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件法器对撞之下,神通爆发,秦拂宗不料凌冲手中竟有一件堪比脱劫级数的法器,又是浑然不计损失,仙城玄光竟被生生撞飞,余波不息,将这一层天界虚空狠狠撕裂了一道罅隙!
凌冲大喜,狡计得售,就算祭灵柱报废也值回了,一把捞起重创的祭灵柱,不顾伤势,腾身就走,一气穿破虚空,出了三十三宝塔之外!
这便是他在宝塔之中所经历之事,等他逃出生天,却闻听张守正的噩耗,又见普济神僧出手追杀销魂魔君。张守正之死他早有所感,毕竟太乙飞星符阵日趋精妙,能推演许多大事,却还打着人定胜天的主意,前来守护,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到头来还是这般下场。
皇宫之中孙皇后死不瞑目,秦拂宗看也不看,说道:“请陛下立时下旨,册封新后,另外摆驾张府,亲致问候,安抚众臣之心。”平帝方寸已乱,只能照做,叫道:“快!速宣内阁大臣入宫,草拟诏书,要两份诏书,一份就说皇后暴毙,另一份册立新后!”
秦拂宗轻声说道:“如此一来,大势已定,可惜死了一位忠良之臣。但愿太玄剑派莫要做出甚么过激之事来才好。”张守正之孙拜叶向天为师,便是郭纯阳的嫡传徒孙,想起那位狡诈如狐的太玄掌教,秦拂宗便有些头痛。
上官云珠冷笑道:“本门有恩师还有绝尘师祖镇压气运,太玄剑派太狂妄,也不过大猫小猫两三只,还怕他们翻了天去?再说,为了区区一个凡人,郭纯阳未必肯大动干戈。师叔放心便是。”
秦拂宗对平帝道:“陛下要将今夜之事的知情人一概处死,免得走漏风声。陛下与国舅也要守口如瓶,自今日起,老道就在宫中坐镇,免得再生事端!”
平帝自是千恩万谢,常嵩却冷汗直冒,张守正之死最大的知情人便是他,倘若平帝动念要将他除掉,那是半点无法可想的,好在平帝对他还算倚重,并不曾下手杀他,反命他秘密从宫外调兵,将寝宫与坤德宫几处宫殿的宫女、太监、守卫尽数血洗,免除后患。等一干事情做完,新调来的宫女杂役战战兢兢清洗皇宫中遍地的血迹,平帝觉也顾不得睡,匆忙更衣出宫,前往张府吊唁去了。
张府之中早已挂起白灯笼,大门敞开,上下家人尽皆服丧,早有闻讯而来的臣工赶来吊唁,平帝圣驾前来,张守正之子率一干家人迎出门来,却不见张亦如。
平帝若无意间问道:“朕听闻张阁老有一嫡孙甚是了得,怎的不在?”张守正之子双目通红,勉强应道:“犬子一早已然出城,说是要回师门一趟。”
平帝心头咯噔一声,又盘问了几句,却不得要领,只得先入府中祭拜。张府之前早有一干无事之人围住瞧热闹,人群中却有一位面色如铁的少年,正是凌冲的阴神之身,目中如欲喷出火来,忖道:“我只耽搁了一夜,没想到就与座师天人永隔!就算将天京城掀个底朝天,也必报此仇!”
他少年时从张守正修习儒门心法,才有今日成就,张守正虽非练气士,但亦以师侍之,何况此次入京就是为了卫护其安全,如今一代名臣横死,凌冲怎肯善罢甘休?
他的身份不合入内祭拜,便在府前拜了一拜,昂然便走。秦拂宗并未随平帝出宫,倒是沈朝阳随驾而来,忽然咦了一声,转头望去却又一无所获,摇了摇头,心头亦是乌云密布。
他在张守正馆前拜了一拜,见平帝面有忧色,心头冷笑:“这厮仗着有清虚道宗撑腰,为所欲为,张守正之死与他绝脱不开干系!此事因果极大,哪有那么好打发?我还是尽快通知门中,请掌教恩师示下!”
