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弄尘惊魂未定地趴在云头俯瞰,艰难地吞咽口水,地面的一切都塌陷下去,黄沙如雾,场面恢宏。
还好有师父的救命黑魔珠,不然就算她不摔死也得被砸死!
崩塌面积还在不断扩大,轰隆声不绝于耳。
过了好一会才重归平静。
弥漫的黄沙慢慢散去,露出地底下的景象。
她再次被狠狠惊艳了一把。
0009:冰封美人()
土层崩塌后露出一片晶莹的世界。
冰封的溜滑的平地,冰山冰峰,冰岩冰石,冰湖冰桥,一间冰屋,冰花冰草,冰树冰鸟……
从高处看,这里像是有心人用冰精心雕琢而成,每一处都精致无比,每一处都汇集雕刻者的精血,栩栩如生。
在晶莹世界最中央的上空,悬浮着一根巨大的冰柱。
所有的一切散发圣洁的光辉,不容侵犯。
捡起掉落云头的下巴,梅弄尘驱使着黑云缓缓向下降。
这时,一块轿车大小的土块从土层边缘脱落向下坠去,在梅弄尘脚下不远处忽地‘轰隆’一声化为齑粉,随后消失不见。
好像有一层保护层,护着下方的冰晶世界不受外物的损毁。
“难怪下面如明珠般不蒙尘,原来东西根本掉不下去。”
梅弄尘看着底下圣洁的一片,心中有种悸动,要不要下去看看呢?
可万一像那些土块一样化为渣渣怎么办?
脖颈凉飕飕的,她缩缩脖子,小命要紧,正想驱使黑云向上飘去。
没想到黑云像是看见亲妈似的激动得直颤抖,甩着屁股就冲了下去!
速度快得梅弄尘根本来不及给出反应,一个趔趄差点摔下云头。
想象中化为齑粉的事没有发生,黑云一圈一圈绕着那根巨大冰柱兴奋得快要手舞足蹈起来。
只可惜它没手没脚。
梅弄尘自看清冰柱之后就用手牢牢托着自己的下巴,生怕它再次自作主张掉下来!
她看到了什么?
冰柱里居然冰封着一个女人!
一个美丽的女人!
一个美到让人窒息的女人!
她感觉自己心跳漏了好几拍,眼睛也舍不得眨一下,把前世今生见过的所有女人加在一起也不及眼前女人的万分之一。
这里的一切再圣洁也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仿佛有她在,周围的一切只能沦为陪衬!
冰柱中的人肌肤白得几近透明,轻合着眼帘,睫毛根根分明既长且翘,挺秀琼鼻,唇如桃花粉润娇嫩,眉心似有金色印记,平添几分神圣。长发如墨垂至腰际,一身水红仙裙,腰带轻盈,双手叠放于胸前,就那样静静地被冰封在冰柱正中,飘渺如仙。
梅弄尘不敢想象,若是她睁开双眼该是怎样的惊心动魄!
良久,收回依依不舍的视线,睨着像狗见了骨头似的狂扭屁股的黑云眼角直抽。
“你个大色云!”
可是,她是谁呢?仙女吗?为什么会被冰封在此?
而此时,正在梅弄尘体内兀自酣睡的九幽倏然睁开桃花眼,血红瞳仁闪过震惊,然后是不相信,最后是浓浓的痛楚。
怎么会……
“要怎么离开荒芜空间呢?神仙姐姐……”
梅弄尘站在冰地上仰望悬浮于半空的冰美人,这才是真正的神仙姐姐呀!
即使心急如焚想回家,但还是忍不住被她吸引,想要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那朵黑云不知疲倦地一圈又一圈绕着她,渐渐地变小,梅弄尘只好下到冰面上来。
又过了一会儿,黑云终于消失殆尽,她竟然从它身上感觉到浓重的不舍,仿佛生死相恋的两人被迫生离的凄怨。
“黑云是师父以自身魔元力幻化而成,虽然不知道魔元力是何物,但一定是他修炼的根本,这黑云如此依恋仙人姐姐,难道师父与她相识?”
