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琪背后渗出一层冷汗,魔叉怪族群整齐划一,齐齐怪笑,就似天魔附体,不,其等本就是天魔。此情此景实在太过诡异,本欲掉头就走,但自断臂之后,接驳再起,十几载时光磨砺,道心业已沉稳,虽慌不乱,喝了一声:“请金光老祖助我!”
一道金霞激射而出,化为一位高冠老者,正是烈火金光剑的金光老祖,也被杨逊用空桑仙府送入天星界,皱眉道:“不对!这些魔头分明被人用噬魂魔念沾染,方能如此一体一心!”扬声喝道:“不知是夺魂道人座下哪位道友在此?老夫少阳剑派金光有礼了!”
到底是金光老祖有几分见识,瞧出不对,杨天琪传音道:“管他甚么噬魂道,一并杀了便是,老祖为何优柔寡断?”金光老祖回音道:“噬魂道神通诡异,既然到了天星界,说不得夺魂那厮亦有意染指此间,趁机多打探些,总没坏处。”
魔叉怪齐声说道:“我乃夺魂道人之徒千魂,自然认得鼎鼎大名的金光老祖与少阳剑派少掌教。”金光要套凌冲的口风,凌冲又何尝不想套金光的口风?扯虎皮做大旗起来,真是分外应手。
金光老祖笑道:“那便好说话了,不知令师可来了么?”杨天琪见数万魔怪一齐发声,诡异到了极点,面皮也有些抖动。凌冲操控魔怪道:“家师倒不曾来,只吩咐我来与焚天魔祖处效力!”
此话说得模棱两可,杨天琪却心头一凛:“噬魂道果然与焚天魔祖勾结!”说道:“极天宫乃本门下院,由浩光长老执掌,既然你听命于焚天魔祖,就莫要潜入天星界中作乱!”不知这千魂可知浩光与焚天密谋之事,索性诈他一诈。
魔叉怪桀桀笑道:“我可不稀罕天星界遍布的罡气,不过我这些小东西需要血食供养,若是躁动起来,我也管束不住!咦,那件宝壶倒是不错!”
杨天琪冷冷道:“你若敢驱遣天魔潜入极天宫范围之内,我必杀你!”数万魔叉怪同时扬起手中魔叉,怪声叫道:“好大口气!素问少阳派剑术超群,今日便领教一番如何?”
金光老祖打圆场道:“大家出身轮回世界,何苦打打杀杀?虽说玄魔不两立,只要千魂小友这些时日乖乖呆在地星界中,大家相安无事,岂不是好?”
凌冲故意做出忌惮金光老祖之色,色厉内荏道:“有金光老祖说项,我自然从善如流,大不了让我的小东西去捕食其他天魔。话说少阳派谋算深远,居然早在天星界传下道统,莫非瞧中了此方世界,作为道场么?”
杨天琪冷冷道:“这便非是你能知之事了!”凌冲哈哈一笑,魔叉怪呼呼啦啦掉头而去。金光老祖道:“魔崽子果然猖狂!你快些捉取天魔炼宝,等浩光得手,老子第一个杀了那千魂小辈!”
极远之处,晦明童子笑道:“难得金光老匹夫居然不满嘴喷粪,到也有趣!”凌冲沉吟道:“金光老祖如此隐忍,浩光道人所图必大!加上金光剑、伏魔金剑,等若极天宫有三位纯阳级数,此事须得告知师傅。”
晦明童子道:“你那师傅自诩算无遗策,未必算不出此事,你不必多此一举。等他与天妖图穷匕见,必然引动两界纯阳玄阴级数混战,啧啧,长生老祖大家打个头破血流,真想亲眼瞧上一瞧!”
凌冲笑道:“长生大战,我去只会送掉小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岂可自蹈险地?何况还有一件大事要办!”晦明问道:“何事?”
凌冲道:“见识少阳剑术,强抢钧天壶!”晦明童子唯恐天下不乱,拍手叫道:“去也!去也!”
