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白好整以暇,“比如?”
青桐残忍的一笑,“毁了这丰乐县。”
“啪啪。”申屠白拍了拍手,称赞道:“好魄力。不过,你毁不毁丰乐县与我何干?你要是高兴,请随意。”
“……”青桐眼神闪烁,申屠白的性格他了解,丰乐县的人虽然与他无关,但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动手。但多年不见,他自己都变化了很多,他料不定这个人是不是也变得心肠冷硬了。
若是后者,没能威胁到申屠白不说,他自己不仅会被列入锦国皇室、朝廷的黑名单;锦国的灵师,也会义无反顾的追杀于他!得不偿失。
申屠白见状,唇角向上勾了勾,只是笑意未达眼底,“我相信你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真的,二十年前如此,二十年后也如此。只是,我不明白。你既然已经成功消失这么多年,为何不一直消失下去?”
“我还活着,为何要消失?我要光明正大的再站到你、站到那些人面前。让他们看看,我青桐,就算被驱逐出了师门,也能超过他们,也能走到巅峰,成为谁也撼动不了的强者!”
所以,才与恶魔做了交易么?申屠白垂眼,抿了抿唇,脑海里闪过这样的了然。
“你既然会等在这里,那么,你该是知道我今夜来此的目的了。”青桐见申屠白沉默,扯了扯唇角,“只是,没想到惊才绝艳的你,也会有沦落为朝廷的爪牙的一天!”
第二十章 点破,皇帝亲问()
“当年同样骄傲的人,如今为何又甘愿替人卖命呢?”申屠白神色不变,盯着青桐反问回去。
青桐沉着脸,眼神闪了下,低声道:“你在说什么,我不太明白。”
“不明白?”申屠白挑眉,轻轻笑了笑,“指使人偷盗朝廷命官的官印,意图破坏社稷根基。两次不成功,如今你人都站在了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什么时候,你开始挂念朝廷和社稷了?当年我认识的红衣恶魔,可不是如此婆婆妈妈之人。”青桐嘲讽的看了申屠白一眼,冷哼一声道。
“您过奖了。”申屠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微笑着坦然的收下了青桐的评价。
青桐阴晴不定的瞧着申屠白,半晌没开口。这次的见面,对他来说本就突然。二十年的光阴,申屠白也改变了很多,他脑海里的印象却还是以前留下的,两相对比的陌生感,让他一时间难以适应。
“为什么?”申屠白直视青桐,缓缓开口,“这个阵基的存在很隐秘,你是如何知道的,我不追问。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何要这么做?家国天下,你脚下踩的土地,是根,是你的,也是我的。一旦阵基被毁,大阵不能开启,那便是大厦将倾之日。你我虽有几分本事,但没了脚下的这块地,那也是无根的浮萍。那样的日子不会好,你可明白?”
“申屠白,那你真变了。不会是年纪大了,老了,所以心肠变软了吧?”青桐忍不住嗤笑一声,他实在不能相信,这样一翻话会是出自邪肆狠厉的申屠白之口。反倒是他们的那个入了黄土的正直古板的师傅,喜欢一惯的忧国忧民。
“或许。不过,我对谁都能心软,但对你,我不会。”申屠白垂眼,淡淡的回了一句,放在身侧的两手缓缓抬起成合抱之势,澎湃汹涌的灵力在其间汇聚,“有我在这里,你的阴谋是绝对是不可能得逞的。现在,你是要战呢,还是要战!”
“呵呵,看来你不会给我第二条路走了。”青桐沉沉的笑了笑,眸子里阴霾密布。
浑厚的灵力卷起大风,黑暗的夜里,树叶瓦砾被吹得簌簌作响。一身红衣的申屠白沉默着,墨色的长发飞舞,目光灼灼,蓄势待发。
视线在申屠白的身前汹涌的灵力上停留一瞬,青桐抿直了唇角,“这些年,你倒是没有荒废了修炼,修为长进不少。今天就到这里,不过,我会再来的。”
说完,青桐毫不犹豫的转头,飞身而走。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申屠白摆明是做好了准备在那里等着他的,若是冒然与之交手,结果很可能不尽如人意。他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愣头青,要想让他上当,没那么容易!
