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天元好不容易解除石化,听到这话,又进入了莫名的狂躁状态。公子居然被称呼为大爷,大爷……天元一面强忍笑意,一面用看天外之人的星星眼看赵芸,耳边是无限循环的大爷……
“多谢大爷好心,不过我真的不用您送,这就告辞了。”赵芸朝梅宥宁行了一个礼,在他全身心的注视中,飞快的消失。
天元心有惴惴的探头瞧向梅宥宁,见他脸上笑意依旧,可明显僵硬。伺候了公子这么久,他知道公子此时的心情怕是不太好的……
“那个,公子,我们该回棋楼了。”硬着头皮开口,天元回想伺候梅宥宁的这些年,今天绝对是惊喜最大的一天。
“终日打雁,今日却反被雁啄了啊。还是只雏鸟。”梅宥宁回过神,双手拢在身前,眼睛微微眯起,“赵芸,八岁。呵呵,来这里四五年的时间,终于找到个有趣的玩具。”
“公子,那小丫头就是嘴巴坏。”天元看梅宥宁的神色,头皮一紧,下意识的就为赵芸辩解了一句。
梅宥宁似笑非笑的回头,“她气了你一回,你倒还挺喜欢她。”
“那个,好男不跟女斗。她是女孩儿,又只有八岁……”天元摸了摸后脑勺,嘿嘿一笑。
梅宥宁看他一眼,也不拆穿。天元跟在他身边快五年了,他还能看不出来他的小心思?不过是怕他真的把那小姑娘怎么样罢了。
一主一仆晃悠悠的出了酒楼,往不远处的棋楼走。赵芸面色不变的消失在梅宥宁的视线之后,便绷不住,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意来。
“笑得还挺开心的?”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赵芸的耳边响起,赵芸愣了下,随即循着声音看去。一身红衣的申屠白就那么静静的站在人流中,目光如水,容颜倾城。周围的热闹,喧嚣,都迅速褪走,只剩下那抹红色,惊艳了双眼。
“师傅。”赵芸怔怔的看着他,所有人都在时光的河流中挣扎,唯独他,或许是被时光遗忘了,也或许,是被时光眷恋着。几十年光阴匆匆溜走,他却成功的将易逝的美好挽留下,羡煞世人。
“你在哪儿落脚?”没看他怎么动作,人却已经到了赵芸的身前。更怪异的是,街上的行人自顾自的说话走路,神色正常,像是压根儿就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一样。
赵芸仰着头看他,迷迷糊糊的道出一个地址,就感觉衣领一紧,眼前的画面斗转星移。热闹的街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围墙、木门——这是她临时租下的小院儿!
赵芸眼里闪过一丝震惊,从东大街到她租住的地方,少说也隔着四五条街,申屠白带着她,却转眼就到了!这,就是高阶灵师的能力么……
拿出钥匙,打开锁,赵芸推开木门,站在一侧,恭敬的让申屠白先请。申屠白晃了晃宽大的衣袖,目不斜视的昂首走进院子。
“喵呜!芸芸你回来了!”墨白从房间里欢快的跑出来,没曾想却察觉到一个让他不寒而栗的气息,不由得赶紧刹车,“你,你怎么也来了?”墨白炸毛,后腿微微弯曲,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又是畏惧又是警惕的瞧着申屠白。
申屠白狭长的眸子眯起来,也不说话,就那么淡淡的扫过去,墨白就惊慌的后退几步,然后飞快的以最远的距离,绕开他,跑到赵芸身后,才安心的探出一只脑袋来。
赵芸看得有趣,自从申屠白屈尊降贵的调教了墨白一次,墨白每次见到他,便惊惧莫名,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墨白的胆小,让申屠白觉得无趣,也不再逗它。他背着手,看了眼院子四周,才挑了挑眉:“阵法布置有长进。不过,离出师还太早。”
赵芸摸了抹鼻子,讪笑:“师傅你怎么来了?”
