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影夜的主子只有凤夕楼,除了他……还会有谁。
她来不及激动,也来不及落泪,踉跄着爬出马车,双脚刚刚落地抬眸却看到段南煜正一脸伤痛的看着她,瞳孔紧紧聚缩,挤满了悲泣的苦楚。
她被他这样的神情刺得心痛,双脚僵住,无法挪动……
然而心里令一个声音在拼命呼唤她,凤夕楼就在前面,凤夕楼和她相隔不远。
头无情的撇开,狠下心来,不去看马上的人,僵硬的脚一步步迈动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走到挡住队伍的那辆马车前。
零零落落的几个人都是高大的汉子,几乎将马车遮得严严实实,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躺在车斗子里的垂弱苍白身影。
那是……凤夕楼,他没死,他……还活着。
所有的情愫飞快的奔涌上来,把云雪颜被彻底淹没,她就知道……他没死,现在他还好生生的活着她面前。
飞奔上前,双手颤抖着抚摸他的脸,冰冷到几乎冻僵她的双手,她此刻庆幸他只是受了伤,他还活着,虽然气息微弱。
“夕楼,夕楼。”她低声轻唤,他却不给她回应。
她的心,顷刻间碎裂。
“姑娘,我们几个是打渔的,前几天就把这位公子打捞上来了,本来以为他会自己醒,却没想到这么多天也没个反映,我们都以为他要死了,可硬是撑了下来,我们就想着到城里找个大夫瞧瞧。”一个大汉站了过来说道。
“他,一直是撑过来的?”云雪颜声音哽塞,泪眼模糊。
“是啊,有时候能模模糊糊听到他在叫一个人名。”大汉接口。
“叫的什么?”身子一僵,触碰着凤夕楼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大滴大滴的泪珠落了下来。
“颜儿,”大汉停了一下,“对!就是颜儿!他还说让那个人等着他,他一定会回去的。”
听着大汉口中的话,云雪颜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哭声越来越大,撕心裂肺!他为了她硬是撑了过来,他是为了她……
她……
影夜站在一边给几个大汉一些银子,让他们离开了,然后来到云雪颜身后,“颜大人,主子现在受伤,身体很弱,外面太冷还是先把他带到马车里吧。”
“嗯,影夜你帮我。”胡乱的擦干眼泪,云雪颜意识到现在不是她伤心难过的时候,可一想到凤夕楼,泪还是忍不住的落了下来。
在影夜的帮助下,凤夕楼被带进了马车,云雪颜随后也钻了进去,自始至终她没有再看段南煜一眼。
她不敢看……他一定伤心了,她知道,她太知道了。
坐在马上,段南煜看着车帘被放下的马车,一道布帛隔绝了他和她的视线,是不是也在同时隔绝了他们的心?
172 他放手了
因为凤夕楼的身体原因,所以押解的队伍暂时停了下来,让凤夕楼的身体稍作适应,毕竟他之前只是在渔民家中休息,并没有得到很好的调理。
坐在凳子上,看着躺在床榻上的苍白面孔,云雪颜的心一阵撕扯,他回来了,可她看着他的样子却高兴不起来。
“夕楼,你睁开眼看看我啊,我在你身边。”握着凤夕楼的手,云雪颜低声呢喃,细碎的哽咽从嗓子里透了出来。
她好怕,怕他再也不肯睁开眼看她。
“夕楼,你不是说我什么时候心里可以装下你吗?我现在就装下了,我的心里有了你的位置,所以你要好起来。”
她现在只想快些回去找潇肆意,可又怕赶得太急凤夕楼的身体受不住,只得让影夜连夜赶回京城,希望能找到潇肆意。
奇?“夕楼,你有听到我说话是不是?”云雪颜一句一句话对着凤夕楼说着,却没注意到身后的门外一道目光正布满伤痛的看着她。
书?幽邃的眸子里空落寂寞,他还是输了,输的一塌糊涂,最后连自己也输了进去。
网?她还是选择了凤夕楼而离开他,既然如此,那他何不洒脱一些,放开她……放开她,谈何容易!?心怆然击出个窟窿,风嘶嘶的鼓了进来,痛的他难以平抚。
后退几步倚着柱子靠着,手指深深镶进庭柱里,来发泄心里的痛楚,他真的很痛,他从来不知道做出放手这样的抉择会令他如此痛彻心扉。
他……真的没了办法。
段南煜颓然的走着,玄色的袍子渐渐消失在长廊上。
天空突然暗沉了下去,雨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打在窗户上声声作响,丝丝冷风自缝隙里穿过。
