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道友亦是魔道前辈,不知可敢出手,捞一笔好处么?”
血神道人微一愣神,抚掌叹道:“好重的煞气!好毒的心思!诸大鬼王鬼祖与贵派同出一源,只是其道不同,无尽年岁以来相安无事,如今劫数临头,道友便要赶尽杀绝么?只是九层冥狱越向底,盘踞之鬼祖法力越是精深,有些丝毫不弱于阴祖,贵派杀上门去,不怕杀敌一万自损一千么!”
赫连无敌将手中镇玄鼎一抛,阴笑道:“本门自有克制鬼祖之法,就看道友敢不敢共襄盛举了!”血神道人血色眼珠咕噜噜一转,笑道:“既然如此,倒要领教贵派的手段了!”两位魔道老祖相视一笑,说不出的杀机四溢。
凌冲正自百无聊赖,与方有德一问一答,询问噬魂劫法中的疑难之处,就听一声荡笑,一条血影自黄泉破水而出,转瞬不见。眼前忽然一迷,周围已多了数十人,瞧身上法力波动,皆是修炼黄泉圣法之辈,一个个法力雄浑深厚,但相互望去,目中却殊无亲近之意。
耳边忽听有人说道:“我乃九幽门掌教赫连无敌!尔等从阴祖修习黄泉圣法,便是我九幽门弟子,如今阴祖闭关修行,尔等不必埋头苦修,随本座征战冥狱之中鬼祖,若能斩杀鬼将、鬼王之流,本座会重重赏赐!若是临阵脱逃,立时打入轮回,永世不得超生!”
这数十人前来拜谒阴祖,学会黄泉圣法的法门,最多不过数年,有的早已修成元婴,眼看再进一步便能凝结法相,成为阴祖入室之徒,一步登天,却被赫连无敌轻飘飘一句话打落回原形,当即暴怒。一人喝道:“我等乃是阴祖弟子,纵使掌教之命也……”话未说完,黄泉深处似有微风拂过,那人一颗头颅蓦地爆裂开来,露出紫府之中一尊婴儿,尖叫声中刚要起身遁逃,就见一尊元婴化身如寒冰向火,硬生生化成了一滩污水,得了一个形神俱灭的下场!
这一手凶暴残酷,果然真的余下数十人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出头挑刺。赫连无敌身在黄泉之中,向虚空道:“本座要尽起本门人马,平荡第九层冥土,将一干鬼祖捉来炼化,祭炼一件脱劫之宝,也好在大劫来时庇护本门基业。师叔祖本源损耗太多,怕是难以镇压神木道人元神,不妨出手相助,若是捉到了鬼祖之流,便任由师叔祖炼化,如何?”
黄泉深处寂然良久,方才传来阴祖之声:“可!”赫连无敌阴阴一笑,转身一步踏出黄泉之外,凝立虚空,俯视一干弟子,大袖一摆,喝了一声:“去罢!”凌冲等众弟子只觉天旋地转,再一回神,已身在九幽门中,头顶又是一条创派祖师元神所化长河。
凌冲镇定心神,只听方有德悄声道:“眼下赫连无敌要荡平冥狱,凡有作对的鬼祖一概击杀,用来祭炼一件法宝,你我若无必要,不必联络,你自家好自为之。那黄泉圣法千万莫要荒废!”言罢寂然无声,想来已是去了。
凌冲纵目望去,见身处一处玉台广场之上,周遭不过百人,但人人气机强横,身畔宝光隐隐,杀气腾腾,想来是挑选出的一批精干弟子,参与围杀冥狱鬼祖之役。百余名弟子分为五只小队,每一支皆有一位玄阴老祖坐镇带领。每一位老祖皆是货真价实的长生之辈,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瞧得凌冲矫舌不下。
太玄剑派隐忍了两百年,也不过百炼一人突破纯阳,外加惟庸老道辛辛苦苦祭炼了一件法宝出来,已是玄门中中流门户的势力。九幽门随随便便便出动了五位玄阴老祖,还不算上掌教赫连无敌与阴祖这等战力,实力之厚,令人咋舌不已。实则凌冲也是高估了九幽门之战力,这些老祖守着黄泉大河,每日只是木然炼化其中真气纳入体内,黄泉圣法又极为殊胜,破关入境自然比其他门户来的快些。但其等也受制于冥狱气机,不能深入阳间,不然一身战力便要跌到谷底。就算赫连锋出天星界,也要严亢护道相陪,才敢出去,便是此理。
