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帝皱眉道“计策倒是不错,只是张守正为三朝老臣,又是清流之首,如此不大好罢……”常嵩低声道“张守正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而已,再说此事只要手脚干净,谁还能知是皇上的授意?皇上难得忘了张守正那老不死处处与皇上作对,此人罪有应得,实是该死!”
平帝思索了片刻,狠狠一挥拳,喝道“罢了,就是如此!此事就交给国舅去办,越快越好,朕要看着玄门内乱,才消心头之气!只是记住,手脚须得干净,事成之后,一应相关之人尽数灭口!”
常嵩心头一凛,低头道“皇上放心,臣必定办得妥妥当当!不留丝毫破绽!”话不多言,当即离了皇宫,回至府上,心头一条条毒计浮现出来,盘算如何神不知鬼不觉杀了张守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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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八一五 没有女主,再问自杀!(求月票!)()
张守正为人刚直不阿,连惠帝在位时也多有顶撞,只是惠帝不理朝政,深知张守正为人,才拔擢为内阁首辅。平帝与乃父不同,太子坐得太久,憋屈到了极点,甫一登基,就要大权独揽,自然与张守正为首的内阁多有冲突。
张守正在几件事上苦谏无果,又见清虚道宗插手朝政,左右帝王,帝后之位竟也敢轻言废立,心灰意冷,告病还家,正中平帝下怀,一面下旨安抚,一面提拔许多心腹之人,安插到朝中各部,渐渐将大权收归手中,自也不希望张守正再行出山,掣肘帝位。
平帝虽不喜张守正,却也不敢胡乱杀戮元老大臣,但今夜宝玑娘娘这一闹,倒令他心思活泛,他这龙椅能否坐的安稳,并非看他敢不敢杀戮有功之臣,而是要看清虚道宗的脸色。若是杀了张守正,能引动清虚与太玄内讧,自家龙椅稳固,便是背负千古骂名,也自干了!
常嵩苦思了半晌,狠狠一拍大腿,叫道“我怎么如此蠢笨?要算计玄门练气士,须得靠别的练气士帮手才是!眼下唯有去求那一位魔祖了!”
起身转入内堂一间静室之中,四面幔帐低垂,掀开来时却是一张供桌,三牲齐备,供奉的一副画像,像中一位黑衣道人,面容阴鸷,不知是何来历。
常嵩拈了三柱清香点燃,拜了三拜,对画像说道“常嵩有请魔君前辈驾临!”那画像中人竟是太仓三子之一的魔君,不知如何与常嵩搞到了一处。话音一落,清香上指,被画中人吸入口鼻之中,画像略一抖动,一股法力波动传出,双目一动,居然开口说话,只是声音细微,如蜂蚊嗡嗡之声“常大人寻我何事?”
常嵩见画中人回应,大喜道“有一件棘手之事,想请魔君出手,因此惊扰魔君。”魔君之像皱了眉头说道“如今京师之中虽无纯阳老祖坐镇,但普济那厮未走,老夫分神运法而来,魔气时断时续,常大人有事可速速讲来!”
常嵩道“皇上欲请魔君出手,将当朝首辅张守正诛杀,至于好处么,先前魔君不是说炼法需用一百位有根器的童男童女?此事陛下应允了!”
魔君像呵呵一笑,说道“此事易耳,不过那童男童女须得三百!”常嵩面色一变,冷笑道“魔君可是要坐地起价?三百不成!若是此事传扬出去,平帝的龙椅不稳,绝无可能!至多二百!”
