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妇道:“来吧,姑娘,到我家来。”说着,她一手端着油灯,一手拉着小娃儿,在前面引路,月心公主在后相随。
说也奇怪,那只大公羊对月心公主特别亲近,自从见到月心公主后,便一直待在她身边,见到月心公主举步,它也“咩咩”地叫着跟着她走。月心公主伸手摸了摸它的皮毛,道:“你家这羊可不认生,见到我后一直对着我叫!”
那少妇回头道:“你说这只羊啊,嘿,它可有本事了!它刚出生没多久,就被一个偷羊贼给偷走了,那偷羊贼骑了匹快马,逃得飞快,我家那汉子……唉,那时我家那汉子还活着,硬是没追上那贼!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这羊竟然自己跑回来了,想来是那偷羊贼还没来得及吃它,它就自己想法儿逃回来了!你说它有能耐吧!”
这少妇快人快语,可能是平常也见不到月心公主这般仙女一样的人物,所以打开话匣子就说个没完。月心公主歪着头想了想,忽然她想起了什么,笑着问道:“这是挺久以前的事了吧?那个偷羊贼还偷了什么?是不是还有羊奶和地瓜?”
“咦!你怎么知道?你不说我还真忘了,确实还丢了这两样!”少妇奇道。
月心公主笑道:“没什么,我想要是那人光吃地瓜就吃饱了,不就犯不着吃它了吗!”说着,她伸手去拍着那大公羊的头,大公羊抬头去舔她的小手,月心公主嫌它口水太多,咯咯笑着躲避。
那少妇也笑道:“说来也怪,这羊见到你还真亲啊,象是以前认识一样!”
“说不定以前还真认识呢,你说是不是啊?”月心公主低头去问那羊,大公羊赶紧又叫了两声,表示以前认识。
月心公主想起来了,很久以前,她和叶秋逃命,曾去六里外的树林里避难,叶秋偷过一只小羊羔,她舍不得吃它,把它放了,想必就是眼前的这只大公羊吧,它都长这么大了!好人有好报,自己曾救过它一命,现在它的主人也救了自己一命!
走进了这户人家,月心公主看了看院内四周,可真是家徒四壁啊,除了院角处一个大大的草垛外,整个院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那小娃儿赶着羊把它们圈到后院的羊圈里。
进了屋子,月心公主问道:“家里就你们两人吗?大嫂贵姓?”
少妇叹了口气,道:“我当家的不久前去世了,家里只剩下我和游儿两个人了。我夫家姓陆,你叫我陆嫂就好。”
月心公主听她说起伤心往事,心中微觉过意不去,安慰道:“现在天下到处都在打仗,死得人非常多。唉,打起仗来谁最受苦,还不就是老百姓嘛!”
陆嫂道:“我们本来住在山阴……”
“山阴?你们是从浙江迁过来的啊?”月心公主惊问,原来这陆嫂竟不是武梁本地人。
陆嫂点了点头道:“我们当家的脑袋有病,别人见武梁遭灾,都争着往南方逃,他可倒好,说什么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说些什么我也听不懂,可他却一定要把家从山阴迁到武梁来,说要和西川兵抗争到底。结果到了这里,我和游儿倒没什么,可他却因为水土不服,连生几场大病,终于送了性命。”说着,陆嫂用衣袖擦了擦眼泪。
月心公主也是神色黯然,安慰陆嫂道:“如果咱们大汉的男儿都如陆大哥这般有血性,我大汉又岂能到如此境地,谁又敢来欺负咱们!”
两个女人齐声长叹,相对无语。这时叫游儿的小娃儿圈好了羊,回到了屋里,见娘和月心公主都不说话,便很乖地坐到一张小凳子上,拿着一支小木棒在地上乱画,也不知在画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陆嫂才回过神来,问道:“你们饿了吧,你瞧我,一提起我那当家的,竟没给你们准备饭,稍等一会,我去做饭。”说完,她便向厨房走去,忽然她回过头来,对月心公主道:“还没问姑娘姓什么哪?”
