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有点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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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姑有点愁- 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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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泽将手里温好的茶水递给沈时,道:“天气有些干,喝点热茶润润喉。”

    沈时道声谢接过茶杯,茶水温暖入口正适宜,令她有些感动。她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伸手摸摸大白的脑袋:“等会出去走走,我请你吃小鸡炖蘑菇。嗳,再去街上逛逛,你想买什么的都可以。”

    穿好衣裙,沈时从屏风后头走出来,取出木簪戴在头上。许久没有自己梳头,她一时间有点不适应,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也恍惚觉得有点陌生,那枚印记已经消失了。她伸手使劲捏了把自己的脸颊,抿嘴笑笑,让自己开心点。

    白泽偷偷瞄了几眼,他在梦境里也时常看见沈时坐在梳妆台前,束时会替她梳好发髻,两侧总是缀着铃铛。她跑过来时,铃铛晃动发出悦耳的声响。妆奁里明明有其他的发饰,可她却偏爱这一样。

    沈时拉着他的手往外走,外头石桌前,谛听闲散地翻着书。他瞧见白泽,冲他挑眉示意,提醒他不要忘了赌约。白泽面无表情不去看他,目光不经意偏见沈时的脸颊,他顿时收回目光,乖巧地坐在石凳上。

    “前阵子我出事,劳烦你帮忙照顾了。”沈时顿了顿,语气活泼起来,“我带大白去吃小鸡炖蘑菇,你要不要一起去?正好,你之前帮忙把屋子搬来,我还没谢过你呢。”

    谛听沉吟片刻,笑道:“好,凡间的吃食我也很久没吃过了,偶尔享受一把也不错。”他合上经书收回袖中,“不过你睡得久,凡间已过去很多年,镇子上也变了不少。我先前去外头看过几回,土地庙里倒是有好些人在祭拜。”

    沈时一愣,随即扯扯嘴角笑道:“是么,那也挺好的。”

    山顶的土地庙前,沈时往里头看了眼,很干净像是有人来打扫过。线香燃烧,缕缕烟气冒出来在空中飘散,供桌上也摆着新鲜的供品。沈时抬眸看着土地像,因着是用陶土捏的,没有上色也没渡上一层金,是以它还是维持着原来的颜色。她没多停留,拉着白泽的手往山下走。

    多年没下山,镇子上确实变了很多,沿路都是店铺,初见繁荣。卖烧鸡和点心的铺子还在,卖糖葫芦的大娘却早已不见踪影,街角也不会再有人煮着喷香软糯的粥。

    茶馆还在,说书人却早已换上新的。沈时照旧点了两屉汤包,一口咬下却顿觉味道变了。她还是慢悠悠地吃完,却极少动筷子。台上人讲得故事也没有先前的好,她不是什么特别恋旧的人,今时眼下也不由得感慨一句物是人非。

    “却说那谢家姑娘,在屋里梳发绾髻带上珠钗,描眉点唇贴上花钿……”

    白泽一晃神,想起沈时坐在梳妆台前的模样,她头上只一根木簪,瞧着委实素得很。他拉了下沈时的袖子,朝她招招手示意她靠近些。沈时没做他想,俯身凑近些。白泽凑到她耳边,与她低语。

    他问道:“你是不是没有别的发饰,要不要去买些发饰?”

    沈时的脸近在咫尺,他能闻到她身上的极淡的香味,再往前点就能亲到她的脸颊。白泽愣了下,忽而觉得这是个好时机,假装靠太近才不小心亲到,被问起来也可以有推脱的借口。

    嗯,真是一条妙计。

    他稍稍偏过些,等沈时离开时有悄悄往前点,果然如他所料亲到了。他极力压制住羞涩,面上一派冷静,权当自己没做过。脑袋里盘算着等会被问起该怎么回答,此时的他全然忘记自己先前说过,什么非礼什么下不为例,都是假的。

    谛听都看见眼里,啧一声,与白泽密音入耳:“可以啊,真会找时机,早知如此就该让你恢复原貌再亲的。”

