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去簪子步摇等等脑袋上的玩意,盒子里的东西便不多了,她仔细瞧了瞧,倒是还有一柄短剑搁在最底下。
见她拿出短剑,李墨适时附上讲解:“不少女修用短剑来防身,不过这柄淬过毒。”
白乐悠点点头,收起短剑和扇子,道:“别的都不用看了,就它们吧。”说着,又取出数十株灵植来递给他。
李墨收下那些灵植,却听她懒洋洋的道:“这些灵植不用给我银子,我身边那些还没花掉呢。”
闻言李墨笑了笑,眼中多了几分暖意:“是。”
泡完温泉,白乐悠顿觉神清气爽,眼下没别的什么事,幽冥界缝隙的封印可没这么快就会破裂,最起码还有一两年的时间。
唉,柳棠一直没消息,也不知道如何了……明明说好解开禁制带她去臭老头那里问问有什么法子,结果后来发生那么些事情,就这样耽搁下来了。
她托腮往窗外看去,高达五层的建筑在这个世界很少,因而窗外一览无余。
看着远处包裹在云雾中的山峦,很难想象一两年之后,一旦幽冥界众魔突破封印,这如画风景会变成什么样。物泽馆她倒是不担心,反正守护雲州的禁制挺牢,一时半会不会破掉。
已是深秋,穿单衣都有几分凉意,李墨很贴心的同她说:“这物泽馆五层遍布阵法,冬暖夏凉,若是眼下无事,在这儿猫冬倒是很合适。”
修仙界之人似乎不怎么过春节……白乐悠看着窗外浮云,想起现代种种,不知不觉竟然已在这儿过了大半年,今年不能跟爸妈过春节,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
又过了几日,升息山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简直像是苏婧雪他们没死似的;白乐悠稍微放下心,至少她不用直接对上那些金丹期以上的老家伙,也是一桩好事;至于那里为何半点消息也无,管他呢。
日子如流水一般过去,天气越来越冷,白乐悠连物泽馆的门都懒得出了。
李墨给她送来一件灵狐毛披风,有绣娘巧夺天工的将好几块拼在一起,却丝毫看不出纹路来,一整块披风能将她从头到脚裹得毛茸茸。
每日里她坐在窗边发愣的时候,就裹得跟个团子似的。
自打入了金丹期,连修炼也怠了。
白乐悠心知肚明,自己的金丹期靠的是缘草那个果实,莫名其妙就这么晋升一阶。而且当初听柳棠说过,但凡一定修为就会有个封号,旁人金丹期最常见的封号便是XX真人,她也没有,大概天界的神仙们也觉得自己这个金丹期是名不副实的。
呃,其实没有封号完全是因为金丹渡劫的时候,那位帝君硬抢了旁人的工作,却将这事给忘了呀……不过白乐悠可不知道这原委,总是拿这事做借口,不想修炼。
不过这也算是歪打正着,当初吞了缘草果实之后,那股撕心裂肺的剧痛便是因身体不足以承受这股力量而导致筋脉爆裂,虽说后来在相思园水潭中修补好了,多余的灵气却依然在她的身体中盘桓,缓慢的往丹田聚拢吸收。若是此时再长期修炼,恐怕丹田会再次禁不住这股力量而破碎。
这便是所谓的傻人有傻福。
等到某天一大早白乐悠推开窗户,看见满城披上银白的时候,却遥遥望到街口处站着一个人。
她的眼力很好,老远便瞧见那人穿着绣着青色花纹的白衫,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抬头朝她笑了笑,跟神仙似的。
她打了个哆嗦,今天真冷。
李墨很快便将人带了上来,她已经裹成团子缩在老地方了。璇伊真人走进来,一眼便瞧见她那模样,又笑了。
侍女将璇伊真人满是雪的外套褪下,拿去烘烤,他坐到她对面来。
白乐悠看了看大开的窗户,又看了看他,想着反正他有金丹护体,还是决定把窗户开着。不过要是待会儿跟他打起来,自己能有几分胜算?
