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有点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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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姑有点愁-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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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竹以为他是心里害怕,无法接受自己不能长大的事实。师妹陆旭却告诉她,这孩子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身体,让她提防着万青叶,毕竟徒弟长大,男女有别不能一直黏在一起。

    师妹的话固然有道理,可她还是心疼自己的徒弟,师徒么,亲近些也没什么的。

    话至此处停顿许久,陆旭眉头紧皱舒展不开,她道:“后来,师姐时常带万青叶下山历练。想来是压根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提醒师姐是觉得万青叶对师姐的感情不一般,”她顿了下,斟酌着措词,“他约莫是喜欢师姐的,但师姐却不晓得,或许是晓得了却不点破,由着他这样下去。”

    沈时微微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也不晓得自己该说什么,想起小道士凄厉地喊着师父的样子。玉竹和他一起出去,可回来的只有他,且不论其他,一个待自己极好的师父突然身亡,他难免会受刺激。何况,玉竹极有可能是为护着他而死的。

    陆旭捏着眉心,疲惫道:“他从来后整个人便不大对劲,将我认成师姐,谢明夷来到道观一段时日,我奉命照顾他,可万青叶却几次三番来捣乱,还说什么师父说过只要我一个就好。这般看来我猜的不错,确实是有两情相悦的可能。在谢明夷离开的那天,道观里突然出现死尸,和谢府的一样。道观里有人怀疑是谢明夷,也有怀疑是万青叶。为探查清楚,道观让我带万青叶出来,借故在谢明夷所在的镇子上走散。”

    “如今事情稍有些明朗,或许今夜便有分晓。”她抬眸看着沈时问道,“姑娘,此事凶险,还是别掺和进来的好。”

    沈时勾唇浅笑没答话,走到外面,隐去身形跳上谢家的屋顶。她好歹是个土地神,自己守护的一方土地上出现状况,她自然得探查清楚解决掉它。若是她这里出了什么岔子,说不定还会被人架着上九重天受罚。

    夜色渐深,沈时生出点困意,强忍着没让自己睡着。北面来的风里带着点腥臭味,她当即警觉起来,捏诀布下结界护住整个谢家。可她修为不够,只一下,结界应声碎裂。

    小道士手握长剑,身上缠绕丝丝黑气,剑身笼着一层血雾。他僵着脸,举手抬剑一挥,剑气冲沈时袭来。沈时侧身躲过,果然小道士看得见她,不过这样子像是被人操控了,似有无形的丝线将他的四肢提起来,动作僵硬不流畅。

    沈时退后与他拉开距离,手中化出弓箭,抬手张弓搭箭,弓弦拉开整张弓绷紧。她松手,箭矢嗖一声飞出,刺入小道士的肩膀。小道士却像毫无所觉,握着剑朝她刺来。沈时急忙避开,却仍是被他划破衣袖,好在没见血。

    听到屋顶上的动静,陆旭匆忙赶来,她亦跳上屋顶,从胸口摸出几张符纸朝小道士掷去。符纸贴在小道士的眉间、两肩和胸口,定住他的身形,她口中念念有词,从袖中取出桃木剑指向小道士。

    一时间,小道士身上的邪气越来越重,风在他周边涌起愈发凌厉,符纸被风吹掉撕裂成好几片。小道士睁大眼睛,泪珠滚落,仿佛有一点自己的意识,手上动作却没停顿。

    沈时咬牙,要是此时手上有把剑应当会好些,弓箭得离得远。她努力静下心,琢磨着解决的法子。忽然间灵光一闪,她朝小道士的心口射箭,意料之中,小道士躲开,可也冲她飞来。她又射了一箭,小道士侧身躲开,箭落在他身后,因着箭上的灵气,他的动作有一瞬的停滞。沈时又一箭落在他身前。

    嗖嗖,两支箭落在他左右两侧,四支箭灵力联通结成阵法将小道士困在其中。沈时稍稍松了口气,这个阵法也只是延缓之计,得尽快给小道士驱除邪气。她其实不大清楚小道士眼下的状况,还留着点生气,但也缠着死气和怨气之类的东西。

