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有点愁- 第47部分

　　　　人群里传出一点点的掌声，沈时蹲下身，摸摸白狗的脑袋，声音温柔：“大白，今天你要没饭吃了。”

　　　　白狗像是听不懂她的话一般，开心地汪了一声，沈时叹息着捏捏它的耳朵。倏然，一锭银子落在她身旁，她愣怔会收起银子朝人群拱手弯腰行礼，道声多谢。

　　　　人群渐渐散去，偶尔有人丢下几枚铜钱。沈时蹲下身捡着地上的铜钱，二十几枚铜钱，加上不知谁给的银子，这回倒是赚了不少钱。她回头朝白狗招招手，白狗起身跟在她身旁。

　　　　“走，大白，我带你去吃烧鸡。”

　　　　因着赚到钱，沈时心情不错，买了两只烧鸡用油纸包好拎在手上。她本想带白狗会虚无境的，顺路去茶馆里歇歇脚，还没走到茶馆便听到有人说谢家请去的道士出事了。

　　　　“听说是个很厉害的东西，道长那么厉害的人也着了道，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沈时脚下一顿，死尸的事她不想多管便留给陆旭，可没想到陆旭出了事。陆旭会驱除邪气，按说不该如此，沈时觉得事情可能有些复杂了，许是操控死尸的人现身，而陆旭招架不住。

　　　　她叹息着朝谢家走去，方想翻过墙却被什么东西拉住裙角。她低头见白狗咬住她的裙摆，想了想打开油纸包，烧鸡的香味登时飘出来。白狗松开嘴满含期待地看着她，汪呜一声，尾巴摇得欢快。

　　　　一只鸡腿递到嘴边，白狗张嘴咬下一块肉，吧唧吧唧吃得很是开心。等吃完两个鸡腿，见沈时包好剩下的烧鸡，讨好似的摇着尾巴蹭蹭她的腿。

　　　　“跟我进去，剩下的烧鸡就给你。”

　　　　白狗汪呜嚎了一声，眼中只看得到油纸包。沈时将它抱起来翻过墙头，隐去身形溜进原先陆续的房间，不承想里头空荡荡的。若非此处没有灵力波动，她差点以为自己又闯进某个阵法里。听到外面的动静，她贴在门边，外头是两个婢女说起陆旭的事，沈时一琢磨推门出去跟在她们身后。

　　　　原来，陆旭是为护着谢明夷才受的伤，明明先前身体都僵硬起来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却不想她突然发烧。身体倒是恢复正常，就是一直昏睡着，也不晓得什么时候醒来。

　　　　小婢女进屋给陆旭擦洗身子，稍收拾房间便合上房门，沈时现出身形走到床边。从陆旭的脸色来看确实没什么事，她抬手搭在陆旭手腕上，脉象平稳灵力也不躁动，看来确实是恢复正常。

　　　　沈时守了会，见陆旭没有醒来的迹象，她觉着还是过两天再来。死尸的事没解决，陆旭也还会呆在这里，委实没必要像个傻子一般守在这里。转身之际，陆旭幽幽睁开眼睛。

　　　　……啧，这么巧的嘛。

　　　　许是睡得久头晕，陆旭揉着额角，一手撑在床上半直起身靠在枕头上。她稍稍偏头看见沈时，愣怔片刻没说话，嘶了一声，嗓音沙哑：“姑娘，能给我倒杯水么？”

　　　　沈时拎起桌上的茶壶给她倒了杯水递到她面前，鉴于她大病初愈，沈时特别贴心地给她喂水。一杯水喝完，陆旭清清嗓子恢复不少，道声谢便闭目养神。沈时觉得她和之前不大一样，可也说不出是哪不一样。气息，性格，甚至样貌都有细微的差别。

　　　　这样的陆旭，和她的师父更像了。

　　　　她自嘲地笑笑，语气平缓道：“陆道长好生休息，我便不多打扰。”

　　　　陆旭睁开眼睛点头嗯了一声，朝沈时笑着再度道谢。沈时握拳指尖掐着手心，微笑着转身离开，白狗安静地跟在她身旁，见她熟门熟路地避开人躲在角落里，抱着它隐去身形踩着树枝离开。