沉着脸,抿着唇,青桐翩然的落到一片萧索的屋顶。回头对上依旧站在远处凝视着他的申屠白的目光,蠕动几下嘴唇,冷冷一笑,才隐匿到黑暗里,消失不见。
他说,“小师弟,你最好能日夜不离的守在这里。不然,这个阵基,你守不住。”
申屠白收回外放的灵力,面无表情,自言自语道:“日夜不离么?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七叔,您说师傅到底怎么了?好好的百花园不住,干嘛非要在城东那片废地上建院子?”赵芸皱着眉,十分不解的看向忙碌的七管事。
七管事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头也不抬,“被人刺激得脑袋不正常了呗!芸丫头你别想这些了,桌上是底下管事送来的采买清单,你有空去帮我瞧瞧,东西对不对得上数。百花坊上一季的账本昨日刚送来,你看我这边分不开身,督建院子的事,你就多多费心些。”说到这里,七管事见赵芸要张嘴推辞,又道:“你是家主的徒弟,家主对你的看重大家有目共睹,你插手这些事是光明正大的,无需顾虑太多。你就当给七叔分忧了,行不行?”
“好吧。”话都说到这里了,赵芸无法,只能开口答应。申屠白突然的决定让赵芸不解,本想过来问一问,结果没见到人不说,还被派遣了一个不小的差事。
摇摇头,赵芸拿着采买清单与七叔告辞,才从屋里出来。四月中旬,桃花开败了,蔷薇却正是娇艳。米分的、红的、紫的,一笼一笼的,枝条顺着墙壁、树干、假山肆意攀爬,生机勃勃,填满了院子的整个角落。
“可以给我两朵么?”赵芸看得喜欢,走到那繁盛的蔷薇面前,微笑着轻声絮语。
“当然可以。有花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漂亮的姑娘,你能喜欢我,我很高兴呢。”一根开着三四朵米分色花朵的枝条
调皮的凑到赵芸面前,书生吊书呆一样得意的晃了晃。
赵芸见状,微笑着摸了摸它枝上的花,才伸手折断枝条,笑着赞道:“谢谢,米分色很漂亮。”话音落下,她掌心却是灵力涌动,然后那根被折断的枝条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了出来。只是,颜色更生嫩,也没了那几多漂亮的花。
“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果然无知是福么?”黑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赵芸转过身,就见他双手抱胸,冷冷的瞧着自己。
“师兄。”淡淡的开口喊了一声,赵芸心里却无奈。明明是她先拜师,但因为黑风从小在申屠白身边长大,申屠白又在之前许诺过,她就变成了人家的师妹。这其实也没什么,她想得开。只是从府城回来后,黑风似乎看她越发不顺眼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哪根筋搭错了。
黑风盯着赵芸看了半晌,最后视线从她手里的那枝蔷薇上掠过,“师傅为了你,煞费苦心。你却什么都不知道,悠哉悠哉的过日子,我真心羡慕你。”
赵芸眉头皱了皱,抿唇道:“师兄有话,不妨直说。”申屠白对她的好,她都记在心里。但他们是师徒,不可能像商人做生意一样,将恩情一分一毫都计算清楚了,然后再回报回去。若那样做了,倒不是像要报恩的,反而像是要断绝关系的。
“你以为,师傅为何放着好好的百花园不住,非要在城东的那片废弃之地上建宅子?”黑风垂眼,眼底闪过一丝晦涩。
“师兄知道?为何?”赵芸闻言,忍不住反问。她今日过来,就是想要知道这里面的原因。但是七叔语焉不详,什么都不肯说明白,至今她也是云里雾里的。
“因为那块地下,有一个阵基……”黑风抬头,目光灼灼的直视赵芸,像是要从她的眼里看出些什么来。
赵芸愣住,真正的阵基在她的郊外的那个温泉庄子地下。那还是申屠白亲口与她说的,不可能出错。那么,现在冒出来的这个,八成是申屠白费了心思伪造的。而他这样做的缘由,赵芸只要稍微一想,便能想明白。
“我都不知道。”近似与呢喃的开口,赵芸面色有些怔然。