“说不定两人还是失散的痴男怨女咧。”
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了半天,将这弹丸之地逛了个遍,除了冰还是冰。
即使雕刻的再精美,她此刻也没有闲心再去感慨赞美。
而且此处安静得连风声都没有,死寂一片,只有她的呼吸声和走动时的‘哒哒’声。
手掌托着最后一颗黑魔珠心里激烈斗争,捏?还是不捏?
双眼恨不得将黑珠子盯出个洞来,捏吧,万一不成功下次遇到危险就没法自救了;不捏吧,难道就这样干耗时间吗?
况且时间过去很久了,要是被人发现她的异样怎么办?说不定再等下去她的肉身该被当死人处理了。
但是有师父在,应该不至于那么惨烈吧?
她没发现,在她纠眉时,一道金光自冰封美人额前爆射出来,一瞬间隐没在她眉心的皮肤下,幻化成凤凰展翅的姿态闪烁三下便彻底消失。
而后一道金光自她天灵冲出直奔云霄。
一切发生在刹那,快得无人能够察觉。
而冰柱中的人,额前已然没有了金色印记。
九重天层层叠云之后重重宫殿深处,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蓦然睁开双眼,湛湛发光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轻抚虬髯,掐指一算,转而疑惑,呢喃自语。
“好生奇怪,刚刚明明感觉到凤格波动的气息,怎地转瞬就不见了……”
不知是福是祸,梅弄尘浑然不觉,兀自坐在冰凳上为怎么回家而烦恼着。
‘啾啾!’
一道轻灵中带着一丝欣喜一丝小心翼翼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梅弄尘一惊,什么东西?刚刚把这里逛了个遍也没发现个喘气儿的。
僵着身子猛然起身,回头,意外地撞上一双湿漉漉的眸子。
眸子的主人见她回头似乎很高兴,眼睛闪闪发亮,狂甩毛茸茸的大尾巴,屁股一撅后腿一蹬,一头栽进梅弄尘的怀里,滑腻的粉舌毫不客气地舔着她的脸,弄她一脸口水。
梅弄尘没防备,被冲击力带着向后蹬蹬退了两步。站稳之后揪着那团东西的尾巴将它从身上扯下来,猛擦脸上的口水。
“啾——”
见她一副嫌弃的样子,那团东西瞬间耷拉着两只小耳朵,有气无力地叫唤一声,奄奄的。
将它放到地上,梅弄尘饶有兴致地打量它,像一只小狐狸,通体雪白,拖着又长又蓬松的大尾,奇异的是它的眼瞳居然是粉红色的,像是眼睛里烙印了一朵梅花。
而且它的表情相当人性化,看来是很有灵智的生物。
“你从哪里来呢?小家伙。”
梅弄尘摸着它的脑袋,像在摸一团棉花,超级柔软。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小狐狸立刻精神抖擞,抑扬顿挫地叫唤起来,像是在倾诉什么,可惜梅弄尘一句听不懂。
不知道这是什么物种,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一屁股坐回冰登上,仰天长叹。
“师父!我要回家!”
“吼——”
小狐狸耳朵一抖,突然引颈长啸,身子像吹气球一样迅速膨胀变大,变成一匹马大小方停。
梅弄尘唬了一跳,什么情况?
变大的小狐狸匍匐在她脚下,哼哼着示意她坐上去。
“难道你是要带我回家?”
