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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保持着风度与赵芸寒暄了两句,就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的神情阴鹜的看了宇文希一眼,就扯动缰绳,进了宫门。之前一直在远处等候的大皇子的护卫也跟随着,鱼贯而入。
宇文希眯眼瞧了瞧,挥手让杵在宫门口的大小官员赶紧走。赵芸也想顺势离开,拱手告辞,结果宇文希脚步一挪,斜插过来,挡在了她的面前。
赵芸措不及防,差点撞到他的身上。后退一步,皱眉,仰头看向他,冷静的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这么着急走干什么?本殿还有话问你。”宇文希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后,徐徐开口。
赵芸看了宇文希一眼,拱手,不卑不亢的开口,“殿下请问。”
皇族的基因显然是极好的,不论是大皇子还是面前这人,长得都很好看。只可惜,眼睛里偶尔闪现的阴霾和戾气折损了气质。这让他们只能成为长相好看的普通人,而不是申屠白那样的妖孽。即使,他们脸的俊美程度相差不远。
想到这,赵芸回过神,死死的拧起眉头,心里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她怎么还夸赞起申屠白那大魔头来了?昨天他害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那么大的脸,到现在全身的骨头都还疼,一会儿回去绝对要报仇!眼里冒着熊熊烈火,赵芸攥着拳头,咬牙切齿。
不过,她没忘了眼前的人是七皇子宇文希。走神了一刹那,便将思绪拉回,面无表情的等待他的问话。可是,宇文希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笑眯眯的开口道:“昨儿你算是大出了风头了,差不多全京城的灵师都目睹了你的‘英姿’了。呵呵,看你今儿还能来上差,身体应该是没有大碍。这就好。不过,听说人家的花田让你砸出了一尺多深的坑?啧啧,那得压坏了多少花花草草啊?”
捏了捏拳头,深吸一口气后,抿直唇角,冷静的抬眼看向宇文希,一本正经的开口道:“七殿下真是慈悲心肠,竟然这么关爱花草。”若是在现代,指不定也能混成一名‘环保’人士了。赵芸不无讽刺的想。
“呵呵,芸芸是在抱怨本殿么?不关心你,反而去关心那些花草?”宇文希见状,眸光一闪,唰一声打开手里的纸扇,翘着唇角,十分愉悦的笑着开口,“放心,你在本殿的心里,绝对比那些花草重要!呵呵。”
呵呵?我呵呵你一脸!赵芸额头上青筋直冒,忍耐的咬了咬牙,才道:“那可真是多谢殿下抬爱了。”她竟然比那些花花草草重要,需要她感激涕零、痛哭流涕吗?
“你知道就好。”宇文希笑着点了点头,还抬手亲昵的揉了揉赵芸的头发。赵芸蹙眉,刚想躲开,他就识趣的收了手,十分疑惑的开口道:“不过,昨日你怎么会被人从府里扔出去?那人是谁?”
“一言难尽,殿下别问了。”赵芸眼神微动,抿着唇,十分为难的摇了摇头。
宇文希深深看了赵芸一眼,放低声音道:“怎么,不能说么?你是朝廷命官,无论那人是不是你的亲友,都不能那样对你。”
“殿下,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我的长辈。昨日的事情,也纯属意外。”有些意外的抬头,赵芸直视宇文希的双眼,认真的解释道。
“是吗?”宇文希犹自不信,十分担心的看着她。
赵芸微笑,眸中的光亮十分耀眼,“殿下不用多虑。这世界上,谁都有可能对我不利,就他不会。”
“看来你很信任他/她。”宇文希缓缓开口,眼底深处有幽光闪过。
赵芸毫不犹豫的点头,似乎对那人有着毫无保留的信任。事实上也是如此。宇文希没能问出申屠白的身份,又见赵芸如此,果断转移了话题,“你从安南回来不久,那边的战况究竟如何?战报上写的简略,你和我具体说说。”
朝廷的战报虽然简略,但该呈报的事情都会呈报清楚。且,她离开府城回京,又过去了那些么些时日,战场上的情况恐怕早就变了。安南送来的最新战报只会呈递到皇帝手里,宇文希要想知道,直接问宇文忌就是了,还用得着来问她?不过是不好立马走人,没话找话罢了。
果然,等赵芸捡着重要的事情,简略的说了,宇文希就假意看了看天色,道:“我知道了,时辰不早,我得回宫复命了。你第一天上差,肯定也累了,早些回去吧。”
赵芸从善如流,拱手道:“恭送殿下。”
宇文希点点头,转身走出了一段距离,却突然停住,回头扬声笑道:“虽然迟了,还是要恭喜你成为四品修林。本来我是恳求父皇让你担任熙宁宫的长史一职的,不过,上林苑显然比较适合你。”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挑了挑眉道:“还有,晚辈应该尊敬长辈,可长辈若不爱护晚辈,作为晚辈也无需太客气。昨天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芸芸,你知道我一直都很中意你。别委屈了自己。若再有人欺负你,记得告诉我!”
