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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晓得彼岸花妖还在不在花丛里,孟孟说彼岸花妖跑去别的地方。沈时琢磨着或许她至今未归,运气好能遇上,若是没遇上就当自己出去转转。
地府的阴风带着点浊气,沈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似乎比她上回来时浊气重了许多。她蓦地想起孟孟说轮回道的事,杜衡的魂魄曾经沾染过黑气,虽是被驱散但说不准有残余,投入轮回道,那些黑气会不会就留在轮回道。她心尖一颤,散步找人的心思顿时歇下来,若真是如此,那她也得为此负责。
彼岸花丛摇曳,醉人的香味飘散出来,沈时没注意到只想着快些去找幽冥司主。腰间忽然被什么东西缠住,用力一拽,她上身稍稍前倾,被迫顿住身形。
“姑娘这么急作甚?留下来陪我叙叙旧啊。”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沈时还没想起来是谁,耳边拂过一阵温热的气息,她浑身一哆嗦,却听到那人轻声道,“你这姑娘真好玩。”
……彼岸花妖赤华。
沈时稳住身形,问道:“能行个方便放开我么,我有点急事要办,等我回来再找你,可好?”
赤华摸摸她的脑袋,又伸手捏捏她的脸,笑道:“看在你帮过我的份上,我陪你一起去,唔,就当给你壮胆。有我在,你就是在幽冥司横着走都没人敢拦你。”
说着,赤华解开沈时腰间的红绸,拉起她的手往前走:“对了,你要去找谁?”
沈时挣扎着却没挣开,扯扯嘴角由她拉着,诚实道:“幽冥司主。”
四周安静下来,沈时感觉到赤华握着她的手微微一颤,她琢磨着可能是这四个字把赤华吓到了,毕竟方才她还夸口说给她壮胆的。沈时本想婉拒她,可赤华却不松手,面色从容地往前走。
赤华周身的气息平稳纯净,和她在梦境中见到的不一样,倒是和初到凡间的她有点像。她没感觉到赤华的恶意,甚至有种直觉,仿佛这才是真正的她。
“你可有什么想问我的?”赤华停顿下,解释道,“我曾经出过点事,像变了个人一般,得你帮忙才恢复正常。若是我没记错,我看过你的记忆,你也可以问问我的事,想问什么都行。”
寻思片刻,沈时犹豫道:“我也看过你的往事,看见你被道士追杀,想从你这里求个后续。当然,我们晓得相互的过往,其实算是扯平了,你若是不想说就讲讲幽冥司的趣事。”
赤华笑道:“在幽冥司天天看见的都是魂魄鬼差哪有什么趣事,幽冥司主的八卦我也不敢讲。你既然想听我的故事,告诉你也无妨。”
故事的开头和发展与沈时见到的略有偏差,不是发生的事,而是感情。沈时从未谈过情说过爱,看不出来赤华的心思,更不用说那个一直没什么表情的道士。
道士叫时雨,听闻是他出生时下着雨,是以取雨为字。他潜心修道,除去赚钱买粮食几乎就没离开过自己的住处。寻常道士都是住在道观里穿着道袍,整天念叨着道法和斩妖除魔维护世间安宁。时雨明明是道士却没有住道观,他身上的衣服也不是道袍,瞧着像是书生。
那会赤华看话本,许多都是书生和各种妖精的故事。她觉着里头的妖精虽然写得不大对还蠢得很,但书生也傻得很,应该是很好骗的。
第160章 时雨和赤华()
话本里头最喜欢写书生在竹屋里读书习字,口中念着非礼勿视,轻薄姑娘家有失君子风范。可见到妖精一个个不都沉醉美人乡,发现是妖精后就找道士收妖,又蠢又没良心。
赤华打从心底觉得这样的蠢书生很好骗,心智不坚定,很容易就受到媚术的蛊惑。