    唉,是他失策,错过一场好戏。

    白泽睨了他一眼,没回答他,抬眸认真地看着沈时,方才偷亲是顺手做的,他更想晓得沈时会怎么回答。等了好一会,见沈时笑眯眯道:“嗯,我确实没有别的发饰,等过几日再去看看吧。”

    沈时倒是没想过去买,乍听到大白提起,琢磨着给大白买些。他的头发很长,得用发饰好好束起。至于她,也不会绾什么发髻,买了发饰也是浪费。

    故事讲完,汤包正好也一个不剩,沈时道:“走吧,我们去吃小鸡炖蘑菇。”

    她站起身往外走,庆幸如今应当还未改朝换代,否则她的存下银票怕是没法用,果然还是换成银两得好。这世间,无论朝代如何更迭,真金白银总是通用的。

    谛听前阵子在镇子上溜达过,熟门熟路地带他们去了一家酒楼。他挑了个二楼靠窗的雅间,桌子不大,坐三人刚好。菜一样样上齐,模样看着挺诱人的,味道也很香。

    沈时看向窗外,从此处恰好能看见土地庙在的那座山,她愣了下,随即察觉到灵气波动。她偏过头见谛听布下一道结界,有些不明白,吃顿饭罢了,何必要布下结界。

    谛听笑着解释道:“酒楼里人多口杂,还是防着些的好。”

第208章 你和他很像() 
此次和沈时一起下山,谛听倒不是为了吃她一顿饭,只是趁他还没离开,寻个机会和她说几桩事,顺道八卦一下。他舀了三碗鸡汤,分给沈时和白泽。

    “虽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但有些话还是不要被旁人听去得好。别紧张,我们边吃边说。”谛听将勺子放进碗里,随意晃动几下,“我说的第一桩事,和魔尊的秘宝有关。”

    沈时嘴里还含着口鸡汤,乍听到秘宝二字被吓了一跳,鸡汤险些呛在喉咙里。她将鸡汤咽下,心道,不是说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么,张口就提魔尊的秘宝,这难道不重要吗?

    谛听面上露出点笑意,续道:“还记得以前你同白泽一同到地府时,有个魔族闯进来么?我当时给了他一块玉佩。”他停顿下,似乎是在想着怎么说得委婉点,不让沈时受太大的刺激,“这枚玉佩是个钥匙,能开启封印。”

    听到封印,沈时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谛听道:“不久前,我收到消息,魔君已经找到封印所在。他已破解阵法,拿到魔尊的秘宝了。”

    ……啧。

    沈时脑袋里闪过无数词句,终是化作一道饱含情绪的叹息。过去的她将魔尊的传承和秘宝带离魔界分别封印起来,到如今,封印破解,祁沅拿回传承,秘宝又落回夷则手里。

    她想了想,不大确信地问道:“是那个魔君拿到秘宝?”

    谛听喝了口鸡汤:“好像是叫夷则,就是上回拿走玉佩的那个。”

    当真是一切又重归原点。

    谛听悠闲地喝完鸡汤,给自己又添了一碗,他倒是不在意这些事,魔界的东西回到魔君手里也是正常的,反正该是谁的迟早会回到谁的手上。当年的事,他多少有听闻,沈时封印它们的时候也该想到终有一日它们会回归原主。

    他咬了块香菇,缓缓道:“第二桩事本不该由我来说,其实是五味子托我转告你的,她给你的钥匙可以开启山上的阵法。山上除了那抹魂魄,还封印别的东西。至于封印着什么,她没告诉我,不过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太过可怕的东西。”

    那么巧,山上有通往虚无境的节点,封印着不知什么妖魔鬼怪,沈时又是山上的土地神。有些事太过凑巧,往往令人怀疑,这些是人有心安排好的。

    不过这些事他也不用太过关心,说到底他只是地藏菩萨座下的神兽,看在往日交情的份上提点几句。

    沈时颔首道谢,偏头目光落在山头,仅存的那点食欲消失得一干二净。原以为当上神仙就能闲散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辟出一块园子,种花种草药,下山给人算命。可人算不如天算,她碰上许多麻烦事,连自己最初的打算都快忘了。

    她呼出口气,舀着冷掉的鸡汤,心情不怎么美妙。

    谛听见她情绪低落,将话题一拨,问道:“还有第三桩事,是我十分好奇的。”见沈时看过来,他微微一笑,“就是你和白泽的事,他如今可来找过你?”