　　　　虚无境里，君九一如既往躺在躺椅里，小胖云飘在他头顶给他遮阳。

　　　　沈时从屋里搬出一张圆凳，打开油纸包放在地上，示意白狗自己去吃。可它眼巴巴地看着沈时，尾巴一晃一晃的。沈时撕下肉递到它嘴边，白狗一口叼过来，吧唧吧唧吃着。沈时啧啧两声，耐着性子给它喂食。

　　　　君九偏头瞄了眼，亦啧啧两声，道：“摔没摔坏脑子不说，这习惯怪娇气的。你这般惯着它，不怕将它宠坏往后越来越难伺候？”

　　　　沈时摸摸白狗的脑袋揩掉手上的油，不以为意道：“今日心情好才喂它的，等心情不好就随它去，东西放着它爱吃不吃。”她想起什么，咧嘴一笑，“要是没钱了，就让它等着饿肚子。”

　　　　白狗汪呜一声，双眸亮闪闪地盯着她手里的油纸包，沈时轻拍下它的狗头：“这是我的，你的已经吃完了。”

　　　　她打开油纸包扯下个鸡腿递给君九问他吃不吃，君九看了眼白狗，笑意盈盈地接下鸡腿咬了口肉。温热鲜嫩的鸡肉入口，他有点晃神，许久没吃过凡间的食物，令他生出几分怀念。

　　　　他嚼着鸡肉，含糊不清地问道：“为何要喊它大白？”

　　　　沈时反应过来说的是白狗，诚实道：“白的狗么，长大又有点大，就叫大白了。不是挺好听的吗？”

第120章　突变成死尸（）　
君九瞥向一旁的大白，见它直勾勾地盯着沈时手里的鸡腿，不由得勾唇。他那会让沈时把狗留下存着几分探查的心思，若有异样便动手除掉它，却不想它又蠢又怂还贪吃。

　　　　虽说物似主人，但也讲究一个相处的时间，能从一开始就这么像，倒是难得的缘分。

　　　　沈时扯下鸡翅膀扬了扬，笑道：“大白，想吃吗？”见大白蹲坐在地拼命摇晃着尾巴，她笑得愈发开心，把手伸出来，“来，把爪子递给，我嚎一嗓子。”

　　　　大白听话地把手搭在她手上汪了一声，讨好似的摇尾巴。沈时扯下翅根凑到它嘴边，抬手摸摸它的脑袋，感叹道：“这不是挺聪明的，也不像是摔坏了脑子嘛。”

　　　　君九用鸡腿堵住嘴巴才没让自己笑出声，心道，那是有肉吃才听话。

　　　　填饱肚子，沈时用油纸包好骨头带出虚无境，本想把大白也一起带上，细想来她是去办正事的，带着一只狗总是不大好。反正又不是去变戏法赚钱，大白留在虚无境里也安全。

　　　　沈时扔掉油纸包，悄悄捏诀隐去身形溜进谢家，闲逛一圈后径直走到陆旭的房间里。此时陆旭将将起身，站在窗前看着外边的景色，她听到到动静转过身，勾唇浅笑。

　　　　“姑娘是来看望我的？”她走到桌前到了两杯水，朝沈时招招手，“来，站着多累，坐下说话吧。”

　　　　明明隐去身形，可如今的陆旭却能看见她，果然和之前不大一样。说来，那个小道士也是，突然能看见她，只是陆旭身上气息平和，而小道士周身的灵气暴动，偏生整个人散发出森然的寒气。

　　　　她坐在陆旭旁边的圆凳上，陆旭将茶杯往她面前推了推，她看着杯里晃动的水，脱口而出道：“陆道长和之前不大一样。”抬眸见陆旭看向她，随即抿嘴露出个笑，“许是我的错觉，陆道长比之前淡然许多，气息平稳灵力温和，更像个修道之人。”

　　　　陆旭抿了口水，声音平静：“这个么，经历些不大好的事，所以将以前的性子收一收，沉稳些才好解决事情不是么。何况，这本就是我的性子之一，你以前没见过这样的我，难免会觉得我像是变了个人。”停顿会，她道，“还没问过姑娘的名字呢，不知可否告知？”

　　　　沈时言简意赅答道：“沈时，时辰的时。”

　　　　陆旭颔首称赞是个好名字，沈时笑笑没接话，她琢磨着怎么将话题引到死尸的事情上，还有陆旭受伤的传闻。再来还有小道士，先前她离开阵法他应当还在房间里的，可这会她在谢家并没有找到他。小道士肯定晓得不少死尸的事，要想撬开他的嘴巴是个难事。