说完,也不等赵芸反映,便翻身上马,马鞭一甩,带着一群护卫呼啦啦的消失在宫门口。
赵芸被他的话弄得一愣一愣的,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感情这宇文希打算给她喝**汤呢!不过,他居然曾经想让她成为熙宁宫的长史,不要太异想天开!
她赵芸虽然不是什么香饽饽,但体内流着月氏一族的血。宇文忌就算再宠爱宇文希,也绝对不会让她和宇文希走得太近。不但是宇文希,别的皇子或是皇族之人,宇文忌也不会允许。她应该只是一具随时随地提供新鲜血液的供体,而不应该和皇族之人有过多牵扯。而且,因为她的稀缺属性,她应该是属于整个皇族的,而不是某些特定之人。当然,‘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除外。
宇文忌的心思,赵芸回京之后,倒是琢磨出了一些。想到宇文希那些意有所指又模棱两可的话,她嘲讽的勾了勾唇角。大皇子和七皇子为何出宫她不知道,但回来的时辰明显就是算计好的,在这儿堵她呢。只可惜,大皇子不知道为何忍了性子,被七皇子挤兑了那些话,只是脸色阴沉,没有发作。不然,她倒能想法子让这场戏更精彩几分!
遗憾的耸了耸肩,赵芸瞧了眼空荡荡的宫门口,干净利落的上了马车,吩咐道:“走了,回府。”
一直侍立在马车旁的常乐应了一声,坐上车辕,抬手拍了拍马儿,马儿就听话的走起来。走了一小段儿距离后,便开始一路小跑,不一会儿就拐进一条岔道里,消失在视线尽头。
宫门口,傅广延和崔颢一前一后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一个望着之前走出来的那条宫道,神色各异。
第九十章 心意,暗自筹谋()
回府之时,天已擦黑。
赵芸径直去了正堂,果然见众人都在。周兰心和周扬好奇心重,没等她坐稳就开始问她第一天上差的感受。赵芸心里轻松,坐下喝了口茶水。抬眼见其余人都看着她,便简单的将一天的情况说了下。
“就这样?你就在屋子里坐了一天?”周扬面上有些失望,这些日子,他跟着赵麟出入,认识了许多人。那些人知道他们家和芸芸家亲近,对他的态度也很和善。谈论事情的时候,也少有避讳。上林苑的神秘和超然,他从那些人嘴里听了不少。现在听赵芸一讲,集英殿的情况,完全和他想像的不一样嘛!