杨天琪手捧钧天壶,驰骋于两界之间,好不潇洒快意,但有天魔族群经过,便是随手一招,法力运作,尽数吸入壶中。钧天壶完好时乃是洞天法宝,杀人困敌只是小道,传说内中被钧天道人以绝大法力摄入两颗太阳太阴之星,仿效周天大千世界,阴阳轮转,生灵繁衍。
不知怎得上古年间钧天道人忽然不知所踪,钧天壶也未携走,就此流落诸天,辗转之下遭遇许多劫数,被打落品级,禁制残缺,最后流落至轮回世界。
不断有天魔收入钧天壶中,魔气渐增,壶中世界得了生灵滋润,果然有几分复苏之意,杨天琪暗暗得意:“就算钧天壶落难,也有待诏级数,只要我收摄足够天魔,总有一日能将之再度炼成法宝,彼时恃之足可横行九天星河!”
正胡思乱想间,遥见一人气度昂扬,立身虚空,身前有无边剑气辉耀,
章八七五 撑爆日轮()
剑芒惊世,剑光如电,映衬出一张意态昂扬的面庞,正是凌冲!
杨天琪一见,双眉当即竖起,总算道心打磨有成,强忍拔剑杀去的冲动,冷笑道:“凌冲?区区法相,连天劫也未渡过,还敢在我面前卖弄?”
凌冲朗笑一声,剑光一扬,喝道:“杨天琪!钧天壶乃玄门各派共议共管,待论剑之后再定归属,你父背信弃义,行偷盗之事,将此宝与你,端的是明珠蒙尘,凌某特来取回!”
杨天琪怒极反笑:“钧天壶乃我成道之宝,岂能拱手让人?我不去寻你的晦气,你倒自家找上门来?真是找死!”金光老祖亦步亦趋,皱眉道:“你操控了空桑仙府方能来去自如,那小子却又从何而来?我不信郭纯阳会耗费法力,送他来此!”
杨天琪喝道:“不必多想,待我将你打个半死,老祖要问甚么尽管拷问便是!”凌冲又已扬声道:“杨兄,你我皆是剑修出身,今日只论剑法,不比其他,如何?”
杨天琪仰天大笑:“正合我意,今日先杀你,来日再杀叶向天!”一条光影飞出,夹杂金焰,念动之间,雷音勃发,已向凌冲斩去,赫然竟是剑气雷音的绝世剑术!
杨天琪遭劫以来,痛定思痛,苦修剑术,终于被他领悟了剑气雷音之法,那金焰剑气是其得自癞仙金船中的流焰剑所化,此剑乃前古高人采大日雷火之气铸炼,剑气如雷,能发大日真火,等闲飞剑照面,必背熔成一团废铁,端的凌厉非常!
有形的飞剑剑器在手,剑修杀力陡增,杨天琪含恨出手,流焰剑加持之下,剑气条条,割裂虚空,又有大日真火熊熊,熔金烁铁,剑气如雷轰、如电闪,猛恶非常!
凌冲有言在先,自不会食言而肥,亦自催动剑术,见大日真火化为朵朵金花,飘落而来,内蕴杀机,洞虚真界一转,太阳神符发动,亦自生出朵朵金莲,围绕周身,遍洒虚空,与流焰剑的大日真火一碰,激起漫天火光,流炎四射。
虚空中尚有许多天魔之类游荡,有的见机的快,察觉二人气机飙涨,先行溜走,倒有大半天魔贪欲蒙心,意图偷袭,品尝血食,结果被流炎一扑,吭也没吭,当即化为飞灰。
杨天琪喝道:“不是只用剑术,为何还仰仗外物?”凌冲笑道:“我又非初出道的雏儿,你仗着飞剑之利,却来赚我空手?”大日神符一出,流焰剑的大日真火无从逞威,等若废去大半妙用,只剩锋锐之性。
凌冲两手一拍,剑气喷涌,亦用上剑气雷音之术,剑气如正月烟花般爆散开来,星星点点,每一道剑气恰将杨天琪的剑气抵住,绞杀在一处。
剑气雷音对剑气雷音,二人剑气之速相差不多,说起来凌冲比杨天琪的剑气快上少许,占了便宜,方能后发先至。
杨天琪见凌冲亦通剑气雷音之术,冷冷一笑,手掌虚握,狠狠一捏,远处剑气蓦然爆发,带有一种天劫意味,便去抵消凌冲的剑气。杨天琪渡过几重天劫,真气凝练,一分真气能化去凌冲三分真气,打的便是拼道行、拼修为的主意。
果然如此不计损耗的对战,凌冲剑气消散的更快,片刻之间身前已无剑气防守,杨天琪手掐剑诀,流焰剑一跳,丝丝缕缕少阳剑气发出,相互摩荡不休,渐渐由温到热,炽热逼人。
剑气如柴如油,竟而自发烧灼起来,由少阳转为太阳,成了一团明灭不定的真火。这一手正是少阳秘传的少阳烈焰混洞剑法,以少阳演化太阳,仿效大日真火,不无不焚。
剑法到了此处,已脱出剑道藩篱,近乎于道。不过这门剑术太过艰深,非到纯阳级数不能发挥十成威力。杨天琪浸淫此道多年,也只修成三四成功夫,饶是如此,一经施展,也颇有万里干涸、虚空烧熔之感。
一轮“大日”袭来,周遭是条条流焰长河,幸好凌冲早先将肉身收起,免去被真火焚身之厄,但阳神当面,依旧有口干舌燥之感,竟能令元神也生出这般感应,足见大日真火之强。
金光老祖暗暗点头,笑道:“本门烈焰混洞剑术,以流焰剑施展,火借风势,风借火力,威力大至不可思议,可惜天琪还不能以大日真火烧塌虚空,化为混洞。只要混洞一出,任你神通广大,依旧是画饼一场!”