　　　　想得入神，沈时没听到陆旭在唤她，回过神露出抹尴尬的笑。听陆旭与她说起死尸的事，她松了口气，倒是不用她再费脑子去想怎么委婉地问话了。

　　　　据陆续说，那日她离开阵法，小道士的屋子里爆发出邪气。她跑进去瞧见小道士站在窗前，脸上布满黑气，他抬手一股凌厉地气流朝她涌去。她急忙退出去避开。

　　　　小道士万青叶双眼浑浊，口中喃喃念着师父，他一步步往前，地上的花草随他的靠近而枯萎。陆旭想阻止他，甩出符纸捏诀布阵困住他，不想符纸被他强行扯开，没有灵力支撑的符纸也如花草般凋零落在地。

　　　　陆旭看着枯卷皱起来的符纸心下一沉，那是用她的血画的符纸，在如今在万青叶面前却和那些花草没什么区别。仅靠这些无法拦住他，她咬牙冲上去和他缠斗，无论如何不能放他出去祸害无辜的凡人。

　　　　可万青叶身上的黑气邪乎得很，只是靠近就让人觉得难受，不小心接触到，就会裂开一道伤口刺骨得疼。万青叶身上带着点死尸的臭味，露出来的脖子上能看见两三块小小的尸斑。兴许再过不久，他就会变成像谢明夷爹那样的死尸。陆旭一分心，被万青叶的指甲划破肩头的衣裳，渗出丝丝血迹。

　　　　万青叶的声音沙哑干涩，仿佛是被人掐住脖子好不容挤出几个字：“师叔……对不起……”

　　　　说罢，他迅速离去。陆旭一把扯开衣襟露出肩膀处的伤口，她咬牙用匕首划开伤口，逼出变黑的血，等流出红色的些才给自己上了些止血药。因着失血过多，她脑袋里晕乎乎的，双腿发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

　　　　若非谢明夷及时赶回来给她传唤大夫清理伤口，她怕是撑不了多久。

　　　　话至末尾，陆旭喝了口水润喉：“万青叶如今应当不在此处了，但他的事很麻烦，我得回师门一趟取些东西。”

　　　　念及在茶馆里听到的传言，她好奇道：“他们说陆道长被死尸偷袭，身上出现尸斑还发烧昏迷不醒，可真有此事？尸斑……身上还留着吗？”

　　　　陆旭手上动作一顿，面色从容道：“都是传言不可信，要真有尸斑，我还能如此神志清醒地和你说话么？”她将手里的茶杯放下，续道，“你若是不信，可以自己来看看。”

　　　　沈时爽快道：“好啊。”

　　　　陆旭嘴角一抽：“沈姑娘，女孩子矜持点，别动不动就想扒别人的衣服看。”

　　　　沈时不以为意道：“哦，给看我就看呗，不给看我也不会帅流氓硬要去扒别人的衣服。方才道长自己说让我看的，既然道长觉得羞涩，那我不看便是。”

　　　　默了会，陆旭叹息道：“这事暂且不提。沈姑娘可愿意随我一同回道观寻些法器？我估摸着沈姑娘对死尸的事也挺在意的，也算是我请沈姑娘帮忙的报酬。”

　　　　作为一个土地神来说，只要守护好自己掌握的一方土地即可，没必要再扯进这些麻烦事。但作为沈时，她实在做不出放任死尸出去伤害其他人。再有便是陆旭，沈时曾许诺护着师父的转世，让她一世平安无虞，算作对她多年养育之恩的回报。于情于理，她都想跟着陆旭，至少得先解决死尸的事，别的以后再考虑。

　　　　等等，土地神可以随意的离开自己的地盘吗？

　　　　沈时皱眉想了想，道：“此事等我回去问过朋友后再答复陆道长，若是我朋友不答应，那我也没法和道长一起去了。”

第121章　想去尽管去（）　
沈时皱眉想了想，道：“此事等我回去问过朋友后再答复陆道长，若是我朋友不答应，那我也没法和道长一起去了。”

　　　　同陆旭告别，沈时当即赶回山头，不想见到一只白狗蹲坐在地上，它仰头瞧见沈时汪汪叫得欢快，尾巴愉悦地甩动着。沈时被它吓到，险些从枝头掉落。

　　　　她不大确定地唤道：“大白？”