张亦如千算万算,算不到竟有玄阴老祖不顾颜面,亲自出手,一击之下,张守正毫无防备,当即身死,随后普济神僧出手,他一路跟随,却跟不上两位长生老祖的神通,只得闷闷返回,在乃祖灵前大哭一场,天不亮便即出城,对父母道:“祖父之仇不能不报!我这就回师门搬兵!”
他早就修成金丹,甚至还领悟了剑气雷音的法门,只是功力尚浅,如今已着手体悟元婴之道,进境之快,算是太玄派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心切亲仇,纵起剑光不眠不休,往太玄剑派赶去。
一月之后,终于来至太玄峰上,剑光落在太象五元宫前,一个踉跄倒地,有弟子忙来搀扶,只喝了一句:“我要见掌教师祖!”便即晕厥过去。
等醒来之时,耳边传来大河澎湃之声,睁开眼眸,入眼是一株极高大树,枝条万千,挂满团团阴火,无声而燃,全无果实枝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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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八一九 叶向天渡劫(第一更求月票)()
那株太阴火树占地极广,有万丈方圆,就那么漂浮而起,四周是无边赤红血河,血浪滚动,血腥污秽之气冲天而起,但遇到太阴火树立时驯服下来,太阴火树无数根须摆动,自血河中汲取真气,养活自身。
张亦如不过是连日赶路,真气不畅,调运了片刻便即复原,翻身而起,这处空间叶向天曾带他来过几次,识得是乃师清修之所,果然就见叶向天端坐太阴火树之下,静坐思维,见他醒来,说道“你醒了?感觉如何?”
张亦如见了师傅,悲从中来,忍不住跪倒大哭道“师傅!我爷爷被人杀了,死的好惨!你老人家一定要替他报仇啊!”叶向天叹息一声,伸手一拂,张亦如当即站起,来至树下,叶向天指了指道“且先坐下说罢!”
张亦如满面泪痕,将魔君动手,张守正横死之事说了,“魔君如今被楞伽寺的普济神僧追杀,弟子星夜赶来,求师傅出手,斩杀那魔头,为家祖报仇雪恨!”
叶向天摇头道“魔君虽非魔教六宗之人,但也有一群魔子魔孙侍奉,尤其是玄阴级数,为师不过是法相境界,正要着手度过第一重天劫,岂是他的对手?”
张亦如脱口道“那就请掌教师祖出手,总能将那厮杀了罢!”叶向天摇头道“你师祖他老人家已有两百年不曾出山,专心祭炼太象五元宫,此宝关乎我太玄派上下渡劫之事,轻忽不得,亦是分身不得。”
张亦如又大哭起来,叫道“我以为你和师祖定会出手,谁知却是如此,难道我祖父一生精忠报国,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我知仇人是谁,却无能报仇,枉为人孙!还留着这条性命作甚么!”体内真气陡然沸腾,竟要自废道行寻思!
叶向天一声断喝“没用的东西!道心不稳,你这金丹是怎么侥幸炼成的!”一掌如山,狠狠拍在张亦如头顶,一股浑厚之极的真元压过,登时将其体内真气压服,乖乖汇入丹田,再不能作乱。
张亦如呆了一呆,只能无语哽咽。叶向天只有这一个宝贝徒弟,呵斥了一句,心也自软了,说道“守正兄一心为民,遭此横祸,为师也于心不忍。他这一劫十几年前早有预兆,我曾多次劝说他急流勇退,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可惜他非是修道之人,只秉承儒家为民请命之道,执意不肯。”
“你只知是魔君出手,却不知背后的种种构陷算计,我来问你,魔君堂堂玄阴老祖,为何要对一个凡人出手,背后究竟是谁指使,你可想过?”
张亦如呆了一呆,张守正一死,张家上下大乱,随后动身赶路,根本没有闲暇思索此事究竟是谁主使,被叶向天一问,立时哑火。
叶向天道“此事牵连极广,你师祖特意耗费法力,推算了一番。”张亦如叫道“请师傅示下,究竟是谁指使魔君杀了我爷爷,我定要灭其九族!”
叶向天皱眉喝道“你看你,哪有半分修道人的气度!以直报怨不错,却不可牵连无辜。唉,也是你这几年不在为师身边,疏于管教,自今日起你就留在此处,随我修行!”
