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兵攻打明营。
左怀仁已被玉玑娘娘迷得五迷三道,不辨东西,惟命是从,当即调大军四十万,立时出征。靖王已死,旧部大多早就投靠了左怀仁,一小撮死忠也被清洗的干干净净,左怀仁将雍州之地纳入掌中,威信远超靖王在时。
秦钧整顿大军待战,叛军果然又自攻来,这一次却不肯束手被动,当即分兵两路,先发制人。有普济神僧与张随真坐镇,不怕玄阴老祖偷袭,不过如何分配却犯了难,还是普济发话,凌冲领一军随张随真出战,他与秦钧自领一军。
凌冲本不欲抛头露面,但实在无人,无奈只得领军出战。他亦通战阵,率军十万自相邻的徐州而入,迂回杀向雍州。行军非止一日,哨探不断回报,言道秦钧已与叛军大军接战,只是敌我悬殊,且战且退。
凌冲与张随真商议,张随真道:“此亦在料中,如今只得两路,一是不理叛军主力,直取雍州左怀仁老巢。二是回兵援助,与秦钧合力夹击叛军。你是主帅,该当你来定夺。”
凌冲沉吟道:“左怀仁用兵老辣,未必料不到我会偷袭雍州,必有防备,依我之见,该当回军反攻,歼灭叛军主力!如此雍州可一鼓而下!”
张随真笑道:“此为老成之计,依你便是!”当下大军回返,自后背直取叛军主力。如此日夜兼程,已离战场不远,此是正是夜半三更之时,大军如蛇扭动,凌冲与张随真俱自骑马督军,张随真忽然眉头一皱,冷笑道:“薛蟒那厮阴魂不散,在前路等我,我去去便来,凌师侄你自家小心!”说罢腾空而去。
凌冲见张随真飞走,心头掠过一层阴影,试用太乙飞星符阵推算,只觉前路茫茫,竟毫无头绪,大感不妙,但箭在弦上,只得强打精神,命大军加快行军,尽早与秦钧汇合。
张随真遁光掠过百里,就见薛蟒玄阴元神化身魔烟滚滚,身旁是六尊待诏尸王,各自张口怒吼,喷出六道尸气,薛蟒将手一指,尸气合一,化为一道黑眚阴煞剑气,凌空斩来!
张随真冷笑道:“在老道面前耍剑?”龙虎大印祭起,依旧是一团伏魔神雷飞去,半空一个霹雳炸响,将黑眚阴煞剑气掀飞,张随真须发皆张,喝道:“殷九风呢?叫他一并出来受死!”
薛蟒冷笑道:“死到临头,还逞口舌之利!”六尊尸王各依玄妙方位立定,尸气翻滚之间,尽数加持在薛蟒元神之上,其怒喝一声,元神化身陡然涨大成百丈大小,一拳轰来!
天尸教的天尸大阵最强之势需有九尊尸王布阵,薛蟒痛失三头,饶是如此,有玄阴元神驱策,大阵亦是威力难当。
张随真怡然不惧,将龙虎大印威能催发到了极限,转眼间已与薛蟒杀在一处。龙虎大印高悬顶门,洒下无穷金光,又有五雷天心正法统御道家伏魔天雷,化为万顷雷海,金蛇乱窜,雷水倾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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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九四五 逃出生天()
凌冲抬首望去,见极天之上雷云密布,金蛇金龙舒展,无边雷海倾荡,略一变化便是一声震天价巨响。正一道的雷法亦是玄门正宗,属道家三十六路天罡神雷范畴,张随真以纯阳道行施展,又有龙虎天印为辅,足能克制薛蟒的天尸大阵!
凌冲心头不安越来越重,急切催促大军行进,等天边泛白时,已离战场不远,遥闻喊杀之声不绝。凌冲招来军中将领,命其带兵冲杀进去,里外合围,解救秦钧大军,自家则坐镇中军。
回首望时,见万顷雷海已然收缩成了一团金光,滚动不休,外围则是无尽尸气夹杂冰寒黑眚之气,如馒中裹馅。薛蟒声音如雷滚滚,叫道:“张随真,今日便是你授首之期!”