凌冲念头电闪,推算破解之道,靠残缺的诛魔剑阵肯定不成,又有言在先,只用剑术交手,思来想去,灵光一闪,阳神一转,躲入洞虚真界之中。
洞虚真界一坍一缩之间,成了一点微妙光芒,如箭上指,竟是自投罗网,主动射入少阳剑气化成的日轮之中!
金光老祖咦了一声:“那小子失心疯了?竟而自蹈死路?”少阳化太阳,至阳至刚,无物不焚,就算凌冲阳神千锤百炼,也要化为飞灰,连渣都不剩,但其是郭纯阳关门弟子,打杀了后患不小,正要出声提醒。
却见杨天琪面皮抖动,额角冒汗,竟是吃力非常。金光老祖又吃了一惊,凝目望去,却见剑气“日轮”之中忽有一点黑意冒出,渐行渐大,眨眼间已成了一团墨迹一般。
剑气“日轮”如煌煌大日,多出一块墨迹犹如日斑,显眼非常,金光老祖暗叫不妙,少阳剑术亦讲求精纯,杨天琪真气日轮如此,必是受了凌冲真气侵染,此分明是落败之兆!
杨天琪只觉日轮之中似乎被一处世界逼挤进来,压力如山,将他少阳剑气撑的涨缩不定,想要将那“异物”吐出,偏偏不能如愿,眼见黑斑越来越大,如孕育足月的婴儿,就要降生。
正是凌冲搞鬼,将洞虚真界挤入剑气日轮中,迎风涨大,将日轮撑爆。洞虚真界中毕竟炼化入了先天五行精气,又有太乙飞星符阵,本质已甚是不可思议,杨天琪的日轮不过真气所化,就算渡过劫数,又能高明到哪去?
洞虚真界之中,仿效当初炼化五行之气的模样,地火水风喷涌,五行躁动,行那开天辟地之事,头顶太乙飞星符阵亦自无限扩张起来,星河涌动,两相叠加,天地四维六合变化不定,引动洞虚真界也自变化不定。
章八七六 魔刀,波罗花()
凌冲阳神藏于洞虚真界中,被一并吸入钧天壶中世界。杨天琪手托钧天壶,得意洋洋,正要加紧催动其中禁制,炼化凌冲,却见方才的魔叉怪种族去而复返,一个个虎视眈眈,似择人欲噬,吃了一惊,叫道:“老祖帮忙回护一二!”
金光老祖现身,皱眉道:“怪哉!”凌冲阴神藏身魔叉怪中,阳神陷落,本欲截杀杨天琪,忽然面色古怪,又沉寂了下去。魔叉怪族群一语不发,又自掉头而去,一来一去,沉寂非常,倒令金光两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凌冲阳神自洞虚真界走出,眼前一片光怪陆离之色,竟不辨东西南北,心知已到了钧天壶中世界。久闻此宝大名,正要瞻仰一番,陡见一道剑气长达百里,浑无声息劈将下来!
