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有点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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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姑有点愁-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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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旭日东升到星辰漫天,从春花竞放到冬雪飞舞,时光以极快的速度变幻着。荒芜的大地上不知何时冒出些许生机,细密的无根水自穹顶落下,无声润泽万物。野草不断冒出来,开出不知名的野花,花树随时间的演变亦生长出来。

    后来,天上掉下一个火团将这里的一切都焚烧殆尽。有位仙人踏着祥云而来,落在这片大地上,他种下一颗种子,细心呵护。待种子长成大树,他围着榕树四周做了个院子。

    这是一株榕树,长得极为茂密,绿叶如盖,风一吹沙沙作响。炎炎夏日里在榕树下乘凉,极为舒爽。仙人时常在榕树下喝茶下棋,他总是那般闲散,仿佛什么都不能让他上心。

    很少有人会跑来这里找他,倒是常有小妖怪跑来闹事,他将那些小妖捆起来挂在树上,晾了几天才将他们放出去。小妖们有个头儿,是个明艳的少女,五官精致,一颦一笑间皆是灵动耀眼。听闻自己的手下被人收拾了,她便跑来找回场子,替自己的手下出出气。可仙人到底是仙人,轻轻松松将少女打败。

    即便是美人,在仙人这里也没受什么优待,照样被捆起来挂在树上。少女奋力挣扎却没什么用,倒是因着挣扎而晃动起来,身子愈加难受。被挂了五天五夜,少女下来时神思恍惚,整个人都蔫巴巴的。她也算是附近的大妖怪了,此处的妖怪哪个没被她收拾过,但碰上这个仙人就栽了。

    少女气不过,潜心修炼许久,又跑去找仙人打架。结果不言而喻,少女又输了。一个小妖怎么打得过仙人呢,她被挂在树上好几次,可就是不长记性,只想有朝一日将仙人打趴下,也让他尝尝被挂在树上的感觉。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少女从未赢过他,她也琢磨着使些小伎俩偷袭他,但也都失败了。

    她的手下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使美人计去骗仙人,等成功了再将他狠狠揍一顿。少女觉得这法子不好使,虽说她长得确实漂亮,但仙人什么漂亮的姑娘没见过,再不济也不会看上她一个妖怪,她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仙人双眸透亮,里头像是盛着世间万物,又似是一片空明什么都没有。他看着她,和看着地上的野草没什么区别。在无数次的失败后,少女终于歇了心思,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早些认命去当个无忧无虑的妖怪好了。

    想开后,少女倒也不再去找仙人的麻烦,权当自己多了个邻居。闲暇时还能好心的给他送点礼物,譬如一坛美酒,几盒小点心。仙人仍旧在树下喝茶下棋打盹,酒被他埋在榕树下,点心被他塞给跑来闹事的小妖怪手里。少女倒也不觉得什么,往后便只给他送酒,点心留着自己吃。

    仙人曾问过少女的名字,得知少女名叫花朝,可他没放在心上,仿佛只是那日一时兴起随意提起的。花朝没问仙人的名字,哼着小曲回去了,晚饭时比平日里多吃了几碟子点心。

    许是她时不时往仙人那里跑,她的手下打趣着说她在追仙人,还偷偷打赌她什么时候被仙人拒绝。花朝挨个敲了他们的脑袋,没收了赌桌上的钱财。

    不过她也有些好奇,可有人喜欢仙人,又或是仙人可有喜欢的人。她提了几坛美酒去找仙人,顺便套他的话。结果却是出乎意料,仙人有喜欢的人,求而不得躲到这个地方。

    花朝回去后反复琢磨,翌日跑去劝仙人勇敢些,把人追回来。还特意找了许多话本,让他学习追求姑娘的技巧。可仙人不领她的情,反倒是又将她捆起来挂在树上。

    仙人睨了她一眼,道:“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别以为将本君支开你便能为所欲为了。那档子事,本君早就不在意了。”

    花朝干笑两声,没去看他。不想只小半个月后,仙人忽然失踪,那些她送来的话本全都不见了。嘴上说得好听,身体倒是很诚实么。

    过了几个月没有仙人的日子,花朝直觉得心情舒畅。她终于又变成这里最厉害的了,什么见鬼的仙人,别再回来了。

    她坐在榕树下,喝着挖出来的美酒,明明甘甜可口,为什么仙人不喝呢?作甚要去和苦兮兮的茶?