    明明是个道士,怎么会沾染上这种东西。

    沈时不明白,但也暂时没有追究的心情。她看着旁边的陆旭,四目交接,陆旭冲她点头,两指夹着符纸念咒,符纸落在小道士身上,爆发出强大的灵力。邪气源源不断地从小道士身上散开来,黑气也慢慢变淡,小道士的眼睛渐渐恢复清明,他松开手,长剑哐当落地。

    小道士语无伦次地低声道歉:“对不起,我、我也不晓得怎么就动手了,师叔,对不起,师父她……”

    话未说完,小道士晕了过去,从屋顶上滚下去,啪叽落在地上。

    陆旭的脸色也不大好,沈时带着她跳下屋顶,看着地上的小道士,虽觉得将他丢在此处不大好,可她委实没法再拉一个人。恰好谢明夷带人赶来,将小道士抱去厢房。

    沈时带陆旭回房,逗留片刻便悄悄回到虚无境。虚无境里还是黄昏,小团子蔫巴巴地缩在躺椅里,云在它头顶飘着,君九手里握着木勺在浇水,见沈时回来也没多问什么,只让她好生休息。

第115章 他是万青叶() 
小团子突然哑着嗓音道:“我能不能跟你出去,在这里好无聊,君九他一直来捏我,我的脸都要被他捏坏了。”

    沈时将它拎到云上,见它稍稍恢复点神采,道:“外面很危险的,你跟我出去也行,只要你不怕被人一巴掌拍死。”

    闻言,小团子把自己埋进云里不再说话。沈时在外头耗费不少灵力,便进屋躺在床上休息,脑袋里想着小道士的事,他喊陆旭是师叔,想来是已恢复过来,不过他那么一晕,脑袋又撞在地上,也不晓得醒来会不会不记得事。还有他和他师父的事,凡间对师徒相恋其实挺反对的,若真如此,少不得受人非议。

    不过这是旁人的事,她不想多管,人家的欢喜关她何事。

    睡意朦胧间,沈时瞧见黑暗中一只发光的蝴蝶,她缓步朝它走去。听到滴答的声响,她低头瞧见自己踩在一片水面上,水里映着夜景,星辰仿似落入水底,水面上莲花绽放,萤火之光从莲蕊出飘起。

    蝴蝶在不远处拍打着翅膀,沈时走上前,瞧见一面比她还高的镜子落在水面上,包裹着铜制的花纹镜框。蝴蝶落在镜框上,镜面水波荡漾,稍时平静下来。

    镜面上映着小道士和一个陌生的女子,沈时听他喊师父,寻思着那人便是玉竹。小道士如陆旭所言,当真一直缠着玉竹,也确实是喜欢玉竹。不是师徒,不是亲情,就是纯粹的喜欢,将她视作生命里的唯一。

    他会趁着玉竹睡着,悄悄与她十指相扣,乐呵呵地傻笑。仿佛只要这样就能永远在一起,师父也绝不会抛弃他,这样的触碰让他觉得安心,他很喜欢。但也只是十指相扣,这样就已足够。

    可人心总是贪婪的,得到一些就想要得到更多,师父对他温柔倾尽所有,他也会这样对师父。但十指相扣已无法满足他,他真的很喜欢师父,想师父的眼里只有他只在乎他。心里的焦躁在唇触碰到师父指尖时缓解许多,他猛地清醒过来,觉得自己很不对劲,可他不敢和师父提起,怕被师父厌弃从而扔下他。

    玉竹因为他生长受限制而对他心生愧疚,甚至觉得他的心智也不再成长。或许当真心智也不再成长,但他对玉竹的依赖愈发严重,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无力阻止。他想让玉竹记住万青叶这个名字,而是徒弟这个身份,虽然都是她给的,其中的意义却不一样。

    师父第一回喊他万青叶是在赠与他这个名字时,他惹师父生气,她也会佯装生气大声喊他万青叶。她从未亲昵地喊过他青叶,哪怕只有一次,他也想听。

    后来,她当真如他所愿喊他青叶,他也不晓得她的态度为何转变地这般突然,还再度带他下山历练。他跟着师父走过许多地方,玉竹让他别喊师父,还与他假扮姐弟。修道之人自然而然地驻颜,玉竹看上去其实和他差不多大,路上曾有人将他们认成夫妻,玉竹笑着何人解释。他心里其实很高兴,哪怕只是被人错认。

