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城里送菜,这半晌还未到家。你婶婶恐怕已经在惦念了。我先回去,你收拾一下,也早些过来吃饭。”周叔慈爱的拍了拍赵芸的肩膀,叮嘱一句,才架着牛车离开。
赵芸进屋,把院门关好,落下了门闩。同时放出灵力,确保院子周围没有人窥视,才进厨房找了一个瓦罐,数了八百两银票用油纸裹了,放进去。瓦罐口还用油纸密实的封上一层,才将盖子盖上。
“瓦罐呀瓦罐,我把这些银票都交给你保管了,你可给我看好了。”
“嘻嘻,芸芸这么信任我,我好高兴。不过,要把我埋在地下么?阿土的身体里是隐秘啦,但能不能给我个干燥的地方待待?”
赵芸抱着瓦罐环顾四周,挑眉,“阿固的身体里呢,行不行?”
“满意。”
“那就这样,我在墙上挖个洞,把你放进去。”赵芸唇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抱着瓦罐进了自己的卧室。先将瓦罐放到柜子上,捞了捞袖子,灵力遍布双臂,手掌搭上木床,使力。
木床很轻易的就被推离,露出一块墙面。赵芸运起灵力萦绕指尖,动手在墙上划了个长方形,然后便往里面挖。
灵力流转,泥土唰唰的往下掉,不一会儿墙面上便形成了一个长方形的洞。赵芸见状,去厨房拿了几块木头,用灵力刃劈成块,贴着洞的四周镶嵌一遍,还在在洞口钉了一个门,用木栓卡住,虽然丑了点儿,但稳妥得很。
大功告成,赵芸抱过瓦罐放进洞里,关上门、卡好门闩,又把地上的泥土清扫干净,一切妥当,把床推回原位。
而剩下的五百两,连带她之前卖那三盆云锦得的一百六十一两,都被她随身带在身上,买地的时候方便取用。
墨白突然出现在墙头,见赵芸提着满是泥巴的簸箕往后院走,不由歪着头问,“咦?哪里来那么多墙上土?没有我看着,你不会是修炼时,不小心将灵力刃挥到墙上去了吧?你家这房子本来就破破烂烂的,你再搞几次破坏,就不用住人了!”
“……”
赵芸回头看了一眼明显幸灾乐祸的东西,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圣人说,有得必有失,诚不欺她!她得了钱财,所以,她得忍受这莫名其妙的人和他的幸灾乐祸?
第七章 买地(二)()
墨白见赵芸眼神都不施舍给自己一个,就直接去了后院。大大的猫眼里,不由露出了几分狡黠。它轻巧的从墙头跳下,优雅的落在院子里。
几个月的时间,当初的小奶猫,已经发育得很好。白色的皮毛,褪去了初生的稀疏和纤细,变得柔韧、厚实,有光泽。
身子也比之前大了一圈儿,脸颊胖嘟嘟的,眼周外围的黑色毛发,像是黑眼圈似的,给它增添了几分憨厚可爱。
如果里面是真正的玄猫的灵魂,赵芸恐怕每天都要爱不释手的抱着它逗弄了。可惜,现如今这可爱的肉身里,装的是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狡诈生魂。
墨白很是知情识趣的没去打扰赵芸。它自顾自的推开门,跳上赵芸的床,到老位置惬意的躺下。刚刚大补了一顿,它需要好好消化消化。
猫尾惬意甩来甩去,猫眼半睁半闭之间,有耀眼的光华在流转。
百花园,珍品阁。
一身红衣的绝美男子,坐在主位上慢慢的喝茶。底下,几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家主,我等无能。”
红衣男子放下茶杯,抬眼看他们,语气淡然,“既然知道,那还跪在这里做什么?”
