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若非被神通余波扫到,晚辈也不至如此狼狈!”
龙君哼了一声,道:“无他,乃是被水仙夺舍的云昭道人,在海眼中寻到了癞仙金船踪迹,他师兄弟有不世深仇,当即出手镇压。癞仙金船反抗,因而搅乱东海!”
龙君执掌东海一地,耳目通神,就算水仙夺舍做得隐秘,也瞒不过他去。凌冲大吃一惊,癞仙金船可谓是此界的一大传说,每隔百年现身一次,选取有缘之人入内,赠与道诀、法宝,助人修行,乃是一大善举。但自东海水眼见过水仙,得知癞仙成道前之事,似乎这位玄魔兼修的老祖,并非世传的那般光明正大。
水仙与癞仙曾同门学艺,但随后癞仙叛出教门,杀戮昔日同门,导致山门倾颓,此仇不可化解。水仙一缕元神夺舍云昭之身,此事是拂真老道默许,不知清虚道宗打得甚么算盘。水仙化身云昭,数年来籍籍无名,想不到真被他寻到了金船踪迹。
凌冲极欲去瞧一仙一法宝攻伐之战,说不定癞仙会自九天仙阙降下元神,操控金船,也可趁机一探那一位的底细,想起自家这点微末修为,去了也是找死,不禁灰心起来。
三太子立身一旁,怒道:“父王,那云昭道人与癞仙金船激战不休,已有千万水族受了牵连,浮尸海上!还请父王出手,将那两个捉拿回龙宫,以正典刑!”
龙君苦笑道:“那水仙虽只一缕元神下界,神通法力不在我之下,再有金船虎视眈眈,就算我出手,也无必胜把握,何谈将他们一体擒拿?”
凌冲打消念头,问道:“龙君既知字母牵机虫的根底,可有解救之法?”龙君沉吟道:“此虫子母同生,以母役子,最是灵验不过。幼虫稍有动静,便为母虫探知,若五蛊神君做起怪来,难免伤及张真人元神,反而不美。因此我以一口先天冰寒龙气冻住幼虫,徐徐图之。”
牵机虫幼虫已与张随真元神纠缠一处,同气连枝,不好用强硬手段,否则一损俱损,张随真还有性命之忧,得不偿失,因此连龙君也感十分棘手,只是凌冲求上门来,不好不救,不然便是恶了正一道,更是不美,一时沉吟不语。
凌冲道:“当务之急是除去幼虫时,不令母虫察觉异常?”龙君颔首:“不错,此虫最喜天香之气,我有龙涎异香,可引逗幼虫脱离张真人元神,只怕此处一动,彼处立时察觉,五蛊神君拼却不炼化张真人元神,催动幼虫与之同归于尽,如之奈何!”
凌冲二话不说,祭起洞虚真界,问道:“若在晚辈这处小世界中施法,可能避过母虫查知?”龙君眼中一亮,信步入内,抬首见周天星辰高挂,拱卫中央一团先天大日神符,不禁抚掌叹道:“果然好宝贝!”
他是何等眼力,随意一扫,已瞧出这座符阵的奥妙之处,更炼化了先天五行精气在其中,更添底蕴。越看越是惊叹,及至瞧见那一条奔涌咆哮的先天一元重水,面色大变,一步抢出,来至重水之旁,细细感应那丝丝缕缕的太古真龙之气。
面色化为阴冷之意,蓦地喝道:“凌师侄,你这处小天地奥妙无穷,倒也罢了。为何此处尚有太古寒龙之气,尤其这一条先天重水中,更有龙神龙祖气息?还请为孤王解惑!”
凌冲放开真界,自然料到龙君查知重水之气,必然惊怒,阳神升起,含笑说道:“龙君不必见疑,容我细细道来。此处乃是我依循本门洞虚剑诀所修而成,唤作洞虚真界,头顶那片天穹乃是太清门所传太乙飞星符法”
话未说完,龙君冷哼道:“世传你得了太清门尹济老祖遗泽,许为隔世弟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你可知清虚道宗与太清门是不死不休的仇怨,拂真那厮定然视你为眼中钉,欲除之后快!”