月心公主“啊”了一声,她从来就没有向人做自我介绍的习惯,别人不问,她便不说,听陆嫂问话,她道:“我姓周,你叫我月心就好。”
陆嫂点头道:“好,那我就叫你月心,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准备饭,都是做好的,一热就行。”
月心公主见陆嫂去做饭,便转头看在地上乱画的小娃儿,问他道:“你姓陆,叫游儿?”
“我姓陆,但我不叫游儿!”小娃儿放下手中的木棒答道。
月心公主一愣,道:“你娘不是叫你游儿吗?”
“是啊,我娘是叫我游儿,可你又不是我娘!”小娃儿振振有词地道。
“啊……我不是你娘,你不说我也清楚!”月心公主笑道,这小娃儿越逗他越有趣,“那我该叫你什么呢?”
“你该叫我陆游!”小娃儿一本正经地说出了他的名字。
第二百二十六章 进城
叶秋心急如焚,带领精锐骑兵风驰电掣地向武梁疾赶而回,不眠不休,不一日便赶到了武梁城外。
到了城门处,只见吊桥高悬,城门紧闭,叶秋马鞭一指,冲着城上叫道:“快打开城门,本帅回来啦!”
守卫城门的并非正规骠骑军,而是属于民兵一类的后备部队,他们并不隶属张松,只是夜七狼留下看城门的,每天只负责开关城门,只因现在城中骠骑军精骑四出,夜七狼带兵南下支援叶秋,所以他们才暂时听从张松命令的,而张松的第一道命令就是不许再开城门,不许百姓进出,免得他在城内做乱,有人出去给夜七狼报信。
这一日,城上守城民兵见远处尘头大起,无数兵马疾冲而来,都吓了个够呛,现在的武梁是空城一座,无正规的作战部队可用,他们心中害怕,一面派人急报张松,一面拿出刀枪,准备马马虎虎地抵抗一下,要是打不过,就赶紧逃命吧!
待得大军开到城外,他们才发现来人打得竟是猛安谋克战旗,原来是叶秋带兵回来了。这武梁城本来就是叶秋的,民兵更是骠骑军的后备部队,当然要听叶秋的命令。确定来人真为骠骑大将军后,民兵们也不等给张松送信的人回来,便欢天喜地地打开了城门,欢迎骠骑军大队入城。
城门大开,吊桥落下,叶秋跃马入城,骠骑军一拥而入,直奔皇宫驰去。路上百姓见到自己的大军得胜而回,都高兴地欢呼起来,奔走相告,争相观看大军风采。
叶秋本无心与百姓应酬,可面对夹道相迎的百姓,又不能太过敷衍,他一面向百姓拱手还礼,一面向皇宫进发。
这时,太师府里的张松也得到了消息,说是城外有大军来攻,他还以为是周宗的大军来了呢,也是心急如焚,眼看着大汉复国在即,可月心公主却并未抓到,无功向周宗可请,这可如何是好,那些原汉国的官僚也都跑进了太师府,乱糟糟一片,纷纷向张松进言,建议这便列队出城向周宗献城吧,反正守也守不住,不如早当俊杰,抢先做个识时务者为妙!
张松无法,只好答应,正要整衣出迎,却又有心腹手下赶来相报,说道来人不是周宗,而是叶秋,骠骑军也没打败仗,反而是大败了汉军,他们是得胜还师的,前些日子那个说叶秋被俘的消息是假的,是西川宗力撒的谎!
张松一听这个信,几乎当场气绝身亡,怎么会有这回事,那个西川宗力竟然也假传军情,本还以为叶秋回不来了,没成想结果正好相反,他不但回来了,而且还打了大胜仗!西川大元帅啊西川宗大元帅,你假传军情不要紧,可把我给害死啦!
官僚们也都傻了,叶秋最心爱之人便是月心公主,这回可好,为了讨好周宗,他们这帮人竟把那个宝贝儿给弄丢了,叶秋一怒之下,还不得把他们全都五马分尸了啊!
向叶秋投降献城可不好使,这城本来就是他的啊!官僚们忙问张松该怎么办,张松哭丧着脸道:“还能怎么办,咱们这种行为等于造叶秋的反,你说他能把咱们怎么办?”