“我等、我等愚笨,还请家主明示。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众人头磕在地上,再不敢看主位之人的表情。
红衣男子唇角露出一抹冷笑,“如若事事都来问我,那我还要你们做什么?滚下去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来见我。”
“是。”众人硬着头皮回了,然后爬起来,低着头,弯着腰,悉悉索索的退出去。
走出老远之后,一名太阳穴微微突出的中年人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苦笑,“家主大人这些年,越发的喜怒不形于色。紫烟被盗,也没见他有多着急。可那是御赐之物,追究下来,家主大人或许只会被当今贬斥几句,咱们可逃不过干系!”
“谁叫咱们看丢了紫烟?”另外一名鬓角生白的中年人无奈的摇头,“家主大人让我们各自回去反省,大家就都好好反省吧。说不定家主大人心情好了,会亲自去找回那紫烟也说不定。”
“希望如此……”
众人道别,都唉声叹气的回自己屋,冥思苦想的反省。
整个百花园都在红衣男子的感应之内,几位管事说得话,他自然也听的一清二楚。男子眉头微皱,“是我这些年太仁慈了?这些人竟都敢算计我了!”
面上虽然不悦,但到底没照年轻时候的性子办事。他倒是等着看,他们要如何让他心情愉悦,然后主动替他们去找回紫烟!
想到这,男子眼底又闪过一丝兴味。这毛贼不简单,能在他的眼皮子地下盗走紫烟,还让人毫无察觉……自从回了这丰乐县,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势均力敌的对手。
红衣男子修长的手指在光可鉴人的红木桌上轻轻敲打着,唇角扬起点点笑意,“真期待与他/她交手,就是不知道他/她还敢不敢再来。嗯,看来,还是要如他们的意,主动去把他/她找出来才行……”
赵芸丝毫不知道,神出鬼没的猫已经给她未来的生活积攒了些不愉快。她当晚心情很好的睡了一觉,第二天早早起身收拾了自己,等周叔过来接她一起去看地。
陈经纪是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不过在古代,他已经算是老者了。他蓄着胡须,穿着麻布衣衫,笑容很是爽朗。
地就在蚌兰村的最西边,从山上蜿蜒而下的小河将其与村子里别家的地隔开。小山头紧挨着地,就是后山延伸出来的余韵,不大不小,上面还有好几百棵桑树。
“赵姑娘,这里的地很是肥沃,又有小河流过,取水方便,种什么都不会差了。若不是刘老爷希望这地和这山头能一块儿出手,也不会在我手里搁这十天半月。” 陈经纪一路观察着赵芸的神色,等大致把地和山头都看了一遍,他忍不住开口道。
赵芸微笑,看向周叔,“我不太懂这些,周叔您说呢?”
周叔知道赵芸挺中意的,便皱了皱眉,对陈经纪道:“地是不错。只是这山头,满山的桑树,我侄女买来,要想种点儿别的,还得请人将它们挖掉。费时费力不说,还得往里投不少银子。”
陈经纪笑呵呵的摸了摸胡子,摆手道:“周老弟,咱们都是老熟人了,我也不给你绕弯子。刘老爷托付我的时候说了,这地和这山头是一定要搭在一起卖的。你知道,如果分开,单独的山头只能按照林地定价,卖不起什么价钱。”
周叔面色不变,沉声道:“我知道是这个理。但林地每亩要价三贯,着实贵了。田地每亩五贯,也是挺高。”
“不然,周老弟你说个价?”陈经纪笑容更深了些,只要能谈价,那就还有商量的余地。这刘老爷很快便要动身了,催得紧。他又何苦帮人死死卡这价?更可况,这要买地的小姑娘还是今年县案首赵麒的胞妹,只要周叔说的价没到刘老爷的底线,卖个人情,也挺好。
周叔看他的表情,知道有些门道。不由仔细思量了一会儿,试探道:“田地每亩四贯,林地每亩两贯。”
陈经纪笑了笑,“田地每亩五贯不变,林地每亩两贯。”
“田地每亩最多加价五百文,陈经纪您要是觉得合适,这地我们就买了。”周叔直视陈经纪的双眼,镇定道。
“周老弟,我以后可真不敢做你生意。”陈经纪摇头,笑得无奈。
周叔心道事情成了,脸上挂上笑,谦逊的拱了拱手,“承让了。您知道咱们庄稼人,一个铜板也挣得不容易。”
“老熟人了,何必客气。”陈经纪失笑,回了一礼,然后看向赵芸道:“田地每亩四贯又五百钱,林地每亩两贯,赵姑娘可还有疑虑?”