张亦如又翻身跪倒,连连叩头,叫道“求师傅大发慈悲,莫要禁锢弟子,等弟子得报大仇,定会回来此处,常侍恩师左右!”
叶向天道“罢了,我先与你分说背后主使之人。你祖父之死实是多方角力之结果,世间之事就是这般奇妙,本是几方相互忌惮试探,最末却牵扯了一位无辜之人。这其中具体究竟如何,你师祖也推算不清,但大抵与平帝、常嵩两个脱不开干系,还有深宫之中那位孙皇后与常贵妃,你要报仇,除却魔君,还要找他们才是。清虚道宗虽然行事龌龊,但确与此事无干。”
张亦如呀要切齿道“原来是那几只贱狗!我奈何不得魔君,难道还杀不了那些狗男女?”转身就要飞去杀人,吃叶向天一指,周身真气僵滞,动弹不得。
叶向天漠然道“你如今道心不稳,若是放你出去,造下无边杀孽,对你日后修行不利,还是随我在此修身养性,静观其变。自会有人为你出头报仇雪恨!”
张亦如道“师傅与师祖不出手,还有谁有如此法力,敢去寻魔君的晦气?”叶向天道“你忘了,你祖父还有一位弟子从学儒门心法?”
张亦如心念一转,叫道“是凌师叔!”叶向天道“不错,你凌师叔身在京师,本为了保护你祖父周全先前天欲教的宝玑娘娘来犯,便是他用计将其惊走。可惜你祖父劫数难逃,凌师弟被上官云珠镇压在三十天宝塔之中一夜,等脱困时,已然回天乏术了!”
张亦如道“凌师叔不过是元婴境界,如何能为我祖父报仇?”叶向天道“他的手段太多,非止剑术一项,一旦全力施展,为师也不是对手。眼下只怕他下手太狠,捅出大娄子,不好收场。若是平帝身死,只怕清虚道宗就要跳脚了。”
张亦如恨恨道“弟子恨不得将平帝寝其皮,食其肉!但若是平帝一死,师祖一番谋划也要落空,那便……”清虚道宗毕竟是正道第一大派,不好招惹,若是凌冲杀了平帝,引来拂真道人怒火,太玄派也不好收拾。
叶向天冷笑道“你太小看你师祖的手段了,就算平帝死了,也不过是收拾残局麻烦了些,无伤大雅。再者我太玄剑派以剑行事,何曾怕过谁来?”
张亦如不知太玄派的底细,叶向天可是深知那位掌教恩师究竟有何算计,有何手段,这些绝密之事只有他一人知道,连惟庸道人等一干长老也是不知,更遑论凌冲张亦如之辈。
张亦如这才有些放心,叶向天见他伤情太甚,再不静养只怕伤及道心,那便悔之晚矣,不由分说,用手一指,张亦如眼前一黑,已然晕去,头顶太阴火树垂下一根枝条,将至卷了进去,收入树冠之中。
叶向天抖了抖衣袍,轻轻起身,自忖道“凌师弟元神两分,阴神去京师暗中保护守正兄,可惜并无阳神那般推算之能,守正兄命中注定当有此劫,谁也违逆不得天数,就有上官云珠以宝塔困锁阴神,魔君趁机出手。可惜其中关窍还未到挑明之时,掌教也不方便出手干涉,不过之后的事,就交由凌师弟自家动手,毕竟守正兄亦是他的座师,为师报仇天经地义,本门也有动手的由头。”
心思转动之间,这处血河源头的空间忽然变得静谧之极,滔滔血河空自流淌,却不发出一点声响,就似身处另一处空间,令人顿觉十分诡秘,连头上太阴火树的阴火也自发生异变,本是悄然燃烧,却一丝气息也无。
叶向天叹息一声,随即镇定心神,这是他的劫数所在,终于到来!法相之上便要脱去劫数,才能问鼎更高境界,只是叶向天的元身太过强横,又大干血河之忌,劫数远比其他修士来的猛烈,他却怡然不惧,朗声吟道“本是虚空一种子,勿落此间做树根,元灵脱胎生生世,今日却做返本人!”