梅弄尘有些惊喜,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对她如此亲近,但是能够回家,还是很高兴的。
小狐狸……哦不,大狐狸将头点成小鸡叨米,肥尾巴甩成扫地。
梅弄尘纵身一跃,跨上它的背,还没来得及坐稳,白光一闪,消失在原地。
她离开后,冰柱中的美人浓密的睫毛下沁出两颗晶莹的泪珠……
梅弄尘感觉自己正以极速穿梭在天地间,风削得她睁不开眼睛,趴在大狐狸身上紧紧揪着它的毛,一刻不敢松懈。
……
帝都城南一处僻静却风光旖旎的私人山谷,山谷位于两座郁郁青山之间,有一块方圆两千米的平地,一条玉带小溪蜿蜒流过,溪旁矗立着一幢现代风格的别墅。
虽然此处一贯无人踏足十分幽静,但今夜似乎安静得有些诡异,初夏爱叫唤的虫儿们也闭紧了嘴巴,夜幕上无月无星,整个山谷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别墅外台阶上杵着门神般的男人,身上的黑色西装与夜色融为一体,神色异常凝重,全身紧绷,处于高度戒备之下。
轰——
一道金光柱从别墅爆射而出直捣苍穹,照亮整片天空,惊得万物瑟瑟发抖,地球上本就稀薄的灵气疯狂涌进光柱。
咻——
尖锐的破空声,一道白光闪电般射进别墅,门神大惊!
0010:裸体美男()
嘭!
梅弄尘从狐狸背上滚落在地,而狐狸则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迅速萎缩,变成之前的小巧玲珑,软搭搭地趴地上。
冷气灌进她衣襟,猛打激灵,挣扎着抬起头,待看清眼前的景物惊得她差点儿喷鼻血!
这是哪里?
巨大的浴池,白玉为砖,浴汤碧透,袅袅热气,一道金光柱自水中升起穿透别墅而去,光柱中竟然漂浮着一个男人!
一丝不挂的男人!
长发如魔乱舞,结实的肌理,如玉美肌,遒劲的大长腿,大长腿之间……
轰——脑袋爆响,小脸红得欲滴血,内伤严重。
喂!这画风不对呀!为毛出现个裸男呐?!
无暇理会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为何裸男如此怪异。梅弄尘麻溜爬起来拎上装死的狐狸只想赶紧离开。
她直觉自己闯进什么不该进的地方!
那个男人仿佛受到打扰,紧闭的双眸豁然睁开,竟是璀璨金瞳!
他的眼神是穿透人心的凌厉,如一把看不见的长枪,霎时间将人钉死在地!
梅弄尘后颈一凉脚底抹油更快向门口冲去。
这时——
“何人?!”
随着一声暴喝,一道黑影夹带狂风席卷进来,巨大威压如山压在梅弄尘双肩,膝下一软险些跪倒。
来人破门而入,出手对她便是一掌。
掌风所过之处地砖俱为齑粉,若打在她身上必定魂飞魄散!
梅弄尘瞳孔剧烈缩紧,惊恐万分!
这人要杀她!
迅速往旁边扑倒,堪堪避过,慌忙间来不及拿出黑魔珠,直接隔着布料用力一捏,希望能救自己一命!
黑雾化爪抓向对方。
梅弄尘得息发现欲杀她的男人与之前差点捏碎她喉咙的竟是同一人。
当时车里有人唤他巫蝻。
巫蝻冷哼一声,随手一挥,黑雾尽数散去,随即祭出长剑,直直刺向梅弄尘!
一剑穿腹!
时间静止,彻骨的寒冷,梅弄尘低头看去,鲜血顺着冰冷的剑身滴落在白玉砖上,异常刺目。
“小小蝼蚁,找死!”
长剑抽回,带出一串血花,妖艳美丽。
梅弄尘匍匐在地,怒目圆睁。
她好不甘心!
魂魄一点点散去,化作点点金光,穿过别墅墙壁向天空飘去。
巫蝻将小狐狸随手丢出去,重新做回门神。
杀凡人会损伤修为,但是区区小鬼不在禁制保护范围内。
浴池边恢复了平静,白玉砖上残留的斑斑血痕也消失不见,这一切就像没发生一样。
光柱中的男人重新闭上双眼专心突破,只是那双含恨的眸子怎么都无法从脑海剔除……
飘向天空的那一溜金光在夜幕中化为金色凤凰,凤凰扬起骄傲的头颅对天尖啸,然后振翅而飞,向着某处冲飞过去。
……
帝都圣医院重症监护室外,梅亦儒、宋芙蓉、梅欣尘坐在长廊休息处。
空旷的长廊十分静谧,灯光昏暗,死亡的气息笼罩着每个人。
梅弄尘罩着氧气罩,雅致的小脸十分苍白,如同即将破碎的瓷娃娃。
已经两天了,她依旧没有醒来,而且呼吸衰弱,医生说恐怕撑不到天亮。
梅亦儒老泪纵横,两鬓斑白,仿如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完全不见曾经的意气风发。
两天前一早发现车库中梅弄尘的车严重损毁,他顿感不妙,急忙敲响梅弄尘房门,半天都无人应答,只得叫来保镖将门撞开。
结果发现他的宝贝疙瘩怎么都叫不醒,若不是还有呼吸他都以为她死了。
慌张送进医院,各项检查都做了,医生没发现任何问题,只是无论用何种方法就是无法让她醒来。
今天早上突然呼吸衰竭,可能活不过明天。
若是弄尘就这么走了,他怎么跟音音交代啊!