“你就没有要问的?”璇伊真人问。
白乐悠眨眨眼,她的确有好多问题想问,全堵在喉咙,一时半会却出不来了。
璇伊见状,只得主动开口将事情讲给她听。
原来,自打那天她在第六峰杀人又纵火之后,几乎连掌门都惊动了。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在升息山放火了,他说。
烧掉的尸体已经辨不出是谁,众人只得在弟子中筛选。幸亏弟子不像客卿那么自由,但凡下山均要留下记录;因此很容易便查出死的是苏婧雪三人。苏婧雪的师父紫元真人勃然大怒,要求彻查到底是谁下的毒手;这时候第十一峰却传来讯息,说宁钰自打那日被刘安带走后至今没回来;由于宁钰是盘心观最后一名弟子,又有铸华长老特别关照过,此事第十一峰的人都不敢瞒下;可一问却发现,刘安已经死了。
就在这样的时候,璇伊真人却恰好去了白乐悠住的那个小院,发现桌上那封留书,他拿着留书去找铸华真人,二人一对,便知晓了事情大概的原委。
“刘安他们是不是拿宁钰威胁你了?”璇伊真人问。
前些日子的伤疤再次被揭开,白乐悠的表情带着几丝讥讽:“威胁?苏婧雪在我眼前亲手杀了她。”
璇伊真人泡茶的手一顿,水登时蔓延开来:“抱歉……”
“你的确欠我和宁钰一声道歉。”白乐悠歪着脑袋看他,神情冷冷的,“若是你离我远些,我那日在无人峰不给你那株灵草,你不来给我解围……或许宁钰就不会死了。”
璇伊垂下眼。
说完那番话,她又自嘲的笑了:“算了,我不该将这事怪罪到你头上。你跟我说说,后来呢?”
璇伊真人静静倒茶,衬着外面的漫天雪色,有几分不真切。白乐悠不由揉揉眼,总觉得这人像要化去了似的。
第六十四章 出关
后来的事情并没有多复杂。璇伊真人同铸华真人猜测到大概原委,并不想将此事闹大,若是扒出真相,苏婧雪他们恐怕连死后的名声都没了。起初紫元真人并不罢休,璇伊去同她谈了谈,这事便这么压了下去。
原本事情没有这般容易,可凑巧没过几天,又传来弟子被妖兽咬死的消息,诸位真人都忙着去加固结界,无人再顾虑这些小事。
直到今天,璇伊真人才得空下山来,找白乐悠问清真相。
白乐悠只得简略同他讲了讲,最后总结道:“你若是不这般招蜂引蝶,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璇伊真人又道:“抱歉……”
她却噗嗤一声笑了:“你还真道歉呐。”
闻言璇伊迷茫的看了她一眼,弄得白乐悠也没脾气了:“算了算了,我生你的气做什么。”
她窝在毛茸茸的灵狐毛里动了动,似乎想伸出一只手来,又觉得太冷放弃了:“反正我已经给宁钰报了仇,你要是想将我送给紫元真人给她徒弟报仇,你就动手吧。”
璇伊摇摇头:“我并没有这个打算。”
他在物泽馆又呆了一会儿,便告辞了,临走前问她:“你以后会来见我么?”
白乐悠果断的摇摇头,似是没看见他眼里的失望:“不去,我讨厌那里。”
璇伊没再说什么,转身跟着李墨下了楼。
她将脑袋倚在窗棂上,往外看去,披着雪白外衫的男子缓缓往城外走,即便周围皆是人群,却依然显得格格不入。
若是有神仙,大概就是他这样的人吧。白乐悠想着,目送他渐渐远去,一次也没回头。
这或许会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她将脑袋缩回来,真冷。
李墨推开门进来,见到她这幅样子哭笑不得:“明明是金丹期,居然跟个凡人似的怕冷。”
白乐悠一本正经的答:“你不懂,我这是心冷。”
李墨没接她的话,递过来一个布包,她疑惑的接了,却发现暖融融的。
“这里面放的是一张火系符箓,你别拆开,就这么拿着。连运气护体都懒得做,真不知你是怎么练到金丹期的。”
白乐悠满足的将布包抱进怀里,想起一事来:“前些日子我也曾试着做些符箓,可做了无数张都没能成功,看来我对这方面真是没天赋。”
李墨笑了,并不接她的话,而是道:“你可知这符箓一张得多少两银子?”