一座法台之上,却不见赫连无敌的踪影,只有五位玄阴老祖默立,一位火红脸膛的老者忽的厉声喝道:“众弟子各随本阵老祖冲杀,令行禁止,不得退缩,违者立时灭去元神,绝不姑息!走!”五位老祖各自伸出手来,默运法力,法台之上五色光华闪过,百余名弟子已然无踪。
九幽门此次可谓动用了极多底蕴,连数位闭关苦修的玄阴长老也被赫连无敌以掌门令搬了出来,就是要以雷霆一击,犁庭扫穴,不令各大鬼祖再有猖獗之日。说来也是受了申虚的牵累,他回山之后,将鬼铃鬼祖派长凄鬼王插手招安阴骨鬼王之事禀告,赫连无敌也懒得理会他那些小心思,倒是对鬼铃老祖之辈起了戒心,其早有荡平各大鬼祖之意,恰好借了这个由头,说动门中诸长老出手,许以重利,只要将鬼祖或擒或杀,是收为傀儡奴仆还是炼化了事,门中绝不过问。他则坐镇中央,但有鬼祖兴风作浪,便行那雷霆一击。
章五八六 伽薄老祖()
赫连无敌深谋远虑,早就打算在大劫降临之前,肃清冥狱中诸般鬼祖,免得后防不稳,毕竟九幽黄泉门与其他门户不同,修为越高,与黄泉阴河的联系便越紧密,尤其是他这等玄阴级数的老祖,元神早已与冥狱本源相连,倘若强行挣脱,便要从长生境界跌落,这是每一位玄阴老祖皆无法容忍之事。
九幽门早已暗中经营多年,对诸位鬼祖或分化或打压,连元婴之上的鬼王也不放过,如今赫连无敌也懒得再等,以雷霆手段发作!五位老祖中最矮小的一位将手一挥,一条大河飞出,将分在他手下的弟子裹住腾空便走,移形换位之下,众人已来至一座高山之上。
冥土中戊土之气与黄泉之水最生,化生为许多高山大河,只是阴气森森,迥异于阳间物事。凌冲所在队伍不过一二十人,但各个修为精深,起码也在金丹之上,倒是凌冲只有凝真修为,甚是出挑,平白受了不少白眼。凌冲也懒得伪饰,一一回瞪回去,当下就有几人心生不忿,要出手教训,恰有一位脱劫级数的宗师厉声喝道:“我乃伯齐老祖座下墨染,尔等归为老祖统领,与鬼物对阵之时,务要奋勇争先,自有重赏!若是裹足不前,立斩不饶!本座赐尔等一卷阵图,尔等各安其位,只将自身真气注入其中,借阵图而动,自能护住自身无事!”
将手一扬,一道宝光飞起,其中隐约是一卷图画模样,渐次招展开来,图画之中共有二十四处空缺,墨染将手一指,众人身不由自,飞身入了阵图之中,墨染喝道:“还不速将本身法力注入!”众弟子不敢违抗,忙端正心神,将法力狠狠灌注阵图之中。
如此一来,高下立判。阴祖只传授了数十人黄泉圣法,归属于伯齐老祖麾下修炼黄泉圣法之人只有三个,此三人一经发动,头顶各自现出一条小小浊流,一经注入阵图,立时激起一圈圈蒙蒙光华,远比其他弟子真气修为来的浑厚精纯。
其余弟子修炼的法门要远逊于黄泉圣法,所贡献的真气竟比不上凌冲等三人所发。凌冲虽只凝真境界,但体内三百六十五滴黄泉真水齐动,真气之强,竟不弱于一旁的几个金丹弟子。
他也是首次见识到阵图之物,之前曾有耳闻,知晓阵图之物亦是一件法器,但别有一种微妙,以诸般天材地宝,描摹天地大道于其中,与符器倒有几分相似,甚至上古之时便有一脉修士,只修阵图,到了一定火候,再将元神与阵图化合唯一,亦有机会冲击长生境界。
九幽门底蕴深厚,有阵图一脉传承不足为奇,凌冲表面上十分乖觉,趺坐阵图之中,将本身黄泉真气毫无保留释放开来,实则却从噬魂幡中分出一缕魔念,借由真气之助,在这卷阵图中遨游。反正方有德已然出手,不怕暴露,再者与他一般好奇之辈所在多有,必也会放出元神灵识,探究此宝之妙。