剑气剑意直指,刺得凌冲双目作痛,竟似出自一位绝世剑修之手,忍住硬挡硬拼、试演剑术的冲动,钧天壶中杀机四伏,不可多耗真气,将洞虚真界祭起,将剑气收入其中,再轻轻一抖,剑气穿过洞虚真界,飘然远去。
阳神举目望去,头顶一片残破星空,星辰破碎,有的已然碎成星尘,肆意飘荡,幸存的星辰则一片死寂,偶有光华亮起,也只得照亮四周方寸之地,不能遍照大千。
壶中世界与人一种死气沉沉之感,似乎到了佛经中所言末法时代,佛法不存,天人五衰,一切有形无形、有情无情归于寂灭一般。
凌冲一凛,头顶竟有一道星光刷落,弯面如刀,锋锐之极。见是星光所化,稍稍松气,只将太乙飞星符阵祭起,太阳神符坐镇中央,一抖一收,星光落入符阵中去了,磨得几磨,便去了凶性,成了符阵给养。
“看来钧天壶中当真演化出一方世界,甚而连星辰都已齐备,不然不会有星光垂落。只是不知遭了甚么劫数,竟然沦落至斯?”凌冲胡思乱想,忽然心头悸动,此方壶中世界似乎有甚么物事与洞虚真界生出了微妙感应,令他心头潮涌。
咦了一声,洞虚真界深处一点玄光浮现,如虫卵如种子,层层叠叠散发微妙毫光,正是空桑上人所赠一枚虚空种子,功能演化无边时空之所,亦是洞虚真界的中枢所在。
虚空种子所发毫光一涨一缩,似与甚么物事呼应。凌冲已将之炼化,循迹默察,当即挺身飞去。能与虚空种子共鸣者,必然也是了不得的奇宝,说不得便是他脱困之机。
壶中世界并无上下四维之别,凌冲只按着虚空种子所示,化为一道剑光,疾走如电。忽然血腥之气扑鼻,一头庞然大物触手乱舞,正自撕咬一头妖魔,正是百目毒龙。
百目毒龙素来群来群往,这只落单甚是反常,想来是被杨天琪偷偷摄入壶中,天魔之间并无交情,百目毒龙腹中饥饿,便捉了另一只魔头来大嚼,只吃的汁水四溅。
陡见凌冲飞来,数百只眼睛陡然一转,死死盯住,酝酿了片刻,龙首一声低吟,数百道天绝神光咻咻咻如劲弩般射了出来!
凌冲对付百目毒龙可谓驾轻就熟,剑光一引,使了一个牵字诀,剑光又自分裂为数百道细小剑光,游鱼一般转来转去,竟将天绝神光尽数牵引了开去。
这一招是他从刀魔的刀光分化之术中得了启示,演化出来,并非真正的剑光分化,但用在此处却是再妙不过。百目毒龙见神光无功,呆了一呆,继而暴怒起来,触手挥动之间,狠狠抽击过来,竟不亚于飞剑一击!
凌冲小试牛刀,这一回可不愿与它纠缠,飞星符阵一震,一团大日真火飞出,狠狠一炙,百目毒龙惨叫声中,无数触须被烧成灰烬,痛快无比。
大日真火再向前一推,百目毒龙大半个身子焦糊,余下的触手乱抽乱舞,渐渐静止下来,没了生息。
凌冲除恶务尽,太阳神符一震,一只硕大毒龙便被练成了飞灰,半点痕迹不剩,这才继续赶路。一路行来,多有天魔窥私,大多形单影只,不成族群,凌冲也不客气,用大日神符尽数化去。
太阳神符汲取太火之力,竟符箓禁制转化为大日真火,最是克制邪魔,杨天琪不敢去地星界撒野,躲在虚空之中偷袭,擒来的天魔品轶极低,最高也不过法相修为,连一个脱劫都无。被凌冲一烧一个,酣畅无比。
虚空种子毫光越来越盛,显是离那件共鸣物事越发近了,凌冲却感到身外玄阴之气越发浓重,似从阳间到了九幽地府。那股玄阴之气中满是杀戮之意,长久处身其中,难免元神被污,成了只知杀戮的行尸走肉。
眼前光华一敛,一大团玄阴魔气漂浮虚空,厚重到无以复加。凌冲凝目望去,才勉强瞧见重重魔气之中一朵亩许方圆的洁白宝花微微吐蕊,却被一柄赤红如血的长刀狠狠劈入!
花瓣飘散,花蕊凋零,无尽魔气便是自长刀刀身中渗出,将一刀一花团团裹住。那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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