周扬很聪明,但经历的事情少,想什么都写在脸上。赵芸一眼就看穿了,笑着摇头反问道:“不然呢?我第一天上差,什么都不会。只能先从熟悉环境开始。差事不着急。”上林苑里就莫掌院是灵师,其余人和她说话的时候,都十分客气、谨慎小心,生怕得罪了她。在没摸清楚她的性子之前,应该不会安排她差事。
“你心里有数就好。”瞧了周扬一眼,秦守一摸着胡子笑了笑。周叔见状,便岔开话题,不让兰心和周扬再缠着赵芸追问。周宏也是惯常和人打交道的,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也附和着他爹,帮忙转移弟妹的注意力。
坐了一会儿,叶秋进来问赵芸在何处摆饭。赵芸问众人,众人都说吃过了。因为她回来得晚,厨房留着火给她单做的。赵芸闻言,就让叶秋将饭摆到偏厅。叶秋应了,下去张罗,周叔和秦守一、兄妹三个又寒暄了两句,就借口累了要带着一家子回暂居的院子。
秦守一见天色不早,也不拦,点头答应。周兰心本来还想和赵芸说说话,见状也只能跟周婶一起离开。
“姑娘,饭都摆上了。”
叶秋从门口进来唤赵芸,赵芸确实饿了,正想说话呢,就见秦守一摆手让她赶紧去吃饭。她眨了眨眼,冲三人呵呵笑了笑,就转身去了偏厅。
下人端来清水,赵芸认真的洗手。
“秋收快要结束了,京郊有两处庄子上的出产今儿已经送来了。粮食、蔬菜、水果、家禽野味、皮毛……贵吉和奴婢一起将东西分类入库。登记的册子,奴婢给您放在书房里了。”叶秋见赵芸洗得差不多了,一边说,一边递过去一张干净的摆布给她擦手。
赵芸擦干净手,转身走到饭桌前坐定,问,“大哥那边有没有备一份册子过去?”
“姑娘放心,大少爷那边,贵吉会送去。”叶秋点头,拿过空碗,给赵芸添上米饭,微笑道:“这些菜色都您喜欢的,用才送来的新鲜的食材做的,姑娘尝尝罢。”
“以前离得远,大哥、二哥又在学院里专心读书,府里的庄子和生意全由我管着也没什么。不过现在大家都在京城,大哥又是一家之主,若是对自家的产业都不太了解,那可要闹笑话了。”赵芸满意的点点头,端起碗开始吃饭。
赵麒和赵麟从未过问过赵记的生意,或是府里的那些田庄、铺子、山头。赵芸对他们的想法是大致了解的——他们认为那些产业都是她凭借一己之力置办下的,所以都属于她。
不过,赵芸并不认为那些都是她一个人的产业。赵麒在里面起的作用,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特别是真正的青泥坊,赵麒倾注的心血比她还多。不过,府里的生意和田庄店铺他就不怎么关心了,随意她怎么折腾。
想到这里,赵芸十分无奈的摇了摇头。
正堂里,只剩下秦守一和赵麒、赵麟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贵吉在一旁安静的站着,近身伺候。
“……走了十来处,周叔最终选了长安街上的一处二进宅子,不算大,但一家子住也尽够了。周叔已经和房主说好了,明日一早去衙门办手续。”
听赵麟说完,赵麒端着茶盏,没有意外,只是了然的点头,“长安街离这不远,来往方便。周围住的虽然都是小户人家,但也清静。周叔既然不愿意在府里多住,那就按他的意思办。贵吉,明天你带几个下人一起和周叔去衙门,帮忙办一下手续,顺便收拾宅子。”
“是。”贵吉点头,十分郑重的应下。周家夫妻俩对自家大少、二少、小姐的照顾他是知道的,心里对这一家子也很尊敬。
秦守一见状,微微颔首。贵吉对自家徒儿十分忠心,凡是瑞之吩咐下去的事,都会办得妥妥当当。周家在京城人生地不熟,他们自己去办这些事,少不得要费些功夫。周家夫妇仁义忠厚,几个孩子的品性也都不错。不提上一辈的交情,赵家兄妹三个都受过周家照拂,如今对方这样背井离乡,自然应该多帮衬。
“你周叔周婶不论是一府住着,还是搬出去都没什么大碍。顺着他们的心意就是了。反倒是乡试没几日就要开场了,麟哥儿你别将自己逼得太紧。听你身边的小厮说,你看书看到三更半夜?该学的你都掌握了,有条不紊的温习便可。身体是最紧要的,别熬坏了。你也学一学陆家那小子,放轻松些。”
“我知道了,叔公。”赵麟没想到二叔公的话题瞬间就转到自己身上来了,顿了顿,扯着唇角呵呵一笑,就快速的将话题再次转开。心里却有些无奈,他的资质虽然不算拔尖儿,但也不笨好吧?看书看到三更半夜这种蠢事,他从来没做过。现在被二叔公一本正经的叮嘱,让他向凡事都不放心上的陆奉安学习,这感觉真是……太古怪了好么?