“某个好徒弟一声招呼都不打,就不见了踪影,只有我这个做师傅的亲自找来了。”申屠白睨她一眼,漫不经心道。
赵芸眼底滑过一抹感动,“让师傅担心了,因为事情发生得突然,也没想那么多。”
“府城卧虎藏龙,不比丰乐县。你修为尚浅,年纪幼小,不安全。”申屠白走到堂屋里的椅子上坐下,取了一个干净的茶杯放上,赵芸就识趣的上前提了茶壶给他斟茶。
“我不动用灵力,应该没事吧?”赵芸皱了皱眉,迟疑道。
申屠白端起茶杯喝了口温热的茶水,眼神悠远:“府城不比别的地方,它不但是兰州府府衙的所在地,也是安南省巡抚衙门的驻地。这种城市,达官贵人云集,自然,能力不凡的灵师也不少。至少,就我知道的六级灵师就不下十人。巡抚衙门里的几名灵师是朝廷派驻,震慑宵小的。其他的,就不怎么好说了。”
“若不是我在你身上设置了特殊的封印,掩盖了你浑身的灵力,如今你怕是已经被人发现了。”申屠白的视线轻轻的从赵芸的发丝间掠过,随即垂眼,低头喝茶。
赵芸摸了摸眉心,那个牡丹花的印记有些灼热,“我不懂。我来府城,不过是为了拦几个人,好让他们不能使坏罢了。他们为何要在意我?”
“你以为你今年几岁?”申屠白抬眼,尾音扬起,他的表情依旧淡淡的,却能让人心生凛然,“三级灵师,在整个锦国的灵师群体中,修为确实很浅。但别忘了,你今年才满八岁。京城几个灵师世家的孩子,也少有你这样的天赋。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若是浑身逸散着灵气进城,或是你的修为被人发现,你说说,你这会儿最可能在哪儿?”
“巡抚衙门?”赵芸迟疑的吐出几个字。
申屠白摇摇头,“他们会查你,在没有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前,他们会对你很客气。但你也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不过,最大的危险不是来自巡抚衙门里的灵师,而是其他的。”
“师父的意思是?”赵芸直视申屠白,神色沉凝的的开口。
“别国细作。”申屠白目光锐利,神情里却带上了一些追忆,“这些年锦国国泰民安,似乎一切都很平和。但朝堂上的官员与皇族都知道,锦国与邻国槊国的较量,从未停止。甚至,早晚还会有一场恶战。锦国有灵师渗透到槊国,槊国也有灵师渗透到锦国来。安南省靠近槊国,府城又是巡抚衙门驻地,隐藏在此的敌国灵师不会少。芸丫头,你的天赋很强,但在你没有成长到足够强大的时候,千万别泄漏了你灵师的身份。不然……”
话未尽,但赵芸已然明白。她待在蚌兰村,对外边的消息知道得还是太少了。赵麒一开始便叮嘱她别泄露她是灵师的事,她放在了心里,但到底没太重视。如今看来,他或许是早就知道这些事了。
“师傅,多谢您。”赵芸回过神,扯着申屠白的袖子,笑得一脸灿烂,“要不是您深谋远虑,这会儿我已经被人请去喝茶了。”
“知道就好。”申屠白垂眼扫了扫她的手,赵芸嘿嘿笑两声放开,见他茶杯空了,狗腿的给他再斟了一杯,“师傅请用。”
“嗯,乖。”抿了抿唇角,申屠白神色缓和的点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才惬意的抬眼看她,慢悠悠道:“不过,你无故失踪,害我担心不少。所以,惩罚不能免。回去之后,捡三筐黄豆。”
笑容凝固在脸上,赵芸瞪大眼,只想哀嚎:“三筐……要不要这么狠!”
