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红衣少女手中拂尘的招数,却是愈打愈是怪异,招招都是未闻未见之学,饶是笑面一果袁九逮见多识广,也认不出她武功路数。
眼看她拂尘向左击来,那知中途突然一沉手腕,竟然变打为点。攻向下盘,这等中途变化,不但诡异难测,而且防不胜防,只要欺近身来,招招就有被击中之险。
袁九逢凭仗着深厚的内力,强劲的掌风,始终把那红衣少女逼在三四步外,保持一段距离,以留余步,对付她招数上诡异的变化。
这等打法,乃十分吃力之事,纵是武功再强之人,也难以撑得下去。
而那红衣少女手中拂尘的招数,却是愈打愈奇,手法也更见诡异。
袁九建激战一阵,超打心中越怕,只觉对方举冒挥腕之间,洒脱自如,但攻出的拂尘,却是暗劲极强。
他心知再打下去,绝难讨得便宜,立时低啸一声,猛然挥掌抢攻三招,这三招全力发掌,威势绝猛,红衣少女被他逼退两步。
袁九遣那声低啸,正是招呼耿三元撤离浮阁的暗号,是以,当他迫退那红衣少女之后,不进反退,身后一跃,飞起一脚,踢向浮阁壁板。
但闻,‘咋喳’,一声,浮阁壁板又被袁九遣踢下了一大块,纵身一跃飞出了浮阁,落在那壁板之上。
那守在门口的黑衣瘦长怪人,扯起沙哑的嗓门,高声喊迫;“龟儿子,你还跑得了么?”
话落,左掌一招,也划破一块壁板,纵身追了出去,抢落在袁九逮的壁板之上,呼的一拳,当胸击去。
袁九逢觉出对方击来拳势力道极猛,那还敢大意,奋起全力,硬接一击。
两股绝猛的拳风一接,震的袁九遣全身气血浮动,身不由主呐向后退了两步,壁板也被那强烈的擅击之力,震的向下一沉。
只见水花飞溅,涌起了一片片波浪。
那黑衣瘦长怪人来势本极凶猛,但见停身壁板一阵波动之后,竟然不敢再用力发拳,左手一探,向袁九逮左肩抓去。
原来他不诸水性,担心把木板震翻,跌人湖中,不敢再用力发拳。
袁九违硬接他一拳之后,已知他内力雄厚,拳风极是强猛,如若他再连发几拳,自己绝对难以抵挡得住。
那知,对方猛击一拳之后,竟然不再用力发拳,举手疾抓过来,这时挥掌斜出,反截手腕,左脚同时飞起猛踢小腹。
这块壁板不过二尺宽窄,八九尺的长短,两个人站在上面,已然托摇欲沉,这一动手相博,身体的重量,忽重忽轻,壁板也忽沉忽浮,冰冷的潭水,溅了上来,湿透了两人下半身的衣履。
那瘦长黑衣怪入,因为身子过高,在这块小小壁板之上,无法施展手脚,又担心跌入潭中,是以不敢放手抢攻。
但是,他两只手臂很长,占了不少的便宜,右手横扫一掌,封开袁九运踢来的一脚,左手疾缩收回。
袁九遣是何等人物,相搏两招,已然瞧出那黑衣怪人的缺点,纵声长笑,放手抢攻,拳脚齐施,攻势十分猛烈。
那黑衣怪人要把大半的精神,用来稳定那壁板的重心,只能分一半精神来对付袁九违的攻势,变成了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这当儿,忽闻浮阁中传来一声大叫。
那声音虽然尖厉刺耳,但却甚是短促,袁九逮一闻之下,立时辨出是耿三元的声音,不禁心头一震。
高手相搏,招招过如电光石火,不得有丝毫之差。
袁九运心神微分,出手咯一迟缓,已被那黑衣瘦长的怪人乘虚而入,左手搭在右腕之上,五指疾合,已扣紧袁九逢的右腕脉门。
那怪人正待暗中运集功力,迫他行血内返,束手就擒,忽听袁九遣冷哼一声,被扣右腕忽的加强了抗拒之力,坚如铁石,同时施展‘千斤坠”身法向下一压,只见停身的壁板,倏忽间直往水中沉去。
黑衣瘦长怪人大喝一声,松开袁九违的右腕,纵身凌空而起,飞回到浮阁之中。
袁九逢精通水上功夫,潜入水中之后,立时向浮阁所在游去,把头探出水面,向里望了过去。
只见那红衣少女和方兆南相对而立,耿三元、毛通都已被点中穴道,倒卧在地上。
忽闻那黑衣瘦长怪人高声的骂道,“这个龟儿子不知是精通水性,还是被淹死在寒潭中了。”
原来他飞返浮阁之上后,两眼仍然一瞬不巴的瞧着袁九这沉人水中的地方,那知看了很久,仍不见袁九运浮出水面,心中一急,大骂起来。
只听那红衣少女娇笑之声,传出了浮阁接道:“别骂啦!人家早由水底潜回咱们浮阁所在了,你还在骂个什么劲呢?”
