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在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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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在侧-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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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的,我向手掌呼气,仍旧不能缓解麻冻,我在车厢中都这么冷,不知外面的人如何。我稍稍撩开帘子,只见李世民和薛万均并排骑马,两人谈天甚欢,丝毫不觉天气冰寒。看来,比起困在我的身边,还是给他一份随心所欲来的快乐。

我苦笑自嘲,这不是我为他选择的吗,可又为什么黯然神伤呢?

车队驶出了镇子,向着郊区穿越,那里是一片阔大的常绿树林。进入林子后,周围的空气越发觉得冷了,我搓了搓手臂,脚冻的有些坐不住,无奈之下,我让赶车的乔装太监停车。车子停下后,薛万均和李世民即使反应回来,拉回马绳来到马车旁,我从车厢里站出来,说脚坐的的发麻,想下来走走。李世民呈现出一副很有感触的样子,应了停车休息。

李世民下了马,张手将我扶了下车,不冷不热的手掌将我的手紧紧握了握,然后心疼的把我搂在怀里,吩咐太监去周边打些树枝来生火。能带出来的太监也不是只会端茶送水的,不一会儿就见他捧着一把干柴回来,看起来都向是从树枝上打下来的。他把干柴围放好,薛万均在旁点火石,待到火势温顺后,李世民摘下自己的披风要铺在地上,我连忙阻止:“我在马车上坐了一日,本就想站站,何况天气寒冷,这披风你还是穿着好。”

来回推了几回,他终是顺了我的意重新戴好披风,我们围在火堆旁,一股热气微微颤动,一点点将寒意驱逐。可才刚站了不久,身旁的李世民忽然定神起来,谨慎环顾四周,薛万均也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右手暗暗握上剑柄。丛林间忽然闪过一道白光,腰上一紧,李世民抱住我已闪到道旁,之间三个闪着银光的飞镖快速扎入地中,拨起一层黑泥,还有一个扎进太监的胸膛,还没喊声就已经倒下。

“刺客!”薛万均大叫一声,护在我们前面拔剑防备,林间大树剧烈摇晃起来,猛然冲出六七个提剑黑衣人。薛万均刺剑而上,一招飞跃拦下黑衣人,与之交手。耳后传来几声草丛躁动,李世民反身将我护在后面,十几个黑衣人从草丛里跃出扑向我们。李世民将手中折扇一收,扫开几柄迎面利剑,可是来人手中皆是利器,手法又狠,李世民手中唯一能挡的扇子很快裂成两半。

糟了!我心中大惊,这些人分了两批,薛万均被几个刺客拖住,而这边的李世民徒手交打又要护我周全,实在站在下风。加之,对付李世民的刺客比薛万均的还多,我们真真是寡不敌众!可最让我奇怪的是,这些刺客每刀每剑都向着李世民却躲过我,这究竟是为什么?还有长孙无忌说他派人暗中护我们周全,他的人呢?他派下的人跟的不远,也该在这附近的啊!

刚想到这,几阵不安的风动,一批身着暗袍的人跳入争斗中,一挥一剑全向着那些刺客劈去。而这些刺客绝对有备而来,皆从怀里掏出一把白粉往来着身上泼洒,只听得数声惨叫,已经倒下几个助阵的暗袍人。

我大惊,这些人不是要刺杀李世民,而是要活捉,若不是只单纯仇怨,那便是要挟天子、令诸侯!

幕后此人一定知道李世民的身份,倘若只是仇怨,活捉对自己太危险,那么……他是想篡位!帝王一死,新帝继位,此人想挟天子以令诸侯,一定是清楚李世民朝中的大臣的概况。倘若杀李世民,又阻太子登基,长孙无忌、秦叔宝、程咬金、魏征等人定是不服,就凭这几个朝中元老,足够搅得天翻地覆。所以挟持是最绝的逼宫!那么这外面甚至朝中有谁想篡位的呢?是与李世民有结怨的人,还是前太子李建成的遗臣?