竹屋幽静,笔墨飘香,白衣朴素,瞧着又满是书卷气息,赤华几乎能十分肯定眼前的青年就是个书生。这叫什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她想打瞌睡就有枕头递过来,她想捉弄人就有书生送上门。
她满怀信心,觉得自己这回肯定稳了。
动手之前,赤华曾想过这个书生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却不想书生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她。书生手里还拿着木勺,锅里的米粥咕噜噜冒着泡,溢出丝丝香味。
赤华是隐去身形,普通凡人看不见她,可青年却能看见她,但青年的气息就像是个凡人。震惊于青年能看见她,赤华一时间忘了凡间有这样一群人,他们喜欢修炼,云游四方逮妖精。凡人喊他们道长,而妖精喊他们臭道士。
在她靠近之际,书生从袖中取出一张符纸,手疾眼快地贴在她额间。在她发懵时,他从锅里舀出米粥,取几碟小菜放到桌上,慢条斯理地喝着米粥。赤华回过神,伸手就要去撕符纸。
呵,真可笑,她是幽冥司的彼岸花妖,怎么可能会轻易地被这种符纸定住。
不过,能拿出符纸的书生,肯定先前被妖精蛊惑找道士来除妖。赤华觉得,这书生肯定不是什么好书生,心智不坚定枉读圣贤书。
只两个呼吸间,赤华的脑袋里就想了这么多。
然而现实总爱和人开玩笑,她被符纸灼伤一下缩回手,张嘴含着手指缓解疼痛。待手不痛,她便跑到书生跟前,猛地拍桌子道:“把符纸撕掉,不然我揍你。”
书生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便继续喝米粥,待他吃完才慢悠悠道:“我可以帮你撕掉,但你别来打扰我,不让我就收了你。”赤华瞪大眼睛方想骂书生无耻,想轻薄姑娘家,便听书生续道,“我晓得你是彼岸花妖,想窥探我的记忆。但我是道士,有的是法子让你化作滋养大地的肥料,你若乖乖地离开,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啐,看把你傲的,凡间的道士有什么了不起的。
事后赤华想想,有些后悔自己的迷之自信,道士不可怕,最怕那些隐藏修为还心志坚定的。书生,哦不对,是道士,他瞧着年纪轻,可很厉害,即便在梦里也不会受到她的蛊惑。
赤华不甘心,那琢磨着拿下这个道士,那其他的凡人都不在话下。梦想是美好的,但现实未必会如你的愿。赤华在道士身上栽了不知多少回,一段时日下来,她也算是道士的熟人了,偶尔心情好给他带从铺子里顺来的糕点。
道士是个没什么情绪起伏的人,更不会和姑娘家走近,连被碰到衣服都觉得仿佛是对自己的玷污。赤华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他立马缩开在水盆里不停地洗手。要不是道士脸上没有表情,赤华几乎气地想打他。
头一回见到他越界,是在他生病的时候,他抱着她喊白华。而他头一回动气是因为她问起白华的事,他震怒亦是因为白华。
白华是他心头的白月光,尽管道士没有说,可她多聪慧怎么会猜不出来。道士喜欢白华,至于白华喜不喜欢他,她没琢磨出来。道士有时会看着她发呆,喊她赤华,仿佛透过她在看什么人。她那时不晓得道士叫时雨,就道士道士的唤他,有时不高兴就喊一声喂。
赤华发觉自己喜欢上时雨是很久以后的事,此时她还是个想四处看凡人记忆的彼岸花妖,只是被时雨管着才不经常去看凡人的记忆。她渐渐也不想去看凡人的记忆了,有人陪着说说话,比看那些枯燥的记忆好玩多了。
可白华出现了,时雨面上的表情多起来。赤华见过太久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是以哪怕是细微的表情变动,她都看得一清二楚。她感慨着原来时雨也可以变得像鲜活起来。至于白华,她很喜欢那个姑娘,好奇那样纯净的姑娘会有何种记忆。