“这些事,师傅自然不会与你说。这个计划,我也参与了,所以,我最清楚师傅的良苦用心。事实上,对方的人早在前些日子就已经来过了。在确定地点之后,基本上都被灭口了,唯独一个人重伤,回去通风报信。算算日子,师傅等的那个人,怕是也来过了。如今为了进步一让对方深信,师傅才会在那里建宅子,打算长住在那边守着。”黑风盯着赵芸,一字一句说得特别清楚明晰。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些告诉她?赵芸抬眼,盯着黑风,心里却在想申屠白。
“为什么?你自己不该清楚么?”黑风有些嘲讽的弯了弯唇。
“……我不清楚。”赵芸顿了顿,垂下眼睑。
“你迟疑了。”黑风不容她逃避的提醒。
“我,只是想不通。”赵芸将视线停留在那米分色的美丽的蔷薇花上,神情恍惚。
“我也想不通。师傅对我有养育之恩,授业之德。百花园本来也是平静美好的,我不喜欢因为一个你,徒生波澜。”黑风声音低沉,神色认真。赵芸心里咯噔一声,那一瞬间,觉得有什么被打破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七叔让我去城东看看,我先走了。”心里没来由的慌乱,赵芸说完话,就扭头急匆匆的离开。只是,一颗石子投下了,心湖到底还是起了涟漪。
之后的日子,赵芸要么是待在赵府里忙碌,要么就回蚌兰村的农庄。申屠白在城东建院子的事,自从那天她为了完成七管事的委托,去看了眼之后,就再也没多问过一句。
京城,皇宫,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里,一名面容姣好、气质高贵的女子端坐在梳妆镜前。一名宫女站在她身后给她梳头,又一名宫女怀里抱着一个打开的红木匣子,将里面的华丽的珠钗展示给女子看。
“娘娘,今日戴皇上赏的凤头钗可好?”
女子转动眼眸,瞥了眼红木匣子里的东西,凝眉想了想,否定道:“不了,就用那边那个翠玉簪子吧。”
“是。”宫女恭敬的应下,将红木匣子阖上,搁到梳妆台上放好。这才附身取过一枚浑身通透翠绿的簪子,递到另一名正帮女子梳头的宫女手里。那宫女接过,小心的将簪子插入女子浓密的黑发里固定,才稍稍退后,微笑着回禀道:“娘娘,好了。”
女子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满意的点头,“你的手艺倒是越发长进了。”
那宫女笑了笑,躬身道:“那是娘娘您天生丽质,怎么打扮都是好看的。”
“天生丽质又有什么用?在这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女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有一瞬间的黯淡。不过,很快她就露出一个淡淡的温和的笑容,吩咐道:“让各司的司官进来到偏殿等着吧,本宫一会儿就过去。”
“是。”一名宫女应声而去,又有人恭敬的上前将女子扶起身。女子顺着力道起身站定,从容的张开双臂,两名宫女就手脚麻利的将一身大红色的精致衣衫给女子穿上。等一切收拾完毕,女子在一群宫女和內监的簇拥下,走出房门,穿过回廊,来到一间明亮的宫殿。
“皇后娘娘驾到。”
一声唱传声响起,在宫殿里等待的各司司官都收敛了神色,转身朝向门口,恭敬的行礼,“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
皇后目不斜视的走进殿里,在宫女的服侍下,在正位上坐了,才刻意压低声音开口道:“都免礼吧。”
“谢皇后娘娘。”底下的人齐声唱喏,站直身体,重新转过身来,面对皇后。只是,视线都规矩的停留在皇后前方的地面上,不敢有稍微的逾越。
“蔡司官,今年的皇商选定之事进行得如何了?”皇后微微颔首,看向一名矮胖的中年男子,直接开口问道。
蔡司官躬身出列,拱手道,“回禀皇后娘娘,今年参选皇商的商家很多。不过昨日,会计司已经做好了初步筛选。”说着,他从袖口里摸出一分名单,双手做呈递状,“这是通过初步筛选的商家名册,还请娘娘过目。”
“很好。”皇后微微点头,旁边贴身侍立的宫女见状,挪动脚步将名单拿过,转呈给皇后,自己又默默的退后一步,站到一侧待命。
皇后打开名单,仔细的看了一遍,发现上面除了一些熟悉的商号外,还有一些陌生的完全没听过的。突然,她的视线在一个名字上停留下来,抬头开口问道:“这个赵记进贡的是香皂?听名字,该是沐浴之物。皇宫之中,一向惯用抚州夏家进贡的带有龙延香的香胰子,为何将其替换掉?”