云雪颜起身将门窗结实的掩起来,随眼瞥了一眼苍茫的夜色,雨帘密密麻麻的洒落,这样的雨让她更加惆怅起来。
过去所有的记忆跟着雨水一起涌了下来,冲垮了她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寂落的心裹得紧紧的,阖上眼眸,她终于做出了决定。
她不知道凤夕楼是什么时候已经走进她的心里,也许是她太过贪恋他的温柔,所以才会在不知不觉中依赖了他,而让心里也在无意中有了他的位置。
如果不是这次意外,也许她永远也无法面对自己,永远也看不起自己的方向,现在她算是知道了吧。
段南煜于她……早已不可能了,强求不来。
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他的爱让她觉得沉重不堪,压在过往的伤痛上更加让她担负不起。
但凤夕楼也许还可以,至少她可以尝试一下,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让她心里的隔阂彻底融化而已。
回身来到凤夕楼身前,看着床榻上的人,让她感到莫名的安定,也许她要的生活凤夕楼可以给,也……给得起。
“小姐,您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我来照顾着。”霜梅敲敲门走了进来,看了一眼云雪颜说道。
“算了,还是我自己在这里比较放心,外一他醒了我希望他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我。”轻笑着回绝了霜梅的好意,云雪颜继续坐在原地,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凤夕楼。
“那奴婢去给您拿件披风,就算在屋子里还是有些凉,不要凤丞相的身子没好,小姐您再病了。”霜梅福了福身准备朝外面走去。
“谢谢你,霜梅。”云雪颜真心道谢,霜梅不过是一个她帮助过的人,她并不求她回报什么,可霜梅依然可以如此细心的照料她,倒是让她有些过意不去。
“这是霜梅应该做的。”阴冷的看着云雪颜的背影,霜梅甜声乖巧的回答,然后退了出去。
屋子里再次寂静了下来,呆坐在床榻前守着凤夕楼,云雪颜只希望影夜快些赶回来,押解犯人的事情也不能总耽搁着。
她本来想让段南煜先走,但他不赞同,他嘴上不说,她又何尝不知道是怕她出事,她不是不感动,只是这些感动来的太晚,在她决定已经对他心死的时候才到来。
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承受这些让她心痛的感动了。
坐在屋子里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霜梅回来,云雪颜不禁有些担心她是不是出事了,起身打开门沿着长廊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快要走近的时候,她的脚突然钝住。
耳边传来一句句腻在酒香里的缠绵蜚语,让她的心猛然一颤,自嘲起来,她以为段南煜会因为她而伤心悲痛,她以为霜梅是给她取衣服出现了什么意外。
可此刻她才知道,是她太愚蠢了,她的担心全部都是多余的。
就在她的房间里,一声声的低吟已经足够形成对她的嘲笑,雨狂乱的下着,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雷轰隆一声炸开,将屋中的一切照的雪亮。
云雪颜怔怔的站在房间门外,看着里面的两人在她的床榻上缠绵,浓烈的酒气漫天飞来,充斥进她的嗅觉。
他,喝酒了?
裹在袖子里的双手紧紧扣住,十只被狠狠掐出痕迹,他是因为喝醉了才发生了这一切?背脊挺得笔直,她给他找了个借口,她竟然可笑的为他找借口?!
她和他有什么干系?他怎么样又关她什么事!站在门外嘴角抽动了几下,耳边缠绵的声音盖过了霹雳的雨声。
“霜梅,你真美,本王以后会好好对你。”屋中,段南煜冰冷却透着温柔的声音传了出来,落入云雪颜的耳中,紧绷的心被生生刨开。
她突然笑了,笑意越来越浓,到最后嘴角已经僵硬到扯不开,双眸紧紧盯着床榻上的两人,仿佛中了魔咒一般,移不开……
他可以对任何一个女人温柔,却独独不能对她,他的冷情她看过太多次了,看的恐惧了,看的麻木了,也看的心痛了!