白乐悠茫然的看了看他,这她还真不清楚。
“一张初阶符箓便可抵上一株中阶灵草的价格,而高阶符箓更是有价无市。”
“这么贵?上次你一口气拿了一叠给我,我还以为挺寻常的呢。”
“你若是在外头出了什么事,我们物泽馆下一个东家岂不是又要再等几百年?”李墨笑道。
白乐悠想了想:“既然这么贵,那我更要继续练下去,若是能画出高阶符箓来,我这辈子就不用愁了。”
李墨闻言摇了摇头,叹息道:“有信心是好事。”说着便推门出去了。
白乐悠冲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不知不觉,最近他们俩的相处更像是认识多年的好友一般。
相思园内不比外头的天寒地冻,常年温暖如春。懒够了的白乐悠又坐到竹楼里,开始练习绘制符箓。
等她用完那三大箱空白符箓的时候,已经不知过去了多少天。她将那些废纸搬出来,吓了服侍她的侍女一跳。
李墨知晓她出了相思园,没过多久便上来了,一见她便打趣道:“怎么,制出来了没有?”
白乐悠颇豪气的一拍桌子:“给!”
李墨一怔,走过去瞧了瞧,竟然真的是成功的符箓,低阶的八张,中阶的一张。虽说衬着一旁堆积如山的废纸,这薄薄的几张实在是微不足道,但李墨看她的眼神还是多了惊叹:“竟然真的做出来了……”
慢悠悠的喝了口茶,白乐悠笑了:“那是。”待李墨将那几张符箓送下去鉴定,她将窗户推开,一阵寒风顿时将屋里的暖意消弭得干干净净。
她撑着胳膊,往下看去,街道上不少人家都在屋前贴对联,挂红灯笼,一片喜气洋洋,竟是已经要过新年了。
“唉……今年恐怕要一个人过年了……”白乐悠抓抓脑袋,“不如闭关修炼个几十天,眼不见为净。”想了想还是算了,难不成还想这么快便突破到元婴期么,速度太快根基不稳,天劫的时候可是很危险的。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另一座山峰之上,桑琉正坐在亭中赏雪煮酒,好不悠哉。
不过这悠哉很快便被破坏了,一声巨响从后头传来,碎石尘土飞溅,撒了他一身。柳棠掸了掸身上沾到的尘土,从洞窟里走出来。
“出关了?这么快?”桑琉看着手中的酒杯,里面已经飘上了一层灰,看得他很是心痛。
眼前的柳棠终于彻底褪去了那副十二三岁的模样,恢复原本的成年男子外貌,他拿起桑琉面前的酒壶一饮而尽:“嗯。”
桑琉瞪大眼睛看着他的动作,一时忘了阻止,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个空酒壶:“你这是掐准了来抢我酒喝来了?”
柳棠坐到他对面来,抱着手臂道:“我可不想直接突破到渡劫期,整日担心什么时候雷劫砸到自己脑袋上。”
桑琉笑了笑,问:“你如今化神圆满了?”
他舔舔唇,虎视眈眈看着已经空了的酒壶:“嗯,暂时停一段时间。”
桑琉认命的重新取来一壶酒:“你是不放心你徒弟吧,不过到了渡劫期几十年也遇不到雷劫的大有人在,何必担心这个?”
柳棠皱皱眉:“谁让你设计我一劫,害我修为被禁,还差点掉了半条命;若是这么入了渡劫期,保准雷劫立马会到。”
雷劫只是飞升的最后一劫,先前的劫数每人必有定数,只有渡过那劫数,才有遇到雷劫的机会。
桑琉闻言笑得意味深长:“你以为你的劫过了?”
“嗯?什么意思?”柳棠挑眉。
桑琉忙摆摆手:“不可说,不可说。”
第六十五章 师徒重逢
不再理睬桑琉那副故弄玄虚的模样,柳棠歇罢了气,站起身道:“我估摸着过几日恐怕快要过年了,待会儿去升息山找小白,你去不去?”