没有时间再想,李世民带着我跑到另一处树下,有剩下暗袍者将部分黑衣人困下,可还是有几个紧追了上来。没有兵器虽少了几分威力,但李世民的身手还是十分矫健的,利用他们自己手中的武器,似是极无意地让他们刺杀了自己的同伴。然而只剩下一人时,这方法就失效了。

看到自己的同伴都死在己方的剑下,这个刺客怒红了眼,剑剑向着李世民狠狠而来,但即使是这样,他却没有一次是有意向着我的,我心中越加疑惑,却也容不得多想,顺着李世民的动作一步步闪躲。李世民一手拉着我一手用扇挡剑,我的脚后跟忽然被一条树根绊了绊,李世民连忙一手撩过我背过身向下将我抱住。黑衣人见此大好,挑剑刺来,我正面看得清楚,想要翻身护住李世民,可他紧抱着我不可动弹,看着挥手即下的剑光,我惊叫一声,把头埋进李世民的臂弯。

只感觉李世民转了身,听到残扇打开的声响。可是李世民手上的扇子已破成了骨架子,哪里还抵得住来人锋利的剑风!就当这时,传来一声速近的剑鸣。身上的人并没有再别的动作,我绷着神经试探抬头,只见眼前站着的黑衣人僵直了身子,胸前从身后插进了一把利剑。也在这瞬间,李世民将我站好,顺手抽出黑衣人手中的长剑一抹而下,在他腹上多了一剑。此人脑袋一仰,倒在地上死去,刺在他胸口那把剑的主人,也就是助了李世民一力的少年仍保持刺剑之势,眼神与李世民一记交流。李世民微微一笑,丢掉手上的残扇,两人没有顿留,一个大步冲上前面交锋的阵中开打起来。

开始只有薛万均和长孙无忌派下的人与刺客交手,现下多了李世民和少年,阵势顿时倾斜下来。李世民战遍整个天下,用剑手法自是少有人挡,加之莫名少年精湛的剑术,我方士气大增,刺客很快倒了一大半,剩下的人见情况不妙,一声嘹亮口哨后纷纷往四面纵影消没。

林间随即平静下来,我跑回李世民身边,只见暗袍者死伤也多,薛万均更是伤了手臂。看来这些刺客是有人精心筛选安排,想到一次将我们擒拿。这次得以胜出,还得多亏莫名少年出手的那一剑。在我投去感激之意时,那边的持剑少年也正看向我,眼中顿起涌起波澜,藏不住的惊喜之色。就当他要上前,薛万均不顾臂上涌出的鲜血拦在他前面,提剑谨慎指道:“来着何人?”

少年扫了薛万均一眼,站到另一旁放下长剑向我和李世民跪身抱拳,朗声道:“属下周墨岚!”

我大惊,细细去看。此人样貌端,周身散发精练之气,大致看去极难识得曾经的样貌,可还是能从中辨出数分熟悉之态。十几年的改变,从单一的纯朴到深厚的成熟,若不是他眉间常对我流露的敬仰忠意之色,我倒真不能肯定他就是周墨岚,毕竟世上有极相像的人,比如我。

周墨岚定定望着我,很胆大抬头让我确认。我欣然一笑,告诉李世民:“此人在你未登大位之前在我殿上做侍卫。后来我觉得他深有潜力,便派他出宫习武。”

李世民并不认得周墨岚,方才虽助了他一剑,但还是对他有几分戒备。周墨岚半跪在地上来回看着我和李世民,并不敢自己起身。李世民登基乃天下之事,他又如何不知,一国之君在他面前,即使是我的旧识,也是不敢轻易动作。然李世民也并未让他起身,淡淡打量了他一番,眼意却是极深,可最终化作了一抹客气之笑:“侠士下一站如何?”

周墨岚直起眼,定定道:“属下难当‘侠士’之名。属下习武已成,正是回宫!”

李世民一微了然,说:“你便先跟着我们,不过现在还不能回宫。”我惊诧看向他。已经有人注意我们的行踪,难道他还是要往洛阳走吗?李世民看出我的顾虑,坚持道:“定要往洛阳走一走,否则便就留下遗憾了。”

他一手楼上我的腰身,望着我的眼中多了几分深邃。我看着他一时窒息,更有些心痛。先前那些刺客丝毫不伤我,连我自己都觉察到了,他怎么会不知晓呢。这些来历不明的人,究竟是谁派来,对李世民对我,究竟藏了什么目的?