“没有。”赵芸摇头,她对地价的行情不是很了解,才会全权委托给周叔。现在人帮忙讲好了价,她自然不会再反悔。
价钱谈好了,后面便是手续的办理。
约定好时间,赵芸和周叔邀请上里正,第二天一早便去了县城。在约定的地点,和卖地的刘老爷碰头。刘老爷已经写好了契约文书,其中载明出让土地的数量,坐落的地点,四至边界,价钱,以及出让条件等。
赵芸看过,又给周叔和里正过目,两人都表示没有差错,然后赵芸和刘老爷才一起在后面签字落款。周叔、里正做为四邻,也需要在契约上签字。陈经纪则是中人,也少不了要落下名款,最后还有刘老爷那边的四邻签字。
契约上最后的落款,除了买卖双方,中人、四邻就加起来,竟有七个之多。
等最后一位四邻落好了名款,白契才总算是弄好了。
不过,事情还未完。
陈经纪熟门熟路的带着买卖双方,去了府衙验契并纳税。府衙的公人在白契上粘帖由官方排版、统一印刷的契尾,铃盖了县衙的大印之后,白契变红契,才算是真正有了法律效应。契约上的那块地和山头,也才算是真正的属于了赵芸。
“刘老爷,陈经纪,还有各位长辈,今日为着我的事,有劳大家了。我在鸿泰居定下了宴席,还请大家能赏光。”交过税,办完正式的过户手续,赵芸终于拿到了红契。一行人从府衙出来。她朝众位长辈鞠了一躬,便笑着邀请道。
刘老爷是一位精瘦的老者,他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的道:“赵姑娘盛情,我等便不推却了。”手续完善后,买卖双方宴请中人、四邻,本就是规矩。今日在场的众人,见赵芸年幼,或许不太明白这些事,都等着刘老爷请客呢。没想到赵芸却周到的赶在了前头,自然没有推拒之理。
而且,宴席定在鸿泰居,也是诚意十足了。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吃饱喝足,散场时,午时已经过了许久。
周叔依旧在坐在最前方驾着牛车,里正和赵芸坐在后面。
“芸丫头真是好魄力,后山的那块地,村里好些人都眼热,只是那山头实在多余,没曾想却被你全都买下了。”里正笑得像只老狐狸,看着赵芸的眼神带着评估和打量。
赵芸知道他是对自己起了好奇心,也不以为意,笑着道:“里正爷爷可别夸我了。我什么都不懂。今日若是没有您和周叔帮我把关,肯定不会如此顺利。”
“你大哥、二哥去府城的时候,特意托付过我照看你,这些都是小事。”里正不在意的摆摆手,停顿了下,有些迟疑道:“只是,听村里的乡邻说,前日你家来了两位陌生人?”
赵芸心里一哂,知道这里正是要摸她的底了,她便真真假假道:“哥哥们不在,我一个人在家左右无事,便种了些花草。想着卖了,也能贴补些家用。我运气好,种出来的花品相还不错,就被百花坊的周掌柜看上了。他老人家体恤我年纪小,来回运花不方便,索性便叫上小二哥,驾着马车自己来拉。”
能被百花坊的掌柜看上,那花显然不是凡品。想来,今日这买地的银子,也是她卖花得的吧?里正大人眼底精光一闪,心里有些了然。只是,这芸丫头何时有了这等本事?