凌冲叹道:“若无尹济祖师隔世传道,也无晚辈的今日。我为太清门一门之长,太清门之因果自有我一肩承担!”龙君冷笑不语,太清与清虚的仇怨,他才懒得去管,所关心者,唯有太古寒龙之息与一元重水的来历。
凌冲续道:“这太古寒龙之息乃因我曾得北冥被囚寒龙敖震肉身,在此处祭炼,因此留下些许残意。”龙君当即大怒,一声轻吟,背后现出一条五爪神龙虚影,昂首怒目,腾云拨水,就要发难!
凌冲高声喝道:“龙君息怒,且听晚辈分解!”将身入北冥,如何得知玄女宫来历,抢在应寒剑两人之前,抢出敖震肉身之事说了,末了叹道:“可惜我等去晚一步,又有妖王作梗,只抢出敖震前辈肉身龙躯,其元神被玄冥老祖徒孙应寒剑收走,炼成一面寒龙旗!”
龙君面色铁青,喝道:“敖震乃太古天龙一族之叛逆,有此下场乃是果报。说来他的辈分还在我之上,我要尊称一声叔伯。不过你也没安好心,分明打算将龙躯炼化成一件异宝,是也不是!”
章九四八 龙涎散魂香()
敖震龙躯太过精强,就算被龙神母收去,残留气机几乎烙印真界之中,同为龙族,东海龙君自然一望便知!敖震忤逆作乱,叛出龙族,十恶不赦,乃是铁案,被镇压此界数千年,此事四海龙君尽皆知晓,只会拍手称快,绝无援手之意。但要将敖震龙躯炼成法宝,却是触犯龙族逆鳞,就算是九天仙帝敢如此施为,也要杀上仙阙问罪!何况是凌冲?
龙君真怒,身后天龙虚影振鬣狂飙,道道神风席卷!这头老龙平日不问世事,只耽于享乐,谁知发起飙来,神通之强横竟远超纯阳境界!
一时之间洞虚真界中妖风四溢,龙息吐寒!晦明童子浮现出来,小手一搓,黑白生死气发出,抵住龙君气势,凌冲身有生死气旋绕,将手一指,一条一元重水大河飞来,气势磅礴惊天,朗声道:“龙君暂息雷霆之怒!此宝乃是晚辈偶历龙祖界时,得龙神母馈赠,其中有龙神母气息,总不会错罢!”
龙君心头一动,神通暂息,那一元重水是了不得的至宝,此界并无传承,倒是龙族中曾有流传,是一位身在仙阙执掌天河天兵的龙神,为讨龙神母欢心,费了几百年苦功,从天河中生生淘炼出来,献与龙神母的。
此水其重非常,一滴可演化大河大江,细细感应,其中果有丝丝龙气,高贵非常,虽已稀薄,确是龙族老祖所留无疑。龙君疑虑去了大半,五爪金龙虚影盘绕,不复方才怒目忿怒之相。
凌冲暗送一口气,龙君辈分虽低过敖震一辈,但道行丝毫不差,竟似是归一境的老祖,果然深藏不漏。定了定神,将龙祖界的见闻说了,当提及萧厉有星帝庇护,取了一颗迦楼罗之心时,龙君终于骇然色变!
迦楼罗乃上古神鸟,龙族天敌,好容易被杀死镇压在龙祖界深处,又被萧厉挖坟出来,还带入此界中,当年仙都门一家都险些令此界龙族绝种,若迦楼罗复生,四海龙君齐出,怕也是落个惨淡下场!
凌冲道:“龙神母命我与龙君通气,还赠了此水,聊以为谢。萧厉手中有仙都之门,本就喜食龙族血肉,加上迦楼罗之心……”
龙君已然采信他之言,金龙虚影渗入法体之中,摆手叹道:“劫数!真是劫数!星帝那厮是要逼着我四海龙族杀上星宿魔宗了!”
星宿魔宗可不比仙都门,四海龙族能覆灭仙都,未必奈何得了星宿魔宗,龙君心如明镜,但迦楼罗之心旁落,绝不可容忍,大不了奋起一战!
凌冲道:“星帝谋夺迦楼罗神心,不知打的甚么算盘,龙君不可静观其变,当要先发制人才是!”龙君道:“此事我自有分寸,不必你来操心。那敖震的元神是被上界下来的甚么玄冥派弟子炼成了一件寒龙旗么?”