官僚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满屋乱转,这回可要了命了,把叶秋得罪的这么深,他是非开杀戒不可了!一想通此点,官僚们有的立马儿就跑出了太师府,赶到街上去迎接叶秋,这时候不讨好,恐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而官僚中另一些见风转舵转得非常快的人,则立即对张松翻脸了!他奶奶的,都是你不好,要不是你想要讨好周宗,能弄丢月心公主吗?这都是你犯下的罪过,所有罪过当然都要由你来承担,快快把龙袍脱下,让我们把你绑起来送出去,交给大将军!
张松又急又怒,有没有搞错,当初谁出主意出得最欢,不就是你们吗?现在一见情况不妙,就反咬一口啊,把责任都推到我一个人身上,你们缺德不缺德啊!
官僚们理直气壮地道:“谁当初出主意啦,所有主意都是你一个人出的,我们只是没反对而已!告诉你,我们早就看出你有造反之心,所以我们都是在你身边监督你的,收集你犯罪的证据,以便日后向大将军报告!哼,实话告诉你,我们都是卧底!”
张松气得快吐血了,他转身便向后院跑去,打算从后门逃出太师府,离开这个危险之地。谁知,他想跑,这些刚刚拨乱反正的官僚们还不让呢,你不是想献月心公主给周宗请功吗,我们便把你献给叶秋,这可也是大功一件啊!你想往哪儿跑,给我们站住吧你!
众官僚一齐冲上,七手八脚地抓住了张松,不许他逃走。张松情急大叫:“来人啊,来人啊,快点儿来救我!”他手下的侍卫们听到皇帝叫救命,急忙也冲了上来,和官僚们厮打,想救下张松。
***
叶秋终于穿过重重欢呼的人群,来到了皇宫跟前,他也不下马,带着军队直接便进入了皇宫。绕过前面的大殿,来到了月心公主的寝宫,只见宫内无人,静悄悄的一片,叶秋大惊失色,糟糕之极,难道月心公主真的出事了?
他急忙又纵马驰出皇宫,带着军队来到了太师府。太师府门口守卫的侍卫一见他来,吓得大叫妈呀,转身一哄而散,跑了个一干二净。
手下骠骑亲兵冲到门口,砰的一声撞开了大门,正要进府搜查,却见门内跑出来一大群的官僚,个个表情严肃,衣着整齐,真难为他们了,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整理好了官容。
只见他们一出大门,呼啦啦地跪倒一片,府前那点地方全都跪满了人,他们一齐向叶秋磕头行礼,有的人更是大放悲声,叫道:“大将军,你可算是回来啦,这些日子可把我们想坏了,你说你走了这么久,怎么都不来个信儿呢?”
第二百二十七章 公主去向
有的更叫道:“大将军,大将军,你还认不认得我啊,我就是那个暗中保护月心公主的人啊!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啊,我没照顾好公主啊!天啊,我简直是罪该万死!”
叶秋也来不及想自己到底有没有安排这人照顾月心公主了,他一听公主出事,吓得差点没从马背上倒下来,急忙问道:“公主呢,公主呢?哎呀,你这个废物,别光哭啊,公主在哪儿啊,我怎么找不到她!”
那人心道:“我要是知道,早就说了,向你领个大功,我还哭什么啊我哭,我该笑才对!”
他无言以对,可其他官僚一听这话,立知叶秋来到太师府是来找月心公主的,这个功劳岂可不争,万万不能让别人抢了先!他们有的人赶紧举手道:“我知道,我知道,她被张松抓起来了,不知关到了何处,我们也在寻找。”
有的更道:“我这几天对张松进行了秘密监视,想查出公主的所在之处……”
叶秋忙问道:“在哪里?”
那人道:“还没查到,不过已经快有眉目了,请大将军放心……”
叶秋气得一挥鞭子,就想抽他一顿,你没查到还瞎白话什么?欠揍啊你!
这时又从府里跑出几名官僚,一边跑还一边叫道:“抓住张松啦,抓住张松啦!快请大将军进去审问他,让他说出公主的下落!”