秦守一到底上了年纪,白天忙了一天,又坐了这一阵子,便有些精神不济。麒、麟两兄弟见状,便吩咐下人送他回屋休息。贵吉也被两兄弟打发走了,正堂里越发清静。
“大哥,今晚还去么?”赵麟转过身,走到赵麒身边,低声询问。
赵麒双手背在身后,仰头望向夜空中一轮明月,抿唇沉默了一会儿,才摇头道:“不。就按师傅说的,乡试马上开始了,你就别担心这些事了,在家好好温书。”
“可是大哥你一个人……”赵麟皱眉,有些不愿意。
赵麒回头,直视他,不等他话说完便打断道:“放心,我也不会去了。之前是有些冒险了。”
“那就好。可这样一来……我们要放弃这条线索吗?”赵麟松了口气,随即眉头拧得更紧,有些不甘心。他们的做法虽然冒险,但若是能抓住这条线索往下查,有所突破的可能性非常大。
“放弃?怎么可能。”赵麒眼底闪过一丝幽光,“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些有关当年的蛛丝马迹,无论如何,我都要查下去。不过,负责监视的人回来禀报,今天大皇子和七皇子一前一后进了那里。”
牵扯到皇子,却是不得不慎重了。赵麟看了自家大哥一眼,有些明白过来,十分郁闷道:“也就是说,我们两个都不适合直接出面了?”
虽然大部分时间,他和大哥都在孔学院里待着。但在京城期间,他们没少与大皇子和七皇子打交道。就算彻底的改头换面,但那两人都是精明的人,稍有不甚,就可能露出破绽。若是被识破,到时候要么打草惊蛇,要么前功尽弃。哪一个结果都不是他们想要的。
“嗯,所以我让贵吉正经找了两个生面孔。表面的身份都是从江海逃往京城躲避战乱的大商人,家产丰厚,让人垂涎。”赵麒薄唇掀了掀,脸上微微带着笑意,眼底却是一片寒星。
“实际上那两人是青泥坊的人?”赵芸眼神亮了亮,看着赵麒,求证的问道。
赵麒颔首,好看的薄唇弯起一个自信的弧度,“这两人的身份都是真的,没有丝毫作假。对方就算派人去查,也查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来。”
“更何况,江海现在已经被敌人攻占,大肆屠戮,成了一座死城。”赵麟喃喃的接了一句,眼底爆出精光,“还是大哥想得周到。这样一来,不用我们自己凑上去,对方也会想办法接近那两人。而且还不容易引起怀疑。”
“生面孔有好处,自然也有坏处。在对方没有确定他们的身份前,肯定不会冒然的和人接触。而依你所言,江海城被人屠戮一空,对方没办法将他们的底细查得详尽,定然还会派人试探一二。这个过程会花去不少时间,所以,你安心在家准备乡试吧,这边由我盯着。”
“我听大哥。”赵麒沉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耳边有脚步声传来,赵麒朝偏厅的方向瞧了一眼,冷肃的脸上闪过一丝暖色,叮嘱道:“芸芸那边,也暂时别漏了口风。”月氏一族会灭门,外祖父查到的罪魁祸首是槊国皇室。可在他看来,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外祖父到底去了哪里?是死是活?当年打伤母亲的那些黑人到底是哪方势力?种种谜团,他都会一一查清楚。不过,在这个过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