凌冲道:“不错!敖震前辈元神沉沦,受法宝禁制操控,身不由己。”龙君哼了一声,冷笑不语。
凌冲又道:“误会解开,请龙君在我这真界中做法,搭救张真人罢!”龙君道:“此界当可隔绝子母牵机虫联系,足可敷用,我龙宫中有龙涎散魂香之宝,乃是天下一切虫豸之最爱与克星,可令其明知赴死而不辞!敖意!你去将龙涎散魂香取来!”
三太子身在真界之外,正等得焦急,听见吩咐,跑去内宫中禀明龙母。龙母当即命开了宝库,取了那宝香来。敖意双手捧着来至真界外,叫道:“父王,香已取来了!”
龙君微一伸手,那宝香自外落入掌中,喝道:“你就等在外面罢!”与凌冲说了几句要点,将龙涎香持在手中,运真气点燃。
那宝香长有三丈,儿臂粗细,无臭无味,凡火不着。龙君一口精纯真气喷出,那香立时无风自燃,轻烟袅袅直上。凌冲已加意防备,闭了五感六识,谁知那香竟似能作用于神魂之上,轻烟散于真界之中,阳神只觉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之味袭来,颇有五脏翻转,六腑移位之感!
龙君喝道:“收心凝神,莫使六贼侵入!”凌冲立刻抱元守一,屏息万缘,这才觉得好了些。就见龙君撮口一吹,轻烟袅袅盘绕张随真之身,自百窍血脉中渗入,直上泥丸宫。
泥丸宫中,那条牵机幼虫多爪环抱张随真纯阳元神,正自扭动不停,吃冰寒之气封裹,也未能将之冻僵。龙涎散魂香香味渗入,那怪虫立时吱了一声,上身扬起,为香味吸引,拼命寻嗅那气味。
龙君面沉如水,真气接连喷出,龙涎散魂香的香味越发浓郁,凌冲阳神避之唯恐不及,那怪虫却是甘之若饴,无数怪足循着香味舞动不已,竟似陶醉其中,不由自主舞蹈起来。
此香是龙族秘传,以龙涎混以种种异草奇花炼制,专克周天虫豸之属,乃是一切蛊术的克星。凌冲误打误撞,带张随真来此,却是歪打正着。
龙君将烟气操控的细如发丝,如同垂钓,去引逗那幼虫。那牵机虫正自享受,见烟气远离,忽地暴怒起来,毕竟本性凶暴少智,只顾追逐烟气,大半虫身已自张随真元神上脱离开来。
凌冲看的新奇,龙君喝道:“莫要分心!稍后五蛊必会操控母虫下令,须得小心防备!”凌冲应道:“是!”稍过片刻,真界之外果有一丝极细微的元神感应自虚空探来,要渗入真界之中。
凌冲早有准备,催动虚空神通,真界气息忽左忽右、忽上忽下,那缕元神感应始终不得其门而入!龙君暗暗惊诧:“太玄派的洞虚剑诀还不至精妙至斯,分明是一种极上乘的虚空神通,看来这小子不但有太清门尹济青眼,另有大能也瞧中了他!”
加紧做法,烟气汇聚,成了一团白球,只抖动不休,逗引幼虫。牵机虫得不到母虫指令,渐渐本性暴露,不管不顾,吱吱连声,陡然合身扑上!如此一来已与张随真元神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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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九四九 出手干涉()
龙涎散魂香香气剧烈,能打散修士元神,以凌冲的百炼修为,也险些着了道,但对牵机虫而言,却是无上美味。牵机虫幼虫受香味吸引,放弃了张随真元神,直扑香云而去。
龙君眼疾手快,趁怪虫脱离元神的一瞬,低低一喝,一圈光华凭空生出,正好将幼虫连带散魂香香气囚禁其中!幼虫兀自不觉,抱住香气之云狂嗅不止,腹足摊开,显得十分惬意满足。
凌冲松了口气,说道:“此虫害人不浅,不如化去!”龙君冷笑:“废了我一根至宝,岂能如此便宜了它?有此虫在,正好寻根抵源,将那母虫一网打尽,我恰有一门咒术,可以为此!”
凌冲问道:“龙君这便施法么?”以龙族的底蕴,万法万通倒也应当,连咒术这等诡异阴损之道亦自精通,这位龙君当真令他刮目相看。
龙君道:“出了此界,就在龙宫中作法!”望了一眼一元重水长河,颇有不舍之意,转身步出真界。三太子见龙君敛袖而出,忙问:“父王,如何了?”