袁九逞吃了一惊,暗道:“此女当真厉害。”不自觉向水中一沉。
就这微微一动,那红衣少女已自惊觉,反手扬腕,一道白光电射而出,去势劲急,一闪而至。
袁九逮急沉丹田之气,身子向下一沉,投入水中。那知对方暗器不但迅如电奔,而且营力强劲,竟然穿水而入,袁九运只觉左臂一麻,中已知为对方暗器击中,那里还敢停留,潜水向潭边游去。
他久走江猢,见闻广博,暗器中身,已知是经过毒药淬炼之物,一面潜水而行,一面运气闭住左行穴道,不使毒气内侵。
待游到岸边时,探出头来,已不见那红卞少女和黑衣瘦长怪人追来,立时提气跃登岸上,向前奔去。
他本想奔到山口之处,招呼但伏的属下边手教授,那知奔行了一阵,忽觉伤势麻木扩大,身子运转不灵,不禁心头大感骇然。
他这才知道,自己所中暗器不是一般毒药淬炼之物,以自己运气之能,竟无法阻止毒气扩展,但他又不敢停下,只好拼尽余力向前奔行。
只觉伤处麻木逐渐扩大,抬腿举步,都感到异常吃力,暗自叹息一声,仰天说道:“想不到,我袁九逵今日竟无声无息的死在这九宫山中。”
说来黯然神伤,一付穷途末路之相,念转心灰,豪气顿消,那支撑他抗拒毒气扩展的精神力量,也随着崩溃。
但觉一阵头晕目眩,双腿一软,栽倒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
待他由晕迷中醒过来时,在他的身侧围守着七八个人,眼前一人,修躯长髯,道袍佩剑,正是隐隐领袖江南武林正派人物的天风道长。
在他身后左右的人物,大都是江南道上知名之人,这一群人,可说是苹集了江南武林正派人物的精英。
袁九逵不觉心中一阵跳动,说道,“道兄来的时机正好,今宵杀了我袁九逞,江南道上,再也无人和道兄鼎足并立,争一日雄主了!”
无风道长徽徽一笑,道:“袁兄但请放心,贫道岂是乘人之危的人?”