“原来是这样,芸丫头你很不错。说起来,我们这些庄稼人虽然会侍弄庄稼,种花就不在行了。我记得你娘便是很会侍弄花草的,想来你也是继承了她的天赋了。你爹娘都是好人,实在人。想着你们家终于能再慢慢好起来,我这心里也欣慰得很。”里正抽了几口旱烟,吐出呛人的咽气,一边咳嗽,一边拖长了声音感慨道。
赵芸垂眼,唇角的笑容不变,“我也就是胡乱种种,实在弄不好了,就去找二叔公救急。想来这次能如此好运,也是爹娘在天有灵,保佑着我和哥哥们也说不定呢。”
一直没说话的周叔听到赵芸的话笑了。这小小年纪,就人精似的。话说得真真假假,让人难以判断。里正大人虽然人老成精,但他可不知道赵芸是这小人精!
因为林地和田地的价钱,都讲下来,便宜许多。今日赵芸拿出来的买地的银子,也不过两百多两。就算再加上中人的份子钱,县衙的纳税、打点,鸿泰居的一桌席面儿,也不过三百来两银子。
前天周掌柜拉走那么多花,卖出三百多两银子不过分,里正恐怕心里已经有数了。
除了他,谁也不会知道这小女孩儿卖一车花,便赚回了一千多两银子。除去买地的花销,手里还握着**百两。
周叔回头看了眼小女孩儿,知道自己之前的担忧是多余的了。她很聪明,知道闷声发大财,也知道说些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话来保护自己。
赵家三兄妹,真是没一个简单的。
第八章 找上门来()
在乡下,根本没什么秘密。
赵芸买下了后山的那块好地并那山头的消息,很快在村子里传开了。
村里的乡邻都吃了一惊,赵家的家底,他们这些外人都能算得一清二楚。于是,众人心里都在嘀咕,这赵芸哪来的那么大笔银子?
一位老妇眼神闪了下,摸了摸唇边的黑痣,才笑着对旁人道:“前两日村里不是来了两个陌生人么?赶着马车,跟在周老大身后一起来的?我当时好奇,远远跟在后面瞧了两眼。呵,原来那两人不是去周家,而是进了赵家!”
另一名瘦小的妇人附和道:“我也看见了。那两人进院子没多久,便又出来了。手里还都抱着花,往马车上放。满当当的一马车。你们不知道,那些花可真好看,比在元宵花会上见的,还好看。”
旁边几位妇人疑惑:“你们说,芸丫头什么时候有那本事?”
之前那位老妇咳嗽了一声,见众人的视线都看过来,才挺了挺胸脯,掀起眼皮子老神在在道:“她娘在的时候,就种得一手好花。兴许她给芸丫头留了诀窍呢?”
“啧啧,我要是有个会种花的娘就好了。种花可比种庄稼划算。可惜,我没那么好的命。”那瘦小的妇人面色一动,抿着唇,一脸酸气。
“前些日子我在街上见一株兰草生得精神,上去问价,那老汉张口就要五两银子,吓得我赶紧跑了。”
瘦小的妇人讥笑道:“珍嫂子你好笑的很,饭都快吃不饱了,你还兴那心思做啥?”
被称做珍嫂的妇人有些尴尬,嗫喏道:“这不是人家的院子都漂漂亮亮的,自家的光秃秃,看着不像样。”
“那也用不着去街上买,多费钱?咱们这后山上不是就有许多野生的花开得也挺好看?挖两株回来种上,银子省了,院子也装扮上了,皆大欢喜。再不济,左邻右舍的,你找两株苗子,大家还会不给?”
“是啊,珍嫂子你就是太拘谨,咱们这乡下,没那么多规矩。我家正好有两株花要分株,待会子你跟我上家里拿走。”
“这,这多不好意思。”
“没事,乡里乡亲的,一株花苗罢了。”
“那,就先谢谢大妹子了。”
一群妇人唠嗑,眼看着就越说越远,那老妇人咳嗽两声,开口道:“要我说,芸丫头既然种得一手好花,她手里的花苗肯定也不错。咱们不如上门去讨两株回来自己种。不说像她一样挣银子,摆在自家里看,不是也挺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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