魔君笑道“如此便好!那张守正三日之内必死!七日之内备好二百童男童女,送出京师之外,老夫自会去取。若是平帝胆敢食言,哼哼。”画像一震,灵波散去,魔君元神已去。
常嵩长吁一口气,背后出了一层冷汗,数载之前这位魔君主动寻上门来,常嵩不过一介凡人,根本拒绝不得,这几年其屡立奇功,背后皆有这位魔祖出力,越发结交的紧密。
魔君虽列太仓三子之中,行事仍不脱魔道习气,近来修炼一桩神通,要用童男童女全身精血,还必须是有根器、生辰八字十分特殊的童男童女,此事唯有借助朝廷之力,搜罗天下,方有可能办成。
常嵩开始断然拒绝,魔君也不生气,只说只要童男童女到手,可不计因果,为平帝办一件事。常嵩思来想去,张守正之事牵扯太多,有大因果,唯有靠魔君出手,才有成功的指望。
没想到魔君一口答应,常嵩又不禁有些后悔起来,但事已至此,悔也无用,只能静候三日,看魔君究竟如何动手。
凌冲阴神飞至皇宫,正要下落,忽有一大蓬金光跃动如潮,瞬息覆盖整座皇宫,成了一面倒扣的光罩,金光之上无数降魔符文流动不休,隐隐蕴含极厉害的法力禁制。
阴神一怔,本能察觉金光来路不好,似是专克噬魂劫法,提气欲走,金光屏障中忽地分出一丝金雷,闪的一闪,已轰入阴神之中。
阴神闷哼一声,那金雷不过元婴级数威力,轰入噬魂幡中转的几转,已被化去。金雷发动,已惊动了内中之人,一人腾空而来,正是沈朝阳,喝道“噬魂道的贼人,还不束手就擒!”
这面金光符障正是沈朝阳所布置,玄门对噬魂道的妖法向来最是头疼,数百年间针对噬魂劫法也衍生出许多克制的神通,比如这一面金光符障,本身威力不大,但只要有噬魂道修士接近,自会生出金雷示警,凌冲阴神不知底细,当即暴露了行藏。
凌冲不欲与沈朝阳照面,连发三道太阴魅剑剑气,将他拦了一拦,转身便走,一道混沌光华包裹周身,就要隐去不见。沈朝阳大喝一声,祭起一面九霄天雷符,真气激发,那符箓一晃不见,却勾动了九天真阳伏魔神雷,一道水桶粗细的金色雷霆自九天而落,正正劈在凌冲阴神之上!
凌冲阴神发出一声似嚎似哭的叫声,周身阴气飞腾,七窍中都喷出金光来。这一击勾引九天之气,天威煌煌,势如破竹,正正轰入了噬魂幡中。
幸好阴神反应极快,以祭灵柱生生挡下了一记雷劈,祭灵柱为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圆满法器,纵然数百年荒废,多有禁制崩散,但大抵还能等同于一位脱劫老祖毕生的法力,雷劈之下并非伤及根本,但法器表面却被劈的坑坑洼洼,阴气四溢!
祭灵柱中蕴含大量法力,纯阳神雷劈入,本能之下只能以本源阴气去抵消雷法中的真阳之气,凌冲阴神看似受创极重,实则大部分伤害皆让祭灵柱扛了下来,并未动摇根本,一啸之下,立时冲天而起,头也不回的遁走!
沈朝阳大吃一惊,那一记九霄天雷符是他苦苦酝酿良久,才发出惊天一击。其坐镇大内,就是防备噬魂道妖人以噬魂魔念作祟,操控平帝或是一干大臣,不料那厮生生挨了一下,竟然浑若无事,施施然就要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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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八一六 被囚()
沈朝阳嫉恶如仇,不知那噬魂道高手就是凌冲,深恐放虎归山,更是造孽,倾尽全力一口气祭出七道符箓,风驰电掣赶在凌冲身前,化为七团宝光,上下对垒,结成一座阵势!
符阵!以符作阵,贯通天地伟力,运转造化之机,乃是符道中至高境界,每一座符阵须有无数细小而微的符箓勾连,依循种种先天之理列成阵势,一经施展,威力至大。
轮回世界中,符道正宗唯有太清与正一两家,太清门道统不传,正一道声名不显,玄门正宗符阵已有年头不曾现世,没想到今夜在沈朝阳手中重现光华。
他所施展的符阵名叫龙虎玄光阵,传自正一道创派祖师,阵成之时能演化先天龙虎精气,镇压一切邪魔外道,乃是道家符箓派中不传秘法!
龙虎玄光阵一出,上下玄光连接一体,光晕之中隐隐有龙吟虎啸之声滚过,一条长大斑斓猛虎猛地跃出虚空,又有一条粗硕神龙盘旋,龙卷虎扑之下,化为两道光华,交替杀来!