尸气之外人影一闪,殷九风现身,将六欲玄阴天罗祭起,一层薄纱之上生出六色光华,接引玄阴魔界六欲阴魔之力,有殷九风与六欲天罗之助,天尸大阵威能大盛,无边黑气收拢,将那团金色雷云死死吸住,不令逃脱。
两大玄阴魔祖合力,张随真纵然性命无忧,但也逃脱不得,只能拼力催动龙虎天印印法抵挡,此处离秦钧大军不远,再拖延片刻,普济神僧自会赶来相助。
就见殷九风身后陡然现出一人,头顶一条怪虫张牙舞爪,正是五蛊神君,手中持着一炷高香,一口魔气喷出,那香无风自燃,却无甚么味道发出,只一道香气笔直一线,射入尸气金光之中!
凌冲心头不安到了极致,大叫一声:“不好!”飞身而起,向尸气扑去。只听张随真声音夹杂无边愤怒之意,叫道:“好魔头,竟敢暗算于我!”金芒雷云大亮,无数金雷流转,暴雪骤风般劈出,生生将尸气大阵撕开一条裂缝!
张随真惊觉受了沉神香暗算,元神昏沉,几欲晕去,不惜耗费元气,冲破无边尸气,争那一线生机。殷九风喝道:“岂会让你走脱?五蛊道友!”
五蛊神君哈的一声,祭起一条周身透明的怪虫,一线玄阴元神附于其上,喝一声:“去!”那怪虫足爪一松,腹下一条幼虫化为一线黑芒,撕破黑气金光,射入龙虎天印之中去了!
张随真元神沉沦,运使龙虎天印稍有不纯,被五蛊神君觑见破绽,放了子母牵机虫出来,只觉元神剧痛,再也坚持不住,大叫一声,自云上直坠下来!
大军争杀之处,普济神僧已然惊觉,身化佛光冲天而起。薛蟒挥手一道尸气鞭出,横加拦阻。殷九风大笑:“大功告成也!”五蛊神君亦是激动非常,子母牵机虫得手,只要将张随真元神制住,立时能到手一尊纯阳级数分身,用处无穷!
忙作法令牵机虫母虫作怪起来,子母相连,牵机虫幼虫立时在张随真元神中兴风作浪起来,只要一时三刻之间,便能与之融为一体,彼时才算大功告成。
就在此时,变生顷刻,那太玄派的小子头顶一方星光符阵,身有黑白之气流转,自下而上,一把将张随真接在怀中!五蛊神君目眦欲裂,殷九风喝道:“不必担心,薛蟒能拖延普济秃驴半刻功夫,他一个脱劫小辈,能济得甚事?速速作法!”
五蛊神君念头一转,喷出一口本命精气,将牵机虫母虫包裹,母虫得了一记大补,陡然直立而起,发出阵阵尖锐鸣啸,远远波荡开去!
啸音波纹眼见要波及到张随真之身,却见那太玄小辈露出一个诡异笑容,挥动双手,怀抱着张随真整个消散不见!五蛊神君见状,发出一声不甘之极的怒吼!
殷九风亦是变了脸色,细细感应,喝道:“莫慌!那厮撕裂虚空,逃到冥狱去了!你我追杀过去,他绝逃不掉!”伸手一划,虚空裂开,露出冥狱之地。
两位魔道老祖毫无迟疑,迈步便至冥狱,也不辨此是第一层,兜头瞧见那叫凌冲的小辈浮于无边冥土阴气之中,相距不过千里之遥。
五蛊神君又自作法,殷九风冷笑道:“当真是仙阙有路你不走,冥狱无门自来投!这小子杀我爱姬,正好一并报仇了!”正要发一记神通将之击杀,凌冲那厮大喝一声:“请老祖相助!”
冥狱中不知自何处射来一道灰白精芒,如虚空之色,当头一刷,凌冲抱着张随真又自不见了踪影!这一次殷九风也自变了脸色,原来那光华乃是高深之极的虚空神通,一扫之下,竟再也捕捉不到凌冲的丝毫踪迹!
五蛊神君兀自催动母虫,尖啸连连,却也感应不到幼虫的下落,一时之间,两位老祖相顾无言,面如死灰!
两军交战之地,薛蟒连发神通,尸气横空,皆被普济神僧用佛光化去!薛蟒焦虑非常,普济贼秃还未运用佛火心灯的宝贝,再拖下去,自家怕也脱身不得,忽觉虚空震荡,殷九风与五蛊神君次第走出,面色铁青!