叶秋不答理这帮混蛋官僚,一提马缰,冲进了府内,那几个官僚跟在他马后奔跑,这时还不忘记请功邀赏,还在大叫:“是我抓到的,是我抓到的!大将军,你可别忘了我,我叫……”
一直冲进前厅,叶秋勒住持战马,定睛观看,只见大厅之中一片狼籍,又是靴子又是帽子,还有几撮头发,正纳闷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却见几个官僚押着张松走了过来。只见张松这个惨哪,衣服被撕成一条一条的,帽子也没了,披头散发,脸上还有几道血痕,显而易见,他刚才进行了一番激烈的“拒捕”,结果终于还是让充满正义感的官僚们给擒拿住了。
官僚们把张松往地上一按,让他给叶秋磕头,然后一个个得意洋洋地站到一旁,以功臣自居,就算没了你张松又能怎么样,我们不是又快做骠骑军的大官了吗?你这个老小子,就当是我们献给大将军的一份厚礼吧!
叶秋问道:“公主呢,我怎么不见她?是不是你趁夜哥不在的时候,把她……把她,混蛋,你把她怎么样了,快说!”
骠骑亲兵都没吱声,官僚们倒来劲儿了,都跟着叶秋一起叫了起来,“快说,快说,你这混蛋,你把公主藏哪儿啦?”
张松很明白,他知道今天已经彻底和叶秋撕破了脸,就算自己说出月心公主的所在,叶秋一样会杀了自己,何况他还不知道公主现在在哪儿,与其如此,干脆就一言不发,就算是自己死了,也不让叶秋好过,让他也着着急!
叶秋见张松装硬汉,竟然一言不发,他可没时间跟这老混蛋磨蹭,一挥手命令手下人马上用刑,快点儿让他说出来,手下亲兵立即围了上来,又是耳光,又是大脚,冲着张松一顿暴打,可惜这位大明皇帝一辈子当软蛋,就今天硬起来了,无论骠骑亲兵们怎么打他,他就不说话,真可谓是破罐子破摔,你们爱咋地就咋地吧!
叶秋心中不快,忍不住便责怪起夜七狼来,道:“你瞧你,都是你惹的祸!你临走时怎么把兵全带走了,难道就不知留下一万吗,就算几千也好啊!结果留了一座空城给这老小子,他能不趁机作乱吗!”他明知夜七狼是关心自己,才带兵倾巢而出的,可现在就是忍不住要责怪他几句。
夜七狼也知道自己闯祸了,他也不敢分辩,只是小声道:“我不是怕你在前线出事吗,要是你真被周宗俘虏了,那咱们不也就完了,还要这武梁城有啥用啊,守不守也没意义了,还不如干脆大家一起上吊算了!”
“闭嘴,不要老是说死呀死的,不吉利!”叶秋也不好意思总骂夜七狼,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出了,再追究责任也没用,还不如尽力解决才是上策。
一顿暴打之后,张松浑身是血,嘴都打歪了。他疼痛难忍,此时只是在想,还是让联早点死了吧,省着活在世上受这份罪!
叶秋见硬的不行,便想来软的,他下得马来,对张松好声好气地说道:“皇上,您老人家别这样啊,我求求你,你就告诉我……”
这时,一队负责搜查的骠骑亲兵从太师府的后院跑了过来,对叶秋道:“都元帅,我们在地牢里找出十几个宫女和太监,他们说知道公主的下落。”
叶秋一听有人知道公主在哪儿,登时就不理张松了,飞起一脚把他踢开,道:“快点儿把他们带上来,我要问话。”
亲兵们带着那十几个宫女太监走到了前厅,这些人一见到叶秋便一齐大声哭泣,他们这一哭不要紧,叶秋还以为月心公主遇害了,一阵眩晕过后,只感到耳中嗡嗡作响。
那个领头的宫女道:“禀报大将军,公主她躲到以前那个打猎的大树林里去了,没有被张松的人抓住……”
叶秋闻言大喜,一把抓住那宫女的胳臂,问道:“你说公主没事?”
“应该没什么事,那日我们在岔路口分开,公主前去树林里避难,我们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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