凌冲阴神暗忖“这便是正一道的符阵?倒有几分玄妙,不知比阳神的太乙飞星符阵如何?”世间符道源流共有两途,凌冲独得太清道统,自然生出比较之心,可惜阴神可运使不了太乙符法,不然倒想借机与沈朝阳切磋一番。
如今还是走为上策,只是被沈朝阳接二连三猛攻之下,阴神本就不是甚么好脾气的,生出了几分火性,扣指一弹,一道七色光华剑气凝聚,往龙虎玄光上斩去!
那剑气正是太阴魅剑之法,剑到中途陡然一缩,渐缩渐细,须臾之间以缩成一道剑丝,横空一斩,龙虎玄光之气竟然应手而灭!沈朝阳面色大变,喝道“你究竟是谁?这一手炼剑成丝的功夫可非是噬魂道所传!”
噬魂道臭名昭著的便是噬魂劫法,从未有弟子选修太阴魅剑,只因这门剑术太过偏门,须下许多苦工才能修炼精熟,还不如专修七情魔念,随意魔染众生来的痛快。
凌冲阴神与阳神分家,也自继承了剑术天分,一眼瞧中了这门剑诀,十几年修炼之下,再经冥狱之中淬炼剑锋,前不久又从阳神处得了庚金剑诀中关于炼剑成丝法门的记载,与太阴魅剑剑诀两相印证,终于大彻大悟,施展出这一手炼剑成丝的功夫!
炼剑成丝的剑术号称一剑破万法,任你千万法术,我只一剑劈去,对剑修的资质、真气以及所修剑诀精妙与否,都有极高要求,修成此道,才算堂皇迈入剑道之中,有资格称一声剑术大师,笑傲同侪!
凌冲阴神还是占了些便宜,太阴魅剑以人心念头炼成,本质就是即软即微,比用五金铸成的飞剑炼成剑丝要容易许多,一旦炼成,出手之间便震惊当场!
夺魂道人以降,大幽、大云、大行三位都不曾施展过剑术,沈朝阳甚而都不知噬魂道竟有剑诀流传,见凌冲身怀炼剑成丝的绝世剑术,误认为必是其他门派冒充噬魂道修士。
龙虎玄光阵中又生变化,一道又一道玄光化出,向凌冲阴神刷来!沈朝阳也非易与之辈,虽然不会炼剑成丝的剑术,还是寻到了破解之道,炼剑成丝看似威力极大,对剑修真气要求太高,施展之时真气消耗剧烈,需留有一丝回气的空间。数道玄光齐发,就是要令凌冲手忙脚乱,无暇运集功力再发一记剑丝。
这一招批亢捣虚,确是捉住了炼剑成丝的弱点,纯以比拼功力深厚取胜,可惜他不知凌冲底细,更不知噬魂幡中还有一件祭灵柱,内蕴无边阴气魔气,可供凌冲挥霍,就算再战上三天三夜,也不妨事。
二人动手之间,早已惊动大内禁卫,无数人手持火把乱成一锅粥,叫喝之声此起彼伏。凌冲有心与沈朝阳交手印证,又恐夜长梦多不好脱身,想了想还是早走为上,方才那一道剑丝发出,一种余韵尚自萦绕心头,借着那一点灵光,噬魂真气发动,又是一道剑丝飞起。
沈朝阳面色铁青,眼见那剑丝一气又斩灭两道玄光,那玄光是他本命真气所化,被剑丝斩灭便是灭去,再无一丝痕迹,照此下去,几剑之下,毕生苦功就要尽付流水。但随即令他惊恐之事发生,凌冲竟不缓气,又是第三道剑丝凭空飞出!
沈朝阳心头冷气直冒,这等精妙剑术、浑厚修为,也只能在每一派掌教亲传弟子身上才能见到,一时之间竟是闪过一个念头“若是太玄派的凌冲在此,说不定能与此人以剑争锋一番!”
凌冲剑丝所指,正是龙虎玄光阵的破绽所在,剿灭三道玄光,一条通天大陆现出,将身一扭化为一抹幽光,一穿而过,还未品味到逃出生天的快意,迎面有人娇叱一声“往哪里走!”
一尊宝塔凭空飞来,有三十三层之多,塔身之上玄光神芒喷薄不定,照的满空皆是瑞霭祥彩,正是上官云珠赶到,将三十三天宝塔抛了出来!