她曾变作白华的模样入梦骗时雨,未承想竟成功了。曾经她怎么试都无法,如今突然成功了,她也不觉得有多开心。想也没多想,她变回原貌把时雨揍了一顿。
翌日,时雨问她昨夜有没有进入他的梦境,她说没有,时雨信了,却和她渐渐疏远起来。她寻思着,有喜欢的姑娘确实该离她这个妖远些。她在凡间没有住处,寻常就在破庙里睡觉,若是变回原形,她大抵会被人碾成花泥。
赤华很少去见道士了,她上一回见到道士是在半年前,再见时是白华死了。她意外见到白华的魂魄,本想带她去地府投胎的,可白华笑着说不用,自己飘走了。
她好心想替白华收尸安葬,才抬手阖上她的眼眸,房门嘭一声被人用力推开。这副模样很容易被人误会,赤华想着先开口解释,却不想被时雨抢白。她被迫担了个杀人的罪名,还被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时雨追杀她,哪怕她数次解释不是她干的,时雨不相信。她是妖,时雨是很厉害的道士,打不过他只能到处逃。她不晓得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被逼急了,她甚至动过回幽冥司的念头。
又一次被追杀时,她打定主意回幽冥司,不想一分心却被时雨刺伤。她捂住伤口闷哼一声,见时雨忽然停下来便急忙逃跑。她拖着伤想挨到半夜回地府,却不想自己早就被人盯上。
彼岸花妖啊,内丹力量强大,血可制毒,眼能惑人,皮囊亦可用。晓得她是彼岸花妖,又被道士追杀,许多人想趁她受伤分一瓢羹。她受伤,如何能打过那么多的道士,布下幻境后拼着一口气躲在佛寺里。佛门清净之地,道士不敢进来。
她躲过一劫回到幽冥司,却也是奄奄一息,休养许多年才恢复过来。其间她见到时雨的魂魄走过彼岸花丛,他顿足许久才走进花丛蹲下身,伸手捧着一朵彼岸花,嘴唇一张一合无声说着话。
那是赤华唯一一次离他那么近。
第161章 转世成捕快()
彼岸花丛里留有道士身前的记忆,她晓得他叫时雨,一个秀气的名字。他自幼父母双亡被人送进道观里,在修道上颇有天赋,谁都以为他会成为一个闻名四方的道士。可他却喜欢上一个叫白华的姑娘,为追她离开道观。
道观里的人劝他莫要为一时的冲动而放弃自己大好的天赋,可时雨执意要走,道观里也没再拦着他。后来,时雨终是没追上自己喜欢的姑娘,在林子里给自己造了间竹屋,在此休养,直到她出现。
赤华看着在时雨记忆里的自己,说不上来心里到底是何种情绪。若没有这些记忆,赤华都不晓得自己在时雨眼中是这样的,他不讨厌她,却也不喜欢她,只当她是个烦人的妖。不过是个喜着红衣又聒噪的彼岸花妖,扰他好不容得来的浮生半日闲,连她的脸都是模糊的。
时雨从未将她放在心上过,甚至连面容都从未在意过。
若早知如此,她肯定不会再缠着他。可世上没有那么多早知如此,且即便真知晓,她怕还是会缠着他想窥探他的记忆,只是再不会生出半分喜欢。草木修得人形不易,能生出感情更是不易。喜欢这样珍贵的感情,怎能随便浪费。
她看不懂唇语,但却记得时雨说话时的模样,在她钻研许久之后才明白,他说的是:“赤华,对不住。”
这句对不住来得不算迟,但赤华不稀罕。她曾解释过无数回不是她杀的白华,可时雨不相信,他将她打伤,害得她被一群道士追杀元气大伤。一句轻飘飘地对不住,如何对得住她平白受的这些罪。
赤华不晓得时雨是怎么死的,他的记忆停留在将她一件刺伤那会。说来可笑,直到那会他才看清她的脸。他的记忆里她眼中有震惊愤恨,可她记得自己那时并没有这么多情绪,她只是觉得很疼,伤口疼,哪哪都疼,想哭却哭不出来。