桑琉茫然看着他:“过年?”那是什么?
柳棠懒得跟他解释,回屋收拾行李;桑琉突然反应过来,起身追过去:“哎对了,数月前你闭关之时宋家公子送了消息过来,说你徒弟不在升息山了——”
柳棠转身,差点撞上他:“怎么回事?”
桑琉抱着酒壶一脸无辜:“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他说你若是去找她,去雲州物泽馆找一个叫李墨的人便是。”
柳棠皱皱眉,他总有不好的预感,但眼下也无需乱想,等到那处直接问她便是。
桑琉又道:“最近三道封印皆有妖兽出没的消息,估计离下一次大战不远了,劝你趁早飞升避开这个风头。”
“若是之前倒是无所谓……如今小白在这里,我不放心她。”
“哎,你这是师父还是她爹呀?就差没带着她一块儿飞升了。”
柳棠瞥了他一眼,转身出门:“一把年纪了,不要整日里闲得八卦旁人。”
桑琉跟着他,闻言瞪眼:“你好意思说我年纪大?”
柳棠祭出千里鸢,一只脚踏上去,又想起一事,转身将桑琉也拎了上来:“差点忘了,小白说过找你有事。”话音未落,千里鸢已飘出好远。
漫天飘雪中传来桑琉的一声怒吼:“你就不问问我的意愿?”
雲州物泽馆内,白乐悠正咬着笔杆,她的面前搁着一叠空白符箓。
自打做出第一张成功的法术符箓后,成功率便越来越高,眼下,她正打算尝试高阶符箓。
高阶符箓有价无市,自然找不到一张可以让她参考的,这几日里已经报销了不少纸张。
将灵气凝于笔尖,稳稳落下,高阶符箓不比低阶,需要的灵力远远高出几倍,她屏气凝神,动作不停。
“嘶……”又是一张没能禁得住那股强大灵力的废弃符箓。
“唉……”白乐悠搁下笔,叹了口气,这些纸张既薄且脆,很难承受高阶法术所需要的灵力,若是结实些就好了。
想到这儿,她不由反应过来:对呀,若是换个材料做符箓,说不定就能做成高阶符箓了!
不过,这制作空白符箓的纸张本是特殊制造,又上哪找更合适的材料呢……通常制作纸张的是树木之类,若是相思园中的灵树,说不定可以试试看。
想到这里,白乐悠心念一动,进入相思园内,就近从一株树上砍下一小段枝条。她将枝条削成一片片木片,提起笔来先画了个低阶符箓。
能成!
她松了口气,又开始画第二张,这次画的是屡试不成的高阶符箓。
“成功了?!”画完最后一笔,木片并未断裂,白乐悠小心翼翼将它拿起来看了看,有几分不敢置信。
不过高阶符箓不愧是高阶,就这一张,她便觉得全身灵力几乎耗空,丹田隐隐作痛,忙吞了两颗补灵丹,不敢再尝试。
李墨来的时候,见到这两块木片,不由卡了卡才反应过来:“这是——符箓?”
白乐悠点点头,带了几分自豪:“高阶符箓哦!”
李墨却不像她料想中那样惊喜,只是拿起符箓仔细看了看:“这是木片?怎么可能会有能够承受得了如此多灵力的木片?”
“我从相思园里头砍了一根树枝。”
李墨闻言皱眉,将符箓还给她:“相思园中的灵树上的东西切记万不可暴露在人前,哪怕物泽馆也从来不敢出售灵树上的东西,你可知为何?”
白乐悠摇摇头。
“这灵树早在数百年前便已几乎绝种,若是现下有人拿出关于灵树的东西,必定招来全修仙界的追捕。”
竟然是如此珍贵的东西?白乐悠瞪大了眼,幸好在此之前她还从未打过灵树的注意。
李墨继续道:“比起这木片,高阶符箓倒反而算不上什么了。”
感情自己这是杀鸡用了宰牛刀?白乐悠叹了口气,很是失望。
见状李墨安慰道:“符箓使用之后便会化为灰烬,你可以做些高阶符箓自己留着防身也是好的。”
白乐悠点点头道:“不过我也做不了多少,刚刚做这一个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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