第四十四章 纵火,死而不僵的虫子(一)()
申屠白的到来虽然打了赵芸一个措手不及,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看到了午膳时间,申屠白一瞧就是不怎么想出门的,赵芸便拿着银子去之前的酒楼买了几个菜回来,两个人一起用了。
墨白守着自己的那份,在角落里吃得欢快。至于厢房里的几个,赵芸提供的饭食不算多好,但管饱。
“里面的那几个,就是你要拦截的人?”吃饱喝足,申屠白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端着茶杯惬意的喝茶。
赵芸只得自己收拾桌上的残羹冷炙,“嗯,他们千里迢迢来府城,就是为了坏我哥哥的名声。我若是没提前拦下他们几个,如今这府城里恐怕就到处都是关于我哥哥的流言了。”
“你也说了,是流言。”申屠白掀开眼,淡淡道:“至于让你如此紧张?”从丰乐县府城,日夜兼程,竟然只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可见,赵芸对这几个人有多在意。
“我知道是流言,能澄清。但到底麻烦。况且,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假话也能变成真话。不得不防。”赵芸手上的动作顿了下,随即抿唇道:“我与大哥、二哥相依为命,断然是不会看着人往他身上泼赃水,毁他前程的。”
申屠白点点头,没再说话。赵芸家里的情况,他在决定收她为徒的时候,便打听清楚了的。赵麒不简单,就算遭遇流言,想必也能成功化解。只是,赵芸听到消息,连夜追来,似乎对赵麒的名声也太紧张了些。
赵芸收拾干净了桌子,将油腻的餐盘放入食盒,放到一旁,等待酒楼的小二一会儿来取。
申屠白见她也不去管那里屋的人,就知道她已经有了全盘的打算。也不多问,只趁着空闲时间,指点起赵芸的修炼来。离乡试结束还有七八天的时间,赵芸想着左右无事,申屠白在身边,好好修炼一番也不错。于是,每天除了出门点吃的,师徒俩,加上十多个囚犯和一只猫,便一直安静的窝在这临时租住的小院子里。
不过,府城是平静了,蚌兰村的农庄里却是出了乱子。
“秦老、秦老!”常乐大力的拍着二叔公家的门,一脸焦急,“秦老不好了,庄子里出事了!”
上了年纪的老人,睡眠一向浅。秦守一这些日子又一直提着心,大门被敲了一下,他便翻身坐起来,嘴里一边应声,一边披上外衣出来开门。
“到底什么事,如此慌张!”秦守一打开门,沉声问道。
常乐身上也只披了件外衣,头发散乱,显然也是刚从床上惊慌的爬起来的,“秦老,庄子里进了贼人!”
“进了贼人?”秦守一眉头皱起,面色郑重,“偷了什么东西?看出是什么来历了?”
“没有!按照您的吩咐,这些日子,庄子里的男丁轮流巡夜,今日正好轮到丘山。本来一切都很正常,可二更时分,大门突然被人拍响,院墙周围也有人往里扔石头。丘山大声呵斥,却无人应答。他开门去看,发现外边根本没人。他觉得不对劲,赶紧喊醒我们。叶秋担心是人声东击西,提议大家分头查看。”
“果然,我们发现姑娘院子里的东西被人动过了。还有,明日准备送去鸿泰居的咸蛋,也全都被打翻在地,全坏了。叶秋说那贼人肯定走得不远,让我们赶紧去追时,禽舍里的鸡鸭鹅和猪圈里的猪等牲畜却突然全都被放了出来,满庄子的乱窜……”
秦守一凝眉眯眼,“所以,现在贼人没抓到,庄子里却是一团乱了?”
