣了下。她回想陈璟之前说过的话,说什么被药王庙老爷的金身给砸了,再想到他诡异的高超医术,大嫂就觉得他的话有理。

就像去庙里许愿,若是应验了,也要还愿,否则菩萨不悦,就要降下责罚。

药王也是这样。

“。。。。。。我们受之有愧了。”李氏没有再推过去。

“应该的。”三姑母说。

大家皆大欢喜。

大嫂留贺家众人用午膳。

旌忠巷地方太小,脚都转不开。

三姑丈道:“不必麻烦了。振儿大好,还未给外祖父报喜磕头。我们先来看央及,还要再折身去旌忠巷。”

大嫂就不虚留了。

说了几句闲话,他们要告辞。

陈璟和大嫂把贺家众人送到了巷子口。

七弯巷逼仄潮湿,贺家的马车都进不来,也是停在巷口。

“。。。。。。改日到我们家坐坐。”三姑母临走前,邀请李氏。

李氏道是,说:“有空定去,也要去给亲家老太太请安。”贺振的祖母年事已高,家里的亲戚都敬重她。

然后,马车就骨碌碌,从巷口离开。

陈璟和李氏往回走。

“贺振真像是活过来了,眼睛也有神。”李氏欣慰看了眼陈璟,眸子里满是笑意,“央及救了他一命,这是积了大德。”

李氏对医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她总觉得,就是郎中嘛,是个医匠,地位低下。

她之前也多次见过贺振。逢年过节,在旌忠巷总会遇到。那时候,贺振宛如行尸走肉,外人瞧着都觉得他只剩下一口气,奄奄一息,似树木将枯。

可现在,那棵枯树竟然活过来,枝繁叶茂,生机勃勃,外人看了都会惊叹感动。

李氏突然觉得,这样真好。能做个这样的医匠,真的很不错,比任何事都好。名声也不是那么重要。

治病救人,挽救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她一个外人都很有成就感,那么郎中自己应该更加开心吧?这样的生活,才有意思呢。

“碰巧罢了。”陈璟笑道。

李氏也微笑。

她心情很好,好似她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一样开心。

叔嫂二人回了家。

李氏让清筠把贺家给的那个雕红漆牡丹花开小匣子拿过来,看看贺家给了多少诊金。

清筠将把小匣子拿过来,交到李氏手里,笑着看了眼陈璟,道:“太太,咱们二爷真厉害,有人给咱们二爷下礼。”

陈璟笑。

他还年幼,只有他给别人下礼的份,没人给他下礼。

这是第一次。

清筠与有荣焉看陈璟。

大家从小一起长起来的,清筠也是把陈璟当家人。陈璟好,清筠也欣慰。

李氏也笑。她微笑着,不经意打开了匣子。

匣子里一叠银票,那么装着,也看不出厚薄。李氏以为,能有二三百两也是巨额了。她的手伸下去,想把银票拿出来,却突然愣住了。

不对。

这银票不对。

太厚了!

她脸色骤变,霍然将匣子反过来,全部倒在茶几上。

银票就似雪片,纷纷扬扬,落在茶几上,把花梨木茶几铺满了,还有不少掉到了地上。

“啊!”清筠也惊呼出声。

那银票宛如皑皑白雪,刺痛了清筠的眼睛。

好多啊!

这大概有一百多张吧?

全是一百两一张的票头,有上万两银子。

李氏也心绪起伏,手都有点发颤。她以为,贺家最多不过给几百两。几百两,对于开布行的贺家而言不过是打发孩子的小钱。他们给了,陈璟也想要的样子,李氏就收了。

可这。。。。。。

这哪里是小钱啊!

这是巨款。

有上万两。

陈璟见他嫂子把银票撒了一地,帮着捡起来。然后,他一张张数。

一万五千两。

万金求医,贺家没有失言。

数好之后,他重新用匣子装起来。

一抬头,李氏和清筠似看什么诡异的东西一样,看着陈璟,两人表情分外精彩。

“怎么?”陈璟笑了笑,“这是他们家给的诊金啊。贺家早就说过,要万金求医的。给了一万五千两,挺厚道的。大嫂,贺家值得打交道。”

这么淡然的语气,这么理所当然的态度,让李氏又被狠狠震惊了一回。

央及啊,你用这种口气说话,是压根不知道一万五千银票意味着什么吧?你压根就不知道钱能做什么吧?

这是一万五千两银票,不是一百五十张宣纸啊!

你拿到一百五十张宣纸的模样,都比现在兴奋。。。。。。

清筠也震惊得不知道动弹。

最终,李氏最先回神,一把将匣子夺过来,转身就要去追去旌忠巷。她是不能收贺家这么多钱的。都是亲戚,要是说出来,外人怎么谈论央及?

央及是读书人,染了这些铜臭,失了格调。

“大嫂!”陈璟拉住了她的衣袖。

李氏无奈看了眼陈璟,道:“央及,这可不是几两银子!咱们不能收亲戚这么多的钱。既然是亲戚,相互帮衬是应该的。收了这钱,以后旁人怎么说咱们,怎么说你?”