    万青叶这个名字会逐渐渗透进她心底,逐渐取代徒弟这个身份。只是他还没等到那天,他和师父就被一群死尸追杀,师父护着他一路逃跑。待到安全点的镇子上,万青叶才发现师父身受重伤,背上好几条被死尸划破的伤痕,渗出来的血都是黑的。

    玉竹的身上很快浮现出尸斑,他颤声说要带她回道观里疗伤。玉竹摇摇头,抬手抚上万青叶的脸颊,道:“青叶,你本该在道观里平安长大的,若不是我执意带你出来,你已长大成人。对不起……我快撑不住了,你可有什么想告诉师父?”

    万青叶抱着她,哑声道:“我很喜欢师父,真的很喜欢。”可是你却什么也不晓得。

    玉竹抬手塔在他肩膀上,勉强凑到他耳畔:“嗯,我知道,我也很喜欢青叶。以后你要好好活着……”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身体僵硬冰冷,她的眼珠变得浑浊起来,已然变成死尸。万青叶颤着手握住匕首,噗嗤刺入玉竹的心口,黑色的血染湿白袍。他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一路发疯似的回到道观里。

    没有玉竹在的道观,陌生又冷清,他在昏迷中一遍遍地想起自己亲手杀死师父的场景。梦里师父哭诉着地府好冷让他下来陪她,骂他忘恩负义心思龌龊。梦魇挥之不去,他几乎将自己逼疯,双眸空洞地望着帐顶,耳畔尽是玉竹凄厉的哭喊。

    万青叶疯了,却也正常许多。陆旭和玉竹走得近,身上沾染些许玉竹的气息,他将陆旭认作玉竹,黏着她不让人靠近。偶尔万青叶也会茫然,自己的师父对自己那么好,怎么会突然间那么冷淡。那似乎不是他的师父,可如果不是师父,他已经被抛弃了。

    肯定都是那个谢明夷的人和师父说了什么,师父才会不理睬他的。只要谢明夷消失,一切都会恢复正常,他的师父也会回到他身边。

    ——

    镜面模糊起来,四周也晃动着,沈时的意识受到冲击,待她恢复意识,瞧见屋里熟悉的景象,长舒了口气。虽说她心大,一向会宽慰自己,可方才梦里的那些实在看得她难受。

    她缓和会情绪,推开门见外头漆黑一片。君九的躺椅旁放着好几盏灯,烛火摇曳,倒是衬得外头没那么暗了。他的手抚过竹笛,细细摩挲着,小团子窝在云上睡觉,翻身咕噜落在君九腿上。

    君九道:“一句话也不说,可是做了噩梦?”

    沈时嗯了一声,没说自己梦见些什么,毕竟只是梦,未必就是真实发生过的。她想起在谢家时,万青叶身上缠绕的黑气,问道:“你晓不晓得一种很奇怪的黑气,会让人觉得很压抑,其中掺杂着死气邪气和怨气。”

    君九眸子微动握紧竹笛,他沉声道:“若是碰到它,有多远跑多远,那不是你能对付的东西。”

    沈时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但也听得出来他语气不善,小心翼翼道:“要是碰到了,还对付了会怎么样?”君九猛地转过头看着她,沈时被吓一跳,咽了咽口水道,“就是那个小道士身上沾了这种黑气,我将他困住,另一个道姑用符咒驱除了。”

第116章 被困阵法中() 
君九才沉默片刻道:“这次就罢了,下回见着躲远点。”

    见君九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她思忖片刻,问道:“那黑气是什么?”