蔡司官也不慌张,朝皇后拱手弯腰行了一礼后,才慢条斯理道:“回禀皇后娘娘,这赵记是近三年才兴盛起来的商号,在这次竞争皇商名头的几家商号中,底子算是最差的。不过,下官对比过他们各自呈上来的东西,赵记却稳胜一筹。”
“哦?”皇后不置可否的看了蔡司官一眼,明显对他的话,有些将信将疑。
蔡司官自然也察觉到了,他微微一笑,拱手道:“下官私以为,抚州夏家这几年上贡的东西,比不上赵记。”
皇后凝视他,半晌,淡淡的开口:“蔡司官这样一说,本宫倒是好奇了。这赵记的香皂,到底是有多好,竟让蔡司官如此推崇。”
蔡司官胸有成竹的一笑,“赵记呈上的实物样品就在会计司,下官立即让人将其送来。”
“既然你说赵记的东西比别家商号的都要好,那就将他们的东西一并都送来让本宫瞧瞧。看看这赵记,怎么个稳胜一筹!”皇后笑吟吟的开口,语调柔和,但话里潜藏的深意,却是让在场的人都心头一凛。
蔡司官自然也听出来了,皇后有意维护抚州夏家。不过,夏家这次,说什么也是没机会的。
很快,一群小内监每人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鱼贯而入,托盘上,放着这次参选商号的实物样品。不过,上面有红布遮挡着,也看不见具体的。但因为这些东西的出现,空气中弥漫起一片杂乱的香气,或浓郁,或清幽……
其中,有一股特别清冷醒神,在场的人都知道那是龙延树叶的味道。
皇后的贴身宫女指挥着内监排成一排,一一将托盘上的红布揭开。皇后漫不经心的从那些托盘上扫过,下一瞬,却是被其中一个托盘上的东西吸引住了。
正红,淡米分,青绿,鹅黄,乳白,无色透明……精巧的盒子里,一块块质地细腻,造型精美的香皂静静的呈现在皇后的面前。女人都爱花,在锦国,爱花之人更多,皇后自然也不例外。她瞧着那些香皂里或缱绻,或盛开的花瓣,眼里不由得闪过一丝惊艳。不过,皇后见惯了好东西,这精巧别致的香皂,也只是让她惊艳了一瞬。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蔡司官将皇后的表情小心的看在眼里,心里有些得意,“皇后娘娘,这就是赵记的香皂。与抚州夏家用龙延树叶的汁液添加到皂角里的制作方法不同,赵记的香皂是用天然的花卉做底香,再用炼制过的动物油脂调配精制而成。下官让人试验过了,这香皂的不仅美观实用,而且还滋润皮肤,是不可多得的上品。”
“真有这样好?”皇后有些不相信,香胰子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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