　　　　大白汪一声撒腿朝她跑去，跳起来扑到她怀里。沈时重心不稳，往后摔在地上，她一拍狗头，气道：“以后不许扑过来。”大白歪着狗头，眨眨眼睛伸出舌头舔在她脸上，她急忙伸手制止，“不许舔，听到没有！”

　　　　它不仅没听到，还变本加厉舔她的手心。而后退到一边，双眸亮晶晶地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她夸奖它。见她一动不动，它疑惑地汪了一声，伸出自己的狗爪子搭在沈时的手心。

　　　　沈时算是明白它的意思，被它气笑了，被它舔过的手在狗毛上蹭干净：“不许舔，否则以后没有烧鸡吃，也不能吃肉。”

　　　　大白固执地把手搭在她的掌心，肉乎乎的软垫带着点暖意，沈时摸摸它的狗头带它进虚无境。君九一反常态地坐在圆凳上，面前摆着一张圆桌，上头摆着好几本书。

　　　　这么久以来，沈时还是头一回见到君九看书，有些好奇地凑上去看看。上头的字和白泽教她一样，这倒是挺好的。沈时看着封皮上的字，琢磨着应当是话本一类的东西，她随后挑了本翻开，里头写的却和书名不一样。她又挑了本看看，不出所料还是不对。

　　　　君九解释道：“许多年前这些书被咬了，我顺手拿别的东西补好，外头的那些都是骗人的。不过倒是亏得有这些封皮裹着才逃过一劫，不然全毁了。”

　　　　沈时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却也没多问。她与君九说起陆旭的事，问他土地神能不能离开自己的地盘。

　　　　“你如今不就是离开了自己的地盘么？”君九翻着书，头也不抬地说道，“虚无境虽然可以和你那处的山头相连接，但却不是在土地神掌管的地盘上。你离开这么多回不是也没出什么事么，这回又担心什么。”

　　　　沉吟片刻，沈时低声道：“我是害怕死尸会来这里作祟。土地神的职责便是守护这片土地，若是因为我擅自离开它发生什么意外，那我不是要被责罚么。”

　　　　君九抬头定神看着她，叹息道：“土地神又并非什么厉害的神仙，所掌管的仅是谷物生长，凡人生死自有定数，你不必事事掺和进去。我不晓得你到底在担心些什么，若心有害怕便不要多管，呆在此处尽好职责便是。自然，我其实是不希望你再去管死尸的事，沈时有些事情不要多管为好。”

　　　　不管不问，就能给自己省去许多麻烦。

　　　　沈时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有些事不是你想不去管就能不管的，万事有因果，她今日不去管死尸的事，心中生出愧疚，或许多年之后，这份愧疚慢慢发酵成长为心魔。

　　　　她看向远处的白云，问道：“虚无境在别的地方可有连结的点？”

　　　　君九捏住书页的手忽然力道加大，稍时，他松开手合上书：“自然是有的，不过留下的节点不多，我给你的那块木牌可以感应到节点，靠近节点它会发光发烫。你喊我的名字，我就会带你进来，不过切记不要带任何陌生人进来。”

　　　　沈时点头应下，偏头见大白在追着小团子玩闹，她喊了声，大白欢快地跑过来。她问起大白呆在外面的缘故，君九说它闹腾，又没什么用处，干脆就让它出去守着她回来。

　　　　大白看着她摇摇尾巴，它的脸有点圆，瞧着憨傻可爱让人不自觉地放下防备。沈时将它抱起来，向着小团子道：“小胖云可否借我一用，我抱着它站在树枝上也挺累的。”

　　　　小团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君九，有些为难道：“君九说等我把水坑填满了才能离开这里。”

　　　　沈时不喜强人所难，但也得解决自己出行的问题，便问道：“那有没有什么招来云的方法？”

　　　　小团子在云上蹦跶几下，不多时浮起一只白色的短哨：“对着它吹一声就会有云来载你了，不过只能用两回，等你回来记得还我，千万别丢掉啊。”

　　　　它特别不放心地又嘱咐一遍，沈时将短哨收进铃铛里，抱着大白离开虚无境。君九盯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长叹一口气，小团子飘到他面前。

　　　　“君九，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