凌冲最忌惮的便是此宝,京师中眼下并无长生老祖,法宝之流称霸,阴神之身没有生死符护体,仗着噬魂劫法诡异,也不过是法相级数的小修士而已,三十三天宝塔一来,唯有束手就擒的份。
阴神一顿,复又以绝世神速向后退去,想要躲过三十三天宝塔一击,可惜终究比不过法宝之流,竟被宝塔之中发出的无尽吸力牢牢吸住。
秦拂宗自也到场,喝道“此人是噬魂道的魔头,能分化噬魂魔念害人,流毒无穷,莫要与你正面交手,只催动宝塔,将其收取,再用神火炼化,才能永绝后患!”
上官云珠答应一声,体内真气喷薄而出,勉强催动宝塔,塔身上无数符箓流转,那吸力陡然增强了三倍不止,饶是凌冲接连变幻,施展玄功变化,也始终逃脱不出,刚要将七道噬魂魔相之念分化出去,却已然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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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八一七 忠良之死()
凌冲阴神想要分化魔念,分头遁走,吃三十三天宝塔死死一罩,来了个卷包会,给宝塔整个收入了进去。上官云珠神兽一招,三十三天宝塔落入掌中,化为三寸大小,玲珑可爱,通体灵光绽放。
秦拂宗道“噬魂劫法诡异邪祟,虽将那厮擒住,不可大意,回去以静坐苦功,催动宝塔纯阳真火将其炼化成灰,才算一场功德。”上官云珠道“还请师叔助我。”
秦拂宗点头,又对沈朝阳道“沈师侄,眼下京师中魔踪频现,还要劳烦你镇守皇宫。”沈朝阳道“分内之事,秦师叔客气了。我还要向平帝禀告此事,告辞!”转身便走。
正一道与清虚道宗始终貌合神离,甚至还有些许敌视,倒与太玄剑派走的极近,沈朝阳对秦拂宗两个戒心深具,也懒得多言。
秦拂宗轻笑一声,与上官云珠回至兵部尚书府中,吩咐上官云珠道“你先调息一番,以雪魂珠镇住元神,我再助你一臂之力,催动宝塔真火。”
上官云珠点头,自去调息,等到一个时辰之后,二人在一间静室中落座,身前是一座三十三天宝塔,上官云珠一拍顶门,一团荧光高悬,条条银辉渗入泥丸宫中,等到元神澄定,伸手一指,七窍之中齐齐喷出一口真火,往那宝塔之上烧去。
上官云珠施展的是以火引火的手段,以本身真火催动宝塔自身禁制,宝塔受了她法力激引,当即大放光明,忽又转为内敛,自第一层基座之中透出一股赤光来。
秦拂宗见了说道“不错,宝塔中周天正神大阵已然开启,只等正神归位,将那魔头炼成飞灰,便大功告成了!”三十三天宝塔以九极昊天统御众神归真经为根本道诀祭炼而成,其中自成空间,仿效九天仙阙,有三百六十五尊正神驻守,禁制一经发动,自生妙用。
基座之中赤光显现,便是其兆,显是第一层塔座中正神出手,降伏邪魔了。宝塔依道家传说中的三十三天为图本,第一层便是太皇黄曾天,其中驻守的正神最弱,但也非是一般魔头所能抗衡。
第一层中先是赤霞透光,忽有点点黑意浮现,渐渐串联成线,继而练成一片,将赤霞赤光渐渐逼挤的无处存身。秦拂宗点头道“果然那魔头非同小可,用噬魂妖法将第一层中正神之身尽数魔染,不过不必担心,此宝有三十三层,倒要瞧瞧其能攻占的几层?”
片刻之间,第一层已然如同墨染,漆黑一片,魔光透出塔身之外,本是玄门至宝,却多出了几分妖邪之意。借着魔意点点又自向上攻伐,来至第二重天太明玉完天。
上官云珠运使法力,还有闲暇开口“此宝威能无穷,可惜弟子学艺不精,不能全数发挥,以师叔看来,那魔头能走上几层宝塔?”
秦拂宗抚须道“那魔头该是修成法相之境,尚未度过天劫,法力之中并无先天气机,如此最多当可破入第十层天界,便算他的本事了。”说话之间,太明玉完天中竟又被漆黑魔光染化,整座宝塔原本宝光炽然,接连两层失守,望去倒似是塔身上生出点点霉斑,难看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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