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封平轶大喝一声，“我墨儿懂事乖巧，怎会得罪什么人？一定是有人想要报复我，才故意对墨儿下手。”
“……”医者沉默苦笑。心中暗道‘全天众营的人，都知晓封含墨是什么货色，也只有您这位老帅被她蒙蔽了。’
吼了救命的医者一声，封平轶也自觉不对。忙拱手道“刚才我一时情急，还望医者勿怪。还请医者设法查出我墨儿是中了什么毒，尽快解毒，免去她的苦楚。”
被一代老帅如此恳求，医者也只好道“我自当尽力。”
医者躬身退去，封平轶才匆匆进了封含墨的房间。房里，一层层的帷幕遮挡，阻挡了封平轶的视线。
“墨儿。”封平轶撩开帷幕想要走进去。
“爷爷别进来！”可是，封含墨去阻止了他。
封平轶站在原地，没有违背她的意思。“墨儿，让爷爷看看你。”
“爷爷别进来，墨儿……墨儿现在太丑了，不想污了爷爷的眼。”封含墨哭泣道。
光是听声音，封平轶就心疼得不行。
他的孙女如此懂事乖巧，怎会有人如此狠心暗害她？
“墨儿，爷爷怎会……怎会……”‘嫌弃’二字，封平轶不忍说出口，怕伤了封含墨的心。
帷幕内，哭声渐渐小去。
有女婢撩开帷幕，将坐在床上用面纱遮面的封含墨暴露在了封平轶眼前。
“墨儿。”封平轶快步走进去。
封含墨可怜楚楚的看着他，眼中的委屈不用说，都能看得清楚。
而封平轶隔着那半透明的面纱，都能看清楚孙女脸上的那些血痕，那狰狞的伤痕，横七竖八的出现在孙女脸上，光是看着都心惊肉跳。
“到底是谁！”封平轶暴怒，双眸中迸发出锋锐的杀意，吓得房中的女婢都跪在地上，不敢多言。
封含墨哭诉，“爷爷，我好难受啊！你把我绑起来吧，我怕我会再控制不住去抓自己的脸。”
“墨儿别怕，有爷爷在。爷爷一定会找到那个害你的人，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封平轶一个健步走过去，保住封含墨，向她保证。
“爷爷，是那个女人！一定是那个女人！”封含墨眼中含恨的道。
只是可惜，封平轶此刻并未注意到她眼中深埋的恨意。
“什么女人？墨儿你说的是谁？”封平轶抓紧她的双臂。
“是……是那个……那个国主特意交代的女人！”封含墨道。
“她？”封平轶眸光一缩，沉声问道“墨儿，你为何这样说？可有什么证据？”
“我……我没有……”封含墨眼神闪躲着低下头。
封平轶不解的问，“那你为何……”
“可是，前段日子，我就是与她发生了一点小冲突。我原以为，这事儿早就过去了，却不想，今日一觉醒来，我的脸……”封含墨双手颤抖的隔着面纱轻碰自己的脸，又大哭起来。
“好好好……乖墨儿，你先别哭。爷爷回去弄清楚的，你好好休息，爷爷这就去见她。若此事真的是她所做，我一定不会放过她。”封平轶松开封含墨站起来。
封含墨却委屈的道“可她是国主交代下来的人，墨儿不想爷爷为了我为难。墨儿只要解除身上苦楚，其余的都不会追究。若是她还生我的气，我便去她面前磕头认错。”
“哼！我封平轶的孙女，怎会受人如此欺凌？若是她做的，即便是国主那边，也阻止不了我为你报仇。”封平轶丢下这句话，大步走了出去。
封含墨在封平轶走了之后，收敛委屈的表情，露出狰狞阴森的样子看向这一室的女婢。‘这些人都看到了我最丑陋的样子，是不能留了。’
“啊！”突然，她大叫起来。
她的脸上，又开始痒得让想要杀人。“还不快过来拉住我，你们这群蠢货！”封含墨大叫着，让房中女婢拉住她，防止她再次去抓自己的脸。
……
营地中，新兵部正在进行日常的操练。
休息之时，姜璃身边围坐的都是她掌管的一百人。
“你们听说了吗？好像帅府那边出事了。”有人小声议论。
“出事？出什么事？”
“具体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帅府那边隐瞒得挺严的。不过，连军中的医者都请去了，定然是发生了什么。”
“……”
姜璃在一旁听他们议论着，没有半点异样。
突然，段宏朝这边走了过来，视线落在姜璃身上。姜璃抬眸看向他，却见他一脸严肃……
第二百八一章 你好大的胆！ （2更）（）
姜璃挑眉，站起身来。
本在闲聊的百人，也都不约而同的起身，站在了姜璃的身后。
看到这个架势，段宏的严肃减轻了几分。笑骂“你们这是干什么？要造反么？”
百人不理，依旧看着他。
段宏只好看向姜璃，“你这兵带得不错。”
姜璃笑了笑，她哪有带什么兵？只不过，现在这些人服她，所以才会显得团结。不过，这些她也难得解释，更是听出了段宏不过是随口一说。
“找我？”姜璃道。
段宏颔首。
姜璃转眸看向百人，“你们各自去训练。”
听了她的话，百人才各自散去。
等他们都走了之后，段宏沉声道“封帅要见你。”
姜璃眉梢一挑，颔首道“带路。”
她这个反应，倒是让段宏奇怪。“你怎么那么淡定？好像早就已经知晓了一般。别说我没有提前告诉你。封帅今日的心情不太好，刚才见着他的时候，那脸色简直就阴沉得可怕。”