    沈时的声音似是从远方传来的,轻飘飘的,让他稍稍回过神,叹息道:“我也不确信,不过极有可能前任魔尊遗留下来的。一种非常邪乎的东西,掺杂了人的邪念贪婪。”他看向天边,“时间过去太久,我也记不大清了,魔尊乃心魔所化,那时为了压制魔尊的这股黑气,我们付出不小的代价。”

    心魔由心而生,沈时疑惑道:“心魔是谁的?”见君九不解地看着自己,她又解释道,“心魔不会无缘无故的诞生,心有执念无法化解,久而久之便有可能化成心魔,但凡心魔皆是由心而生。那是谁的心魔?大抵是强行将它抛弃……”

    话至此处她猛地顿住,她眸子微瞠,方想说些什么,君九抬起手笛子抵在她嘴边:“晓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很好,秘辛之所以是秘辛,就是不想让人晓得,有些秘辛就是晓得也不能随便说。”

    他收回手站起身,将笛子递到她面前,道:“这湘妃笛算作我送你的谢礼,可招雨可安魂,曲谱我也会给你,不过你得自己学吹笛子。”

    沈时点头将湘妃笛放进铃铛里,铃铛冰凉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尖,她指尖相互摩挲,抬头抿出个笑,道:“外头大概天亮了,我先去解决死尸的事。”

    外头天蒙蒙亮,从前的石阶被冲刷摧残地没法走,沈时徒步穿过树林走下山,寻思着以后要做一条通往山顶的石阶。唔,最好还要再石阶旁放石灯,等到晚上就点亮石灯,这样也不怕走夜路。

    翻墙悄悄溜进谢家,沈时一路往陆旭的院子走,许是天色尚早,整个谢家静悄悄的。她悄悄房门,等许久都没人来开门,心想许是陆旭还睡着。她等到天色亮些,又敲敲门,还是没有动静。她凝神探查四周的气息,蓦地发觉此处没有人,整个谢家的气息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不对劲,很不对劲,她顺着来时的路走,却发觉墙上空有屏障。她本想打破这个屏障,可打出一记灵力又被弹回来。她没有十足地把握能从里头强行把这个阵法打破,要么等着外面的人破开阵法,要么等着布阵的人大发慈悲撤掉这个阵法。

    沈时低笑一声,她已猜到是谁布下的阵法,亦晓得她布下这个阵法是作甚,看来只得自己努力找到阵眼了。她沉下心,感知着四周灵力的流动,寻着灵力最强的地方走。

    她深吸口气推开房门,不承想躺在床上的是小道士。他的脸色不大好,眉头紧皱,汗珠从鬓发处滴落。沈时走近些,小道士猛地睁开眼睛,伸手抓住沈时的手腕。

    “师父……”他看着沈时,眼神略有些空洞和茫然,“师叔?不对,你不是师叔,你是谁?”

    沈时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问道:“小道士,你的眼睛看不见了吗?”

    听到沈时的声音他才反应过来,他松开手,垂着脑袋像只被斗败的公鸡:“看得清很模糊的人影,和瞎了也没多大差别。昨夜从屋顶上摔下来,师叔嘱咐我好好休息。我中途醒过一回,发现自己看不太清,以为是自己睡迷糊了,原来是真的出了问题。”

    小道士咬着唇,身体微微颤抖,沈时暂时没告诉他,他们被困在阵法里。毕竟若是接连收到打击,小道士可能会当场晕过去,眼下趁他还很清醒,不如先从他嘴里套点话。

    沈时面不改色地扯谎:“小道士,你师叔去找死尸,让我暂时在这里守着你。”

    “你骗人,谢家没有活人的气息,所有人都搬走了。”他双手握拳,愤愤道,“师叔是将我抛下给死尸当耳食了。你也是可怜,被师叔骗进来,一起给死尸陪葬。”

    ……无论清醒不清,这小道士说话还是这么欠揍。

    沈时稳住情绪,暗暗庆幸小道士眼睛不好看不见她的表情,她道:“你师叔在此处布下结界,将你留下是为了保护你,顺便把死尸引来。她说你以前和你师父遇见过死尸,昨夜你又像是被死尸控制,可见死尸还缠着你。拿你来当诱饵是最合适的,放心,死尸一来我就会困住它。”

    小道士语气里带着分明的嘲讽:“你这么讨厌我,等死尸来了还不得把我推出去,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沈时眉梢微挑,她还没和小道士计较,他倒是记恨上她了。沈时嗤笑道:“我还不想被你突然一把推到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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