第170章 洛阳忆(四)

周墨岚跟着我们一起往洛阳,而自那次后刺客就没了踪影,想必未一举成功而惊动我们,也不便再出手,况且我们日夜兼程,离洛阳城已经不远。洛阳城较为繁华,官场制度也是很好的,若再出手,对他们极为不利。可是,我们也不能保证回程路上再遇他们,所以到了洛阳城后,李世民就与薛万均商议改换路线。

到达洛阳城,薛万均和周墨岚分别去安排茶楼与客栈,我与李世民便在镇中闲逛。洛阳镇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从每个人脸上都可看到这里丰衣足食,人情和睦,这是李世民最喜看到的。李世民拥着我在街上慢走,他常年看到的是长安城的繁华,在离长安这么远的洛阳也见到这幅繁景,面上止不住的欣喜之色,不住点头赞许。

沿街快到河上桥时,我们看到街边聚着几个人。“萧县丞,前日去县衙见到你笔墨堪旧,特意为你准备了一副文房四宝,你为咱县城尽心尽力,这心意你定要收下。”

县丞,乃县令之下的官职,助县令处理一切文墨之事,县丞的禄钱不多却也不算少,这怎么百姓主动送起他文房四宝来了。我们顺声望去,只见四五个人围着一位身着素衫的少年,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子手上端着一副文房四宝。这个素衣少年就是他们口中的县丞?他看起来年纪颇小,长得由为清秀端正,面对这四五个要送心意的村民显得不知所措,微红的脸不好意思地笑着,他不住摆手,对他们说:“哪里的话,我所做之事皆是该做之事,不论是否担任官职,我都会出一份力。至于这大礼我是万万收不得的,伯伯不如送给西村替写书信的人,笔使的好,墨写的好,信才写的好,情才达的真。”

那几个人悟然,看他的眼里更多了几分敬意。几人点头对视一番,端着四宝的男子笑赞:“萧县丞此话有理,我们这就送去,萧县丞真是大礼之人!”

少年高兴颔首,向他们掬了掬手,将陪他们到桥上目送而去。李世民看在眼里,独自喃喃:“这个县丞,倒有点意思。”

我闻言笑道:“既然要在洛阳住几天,今日天色不早了,明日我们可上县衙拜访。”

李世民欣然点头,拥着我往桥上走去。这时,站在桥头上的少年转过身,目光猛然一顿,紧紧盯着我看。我觉察到他的目光,向他有礼微笑,擦身而过。

“姑姑!”身后一声叫唤,我顿了顿脚步,心想不是叫我,便再继续走了。身旁一阵风过,有人张手将我拦下,正是那个素衣少年。我疑惑对上他着急的眼睛,不明他拦我何意,他咽了咽口气,急急问:“姑姑,你不认得我了吗?姑姑。”

认得?他反反复复换我姑姑,似乎不像是对路人礼貌之称啊。我疑惑地打量一番,这个少年似乎只有十八九岁,我的弟弟弘智应该不会这么早就在外面和别的姑娘生了孩子吧!况且我这十几年并未出宫,怎么会在外面认得谁呢?

李世民将我护在身后,对这个素衣少年也是万分疑惑:“你有何贵干?”

少年有些失望,眼中多了分落寞。方才他还行善事,周边百姓与他相处也不错,怎么会一时失礼拦下我呢,心想他莫不是认错了人,我也不怪他,只笑的有点僵:“我并不认得公子,是不是你认错了人?”