    他自然晓得如今白泽就坐在她身边,这么问无非是试探沈时,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沈时不出所料地摇头,他瞥了白泽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

    “那你现在可还想见他?”

    沈时沉思许久,笑道:“嗳呀,换做以前还想见一见道声谢的,如今还是不要见的好。我都碰上那么多麻烦事了,往后肯定还有更麻烦的,若是再见面神君定会被我牵连。”她眉眼弯弯,看着清亮的鸡汤,“本来么,从前也算受他庇佑,若是我风风光光的,倒还能同他炫耀。若是一身狼狈,他肯定会嫌弃我,还会说我这么久依旧是个菜鸡。”

    谛听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瞥了眼捏紧勺子的白泽,语气放缓些:“真话还是假话?”

    沈时眨眨眼睛,抬眸看向谛听,道:“半真半假吧。”

    谛听莞尔:“我有没有说过,你和白泽有几分相似?”见沈时不解地看着自己,他道,“没什么,就当我没说过。”

    大约是被白泽养过一段时日的缘故,他们确实有点像,说话时的神情很像,连行事作风都有点相似。谛听专心喝着鸡汤,不打算告诉他们,沈时也没追问。

    她想不明白自己和白泽有哪里像了,白泽懒散嘴巴毒,喜欢戏弄人,还老是仗着自己厉害就欺压她。可她就不一样了,她素来觉得自己可怜,弱小,又无助。是以她很怂,特别怂,简直不能更怂了。

    沈时叹息一声,碗里忽然多出一只鸡腿,她错愕地看向身旁的大白,随即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大白能懂得体贴主人,她觉得很欣慰,顿时把白泽抛到脑后。鸡肉炖的酥软,配着鸡汤一起咽下,着实美味。

    待吃饱喝足,沈时结了账往外走,谛听说先回地藏菩萨处便和他们告别。临走之前,他揉了几下大白的脑袋,意有所指道:“记得要护主些,不能枉费沈姑娘给你喂了那么多肉。”

    白泽面色不虞地看着他,从前他都没发觉,谛听这么喜欢八卦。碍着沈时在场,他只得装乖巧点点头。谛听朝他们摆摆手,转身往远处走去,面上笑意顿时消散。

    又要回到空荡的地府,抄写经文,不能随意跑出去。当年他也像沈时那般,呆在一处山头,高兴就下山走走,不高兴就窝在山头不理事。可惜,如今再无法像当初那般自由。

    沈时回过神,拉着大白的手低声道:“好了,我们去别处逛逛吧。”

    镇子上新建财神庙,比先前的更大,供奉的财神像也变了个样。月老庙倒还是原先的模样,只是那株枯死的桃树已变成一株新的桃树,上头系着好些红线。

    她在镇子上逛了许久,大白一直沉默不语。她琢磨着许是方才他吃得不开心,便问他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大白摇头说吃的很饱。她细细一思考,带他去买发饰。

    瞧见铺子里有缀着铃铛的发饰,她挑了两个,往大白的脑袋上比对会,而后伸手凑到他眼前,问道:“看看喜欢哪个,若是都不喜欢就跳别的。”

    白泽看着她手里的发饰,好奇道:“你为什么喜欢挑有铃铛的?”