“嗯,是。”常乐有些愧疚的抓了抓头发,“秦老,是我们太没用了。”
“别人是有备而来。这么大的庄子,你们几个能看得住什么?”秦守一摇摇头。朱县丞事情败露,潜逃在外,他心里就生了警觉。如今这丰乐县全城戒严,朱县丞要想带着他的万贯家财顺利的离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事情爆出来这几天,外边的风声一天比一天紧。蚌兰村这样的村庄周围都有兵丁巡查把手,朱县丞只要敢冒头,绝对会被马统领的人逮个正着。
狗急了会跳墙,人急了……
秦守一眯起双眼,苍老的面庞并未让他显得孱弱,反而隐隐有种锋芒暗藏的危险感。跟着常乐进入农庄,迎面就瞧见守在门口的春花。
“情况如何?”秦守一问。
春花见到秦守一来,脸上露出几分激动之色:“听到丘山的话,叶秋就吩咐我将大门重新关上,并且守在门外,等秦老您过来。不过,之前里面就乱成一团,这会儿肯定不好。”
“常德与丘山呢?”叶秋让春花一个女人守门,男的怕是被她派出去查看情况了。
心里如此推测着,果然也在春花的嘴里听到了相差不远的答案。
赵芸的农庄面积不小,高高的围墙,将外界的好奇窥探都挡在了外边。但这不过是对普通人而言,稍微有些功夫的,飞檐走壁,身轻如燕,这几丈高的围墙对那些人来说,要翻越并不困难。
“叶秋,你说这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素娘咬着唇,面色有些苍白。她瘫痪在床,很少露面的相公此时也被安置在她的身侧。
叶秋摇头,眉头紧蹙,“我也不知道。反正不是求财,姑娘屋子里的存钱罐子就在桌上,这么显眼,那些人却没拿一个铜板。可若不是求财,他们大半夜的翻到咱们的庄子里来,难道就是为了捣乱?”
桂娘子搂着两个孩子,咬牙道:“我们这些日子,听秦老的话,都安安分分的鲜少出门去惹是非。那些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盯上咱们庄子?姑娘不在,我们得守好庄子等她回来。可刚被丘山的声音惊动的时候,我正瞧见一个黑影轻轻的飞上房檐……今夜怕是凶险。”
这种会功夫的人,他们绝对没有招惹过。叶秋垂眸,想到最近县里发生的事,和赵芸离开时交代的那些话,面色有些难看。
“芸丫头的屋子被动过了?”秦守一走进正堂,沉声问道。
见到他,叶秋松了口气,点头道:“秦老,您可算来了。”她虽然见过些市面,但到底是女子,在面对这种贼人夜袭的事情时,还是有些胆怯和害怕。
“我们已经查看过了,那些人是从侧面的墙外翻进来的。丘山会听到声音,八成是那些人声东击西,想在庄子里做些别的事。不过,目前除了家禽牲畜被放了出来,庄子里的东西被破坏了一翻外,并没有别的东西丢失或者发生异常。”
叶秋迅速的将庄子里的情况和秦守一说了一遍,然后征询的看着他道:“秦老,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这些人如此大费周章,绝对不会只是为了简单的将庄子弄得一团乱。”秦守一摇头,双手背在伸手,双眼微眯,“常乐,你再跑一趟,去将村外把守的兵丁请来。就说,我们这里发现了逃犯的踪迹。”
“逃犯?”常乐有些不解,疑惑的回问。
“桂娘子说她瞧见了一个黑影飞上了房檐,这可不是普通人。而对芸丫头有敌意,身边又有如此高手的,只有潜逃在外的朱县丞!”秦守一偏头看他,解释一句,便再次吩咐道:“你速去速回,不要打火把,从小门出去。小心些。”
常乐心里虽然疑惑秦守一为何如此肯定,但他看了眼众人严肃的神色,不由得躬身行礼,快速的领命而去。若今日这些贼人真的是来自朱县丞身边,那他们这里的每个人都很危险。秦老说得对,赶紧小心的悄无声息的通知村外的驻兵才是正经!
叶秋看常乐匆匆离开,眼底也闪过一丝焦虑,“朱县丞为何让人来我们农庄捣乱?而且,还是趁着天黑的时候?”
“狗急跳墙。丰乐县四面的官道都被封得死死的,各个村庄城镇也有兵丁把守搜查。他走投无路之下,想要拉两个人陪葬那是正常的。”秦守一抿了抿唇,眼底精光闪烁,“若我没料错,之前那些人闯入庄子里来,根本就是为了找芸丫头。”可是,赵芸此时远在府城,这些人找不着人,砸东西捣乱泄恨也很正常。
不过,从常乐去通知到他赶来,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那些人却奇怪的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他不相信他们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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