现在,她终于可以彻底说服自己留在凤夕楼的身边。
面对这这样的一切,纵容她给了他借口,可还有什么用?!该发生了已经发生了,疼痛的伤疤被一点点撕裂……
他们可以敞开门,视若无人,她也可以进入自己的房间,取自己的东西,这是她的房间,不是么?
她在怕什么?!
缓步走进房中,径直朝着搁放披风的柜子前走去,眼神空洞迷离,经过床边的时候就好像那上面谁也不存在。
“小姐!”霜梅惊呼一声想要起身,却被段南煜重新暗押下去,微薄的唇舔舐住霜梅的耳垂,动作轻柔,“霜梅,躺着别动。”
他没有去看云雪颜,双眸依旧充满浓情的看着躺在自己身下的人。
“王爷……”床上的人娇声连连。
云雪颜当作没听到,没看见,取了披风飞快的离开,走过床榻前的时候,才轻而又轻的吐出了一句话,“王爷,请不要弄脏了绝颜的床榻。”
她的声音里听不出半分悲痛,步子轻唤的踏出房间。
独自走在长廊上,离自己的房间越来越远,云雪颜终于支撑不住倒落在长廊上,冰冷的地面让她全身噬骨般的疼痛。
捂住胸口不让自己的情绪太过悲恸,他与她何干?何干!?她为什么要心痛?可笑至极,她不过是他曾经抛弃的一个女人,她不过是被他无情打落山崖的一个女人,罢了……
她的身份仅限于此,她不该再有多余过分的感情,曾经的一切早该焚化成白灰,散尽。
等到云雪颜离开,段南煜颓然倒落在床榻里面,心,早已痛的无法呼吸,他的心像是被一刀一刀切割开,每一下都在云雪颜冷淡的神情里逐渐腐烂。
他的这个办法太过拙劣,但他没办法,就在刚刚他踏进她的房间里,霜梅的轻浮举动,让他决定了这一切!他要断开对她的牵挂思念,只有让她先彻底杜绝对他的一切!
在她走过床榻的那一刻,他几乎要抓住她告诉她,一切都不是真的,但他还是忍住了,他……不能前功尽弃,他已经做出了选择,放她走。
他还能怎么办?他这又这样做,他知道她面对着他会痛苦!他已经伤害了她太多次,强迫她再留在自己身边,不过是加注了她对自己的厌恶,加注了她的痛!
“王爷,奴婢……”霜梅躺在身侧突然开口,眼眸里露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滚!立刻穿上衣服给本王滚!”段南煜怒喝,似是将所有的痛苦都通过这一声怒吼来发泄出来。
但只有他知道,他心里的痛是无休止的!他不敢肯定,这辈子是否还有几乎摆脱掉。
霜梅被段南煜吼得一愣,飞快的跑下床榻,嘴角轻笑却在不易察觉中露出了一丝阴冷。
转身,慢慢走出云雪颜的房间。
刚刚还充满暧昧的房间里顿时清冷了下来,寒风从屋外袭袭出来,让段南煜不禁缩瑟了一下,他太倦,太累……他需要好好休息来安抚自己的心痛。
雨声遽然加大,飘飘洒洒,段南煜只觉得那雨吹到了他的脸上,伸手抚摸了一下眼角,薄凉的双唇紧抿微弯,露出苦笑,原来不是雨,而是泪。
173 反被监视
影夜赶回来却没有带来好的消息,潇肆意并不在京城,这样便找不到他。
云雪颜有些失望,无奈之下只得带着凤夕楼朝着京城而去,这些偏远小镇的大夫根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何况现在也没有上好的药材。
将凤夕楼用棉被盖好,云雪颜撩开车帘看着外面马上的两人,这次霜梅依然坐在马上,只是带着她的人是段南煜。
嘴角轻笑,合上了车帘坐回车里闭眸养神。
马车缓缓行进,速度并不是很快,临近中午的时候一行人才在一家客栈停了下来,稍做休息。
从马车里走下来,正好瞧见霜梅正在看自己,云雪颜知道她是有话对自己说,便朝着客栈不远处的林子里走去,身后霜梅果然跟了上来。
刚踏进林子,云雪颜便站住转身看着走来的霜梅,眉头轻挑了一下,隔着面纱的脸淡出一个平淡的笑,“有什么要说的?”她直截了当的问,不想多费时间。
“小姐,我……”霜梅的声音止住,抬头看了看云雪颜的表情才继续开口,“昨夜的事情,霜梅是无心的。”
“无心的?”云雪颜冷冷一哂,抬眸盯着眼前的女子,“你叫我过来只是为了告诉我你是无心的?”