    哦哦,大约是失恋了,茶的苦味盖过自己心头的苦闷。且喝茶才能更清醒,让他品味失恋的苦楚。多痴情的仙人啊,谁说他是无欲无求的,人家分明是用情至深。

    花朝咂咂嘴,抬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她傻笑道:“仙人啊,你怎么回来了?你的心上人,嗝,追回来没?”她晃了晃脑袋,“嗳呀,错觉错觉,仙人怎么会这么快追到姑娘家……你什么人,敢在姑奶奶的地盘上撒野!姑奶奶要把你捆起来,挂、挂树上!”

    匆匆赶回来的仙人瞧见自己的地盘被占了,本就心情不好,又见她这副醉鬼的模样,心情愈加不好。他拎着她的衣襟将人提来,却不想她反应快,一旋身手脚并用挂在他身上。

    “……松手,下来。”

    仙人的声音带着寒意,花朝下意识地一哆嗦,但仍是嘟嚷着:“不下来,我要把你挂树上!挂、挂树上……呜,我不要被挂树上……”

    花朝抱得紧,仙人扯不开,若是他不把人托着便会苦了自己的脖子。他深吸口气平复情绪,把人带进自己屋里,索性这妖怪沾床便自觉地往里滚了一圈。他转身就走,不想突然撞到什么,身子往后倒在床上,昏了过去。

    躲在暗处看热闹的沈时啧啧感慨两声,她看这场好戏看了很久,觉得后面肯定会更精彩,始料未及自己也颈后一痛晕了过去。

第38章 不按剧本来() 
沈时半直起身,揉着发胀的脑袋,忍不住长叹了口气。本来她好好的当个旁观者,如今却突然被人拉入局中,委实是倒霉。还能有比这更倒霉的事吗?

    是的,不仅有而且还很快就出现在她面前。

    她察觉到身旁的动静,偏头看去,见着一张有些熟悉的脸。那人沉着脸,声音里透着股寒气,冻得她忍不住一哆嗦。

    “阿花,昨夜睡得可好?”

    沈时合计着自己附了花朝的身,这句阿花无论如何都是在喊自己,但这个仙人从来没称花朝是阿花,有些奇怪。她晃了晃脑袋,迟疑道:“大约,还不错?”

    一旁的仙人冷笑两声,道:“本君想来也是。”

    沈时听着这话觉得自己方才若是说了句睡得不好,八成这仙人会当场翻脸,撸起袖子胖揍她一顿。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语气略缓和些:“说说看,你是怎么跑这里来的。”

    闻言,沈时有些困惑,她如今是变成了花朝,所以仙人看见她应当是花朝的模样,那问这话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花朝怎么跑这儿来的,他不该是最清楚的么。

    她看向仙人,顺着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明晃晃的红绳有点刺眼。她脑子里空白了一瞬,脑海中划过万千思绪终归于一句试探:“白泽……神君?”

    白泽嗯了一声,懒懒靠在枕头上:“还不算太笨。”顿了顿,“你在这呆了多久,看到了些什么?”

    沈时不晓得白泽指的是什么,琢磨片刻道:“好像很久之前就到了,但一直在旁边看着,昨晚莫名其妙被人打晕,醒来就变成这样了。神君是何时来的?”

    何时?