梅亦儒撕心裂肺,他这二十年来也是将她当亲生女儿来疼爱,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不叫人伤心?
宋芙蓉挤出两滴眼泪,用帕子捂嘴哭得稀里哗啦,心里却得意舒畅。
哼!小贱人死了最好,狐狸精的贱种,活着真是太碍眼了!梅家是她们母女的!哇咔咔!
眼里恶念一闪,被手帕遮掩的嘴角勾起冷笑,飞快与安静坐在旁边的梅欣尘对一眼,二人心照不宣。
不愧是亲生母女!
要说真正松口气的是梅欣尘,本来还绞尽脑汁想怎么除掉那贱人,没想到她这么容易的就要死了!
哈哈!比做梦还容易!
从小她便讨厌这个姐姐,因为父亲眼睛里只有她的姐姐。
后来母亲悄悄告诉她梅弄尘跟她并非双生姐妹,而是梅亦儒跟个狐狸精生的贱种,她便对梅弄尘更加厌恶。觉得是她抢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如今她要死了,真是苍天有眼!
以后没有人与她争了,梅家,包括倪恒都是她的!全部都是她梅欣尘一个人的!哈哈!
侧头看了眼监护室的门,眸光幽暗,快点去死吧!
外面的天空已经被镀上一层光亮,太阳在地平线的那端焦急等待,时间一到便要跳出地平线将它炙热的光辉洒向人间。
没有人看见,一只金色凤凰盘旋在圣医院上空,仰天一声尖锐长啸,然后俯冲而下。
当然,这一声长啸无人能听见,他们只觉狂风乍作。
金凤凰穿越重重阻碍,没入梅弄尘体内,她额前金色展翅凤凰印记一闪,脸色瞬间红润起来,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有力。
门外,梅亦儒低哑的哭声怎么止都止不住,额角青筋因极力控制呜咽而高高鼓起,沟壑般的鱼尾纹霸占他的眼角,泪水打湿了衣襟。
“亦儒,不要难过,即使没了弄尘,你还有欣尘呢,放心,以后欣尘会比弄尘更加孝顺你的……”
“闭嘴!”
梅亦儒甩开宋芙蓉搭过来的手,颤抖着手指着她的鼻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一直视弄尘为眼中钉,我告诉你,就算她不在了,每家的一切也全部都是她的,别人休想染指!咳咳……”
过于激动愤怒,他的脸涨成猪肝色,捂着嘴猛烈咳嗽,梅弄尘一直是他不可碰触的逆鳞,宋芙蓉比谁都清楚,所以她从来没有明面上苛待过梅弄尘,只是厌恶之情想掩也掩不住。只要她不过分,梅亦儒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现在她直指梅弄尘要死了,本来梅亦儒已经身心俱焚,她这撒盐行为不挨骂才怪!
宋芙蓉不屑撇嘴,你再怎么疼爱,如今她要死了,你能怎样?
一直不曾说话的梅欣尘心拔凉拔凉的,她知道父亲极度疼爱她的姐姐,只是没想到父亲居然能说出这种话!什么叫就算梅弄尘不在了梅家的一切仍旧是她的?
难道她就不是他女儿吗?父亲怎能偏心至此?
幸好如今那贱人已经要死了,不然她必定想尽一切办法除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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