少年有些不知所措,抓了抓脑袋有些难为情道:“是我认错了吗?应该不会。难道姑姑忘了吗,我叫萧竹。十六年前,我在门前取雪,不小心弄湿了你的鞋子,你非但责怪我,反而还给我一锭银子资助困苦中的我和母亲。这十六年我一直记着你,是你的善心一直督促我助人为乐,乐己乐人。”

他眼中满是真诚,我试着努力回想。十六年前我确实到过洛阳,洛阳也正是在那年被李世民攻下的。当时洛阳还属于郑国,杨公卿助我从郑国皇宫逃出来的时候最先遇到了暮嫣,然后我们在一处村子有过停歇……我记得了,那天下过大雪,一个孩童在路旁取雪,不小心湿了我的鞋。无意一问,他竟告诉我取雪是要拿给他的娘亲填肚,我心有不忍,不顾暮嫣阻拦给了那个孩子一锭银子,他当时也告诉了我他的名字,不过那时只稍稍记下,后来便忘了。如今记起,确实是这个名字。

我大惊大喜,微笑注视他。这个微笑让他知道我已记起,他更是乐了,这倒是让李世民越加迷惑起来。我向李世民确定认得萧竹,他也从我身前让出空子,看来萧竹方才与百姓之乐让他对他存下了好感。我想起薛万均在茶楼订了一件茶室,我向李世民示意后得到同意,请萧竹一同到茶楼相聚。这十六年间,他从一个孩童长成少年,变化之大难怪我靠样貌认不出他来,我想着当年见到他的模样,不免问起:“现在你的母亲如何,怎么只你一人?”

萧竹入坐在我对面,听我一问,只淡淡一笑:“母亲……当初她告诉我已拿银子请邻家伯伯帮忙买药,可直到最后一口气时竟然把它完整交至我手。原来她知道自己大限已到,怕她走后我也活不下去,所以她藏着舍不得用,希望我用它维持一段时间,然后在这段时间找到活命的出路。”

过往之伤已然愈合,只是记起的时候还会悲切。我不由叹息,怜心于他,不过一锭银子是怎么支撑到他现在的呢,这其中又发生了什么。我端杯慢饮,细细听萧竹说话,发现身旁的李世民也对萧竹的故事颇有兴趣,心中不免多了一个测想。对面,萧竹缓了缓神,将淡出的悲伤隐下,继续说:“简葬了母亲后,已是春季到来,我拿着银子不舍用,于是到郊外挖野菜做食。母亲生前不许我出村,可我发现终日挖野菜并不是办法,便来到镇上。镇上客栈老板也是善人,只让我在后院扫地就给我和别的杂役一样的份钱,我便这么活了下来。过了几年,新帝登基,有了先帝统一的基础,当今皇上治国有方,洛阳城每家每户很快就富裕起来。而这几年我也勤学苦读,侥得刺史引荐,现为县衙县丞。”

县丞居八品,在七品县令之下。他的经历心酸周折,如此年纪就得刺史赏识走到这个官位,可说定是才能无限。而他衣着不鲜,旧衣素布,漂洗地十分干净,更称他的眉清目秀。再看方才镇上百姓与他和睦亲切,交谈甚欢,他位居官位不摆官架,所谓亲民清廉啊!

萧竹的故事大起大落,如今看到他日子安好,我欣慰笑了。一旁的李世民看着他独自微微颔首,嘴角上扬,眼里含笑,看得出他对萧竹有几分欢喜。他亲手为萧竹倒上一杯茶,和他碰杯一饮,然问他:“我很想知道,当初刺史因什么提拔了你。纯用才能就被刺史看上,其中之事定是十分精彩!”

萧竹低眸一笑,谦虚道:“两年前的上元节,街上竹灯闪烁,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刺史举办的竞答大赛,得胜之人可得千两!千两可不是小数目,我不信有人会将千两压在一个游戏比赛上,于是便上前观看。后来我发现,刺史出的题目全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哦?怎么说?”李世民兴趣盎然,身子微微前倾,不时为两人添茶,俨然成了老友。

萧竹笑饮尽茶水,也客气为李世民斟茶,还给他拿了几把干果。两人一来一回,真真将我这旁人给忘了,我也只能无法,安静听萧竹讲话。他继续道:“当时洛阳城里有一户大人家,和另一县的县令是知交。我朝皇上向天下发放粮食已解民苦,可他们两人一起把官粮占了一半,分到民众手中吃不到七天。此事后被刺史发现,可又没有足够的证据,冥思苦想也得不到一个好办法拿下两人。于是就有了上元节的竞答大赛。每一道题都隐含了一个问题,只要一步步解决直到最后,那么这就是制服贪官的方法。只可惜,上去解答的人都只看到表面,往往到了一半便答不下去,我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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