薛蟒叫道:“如何了!”殷九风双手一搓,无数六欲神雷迸发,将普济神僧阻了一阻,喝道:“走!”薛蟒心头一沉,猛一顿足,转身便走。
眨眼间三位玄阴魔祖走个干净,连地上数十万大军也不管了。普济神僧收了神通,摇了摇头,回至大营,秦钧不顾厮杀,忙问:“神僧,我师叔与凌师弟何在?”
普济只摇头不语。
凌冲察觉张随真受了暗算,半路接应,但五蛊神君动作太快,又有薛蟒拦阻,普济神僧援手不及,心念电转,当即命晦明童子撕开空间,躲入冥狱之中。冥狱中有空桑仙府,虽仙踪飘渺,但钧天道人有言在先,可由他使用仙府挪移之力三次,凌冲当即用虚空虫呼唤仙府。
等殷九风与五蛊神君赶到,空桑仙府并未现形,遥相出手,一道神通刷落,已将他挪移出了阴间冥狱。一来一去,如香象渡河、羚羊挂角,全无踪迹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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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九四六 求救龙宫()
凌冲眼前光华乱闪,无数虚空乱流搅动不休,乱成一锅热粥,一旦错步踏入,就算长生老祖也要手忙脚乱,只得死死不动。他怀抱张随真,见这位长须道人面色青紫,表面呼呼大睡,细观元神,却正有一条通体透明,狰狞凶恶的怪虫,遍生腹足,死死抱住张随真元神!
那怪虫犹如鼻涕,已然有三成虫躯融化,竟与张随真元神同化为一。凌冲大皱眉头,晦明童子啧啧道:“原来如此!此虫必是传闻中的字母牵机虫,唯有五蛊神君那厮能培育的出来。”
凌冲忙问:“此虫有何异处?”晦明道:“此虫子母两分,有一桩诡异之处,子虫能禁锢元神,再将母虫炼化,便能通过幼虫操控他人。五蛊神君打的好算盘,用字母牵机虫炼化了张随真元神,不费吹灰之力,得了一具纯阳躯壳,倒也值过此虫价值了。果然好手段!”
凌冲皱眉道:“阴阳相冲,五蛊一个玄阴老祖,如何能炼化得纯阳元神?”晦明道:“祭炼此虫,需用自家纯净心念,不涉阴阳之态,等若以心印心,因此五蛊神君能用此虫暗算张随真。不过此虫难得,只怕此界中这是最后一头了。”言下十分遗憾。
凌冲气道:“管他绝不绝种,先救人要紧!”但涉及纯阳元神,又有诡异怪虫,以他道行手段,只能瞠目以对,无计可施。无量光华中,钧天道人之声传出:“我真身在亿万星辰之外,不克分身前来,你要去何处,我挪移你去便是!”
凌冲想也不想,叫道:“请前辈送我去此界正一道总坛!”张随真好歹是正一道掌教张随坚族弟,遭人暗算,自要送回正一道为上。
凌冲话音方落,只觉周身空间抖动激荡,心知钧天道人作法,当即沉定元神,运法力护住张随真真身。沉神香的药力已消,张随真该当醒转,只是被牵机虫幼虫侵入元神,不得已回神自守,不宣于外相,仍是昏睡不醒。
虚空乱流如潮如浪,凌冲本拟再跨入阳间时已在正一道山外,忽觉另一股庞然沛然的法力激涌而来,搅乱空间,不禁面色大变。
钧天道人声音响起,满是诧异:“咦?是何人交手,神通余波竟能扰乱宇极之力……”话未说完,凌冲已觉天旋地转,不由自主投入一团乱流之中!