    白泽来得沈时晚许多,他是在这具身体前往九重天时才到的,强撑着没让人看出破绽。他偷偷溜进九重天的藏书阁,里头却是空空如也。此处约莫又是个像幻境一样的地方,他不晓得这里有没有危险,匆匆赶回来却被人缠住。亏得那人让他没法出手,否则他真有可能要把人挂树上了。

    思忖片刻,白泽忽然察觉到一股奇异的气息,他往外头瞟了眼,旋即收回目光。他打了个哈欠,敷衍道:“忘了。”

    沈时撇撇嘴,方想开口便发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下床,刚踏出一步,双腿忽然发软跌坐在地上。白泽见状,嗤笑一声,蠢字还未出口,亦发觉自己的手臂不受控制地伸出将沈时拉到床上。一翻身,便将沈时压在身下,扣住她的手腕。

    两人四目相对,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怎么回事?

    白泽凝起仙力想摆脱控制,却不想没甚效果,反倒是自己被控制着缓缓俯身凑近。他有一种预感,这个角度下去会亲在唇上。不行,得想个办法。

    他使劲让自己的脑袋偏移些,脑门向下。不过是瞬间,两个额头撞到一起,安静的房里传出两道抽气声。他没想到沈时也会偏头闪躲,还这么凑巧和他撞到一起,这姑娘,头铁得很么。

    缓了会,白泽沉声道:“方才……你怎么回事?”

    沈时脑袋里又疼又晕乎,乍听到这句话,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怎么这就成了她的锅了?明明是她突然被拉上来压着,还倒霉地被撞头,她还觉得委屈呢。

    “什么怎么回事?不是神君自己撞上来的吗?”她的语气有些冲,“谁没事干会喜欢被撞啊!”

    白泽自认理亏,干咳两声道:“这事确实是本君的不是。”察觉到身体的控制力回来了,他翻身躺在床上,解释道,“方才是个意外,此处应该有人在暗中操控着,你先缓一会,想想此处有何异常的东西。”

    沈时揉着额头不吱声,一点也不想理会白泽,但思及方才身体被控制,她无奈叹息。白泽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方才大约是和她一样被控制了。若找不到暗中控制地那个人,万一白泽又对她动手,吃亏的可是她。

    不成不成,还是乖乖找人吧。

    屋子里沉默良久,沈时越想越觉得困倦,意识在不经意间陷入混沌。待她醒来时,身旁已经没人了,她舒了口气,穿上鞋子往外走,冷不防见到榕树下两个人影。

    今夜月圆,是以她看得清楚,其中一个是顶着仙人身体的白泽,还有一个是位绿衫老爷爷。白泽笑着把剑架在老爷爷脖子上,瞧见她便挑了挑眉。

    沈时看不懂这个阵仗,忽而听到身旁有声响,她下意识地往旁边躲开。嗳呀,久违的轻巧感,真是令人感动。

    “行了,不必挣扎了。你打得过我们吗?”白泽放下剑,手腕翻转将长剑掷出去,“本君可以给把事情说清楚的机会,你若不想说,本君不介意送你上路。”

    老爷爷颤颤巍巍道:“你、你不懂得尊敬老人家么。”

    白泽面上笑意加深,缓步走到沈时身边,拉住她的手,不急不缓道:“本君容你再考虑一会,不说,本君直接动手。”说着,他抬起手,指尖一团跳动的火焰,“你,考虑考虑。”

    老爷爷被吓得一哆嗦,求助的目光落在沈时身上,却见这姑娘好奇地盯着白泽手上的火焰。他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们怎么一个个都不按剧本来的。”

    在最原本的故事里,是仙人和花朝一同饮酒,酒后混乱便是一夜风流。花朝醒来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一切痕迹抹去,想悄悄溜走。她本寻思着借此来要挟仙人,让她揍他一顿,可终究没这个胆量。犹豫间,被人抱住轻蹭着颈窝。她一懵,回过神发觉自己将仙人打晕了,借机匆忙赶回去。

    她躲在山洞里不敢出去,左思右想觉得该怂的是仙人,宽慰自己一番便出来了。只是,她再也不想去找仙人了。去他的邻居,去他的美酒,全都是祸害!