“霜梅,我不是傻子,你有心还是无心我知道,若是无心你会不反抗?我知道你也想过好日子,所以我没有怪你,我也没有资格。”云雪颜的声音寡淡,目光惆怅的盯着远方,这便是现实。
谁都想攀上枝头做凤凰,只是段南煜的女人真有那么好做吗?无声的摇头,冷冷倪视着眼前的女子片刻,才缓步朝着客栈走去。
“小姐,你不怪我?”霜梅站在云雪颜身后问道。
“不怪,已经发生的事情,怪了也没用。”云雪颜继续朝前面走去,身影越渐越远。
“但是,小姐,有些事情做了是要付出代价的。”看着云雪颜微怔的背影,霜梅脸上的笑意更浓,她本以为要多做些努力才能让云雪颜和段南煜直接产生隔阂,却没想到昨夜段南煜倒是帮了她。
阴冷的目光像是啐了毒的针一般,紧紧盯着云雪颜,她要的不过是段南煜离开她身边,其他的……无关紧要!
奇?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客栈,段南煜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两人,显然是准备接着赶路。
书?走到马车旁边,云雪颜刚准备钻进马车就听到身后还算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和曾经的冷滞完全不一样,“霜梅,休息好了么?在马上可能颠簸了些。”
网?“谢谢王爷厚爱,霜梅没事。”娇柔的声音随即响起。
云雪颜充耳不闻钻进马车,凤夕楼正安静的躺在那里,精致俊美的容颜仿若雕塑一般,替凤夕楼捻好被子,云雪颜坐在马车的角落里,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霜梅的话,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苦恼的转头看着昏迷的凤夕楼,心里刚刚的阴霾突然全部消失,不管谁离开了她,但起码她身边还有凤夕楼,有他……便是上天对她最大的恩赐。
马上,段南煜看着坐在身前的人,精锐的眸子似乎要将她看穿,他突然间觉得她并不简单,她愿意陪他来演这场戏,这便足矣证明她有着另外一种目的?若是想依靠他攀附权贵他倒是不怕,怕只怕她有别的想法。
把她留在身边未尝不是一种看的监视她的方法。
押解的队伍一路行驶,终于在第二日傍晚抵达京城,薄暮沉沉,街上的行人并不多,段南煜负责将一行人送进大牢,霜雪自然也被段南煜带回萧王府,而云雪颜则和影夜送凤夕楼回到丞相府。
将凤夕楼安置好,云雪颜便要影夜去找丞相府的大夫,毕竟现在是在京城,任何治愈的条件都跟的上,只要慢慢调养,她相信凤夕楼会好的。
“大夫,丞相怎么样?”等着大夫检查好,云雪颜才上前一步问道。
“丞相身体上没什么大碍,但可能撞到过头部,造成大的冲击才导致现在昏迷不醒,再加上没有好好修养,能否醒来老夫也不清楚,颜大人,老夫会尽力的。”大夫恭敬的拱手回道。
云雪颜身形一颤,呆愣在原地片刻,才缓缓开口,“那……劳烦大夫费心了。”
“老夫定当尽力。”说完大夫拱手作揖退了下去。
站在床榻边,云雪颜呆愣的看了凤夕楼一会儿才转身看向影夜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