东海之上,浊浪排天,白沫翻滚,苍穹中乌云密布,无数粗大之极的雷霆如雨劈落,无数海族妖类受不得雷霆之气轰杀,纷纷潜入深海之中,躲避灾劫。
蓦地虚空开裂,一道人影踉踉跄跄滚了出来,迎头正有一条金蛇自顶劈落!那人冷哼一声,掌心现出一团黑白之气,略一流转,将金蛇收入其中炼化个精尽。
那人正是凌冲,本来好好的借用仙府之力飞至正一道总坛,半途有强横之极的神通余波袭来,干扰仙府挪移之力,钧天道人本尊未至,猝不及防,竟被其打断了法力。
幸好凌冲亦精通虚空神通,运用无穷手段,平定虚空乱流,勉强闯了出来,不至于被虚空吞噬,享受最为憋屈的死法。他心头暴怒之极,张随真生死顷刻,又出了这等蹊跷事,随即宁定下来,先调理真气,稳定气脉。
一时三刻之后,气机理顺,这才有心打量周遭,见是东海地界,心头便是一动。远见海上雷霆乱发,巨浪无边,生似两位绝世高手拼力斗法。本就懒得去管,张随真却是不能不救,略一思忖,叱开海水,往东海之底游去。
他往来数次,已是轻车熟路,全力运使遁法,过不多时,眼前已现出一座气派辉煌之极的水晶宫来。东海之地,神木岛首鼠两端,不必去求,唯有东海龙君有此手段搭救张随真。
四海龙族超然物外,向来不插手玄魔两道之争,只顾自家逍遥。但龙族乃属纯阳法脉却是毋庸置疑,凌冲走投无路,唯有来求龙君,若是实在不行,便将龙祖界之事说了看在龙神龙母的份上,龙君总不会见死不救。
龙宫之外早有无数海族兵士手持锤叉兵器,结成一座座大阵,严阵以待。海中有大神通者动手,虽未波及龙宫,却不得不防。龙宫素以阵法闻名,当初凌冲便曾见识过三太子的八门锁神阵,果然十分精妙。而八门锁神阵在龙宫诸阵中不过排名中上而已。
自有巡游的虾兵蟹将瞧见凌冲,满面警惕之色,喝道:“来者何人!”凌冲道:“太玄派掌教弟子凌冲,求见东海龙君,还请通禀!”
那蟹将吃了一惊,凌冲曾在龙宫做客,它是听闻此事的,却未见过真容,叫道:“还请凌真人稍带,我这就去禀报!”急忙忙去了。
过不多时,一位唇红齿白、身披龙袍的青年率领文武大臣迎迓出来,正是三太子敖意,大笑道:“凌兄怎得今日有暇到东海来?未曾远迎,赎罪赎罪!”
凌冲笑道:“凌某有求于龙君,不得不来,还请三太子速速带路!”敖意瞧见张随真,猛吃一惊,其虽昏迷不醒,但一身纯阳气机却做不得假,忙道:“请!”
一路畅通无阻,来至宫中大殿,就见龙君高踞宝座,抬目望来,见了张随真,两条长眉耸动,二话不说,伸手一指,凌冲不由自主放手,张随真之身当即浮于殿上!
龙君长身而起,一声叱咤,声如震雷,自口中吐出一团龙息,刺骨冰寒,皑皑气白,渗入张随真之身,将其元神连同子母牵机虫一同冰封!牵机虫幼虫本是时时扭动,不断与张随真元神融合,吃寒气一激,剧烈抖动了几下,便即安分下来。
寒气四溢,连张随真肉身也自封冻,化为一大坨玄冰,落于殿上。龙君叹道:“想不到字母牵机虫这等恶蛊尚存于世!”目光转来,问道:“凌真人,这位当是正一道张随真长老罢?如何遭了这等恶虫暗算?”8
章九四七 龙君翻脸()
凌冲当即将秦钧统兵征讨叛军,张随真坐镇军中,又受了五蛊神君、殷九风与薛蟒暗算之事一一道来。
龙君沉默听完,冷哼道:“魔道越发猖獗了!此虫乃太古异种,作恶不少,后被九天仙阙遣人灭绝,想不到尚有余孽存世!也只有五蛊神君那厮,精通蛊术,方能培育的出来。你来龙宫确是英明之举,瞧在正一道的面上,孤王也不会见死不救!”
凌冲道:“如此晚辈代张真人谢过龙君救命之恩!晚辈迫不得已,遁入幽冥,后又来此,连普济神僧也算计不到,还请龙君遣人与正一道和普济神僧打个招呼。”
龙君法力广博,区区小事自是顺手而为,颔首道:“此事孤王省得!”唤来龟丞相,吩咐如此这般,自有下人办理。凌冲一路逃命,到此总算松了口气,问道:“龙君可知海中是何人交手?若非被神通余波扫到,晚辈也不至如此狼狈!”
龙君哼了一声,道:“无他,乃是被水仙夺舍的云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