龙君沉声道:“吩咐左右,布下法坛!”凌冲随后抱着张随真出来,牵机虫之患已解,张随真却兀自昏睡不醒。三太子见其无恙,立时去吩咐下人准备应用之物。
不旋踵间一座高有三丈的法坛已然搭好,凌冲暗暗咋舌,到底是龙宫豪富,那法坛所用之物,无不是精品上品,瞧得他眼热非常。晦明童子时刻以复兴太清为己任,日夜盘算如何淘换些家底,见了龙宫豪奢,眼珠子都红了。
凌冲知他脾性,暗暗告诫一句。晦明还闷闷不乐,眼珠子乱转。那法坛上有祥云庇护,下有金光挥洒,龙君一身金袍,手托金光,禁锢牵机虫,跨步上了高台。将那金光往坛上摆好,取了一柄法剑,一指怪虫,口中念念有词。
晦明童子讥笑道:“我当是甚么高深的功夫,原来不过是玄门祈禳之术,我传你的祈禳部功法便有此一道,你用太乙飞星符阵便能施展出来,有甚稀奇?”
龙君口诵神咒,将法剑连挥,龙宫中凭空生出条条阴风,似有不详气息汇聚,那龙君蓦地怒目圆睁,法剑脱手而出,入殿一般,直射入金光香气中,将牵机虫幼虫生生钉住!
牵机虫正嗅着香气高兴,蓦然被伤,凶性大发,扭动不停,又发出嘶嘶尖啸,龙君喝道:“正要借你凶性!”法剑来回圈转,将幼虫一节节切断,那幼虫吃痛,更是疯狂抗拒不休!
雍州皇城之中,左怀仁设宴款待三位老祖,薛蟒胡乱用了些血肉,殷九风与五蛊神君两个皆无心享乐,大举出动,却灰头土脸回来,实在扫兴。
五蛊神君忽然咦了一声,取了母虫出来,见那母虫状似十分焦急,对着虚空急啸不已,几次探身欲飞。五蛊神君面色一变,叫道:“不好!有人破了我的牵机虫也!”
殷九风惊道:“是何人有此神通?”无辜神君冷笑:“不忙!我的蛊术神通岂是那般好破的?待我用那幼虫作法,给那厮一个好看!”
张口喷出一道碧绿精气,落在母虫之上。那母虫得了精气滋养,转眼涨成数丈长短,尖啸之声响彻大殿!殿下正有许多妙姿舞女舞动不休,被怪虫一惊,吓得四散乱逃,一时大乱不已!
左怀仁双手一拍,喝道:“慌甚么?都与我滚了出去!”众女子慌乱而出。左怀仁见五蛊神君气冲牛斗,问道:“五蛊老祖是要作法么?”
薛蟒周身尸气缭绕,本就瞧不起五蛊这等野路子出身的散修,闻言讥笑道:“正是,五蛊道友要施展独步天下的南疆蛊术,请皇帝细细品鉴!”
五蛊神君一口本命精气喷出,头上又现了玄阴元神,端坐千足千目蛊祖之上,就要动用玄阴法力,借由母虫之身,暗算搭救张随真之人。
东海龙宫中,龙君大喝一声,须发皆张,法剑陡然破碎,化为点点光萤,一发射入幼虫之中!那幼虫惨嘶一声,顷刻被剁成一团肉泥!
幼虫身死之时,雍州皇城之中,五蛊神君陡然大叫一声:“不好!”一道剑光自虚空射来,上有虫嘶惨叫之声缠绕,那母虫见了剑光,如初春之雪,晃眼化为一滩血水!
子母连心,幼虫一死,母虫亦自消散,但五蛊神君祭炼子母牵机虫时,将自家玄阴元神分出三成移植其上,更增怪虫凶威。牵机虫暴毙,内中三成元神自也化为乌有,就算玄阴老祖如此伤及本源,也要道基大损。
五蛊神君大喝之后,又是一声大叫,千足千目蛊祖之上的玄阴元神之身陡现无数裂纹,往后便倒!将殷九风与薛蟒都吓了一大跳,又是一通手忙脚乱!
龙宫之中,金光收敛,牵机虫已化为一团烟云散去,龙君下了法坛,冷笑道:“这一剑足可令五蛊那厮元气大伤,数年之内也将养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