果然墨染只淡淡瞧了一眼,全不在意。进入阵图的所有弟子都忍不住放出灵识,探查这卷阵图之妙,修为最深者是一位元婴真君,在阵图禁制中肆意游荡。这卷阵图名唤九曲图,乃是仿了伯齐老祖一件随身法宝所炼,威力至大。这些弟子元神乱飞,也无法究明此宝之根本,索性听之任之。但他对凌冲三人修为之精纯,深感惊诧,就连他所练也非是黄泉圣法这等至高法门,不由心生妒意。
“阴祖太也胡闹,黄泉圣法岂是随意乱传的?就算是伯齐老祖也非是以此法成道。百年以来,总有一两百人在阴祖处修炼此法,但大多受不得凝练金丹时黄泉真水反噬,爆体而亡,也只有区区数人机缘巧合,安然渡过,但此法若要成道,须修聚无量真气,寻常人物根本驾驭不得。那三人眼下看似真气浑厚,远超同侪,但后患无穷,不能交以重任。”
黄泉圣法修炼之时,最大的关隘却是修士驾驭不得庞大之极的黄泉真气,导致真元逆冲,当场爆体而亡,九幽门中以此法登临大道者,亦是凤毛麟角。凌冲放出噬魂魔念,见墨染果然不曾在意,便胆大起来。噬魂魔念比一般修士的灵识更加隐蔽深沉,借由禁制之力,瞬息之间游遍凌冲真气所过之处,但要往核心禁制中侵染,却被一层隐晦的法力阻挡。凌冲不欲惊动墨染,当即住手。
九曲图被墨染祭炼的与心神相合,但有异动必会查知,凌冲也不敢甘冒奇险。众弟子入阵之后,墨染心念一动,九曲图一抖,化为一条污浊河流,腾空便走,电射一般投向东去。
此山东去不远,竟有一座巨大城池盘踞,内中影影绰绰,不知驻扎了多少阴鬼。凌冲身在阵图之内,却不妨碍他查探周边形势,见那座大城法度森严,建造的颇有章法,不似寻常,也是吃了一惊。第九层冥狱素来荒凉,却不知为何一下冒出这许多阴鬼来。
伯齐老祖早已隐去不见,此来是奉了赫连无敌之命,对盘踞鬼城中的一位鬼祖下手。冥狱广大无边,又有无穷空间隐匿,但九幽门立派悠长,早已将各层鬼祖栖身之地、所修道法境界,查探的一清二楚。
鬼城中鬼祖名唤伽薄老祖,乃是十分罕见的以肉身成道者,神通广大,素来鼻孔朝天,不服九幽门管束,连赫连无敌派来招安的使者也给打杀了,伯齐老祖在五位出战的长生老祖中法力最强,又有一件九曲九泉图的法宝在身,被遣来诛杀这位伽薄老祖。
那座鬼城是伽薄老祖数万年经营的根基所在,伯齐老祖甚是阴险,自身隐去不见,却暗将九曲九泉图放出,化为一条无边大河,显现于鬼城之上。这般大河压顶,城中阴鬼见了,无不惊惧非常,登时犬突狼奔,四散逃命。
章五八七 魔念浸染()
九曲九泉图演化无边黄泉之水,如垂天之慕,向下压来,只要压得实了,这一城的鬼物势必尽数飞灰湮灭。城中忽有大喝之声传来:“伯齐老鬼,欺人太甚!”一道身影飞上半空,恶狠狠一拳捣出,拳风所及,方圆千里之内皆起了一阵飓风,狂卷乱飚,拳力逐天而上,生生将九曲九泉图所化浊流大河击的飞了出去。
那人正是伽薄鬼祖,以肉身成道,近战之术天下无双,现了鬼祖法身,高有数十丈,周身筋肉如铁,阔口獠牙,面生四目,说不尽的狰狞可畏,叫道:“伯齐!你们九幽门太过霸道,只因我不服拘束,就要来将我打杀么!”口中说话,一双鬼手一分,无尽冥土气机涌来,化为一杆大棒,横空便是一挑,又将九曲九泉图挑飞。
鬼祖之辈更是奸狡无比,一面说话逗引伯齐心神,一面又暗中出手。这一棒之威甚大,九曲九泉图硬生生承受了一棒,内中无数禁制被击的粉碎,险些被打落品级。好在此宝元灵已生,当即出手梳理图中元气,免得遭受重创。
伽薄鬼祖一击得手,正得意间,忽然一道阴影现于身后,一只大手轻轻摁来,正拍在他真身背上,那大手纯为黄泉真水所化,歹毒无比,善能销骨毁神,滋滋声响中,将他法身腐蚀了一大块!