袁九逵叹道:“我身受绝毒暗器所伤,你纵然不肯杀我,我也难以活过明天。”
无风道长淡然一笑,道:“贫道略通医术,如果袁兄信得过我,贫道极愿竭力试疗袁兄伤势。”
袁九逵道:“生死之事,我袁某绝不放在心上,道兄但请放手疗治。”
天风道长缓缓蹲下(禁止)躯,定神瞧去,只见笑面一枭袁九逵这左手肘上面,衣袖破裂了一个小指粗细的圆洞,但却不见一点血迹,不禁微微一皱眉头,说道:“袁兄请恕贫道放肆,要扯破伤肘的衣袖了。”
袁九逵道:“纵然断去一条左臂,袁九逵也绝不会呻吟一声,道兄请不必多虑。”
他乃久闯江湖之人,见多识广,自知身中暗器,奇毒绝伦,如果拔将出来,奇毒散布的速度更快,随时有生命之危。
如若无风道长有能替他疗好伤势。救人危难,乃武林快义中人该为之事,大可不必叩谢他救命之恩。
如若无风道长无能疗治毒伤,使他毒攻内腑致死,天下武林同道都知两人鼎足分立江甫之亭,势将误认夭风道长有心相害于他。
此人心地实阴沉无比,虽在重伤垂死之际,仍然暗有嫁祸于人之心。
夭风道长西指微一用力,扯破袁九建的左曾衣袖,目光到处,只见一支笔杆粗细,银光闪闪的暗器,深役袁九运左臂肌肉之中。
天凤道长当即低声向袁九逮说道:”袁兄请忍住伤疼,贫道先要起出暗器,瞧瞧来路,才能下手为你疗治。”
袁九这一点头,嘴角浮现出一丝阴森的笑意。
天风道长右手食中二指,轻轻向下一按,挟住暗器,用力向上一拔,一枚二寸七分长短,似箭非箭,似钉非钉,通体惕白奇形暗器应手而出。
袁九逵微微一笑,闭上双目,果然连眉头也未皱一下。
围守在天风道长周围的群圭,二见暗器被灭风道长取出纷纷伸头瞧去。
那知瞧了半响,竟无一人能认出那暗器来路,一时之间,群相愕然,鸦雀无声。
天风道长高举手中晴器,运足目力,借多垦微弱之光瞧去,只见那扁平锋利的尖端上,雕刻了“七巧梭”三个小字。
这等淬练的暗器,雕刻着这么雅致的名字,大有不伦不类之感。
但无风道长在看清楚那暗器上雕刻的三个小字之后,却突然感到心弦一震,一股寒气由心中直冒上来。
他呆了一呆,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人难道还活在世上么?”只觉手指一松,暗器从手中沿落地上。
群豪目睹无风道长的举动,无不感到奇怪。
紧依左侧而立的一个白髯垂胸,背负单刀的老者,伏身捡起地上暗器,问道:”当今武林之世,单以暗器而论,莫过二毒双绝四大名家,但也不致使这道兄这般望而生畏,难道这枚区区银梭……”
无风道长究竟是涵养极为深厚之人,略一怔神之间,已恢复镇静之色,淡淡一笑,道:”伍兄见闻广博,想必知道‘七巧梭’的来历传说了。”
那白髯老者听得七巧梭三字之后,脸色突然大变,怔了一怔,问道:”怎么?这就是传言中的七巧梭么?”
群豪之中年龄稍长,听过七巧梭传言之人,大部为之耸然动容,但两个年事较轻,未听过六巧梭传说的人,却是毫无感觉。看着眼前几人惊恐之情,心中暗觉好笑。
无风道长伸手由那白髯老望手中取回六巧梭,说道:”眼下紧要之事,是先救人医伤,贫道虽然略通医道,只怕无能解得七巧梭上蕴含之毒。
但我今宵如若不能疗治好此人的伤势,剁泊要落得有心害他之名,伍兄精通各种暗器疗治之法,请助我一臂之力。”
说完,拿起袁九逵被伤的左肘,仔细瞧了瞧伤处,只见四周一片红肿,伤痕深及筋骨。
他虽是疗治伤势的能手,但只限于一般金创毒伤,对这昔年一度震惊天下武林的“七巧梭”实无救治之把握。
但话已说出口,又无法中途放手,只有甘受污言人之险,举手拔下头上椎发玉管,拨开袁九逵伤口肌肉,低声说道:“袁兄身中暗器,乃昔年名震一时之七巧梭,这等绝毒暗器,贫道自知毫无疗治把握。
但贫道既然答应了袁兄,总要尽我心力,现下伤处肌肉,已呈紫色,毒气可能已循血脉侵人体内,贫道想先把伤丛的腐烂肌肉除去,再以拔毒散外敷伤处……
袁九逵缓缓睁开双目,望着无风道长一笑,迅快的又闭上眼睛,未置可否。
天风道长细看他双眼之中,目光散滞,精神萎靡,似非装作,心知毒气早已随行血散布全身,只伯无望救治了。