    再见到仙人是在她出来的半个月后了,仙人依旧一张面瘫脸,仿佛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可他却和花朝说,要娶她,要对她负责。贵有自知之明的花朝,出乎意料的同意了。

    她笑着道:“那你让我把你挂树上一回,我就同意和你成亲。”

    他道:“好。”

    花朝终是没有把仙人挂在树上,而所谓的成亲也不过是拜了个天地,喝了交杯酒。花朝仍是此处妖怪的头儿,仙人仍是那个清心寡欲的仙人。

第39章 拟把嫁衣做() 
这样成亲不过是走个过场,虽是妖怪,花朝却也多少晓得些神仙成亲的规矩。她心知肚明,仙人并非当真喜欢她想娶她为妻。可她琢磨不清仙人到底是何打算,难不成还想借此来气一气自己的心上人?一声不响地成亲似乎没这个作用吧。

    因着成亲了,花朝便从山洞里搬出来住在仙人隔壁的屋子里。她时常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成亲一个月,和仙人见面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两间屋子,一墙之隔,却如同隔着无边心海。

    有一回,花朝一时兴起拿着红布在院子里绣花,恰好仙人走过,问她在做什么。她笑了笑,答道:“我从前听说凡间女子成亲前要给自己绣嫁衣,便想着给自己也绣一件。”

    花朝成亲那日穿着的红衣是临时扯了块红布化成的,上头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花纹,成亲后便恢复原样。她手中拿的红布正是之前成亲用的那块,此时她拿着针线,动作不大熟练,绣的图案也称不上好看。摸着是一个大意分了心,针尖扎破她的手指,她习惯性地张嘴含住伤口。

    仙人默了会,轻轻嗯一声转身离去,他坐在榕树下仍旧喝着茶下着棋,和花朝遥遥相对。

    其实仙人有名字,在成亲那日告诉过花朝,只是她习惯仙人仙人的喊他。她从未唤过他一句夫君或是相公,便是成亲那日也没有,只轻声唤过一回他的名字:“槐序。”

    四月里,春风和煦,花朝绣了将近一年嫁衣终于绣好了。她穿上嫁衣,对着铜镜给自己描眉上妆,微微启唇在胭脂纸上轻抿了抿。长发披散在身后,她抬手抚了抚,只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戴上一支金簪。她略一思忖,取出箱子里的红布给自己盖上。

    这样就像一个要出嫁的新娘了。

    被红盖头遮住了视线,她只能见着极为朦胧的景象,是以她迈着碎步小心翼翼往外走,却不想刚出门就撞上个人。那人迅速拉住她的手腕,一手搭在她腰间扶住她。

    花朝本想撩开红布看看,但手被抓住不好动。她想着拿另一只手撩开,还未碰到布的边缘,腰间那只手忽然离开转而握住她的手腕。这人十之八九是诚心不想被她看见。

    她心头正想着,冷不防红盖头被人轻轻揭开。抬眸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她有点懵,旋即反应过来,此处是槐序的地盘,不是他还能有谁呢。

    “仙人怎么有空来这里?”说着,她转动手腕挣了挣,却没挣脱,“仙人可否送个手,有点疼。”

    槐序的力度不算大,让人挣脱不得却也不觉得疼,花朝说这话分明是在骗他。稍时,他松开手,顺便将她头顶的红布取走。花朝看了他一眼,却也不在意,左右一块红布,她再寻一块便是。

    花朝转身进屋,俯身在箱子挑拣,好巧里头还有一块。她有些欣喜地把布拿出来,回头见槐序坐在屋子里,房门不知何时被人关上了。她忽然有些紧张,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怎的忽然换上了嫁衣?”

    冷清的声音染上点温和,听得花朝一愣,她回过神,自觉没什么好隐瞒的,如实道:“绣好了就想穿上试试,好看吗?”

    槐序看着她,神情难得透出几分认真,道:“嗯,很好看。”

    她本就生得好看,穿上嫁衣更是耀眼动人,一双眸子熠熠生辉,红唇微微勾着俏皮又不失风情。真的很好看……

    槐序的手抚上她的脸颊,缓缓下滑落在她的唇上轻轻摩挲,指尖沾上些许胭脂。他怔怔地看着她,似乎不晓得自己在做些什么。那是花朝头一回在他眼中清晰地看见自己的模样。

    他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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