待养好伤已是数百年后,时雨的魂魄早已走过许多个轮回。赤华在一处凡间开了家小铺子,卖米粥和汤面,铺子不大,因着她手艺不大好,来的人也不多。她每日清闲得很,心情好就去脂粉铺子里转转。
很少有道士能看出她真身,而知晓她不害人后便不会管她,偶尔还有能看出她真身的道士来她铺子里蹭吃蹭喝。她不明白,那样厉害的道士还会缺钱么,随便收个妖就能赚不少钱。
她的铺子开了好多年,有一日来了个和时雨长得很像的小捕快,名字竟也是时雨。他时常来她的铺子里吃米粥,有钱就给,没钱就先赊着。看在那张脸和名字的份上,她允许他欠着钱。
小捕快没多少钱,是以只能来她铺子里吃便宜的米粥。赤华难得生出点同情心,说免了他的饭钱,小捕快自然不答应。她指着隔壁桌吃得欢快的道士,道:“看见他了么,身为一个正直的道士,都能候着脸皮在我店里白吃三年伙食,你可以学学他的。”
“姑娘赚钱不容易,我不能吃白食。”小捕快义正言辞道,而后埋头呲溜一口汤面,含糊道,“虽然我现在没钱,等我的俸禄长了就不会拖欠姑娘的钱了。”
赤华挑眉,拿起道士桌上的碟子放到小捕快面前,道:“喏,多吃点,算我请你的,以后好生当捕快维护治安就当是还我的饭钱。”
小捕快嗯了一声,吃得飞快。赤华时不时给他放些肉补身体,她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么做,这个小捕快又不是时雨,即便是也不用她多照顾。
也罢,就当是她的同情心作祟。
道士见她这样,曾提醒她人妖殊途,不可和这样的凡人太过亲近。赤华本就没有那份心思,嗤笑道:“人妖殊途,你就离我远点啊,别老是蹭吃蹭喝不给钱。”
闻言,道士闭上嘴巴不再说话。她照旧给小捕快的汤面里多放些料,发觉他近来一直只喝米粥,她莫名觉得小捕快在攒钱。跟踪他一阵子瞧见他和一个姑娘走得近,想来是喜欢人家姑娘,可囊中羞涩买不起礼物,只能自己少吃点攒钱。
赤华由着他只喝米粥,悄悄施障眼法给他换大一号的碗,又把米粥浓稠些。她做些花卷包子之类的东西,借着麻烦他试试口味的由头让他多吃点。几个月下来,小捕快反倒养出几斤肉。
约莫是终于能给自己喜欢的姑娘送礼,小捕快接连几天都捧着碗傻笑。赤华依旧做糕点,只是减少给小捕快喂食的次数。她曾在脂粉铺里见过小捕快喜欢的姑娘,头顶一支玉簪,瞧着成色上佳应该不是小捕快能买得起的。
她不动声色地靠近,假装和姑娘看中同一款胭脂,借机问起她戴的簪子:“姑娘这簪子真好看,可是在哪边的铺子里买的?我近来也想买支簪子呢,能做出这样簪子的铺子,肯定是手艺极好的。”
姑娘红着脸说是别人送的,她也不晓得从哪来的。赤华笑着没多问,反正这是小捕快的事,不该她来插手管的。回到自己的铺子,她还是那个手艺不好的老板娘,小捕快倒是升职了,俸禄自然也增加不少。
小捕快,不对,是时雨,他如今已是捕快的头儿,面容也越来越接近她当年见过的道士时雨。她时常盯着他发呆,想起时雨那句对不住,前世因后世果,她觉得自己能再见到这抹魂魄,其中自有因果关系。
她怎么也想不到,承担这个果的是她,而不是时雨。
白华又死了,时雨却没怪她,毕竟白华没来过她的铺子里,他也没在她面前提起白华。何况,白华是在自己家中被人杀的。听闻是她爹的仇人寻上门,杀了她泄愤的。后来又有姑娘半夜身亡,死状和白华一样。
接连几个姑娘都被杀了,镇子上的人都不安起来,谁都不晓得下一个死的会是谁。时雨彻夜调查此案,有时吃着汤面就睡着了。赤华收拾掉汤面,将几张桌子拼起来给他当床。
不久,镇子上又有一个姑娘身亡。她隐去身形,跟着时雨找到姑娘的尸体,探查过记忆找到杀人凶手,引着时雨去抓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