“你不是说，封帅是一个真正的军人吗？能被人尊敬为老帅，自然有他的风度，我担心什么？”姜璃笑道。
段宏却摇头而笑。“我差人打听了一下，今日帅府之中，似乎出了事，而且是与封小姐有关，而现在封帅点名要见你……”说着，他带有深意的看向姜璃。
姜璃却诧异的道“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帅府里发生什么事，与我有何关系？”
她这一脸无辜的样子，倒是让段宏无话可说了。
“段将军。”突然，姜璃喊了一声。
段宏看向她，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姜璃停下，转身面对他，在那双明亮的眼眸注视之下，段宏竟然有一种被剥开一切的感觉。
“若是封帅问你话，无论是什么，你能如实说吗？哪怕，有可能会影响你的升迁之路。”
姜璃这句话，隐藏了不少意思。
段宏不傻，也能明白她想要表达的意思。两人对视了一会，段宏笑道“什么升迁之路？如我对你所说，在天众营中，无军功可立，没有军功，就自然不会有升迁。”
“万一，连你现在所有的，都被撸掉呢？”姜璃笑问。
段宏皱眉叹息，笑得却十分释然。“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便可以离开这天众营，去外面看看，到战线军营做一名小卒也好啊。”
“段将军高义。”姜璃评价了一句，不再说下去。转身继续往前走。
段宏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军营之中，有大帅坐镇的军部，所以姜璃见到封平轶的时候，并不是在帅府之中。
有了封含墨两次三番的暗示，封平轶在看到款款走来的姜璃时，只觉得她妖媚冶艳，是蛊惑人心的妖姬，而非能上战场的战士。
甚至，对国主的特意关照，心中生出了别的想法。
“封帅，姜璃带到。”段宏站定，向封平轶行礼。
姜璃也站定，抬眸看向这位受人爱戴的老帅。虽然发须花白，但是，却炯炯有神，颇有老当益壮的风范。
眉宇间的铁血之气，是戎马一生积累下来的气势，与修为无关。
自然，能够成为一代大帅，封平轶的修为肯定是极高的。至少，是她现在难以抗衡的存在。
“你就是姜璃？”封平轶冷声开口。
“不错。”姜璃从容不迫。
封平轶厉声道“你只是一小小士卒，见了本帅为何不拜？”
“封帅是以私事见我？并非以大帅的身份见我，我为何要拜？”姜璃反驳了一句。
‘不好！’
段宏听到这，心中就暗自打起鼓来。
“哼！看来，那件事真的是你做的了。”封平轶双眸危险的眯了起来，眼缝之中凶光乍现。
“什么事？”姜璃却挑眉反问。
“当着本帅的面，你还敢狡辩？”封平轶的气势陡然释放而出，直接朝着姜璃碾压而来。
然，姜璃就站在这气势之中，任由它笼罩，依然挺直脊梁，不卑不亢。
“封帅是要仗势欺人吗？”姜璃浑身骨头被压得‘咔嚓’直响，却依然没有半点妥协求饶的意思。
封平轶眯起双眼，冷冷的道“倒是有几分铁骨。”说完，他收回了气势。
一旁的段宏，背上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他单膝跪在封平轶面前，抱拳问道“不知姜璃是何事触怒了封帅，还请封帅息怒。”
封平轶看了他一眼，语气稍有缓和，“这里没你的事，你先下去。”
“恐怕段将军是不能离开的。”姜璃却道。
封平轶和段宏同时看向她。前者眼睛一瞪，“怎滴？你还怕我把你杀了不成？”段宏则是有些担心。
姜璃勾唇而笑，“倒是不怕你会杀我，只是我觉得封帅接下来要问的事，可能段将军留下会更好。”
封平轶眉头紧皱，眼神似乎有些疑惑。
孙女怀疑姜璃，并没有证据。今日，他也只是来炸一炸，却不想，似乎真的有内情？
“也好，那就一起留下来。”封平轶眸光收敛，端坐在帅位之上。
“是。”段宏起身，站在姜璃身边。
封平轶视线在两人身上移动了一下，缓缓开口“我听说，你与我孙女墨儿有些过节？”
段宏眸光微微一缩，下意识的看向姜璃。
而姜璃在封平轶的凝视之下，却淡然而笑。“封含墨是这样给您说的？”
“嗯？”封平轶双眉一皱，“问你话，你就好好说。”
“我说，或许你会怀疑真假。当时段将军也在场，不如由段将军来说？”加你道。
段宏心中一句了然，为何刚才在路上的时候，姜璃会问他那样的话。恐怕一切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了。
“段宏，你说。”封平轶看向段宏。还强调了一句，“如实说。”
段宏抬眸看向封平轶，再次单膝跪在地上，抱拳道“封帅，当日我奉命接姜璃入城。刚进城不久，便遇见了封小姐。封小姐看中了姜璃的天马，想要买下。被姜璃拒绝之后，便出口伤人，且还想要将她处死……”
嘭！
封平轶猛地拍桌，他怒视段宏，厉声道“段宏，你好大的胆子！”