第209章 陷入茫然中() 
沈时也不晓得自己从何时起喜欢铃铛的,她沉吟片刻道:“瞧着小巧可爱,晃几下还能有声音,远远的,跑几步就能听到声音。”她盯着手里的铃铛,思绪渐渐飘远,“若是你走丢了,我循着声音就能找到你。”

    回过神,沈时笑道:“嗳呀,其实男孩子头上戴着铃铛不好看,还是换别的。唔,这个发带不错,簪花也很好看。你自己看看,喜欢哪个我就给你买。”

    白泽看着她手指在匣子里挑拣,抿着唇没说话,本来他是想给沈时买的,但沈时却想着给他买。他伸手握住沈时的手腕,一时间不晓得要说些什么。

    好一会他才轻声道:“不用给我买,我不需要。我们去买点心吃,你不是还喜欢吃烧鸡么,多买几只烧鸡回去。”

    沈时愣了下,将手里的发饰放回去:“那就些挑几根发带,你的头发很长,得用发带束好,不然走路都很不方便。”她又比对一下,好奇道,“大白你是不是长高了?”

    因着发觉大白长高衣服短了,她匆匆结账带着他去成衣铺里,给他买几件冬衣。她坐在铺子里的圆凳上,手里捧着杯热茶,一晃神便想起当年白泽带她来买衣裳的景象。那时白泽也在外头等着,只是天气没这么冷。铺子里的老板娘还给她梳了个漂亮的发髻,她很喜欢。

    瞧见大白走出来,沈时还有些恍惚,耳畔有人在问她:“好看么?”

    毛茸茸的领子围着,衬得小少年愈发可爱,他弯着眉眼,透出股温润灵动。沈时含笑赞叹句好看,也不介意价钱贵,爽快地付过账。等白泽换回衣裳,她领着打包好的冬衣便带着他在街上转悠起来。

    沈时问白泽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只要他点头,沈时必然会买下来。她买东西时格外豪气,也不问价钱,仿佛想把自己身上的钱都花光。白泽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是哪不对。

    手上拎满东西,沈时才停下来往山上走。她将东西收进铃铛里,牵着大白的手,没发觉身旁的小少年盯着自己的手腕。

    白泽忽然开口问道:“你喜欢铃铛是因为手腕上的这个铃铛吗?”

    沈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听他重复一遍才恍悟。难怪大白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原来是还在介意铃铛的事。她抿嘴无声一笑,道:“这是一位故人送的礼物,我喜欢铃铛与它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很久以前,在檐角会挂上风铃,风一吹就会发出声音,将飞鸟吓走,以此保护庭院里的花草,被唤作护花铃。后来,铃铛被用来警醒和保护。”

    这些是沈时在古籍时瞧见的,她曾问过师父,这些是不是真的。那时师父说,都是写着骗骗小孩子,没有被做成法器的铃铛压根就不能用来保护人,寻常的铃铛也就做个摆设。

    当时她就当个杂谈听过也没当真,如今这番说词用来哄哄大白倒也不错。她和大白说起铃铛故事,故事临近尾声,恰好走到山顶。她从铃铛里取出点心,放在供桌的盘子上。

    身后传来脚步声,沈时转过身见到个老人家,手里提着个篮子,大约是眼神不大好,她眯着眼睛小步往前。老人家走到供桌前,从篮子里取出果子放进盘子里,颤着手将线香凑到烛火前点燃。她口中念叨着什么,将线香插进香炉里。她双手合十,在土地像前弯腰拜了几下,随即转身步履蹒跚地往外走。

    沈时看着她,瞧见她身上的死气,这个老人家活不了太久,来土地庙里也没许愿让自己多活几年。她说,希望下辈子还能遇见自己的老伴。老人家身上有别的线香味道,大约是把镇子上所有的寺庙走了一遍,都许下这个心愿。

    一个很奇怪的心愿,沈时无法理解这样想见一个人的心愿和执念。凡间的话本里时常写着情比金坚,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之类的话,可凡世哪有那么多深厚的情谊,她所见更多的是情谊破碎。

    相聚皆是缘分,可有思念可留记忆可生念想,却不必强求。

    沈时晓得自己的感情寡淡,很少会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是以看得开,也不强求些什么。她总是混混沌沌过日,图一时的安宁,从未细想过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所以当她见过师父的转世,又成为土地神后,一时间不知自己该干些什么。

    那会她晓得自己会有一段很漫长的岁月要活,若是什么也不做,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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