陈璟的哥哥是读书人,所以李氏很清楚,读书人在乎声誉。

她一直在努力维护陈璟的声誉。

宁愿卖了祭田,她也不愿意让陈璟穿着不恰当,出去被其他人笑话。

这是读书人的格调,李氏宁愿倾其所有来保护。

她把陈璟当儿子一样疼。

“若是送回去,跟诅咒贺振一样。”陈璟笑道,“祖爷给我医术,这是天恩。贺家不是谢我,而是谢祖爷。这是应该的。况且,贺振那病再拖下去,挨不过半年。我是救了贺振的命。以贺家的家财,这都是小钱。贺振的命,值这些。你送回去,不是显得咱们小家子气,没见过世间吗?”

李氏倏然愣住,也停住了脚步。

陈璟最后那句,她听进去了。

李氏最怕外人说陈璟兄弟的闲话。

况且贺家的确有钱。

要是送回去,跟没见过世面一样,的确让陈璟面上无光。

可是这么多钱。。。。。。

李氏觉得承受不起啊。

捧着这匣子,李氏觉得千斤重。

最终,她叹了口气,将匣子抱了回来。

“。。。。。。这是贺家给你的,你拿着,不拘放在哪里。”李氏把匣子交给陈璟。她知道陈璟。陈璟稳重,从来不会出去胡乱用钱。

“大嫂帮着收着。”陈璟笑道,“将来我娶了媳妇,大嫂再交给我媳妇管。”

李氏噗嗤一声,不由失笑。

第037章君子诺

李氏答应替陈璟保管那笔钱。

可她心里,总是忐忑,觉得占了亲戚这么大的便宜,很不好意思。

陈璟却说:“这是诊金,是等价酬谢,又不是乞讨回来的,怎么不好意思呢?这是我应得的,大嫂。”

李氏就想,又不是给她的,她有何不安的?

她仔细把银票锁好。

这笔钱是陈璟的,李氏替他存着,等将来他成家立业,交给他媳妇。在李氏看来,这笔钱是陈璟的私产,她是不会挪用的,故而家里还是紧着上次卖祭田的银子度日。

李氏并不知陈璟偷听到她卖祭田之事,只当陈璟不知道,她自然也严守秘密,没敢在陈璟面前提半个字。

她更没有想过用陈璟的钱去赎回来。

她还在等陈璟哥哥的消息。

陈璟哥哥没有消息回来,李氏娘家的人也会猜测陈璟的哥哥是不是死在外头,借钱给李氏的话,可能收不回来,不太愿意借。若是陈璟哥哥有了消息,凭借他举人的身份,哪怕不能做官,还钱还是没有问题的,李氏娘家有心巴结,才愿意借钱。

这个关头,开口借钱会引人怀疑。

还是要谨小慎微些好。

因此,七弯巷照样处处节俭,那笔钱,暂时没有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任何改变。

陈璟也没提。他将来想开个药铺,需要大量的启动资金,而这笔钱根本不够。所以,他在积累,自然不会现在就任意挥霍。

日子依旧安详平静。

大嫂在准备端午节回娘家的节礼。

她娘家人口众多,节礼又要花很大一笔钱。

大嫂准备回姚江过节的事,忙得没空管陈璟,陈璟就趁机出趟门,去旌忠巷找陈七。

陈七在外书房,手里拿着书,蹙眉艰难读着,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陈璟失笑。

“陈央及!”陈七瞧见来客,咬牙切齿叫陈璟的名字。

“七哥。”陈璟笑,“这般勤奋?弟弟祝七哥早日进学,光耀门楣啊。”

陈七就拿书打陈璟。

不轻不重的,在陈璟胳膊上打了一下,陈七恼怒道:“你还笑话我!都是你,害的我又被关在家里读书。你小子以后莫要来找我。近来的倒霉事,都因你而起。”

上次把贺振推到循水湖,被二哥诘问,陈七吓得什么都招了。

自然也把他和陈璟逛婉君阁的事也说了。

贺振那边没事,陈七却遭殃。祖父已经明言,再敢出门游荡,就去松鹤堂念书。陈七是万万不想去松鹤堂的。去了松鹤堂,念书敢这么打盹,祖父的戒尺就要挥下来,老爷子可严厉了。

所以,这些日子陈七大门都不敢出,在家装模作样念书。

都是因为陈璟而起。

要不是陈璟,他岂会自投罗网,把自己去婉君阁的事招出来?

陈七一肚子怨气,都在陈璟身上。

陈璟哈哈笑,在书案旁边的乌木太师椅上坐下。太师椅上铺着弹墨椅袱,柔软舒适,陈璟身姿随意陷在椅子上,悠然自得。

“抱歉啊,七哥。”陈璟坐下后,笑着道,“请你去吃酒,给你赔罪?”

“吃酒?”陈七怒目一瞪,“我现在门都出不了!”

陈璟又笑。

这幅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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