他愈想愈觉没有把握,那里还敢割除他伤处腐烂肌肉,当下潜运真力,逼出一片紫色的血水。
随后,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些白色粉未,敷在袁九运的伤处。
那白髯老贵叹道:“道兄这拔毒散乃疗毒珍品,一下子替他敷用上如此之多,纵然是救他不活,也可向天下英雄交代了,兄弟亲眼所见,愿为道兄作证。”
天凤道长淡淡一笑,道:“这等有口难辩之事,说出去也难令人置信,贫道只求心安理得,至于别人的说法,也无法……”
此时,忽闻山岗呼啸中,传来大叫之声。
叫声虽然相距甚远,但在场之人,都是江南武林道上一时精英高手,耳目灵敏,隐隐可以分辨出是喊的,‘血池图’
这三个字,较那“七巧梭”尤具压力,全场之人都听得神情紧张起来。
但闻那大喊之声,愈来愈近,片刻之间已到几人近身之处。
袁九逵忽然睁开双日.挺身坐了起来,口中重复了两句“血池图”……说完又缀绥闭目倒卧下去。
那震荡山谷的沙哑之声,忽然间静寂下来,夜色中一个披发长须的老者,手扶竹杖而来。
他来势十分缓慢,但闻竹杖着地的波波之声慢慢向几人停身之处逼来。
此人散发乱披,和胸前的长髯:、结在一起,耳目口鼻尽被掩遮,形态十分怪异,缓步走来,使人一望之下,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既非厌恶,亦非怜悯。
但他举止落足之间,沉稳异常,分明是身具上乘武功,群豪不自觉的纷纷闪开。
天风道长拔出背上长剑一挥。夜色中闪起一片银光,喝道:
“这等深夜之中,披发掩面,妄图以鬼诚伎俩吓人,岂是大丈夫的行径?”
那披发掩面的怪人竟似浑然不觉一般,仍然缓步向前逼进。
天风道长乃生具侠肝义胆之人,看此人疯疯癫沉虽然瞧出他是个身具武功之人,也不愿随便出手伤人。
只见他向后退了三步,横剑喝道:“阁下再要向前逼进,可别怪贫道要出手了。”
忽听倒卧在地上的袁九运,叫道:“血池图……七巧梭……”
他已被攻向内腑的剧毒、引发高热,烧得迷迷糊糊,随口乱叫起来。
那长发扬面老人,突然放声大笑道:“你知道什么人偷了我‘血池图’么?陡然侧身而进,直向袁九逵身边欺去。
无风道长大喝一声,道:“站住!”长剑横击出手,想把那长发掩面的老人挡住。
那知对方举动灵快无比随手一杖架开天风道长的剑势,人已冲到袁九逵的身边。
群豪怕他伤人,纷纷拔出兵刃,把他围在中间。
那长发掩面怪人,冲过于风道长拦戳之后,忽地丢弃手中竹仗,把倒卧在地上的袁九这抱了起来,连声问道:”快说快说。什么人偷了我的‘血池图’”
群豪本已准备出手,但见他丢了竹杖,毫无抗拒之意,不禁呆在当地。
要知这般人都是目前江甫侠义道上的有名人物,武林的精英,谁也不愿向一个自弃兵刃,疯疯癫癫的老人下手。
袁九逵被那散发掩面怪人抱起身子一阵乱摇,口中连声追问“血池图”,糊糊涂涂的随口应道:“你要找’血地图’么?”
那散发掩面怪人喜道,“不错,不错……”
忽然瞧到那左肘之上的伤势,若有所悟,把抱在怀中的袁九逵重又放在地上,两手在身上乱摸一阵,掉出了两枚银针,一把小刀和两个翠王瓶子。
天凤道长瞧了那两只玉瓶一眼,不觉心中一动,暗道:“这位疯疯癫癫的老人,那来这两只上好的玉瓶……”
正自忖恩间,那老人已双手各举一枚银针,疾向袁九逵身上扎去。
他下落针势奇快,无风道长想伸手拦阻,已自不及。
群豪看他银针扎中之处,正是人身经穴要位,各自心头一惊,暗自忖道:“此人分经认穴如此之准,实非常人能及,如非是故作疯顾的武林高手,岂有这等本领?”
群豪心念,彼此相同,是以,无一出于阻拦于他。
只见那长发掩面老人,不停挥动双手镶什,眨眼之间,连扎了袁九逵一十二处的大穴。
无风道长心中突然一动,暗自忖道:“天下点穴高手,纵有具此武功、手法之人,但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