血河空间剧烈一抖,便似被甚么东西生生撕裂,接着无数声音色彩又自喷涌而出,恢复了先前的模样,但叶向天面色越发凝重,似在静候甚么。
果然血河一番大浪涌起,有战鼓之声擂动,就见无数血河生灵自血水中升起,竟是结成一座无边大阵,聚合无数血河一族法力,条条血线血意汇聚之间,上空隐约有一条狰狞血龙往来冲突,隐于团团血云之中,瞧不分明。
血河大阵一分,现出一位俏生生的人影,居然是凌冲的老熟人天瑛女,多年不见,其法力又有进境,竟也修成了法相,一指叶向天娇声喝道“叶向天!你这厮好不要脸,强占我血河一族圣地炼法不说,竟敢打主意要炼化这株怪树?今日我奉师命前来,就是要你应劫!”
身后无数血河战士纷纷鼓噪起来,一双双魔眼闪烁魔意,不怀好意望向叶向天。叶向天哈哈一笑,说道“此处是我强占不假,不过你魔道中人不是向来推崇恃强凌弱么?瞧不惯大可再抢回去,叶某就在此恭候。至于这株怪树么,”伸手轻轻一触那太阴火树,陡然无数枝条扭动来去,连天瑛女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欢欣之意,不禁面色大变!
叶向天续道“这株太阴火树本就与我有缘,天下再无二人能将之收取炼化,如今机缘已至,正是返本归原之时。敢阻我成道,莫说是你,就算你师傅花姥姥来此,也一样一剑杀了!”
天瑛女面色一变,冷笑道“好大的口气,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既然如此,那你就接招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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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八二零 血河六部 灭道法相!(第二更,求月票)()
天瑛女一声令下,血河一族当即发动起来,就见一大蓬血光笼罩血河之上,血光之中隐约有六部精兵,第一部为无数双头四臂或是三头六臂的狰狞魔卒,手持刀剑,只等近战厮杀!此为魔卒部。
第二部为战车部,无数青铜、黑铁铸就的战车层层排列,其上栓有血蝠、血蛇等种种生自血河中的异种,气息强横。那战车皆由血河中孕育的种种珍惜宝材锻造,坚硬无匹,唯有脱劫之上的大宗师运用本源真气一击,方能给其造成损伤。
第三部为天女部,无数面容姣好、身姿玲珑的魔女,身披轻纱,绰绰约约,风姿无限,张口便是无边靡靡之音,诱人堕落,劝人作恶。
第四部为阴魂部,密密麻麻满是阴魂之物,此物与冥狱中阴魂略有不同,吞吐血河之气,不畏阳间气息侵蚀,又能占人躯壳,狡诈无匹,最是难挡难防。
第五部为骨龙部,无数色作惨白的骨龙骨翼伸展,足有数十丈长短,通体一根肉丝也无,全由白骨垒成,此物亦是生自血河,张口能吐阴寒吐息,腐人形神,更兼力大无穷,一头骨龙便相当于元婴、法相级数的战力。
最后一部则有天瑛女自家亲自统领,全是花姥姥门下弟子,个个都是血河土生土长的土著,天生肉躯强横,有担山之力,修为最差的也有金丹级数,共有数十人。
这六部大军一出,便是眼下血河中七八分的实力,黑压压、赤红红一片,直压向太阴火树,不必动手,只气息涌动,便非是一般人所能承受!
叶向天却岿然不动,眼眸转动,将血河六部收入眼中,轻笑了一声,说道“这便是花姥姥数百年功夫攒下的家底罢?果然丰厚!有本门镇压血河,一不小心还令尔等滋长到了这般境界!也是该清理一番了!”
天瑛女喝道“你一个小小法相修士,安敢口出狂言!魔卒部与战车部出战!”无数狰狞魔卒齐齐呼啸,三条、四条大腿齐迈,自血河之上跨动如风,往太阴火树杀来。又有无数战车身缠烈火,或搅动血浪,亦自策应而来。
先有上百魔卒吼叫连连,乘血浪踏上太阴火树所里之处,叫嚣着杀来,身后又有数辆战车挤破空间,车上魔头手持魔索,凌空向叶向天脖上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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