伽薄鬼祖怪叫一声,已知是中了伯齐老祖暗算,以九曲九泉图吸引他心神,却将玄阴元神遁出,一击得手。鬼祖不敢回击,一步踏出,已在万里之外,但见一道阴影凝立,一语不发,又伸出一只大手拍来。
伽薄鬼祖长吸一口气,背上血肉模糊,隐约是一只掌印的形状,但随即血肉蠕动,转瞬之间已生长完好,就似不曾受伤。肉身成圣,灵肉合一,肉身之伟力不可思议,无论受了多重伤势,只要真气足够,一个念头之间便可血肉再生,但黄泉之水,其性甚毒,表现看去无恙,内中却仍有残留之气,不断吞噬腐化其血肉。
伽薄鬼祖于冥狱成道,生平也不知经历多少大战,受了伯齐老祖一记暗算,仍自怡然不惧,大棒一横,将对手攻势挡住,随即棒随身走,如卷龙蛇,棒影铺天盖地之间,罩向伯齐老祖元神阴影。
伯齐老祖将手一招,九曲九泉图落在掌中,轻轻一抖,化为一柄长剑,剑尖颤动,千点万点,每一剑皆正中棒影,每一相交,必惊起无穷气浪,两位玄阴老祖交手之间,声势猛恶之极!
九幽门亦有剑术流传,尤其在伯齐老祖手中施展出来,更是精妙到了极处。凌冲自然不肯错过这般观摩的良机,无奈两位老祖动手,一剑一棒之间,搅动天地,法力波及,根本不是他一个小小修士所能窥探,只瞧了一眼,就险些双目流血,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耳边墨染声音传来:“众弟子收心运功!”凌冲一凛,忙镇定心神,将黄泉真气毫无保留注入九曲图中,免得露出破绽。果然墨染甚是满意,也将元神显化,投入九曲图中,神宝合一,驾驭宝图,演化无边浊流,一气冲入鬼城之中!
鬼城中皆是伽薄鬼祖麾下,亦有法力高强者,见两位老祖动手,自忖逃遁必死,不如奋力反抗,还有一线生机,当下便有无数阴鬼施展神通,往九曲图所化大河上击来。
墨染法力经天劫洗礼,甚是精纯,不在金世宗之下,只不过金世宗精修刀法,他却转为祭炼法宝,这道九曲图在他手中祭炼了几近千年,甚是灵动,所化浊流大河波光绚烂,将无数神通一口吞下,也只打了几个浪花而已。九幽门法术神通天生克制阴鬼之身,浊流大河所经之处,无数阴鬼逃避不及,被生生卷入,经由阵图炼化,打散为精纯真气,反哺了这件法宝。
凌冲等众弟子托庇其中,这是真正的战阵杀伐,神通法术满天乱飞,非是靠单打独斗便能取胜,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众弟子在阵图中个个面色惨白,唯有拼命鼓催法力,注入九曲图中,这件法宝多一分威力,他们也多一分安全。
凌冲自然也不敢怠慢,三百六十五处黄泉真水发动,所供应的真气倒是堪比一位寻常的金丹弟子。大战爆发之后,墨染要专心御使九曲图,诛杀鬼城中鬼物,对众人的防备也松懈了下来,不克时时紧盯。凌冲先前分出的噬魂魔念本就在九曲图中逛荡,内中藩篱一去,登时活跃起来,借墨染调动九曲图真气的当口,瞬息之间已游遍整座阵图,他早有打算,他的噬魂劫法修为不够,还不能沾染高阶法器中的禁制,转而将目标对准二三十个弟子。紫府中噬魂幡抖动不休,分化无穷魔念,条条魔念如电如轰,一弹指间已在所有弟子紫府中潜伏下来,伺机污染其元神。
这些弟子中不乏金丹、元婴境界的大高手,法力浑厚,但再也想不到竟有噬魂道之人混入阵图中,