第二百八二章 你们不敢说的我说 （3更）（）
封平轶震怒，段宏连忙收声，双腿跪在地上，将头深深埋下。
“我家墨儿，性子纯良温顺，乖巧懂事，怎会如你口中所说那般娇蛮霸道？”封平轶说得很缓，那一字一句，也不知是为了说服段宏，还是说服自己。
“封帅，你真的这样认为吗？”姜璃在这时插口。
封平轶转眸看向她，眼眶中泛起一些血丝，看上去格外的让人心中不忍。“我自己的亲孙女什么样，难道我自己不知道吗？”
姜璃垂眸，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封平轶问。
姜璃抬眸，明亮的眼神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我觉得，我可能清楚了，为何所有人都瞒着你。”
“你什么意思？”封平轶厉声道。
姜璃道“为什么你见到的封含墨和其他人见到的封含墨差别那么大？为何整个天众营，包括我这个刚来了没多久的人，都知道封含墨骄纵霸道，刁蛮狠毒，而你身为他的亲人，为何不知？”
“你胡说！墨儿绝不是你所说的那样！”封平轶怒吼。他身上的可怕气息释放出来，直接轰在姜璃身上。
姜璃闷哼了一声，向后退了两步，却依然身姿挺拔的站着，从容无畏的与他眼神对视。
殷红血液从她嘴角缓缓流下。
姜璃抬起手，抹掉了自己嘴角的血迹，对封平轶道“他们是可怜你，心疼你。觉得你戎马一生，军功无数，又只剩下这么一个亲孙女在身边。他们爱戴你，敬佩你，也就心疼你，所以才隐瞒了下来。为的，只是不希望你伤心失望。当然，有一些人，也是畏惧封含墨，所以不敢说。但是，我却不怕与你说实话。你那宝贝孙女，因为我不愿卖马，便要让人将我捆起来处死。段宏阻止她后，我以为她放弃了。但是当夜，她就派人来我马厩中下毒。”
“这不可能！”封平轶摇头不信。
“而且，还处处在营中散布我的谣言。说我是靠着关系进来的花瓶，没有半点本事，却处处受到关照，希望借助营中他人之力对付我。”姜璃却不理他，继续说下去。
“这就是封帅口中，乖巧懂事的孙女？”
封平轶凝着姜璃，眼神如刀一般锋利，他从唇齿间挤出一句话，“你有什么证据？”
姜璃轻笑，“我初来天众营，唯一得罪的人就是封含墨。而且，是因为一匹天马，那么巧贼人下手要毒杀的对象，就是天马。这不是典型的，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吗？而那些与我有关的谣言，都是从帅府传出的。帅府中，且不说与我有过节的人了，就是认识的，我也只认识封含墨。封帅，你说，这么多巧合出现，我该怀疑谁？”
封平轶征战一生，心志如铁，不会轻易被蛊惑动摇。即便姜璃说得再如何合情合理，他还是不愿相信。他看向段宏，声音冰冷的问“段宏，我要你说。”
“封帅！”段宏看到封平轶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
封平轶抬手一挥，“我不要听那些虚伪的话，我要听真话。你若不说，我便将你军法处置！”
段宏咬牙，把心一横，垂眸道“封小姐在外面的确……如姜璃所说。但是，关于毒杀马匹这件事，我并不知情。”
“所以，那些谣言的事，你也是知道的喽。”封平轶追问。
“是。”段宏将头低下。
封平轶闭上眼深吸了口气，似乎在平缓情绪。许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姜璃，那眸光中带着几分战场上凝结出来的肃杀之意。“所以，你承认是你对她下了毒，是为了报复她？”
“封帅也不必试探我。是我做的，我自会承认。不错，她的毒是我下的。”姜璃昂首道。
“你！”封平轶眼中瞪大，火焰在眸底燃烧。“你如此理直气壮，是以为我会因为国主，而不敢杀你吗？”
“若封帅是那样的人，那也不值得国主敬重了。我理直气壮，只是因为相信封帅的为人，是一个公正，无私的能够让军士佩服的人。”姜璃道。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不计较你做下的事？无论墨儿做错了什么，都该由我来决断。而你，私自下如此残忍的毒，同样触犯了军纪。”封平轶道。
姜璃淡淡一笑，眼中的神情有些讽刺。
这样的眼神，让封平轶心中大怒。“你在质疑我？”
“封帅心疼孙女？那可又曾想过那些在你眼皮底下，被封含墨伤害的苦主？他们有不少人，如今都只能在幽府中伸冤了。”
“姜璃！”姜璃的话太狠，段宏想要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咚！
封平轶身子摇晃了几下，跌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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